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 182 章

保玑宫寝殿帘幔低垂, 药香弥漫。三皇爷依了锦垫半卧在床,手握书册慢慢翻阅。侍从宫人林立殿内,屏息静气不作一声, 殿中极为安静, 只偶儿听得三皇爷翻动手中书册的轻微声响。

一人手捧放了药碗的托盘在内侍引领下轻步穿过重重帘幔走近, 跪在床榻前, 双手举高手中托盘, 低声说道:“三叔,请您服药!”

三皇爷放下手中的书册,示意随侍一旁的宫人尽数退下。才取过药碗慢慢饮尽, 放了药碗,凝神看了低头跪在床前, 满面愧疚的江萱半晌, 才说道:“我这还是头次在宫里听到你叫我三叔。”眼中有丝笑意, 说道:“萱儿,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叔叔了么?”

江萱怔然片刻, 说道:“在萱儿心中,您不但是长辈,更是萱儿的亲人。”含泪看着三皇爷,低声说道:“即便您将萱儿赶出家门,在萱儿心中, 您也永远是三叔。”又伏首在地, 说道:“三叔, 萱儿大逆不道, 更忤逆不孝!请三叔治罪!”

三皇爷皱眉看了江萱片刻, 微微点头,缓声说道:“你确实是够忤逆!是该被治罪!”冷哼一声, 肃然说道:“去把我的金鞭取来。”

江萱低声应是,不敢抬头看三皇爷,低头垂手退出寝殿,过了片刻,手捧了三皇爷的蛟龙金鞭近前跪下,双手高举怯生生的将金鞭呈给三皇爷。

三皇爷取过金鞭,看了低头不语,面色有些惊惶的江萱一眼,高高举起鞭,刷的一下带了呼呼利啸声猛的抽了下来。江萱心头一跳,双肩微微战抖,她身上的伤其实还很重,本不能随意走动,今日是硬撑了来为三皇爷侍奉汤药既为请罪也是想尽孝道。此刻听得那鞭子狠狠的抽了下来,心中有些胆寒,却也不敢躲。正想咬牙承受,却听一声轻响,那鞭子轻轻落在肩头,没感到半分疼痛。

江萱愕然抬头,说道:“三叔!”

三皇爷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鞭子一扔,说道:“小丫头,这样就算了罢!”

江萱怔然片刻,说道:“三叔原谅萱儿了吗?”

三皇爷满面笑意,说道:“听在你这声三叔份上,就饶了你。起来吧!”

江萱满心欢喜,说道:“是,谢三叔恩典!”起身坐了三皇爷床边的软凳。

三皇爷又轻叹口气,说道:“也别高兴得太早,你还是仔细想想明日该怎么向你父皇请罪吧!”微微摇头,眼中有丝忧色。

江萱微微一怔,“皇上明日就到荆洲了么?”

三皇爷点点头,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哈哈一笑,说道:“你叫我三叔,却叫大哥皇上。这可是有趣得很!哈哈,好,明日在大哥面前多叫我几声三叔,让他好好嫉妒一番。哈哈!”

夜色深浓,明月如钩。

博泽探视完江萱,刚走出宁恒宫。当值禁卫首领前来报禀,说道:“殿下,宫中发现刺客!”

博泽皱眉道:“刺客!”

那禁卫首领面上有丝惶恐,跪下说道:“是,奴才无能,让那刺客闯进了内宫才察觉。”

博泽面色有些冷峻,居然让刺客闯进了内宫,暗忖,现下三皇叔和萱儿都有伤在身,功力大减,倘若让刺客无意中闯进宁恒宫和保玑宫可就凶险得很。这刺客挑这个时候闯进来,只怕是来者不善。问道:“那刺客是什么人?”

那禁卫首领额头已有细微汗珠,迟疑片刻,答道:“奴才该死,奴才还没能将那刺客擒获。”

博泽眉毛一扬,面上已有怒色。

那禁卫首领面色更是灰白,强自镇定,忙说道:“奴才已增派护卫到保玑宫护驾,也派人去端肃宫回禀二殿下了。”

博泽这才面色稍霁,说道:“尽量暗地抓获,不要惊扰三皇叔!”

那禁卫首领应是,说道:“殿下放心,奴才断不敢让刺客惊扰主子们。内宫禁卫已将那刺客暗中逼向在御花园左近。”迟疑片刻,又说道:“回殿下,那刺客可能是。。。。。。”有些犹疑,看了宁恒宫一眼,低声说道:“可能是小姐的朋友!”见博泽有些诧异,说道:“据被那刺客制住的宫人招认,那刺客一直在逼问小姐被押在何处。是以奴才没敢贸然行事,只命禁卫将那刺客暗中看住!”

博泽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微一沉吟,说道:“将那刺客暗地困在御花园北角。。。。。”吩咐一番,那禁卫首领应是离去。

博泽又回转到宁恒宫,对江萱说道:“萱儿,刚才三皇叔派人来传话,说他现下突然有了兴致要考考我们的棋艺呢!”

江萱很开心,说道:“好啊,我好久没跟三叔下棋了呢!嘻嘻,这次我要三叔让我七子,否则我就跟他捣蛋,让他下不成!”

