自骊山归来,修裕脸色及其阴沉。
“我居然小看了他!”修裕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砚台一跳。
“皇上果然深谋远虑。自彦王十四岁便开始出使邻国,回来后又赴云阳,如今想来,却是步步刻意磨炼彦王。”欧阳算也皱起了眉头。
听欧阳算一说,修裕更是惊怒。“先生意思是说父皇早就属意彦王继承大统?”
“果真是君心难测。”
“我虽是嫡长,无奈母后早故。以为父皇宠爱刘皇后,修齐也是嫡子,我最大的威胁必来自他,没想到如今却是修彦出了头。”修裕拳头又紧握,一脸愤懑。
“太子切勿先下定论。自古立长立嫡,皇上尊崇礼制,应不会独有此意。”
“先生意思是?”
“皇子成年后,大多分封到各地,而今留在青都的只有彦王和齐王两人,说明皇上对这两人都是另眼相看的。恕属下直言,若太子不能继承大位,那么必是从这两人中选。齐王是嫡子,又有夏敢撑腰,理应是首选。但齐王素来安守本分,无显眼之处,也无功绩,若皇上看重彦王,刻意推举,彦王也不无胜算。”
修裕低头,神色阴郁。不管是修彦还是修齐,结果就是要取代他。“果然如云阳王所料,父皇早有打算,将太子之位另立他人。”
欧阳算沉声劝道:“太子应有所应对。”
许久,修裕抬起头来,似有决定。“请先生指点。”
“自古以来,兵决定权!”欧阳算起身走近案前,压低嗓音说:“目前青羽国大军分四路,夏敢手握西北两路大军四十万,镇东将军归云山十五万,平南将军李乾十五万。云阳王为支持太子,已暗训精兵三十万,太子若能再得二十五万,可保无虞。”
“请先生细细道来。”
正平帝召修彦御书房叙话。
“父皇,儿臣派往云阳的羽卫已回。”修彦脸色沉重。
正平帝眉毛一挑,“看来是有消息了。”
“如父皇所料,云阳王除朝廷应允两万亲兵以外,暗自在天井山、大围山、云涧谷各训精兵十万,其中骁骑兵八万。另在黄仙洞中打造兵器,目前以存上等兵器数万件。”
“看来他还颇有些能耐。”正平帝语气中隐有怒气。
“幸亏父皇发现得及时,若让他继续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正平帝收起淡怒,微微一笑,赞赏之意流露无遗,“若不是彦儿主动送去八个月让他防得累死,此次银羽又怎能如此轻易找着空当,彦儿果真是国之栋梁。”
“父皇谬赞。”修彦拱手,又皱眉道:“一旦开始,怕是又有无辜伤亡。”
正平帝长叹一声,“这天下,何时才可不流血?”
城西院落。
欧阳算随仆人走进花园,便见宫玉衡身着一袭白衫闭目斜躺于园中长椅上,一名侍女捏肩,一名侍女捶腿。
“师弟好悠闲!”欧阳算笑着走近。
宫玉衡睁开眼睛,长眸一睐。挥了挥手,侍女退后,他则依旧斜躺在椅上,不紧不慢地说:“师兄消息可真快,我昨日刚住进这院子,你今日便来。”
见宫玉衡不招呼,欧阳算径自在旁边石凳上坐下。“前几日便已得知师弟到青都的消息,一些琐碎事情拖沓,不及来探望。师弟何必破费买这院子,知会一声,师兄必替你张罗好的。”
“师兄不必客气,我也不缺银子。”
欧阳算微微一笑,也不跟宫玉衡继续客套。“师弟此次到青都有何要事么?”
宫玉衡仍是没看他一眼,“没什么要事,在独秀峰关了十年,难得下了山,当然是到处游览一番。”
“那师弟可有遇到好玩之事?”
宫玉衡这次却没有回答。
“比如这青都街知巷闻的玉海棠?”欧阳算紧盯着宫玉衡,果然见他双目睁开,闪闪有光。
“师兄果然是消息灵通。”也不在欧阳算面前掩饰,宫玉衡坐起身来。“刚进青都城门,便一路听人念叨玉海棠如何如何神仙般个人物,师弟我不免好奇。听说她在杏花楼设宴,便前去会了一会。”
欧阳算哈哈一笑,“看来师弟对这玉海棠颇感兴趣。”
宫玉衡似是思索了一下,挑了挑眉,“尚可。”
“师弟可有见到这玉海棠真容?”欧阳算仍是紧盯着宫玉衡,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果然,宫玉衡闻言眯了眯眼。那日他离开杏花楼后,便留了人盯着,结果留的人还没等到玉海棠出杏花楼,便已被人打晕。他本欲再去杏花楼,才又听说玉海棠仅每月十五才出现在杏花楼设宴。想着,不觉皱了皱眉。
“哈哈哈!能见师弟如此表情,真是难得,难得!”欧阳算仰天大笑。
宫玉衡淡淡斜了他一眼,“师兄别误会,我是恨那玉海棠一眼看穿瑶儿的计谋,又出言不逊对我加以嘲笑,想挫挫她的锐气。”
欧阳算暗笑,“为兄对这玉海棠可是清楚得很呐!”收到宫玉衡飘来的注视,欧阳算也不吊他胃口,“这玉海棠真名叫夏月出,定北将军夏敢千金,齐王正妃。”
“哦?”尾音拖着,宫玉衡眼神复杂。
这回轮到欧阳算斜了宫玉衡一眼,一捋胡须,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齐王妃与彦王感情甚好,彦王还买下了杏花楼赠与齐王妃。”
这次宫玉衡没有发出声音,眯着眼定定看着前方的一棵草。
欧阳算又继续送出声音,“这夏小姐可真非一般女子啊!”
“师兄说这些与我何干?”宫玉衡冷冷出声。
“跟师弟做个赌如何?”
宫玉衡瞥了欧阳算一眼,又斜躺了下去。“我知道师兄所图大业,我并不感兴趣。”
“《奇门诀》如何?”
宫玉衡闻言,缓缓坐起身来,直盯着欧阳算,“师兄想赌什么?”
欧阳算神情严肃起来,“你若能将这玉海棠收入你帐中,我便将师父所传《奇门诀》交给你。”
“这女子居然堪比《奇门诀》?”宫玉衡抱胸,深思。
一名黑衣羽卫立在修彦书房中,禀道:“王爷,属下尚未查明那日杏花楼那行人来处,他们行踪极为神秘,目前只追踪到他们进城之日。”
修彦眉头轻皱,“那红衣男子如此招摇,居然找不到来处?”
“但是他们前两日搬进了城南一处院落,今日巳时太子谋臣欧阳算去过。”
“欧阳算?”修彦吃惊不小。如果此人与欧阳算有关,又找上夏月出,那事情就棘手了。“继续盯着,增派一名羽卫保护夏小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