博泽微笑摇头,这丫头真是得意!命人为江萱备了软轿,护送她来到保玑宫,果然见博政已经守在三皇爷身边。

博泽向三皇爷请安后口称有紧急政务要处理,就先行告退离去。只留了江萱和博政在三皇爷面前下棋嬉闹。

从保玑宫出来,令侍从都退到远处,博泽独自一人就了月光负手慢慢向御花园北角走去。转过一花草葱茏之处,一名侍卫装扮的人猛然从草木丛后跳了出来,一把拉过博泽隐身到假山后,压低声音道:“博兄!果真是你!” 很是惊喜,低声道:“我见博兄一人在这里散步,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呢!”又惊又喜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啊,你也是潜进宫来探视萱的么?你见到她了么?她现在怎样?” 又打量一眼博泽,有些疑惑,“博兄你,你是怎么进宫的呢?”心中想,穿得这么闲适在这里散步,不象是在宫中做夜行的人样子啊,这是怎么回事?博泽因微服出任知府,是以这段时日即便在宫中穿着都很平常简单,并没穿戴任何皇子的衣饰冠样,那人便没意识到博泽的身份。

博泽暗地打个手势不让侍从近前,皱眉看了那人片刻,才说道:“因为萱儿的事,二殿下召我进宫问话!”

听博泽提到江萱,黎言神情立时有些紧张,诧异道:“这事已经牵连到博兄!博兄现在是被扣留在宫里了么?”面上满是焦急不安,说道:“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难道萱这次真是无法逃出生天了!”

博泽皱眉不答,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黎言小心谨慎的打量了会周围的动静,见没有异样,吁了口气,才说道:“这几日我刻意与内务府和禁卫打交道,套问宫中守卫情况。今日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趁内务府采买,藏在材料桶夹层潜进来。。。。。。。”略为说了几句又如何假扮侍卫,瞒过巡查,总算是有惊无险潜进内宫,可惜还是没能找到江萱的关押处。

博泽眉头紧皱,这黎言身为地方官,在搬迁事务如此紧急的情形下居然擅离职守,为私人事务在荆洲呆了数日不归,现在还潜入宫中。虽说他这是为了萱儿干冒大险,置生死度外,却实在不是一名称职的朝廷官员。

只听黎言焦急道:“博兄,你见到萱了么?她现下如何了!我,我听说她差点被当场杖死。她现下伤还重么!”满面焦急担忧,说道:“博兄你告诉我萱押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救她!”

博泽:“她现下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用担心。”又缓缓摇头,“宫中戒备森严,你救不了她。”扫了黎言一眼,说道:“我刚才已经听得侍卫传话有刺客闯入,说的多半就是你了。你趁现在无人发觉赶紧离去吧,否则你非但是救不了她,自己也是性命难保!”

黎言一惊,“我已被侍卫发现了!”迟疑片刻,摇头道:“不,我好不容易才潜进宫里,见不到萱我是不会走的。”满面忧色,说道:“我听说她早就被没籍入官奴了,此次又犯下重罪,即便她师傅用免死金牌保她,只怕也难逃重惩,我,我实在在不敢想象。”看着博泽,满面恳求之色,说道:“博兄,我知道萱虽是你家的奴仆,你却当她亲妹妹一般。求你助我一臂之力,救她逃出宫去!”

博泽皱眉道:“逃!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唔,你不是立志要在五年内做到四品么!怎么现在准备弃官而去么!”

黎言怔然片刻,说道:“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能逃到哪里算哪里,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又黯然道:“如是萱有事,我做这官还有什么意思!”

博泽皱眉看了黎言片刻,突然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人还有些意思!虽然行事有些不知轻重,却也重情重义,可谓难得!”

黎言听博泽大笑,面上顿时有些紧张,慌忙打量周围动静,焦急道:“博兄,小声些!你这样会把侍卫招来的!”

博泽笑道:“唔,我倒忘了这事!”沉吟片刻,说道:“萱儿被关押的地方戒备森严,我也是不能随意接近的,无法带你去见她,更无法助你救她。不过,你可以放心,就我在宫中被讯问的情形看来,殿下是不会再治萱儿的罪了。三皇爷又一直很宠爱萱儿,她既然已经被顾熹用免死金牌保了,相信皇爷也不会再重处她。你就不要担心了,这就快快出宫吧!”见黎言满眼不信,又说道:“你这样贸然潜进宫里,非但救不了她,反会给她惹麻烦。唔,万一被别有用心之人给萱儿扣上一个勾结朝廷命官在禁宫中妄图图谋不轨的罪名那就糟糕了。你也知道,如今的两湖官员对萱儿怨恨颇深,这关头就不要再给他们有把柄可抓!”

黎言踌躇犹豫半晌,也明白博泽这话不错,终于叹口气,说道:“好,我这就走!博兄,拜托你见到萱跟她说一声,我很记挂她!”又怔然片刻,深吸口气,毅然说道:“你告诉她,无论是黄泉地府还是塞外苦寒之地,我都会随她去!”

博泽微微一怔,蹙了眉头。

目送黎言的身影离去,博泽才招了侍卫近前,吩咐道:“传令下去,让他走!”皱眉慢慢回到保玑宫,抽空把博政叫到一旁,告之此事。

博政失笑,说道:“这黎言还真是有趣,也算了得,竟然能潜到内宫才被察觉,不愧为江湖新秀的首领人物。”又微皱了眉头,面有怒色,说道:“如今迁移事务正是紧要关头,他竟敢丢下衙门要务滞留在荆洲,如此玩忽职守,罪不可恕!”当下传令监察司立即巡查江陵政务。

-------BOX DAY 不更新,今日就把存货发了.嘿嘿,大过节日的就让大家看点温馨的内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