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让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韩魏两万户封地,智伯不禁大喜过望。豫让归来时,受到了近乎诸侯的礼遇。智伯率三百文武出城二十里相迎。待豫让来到面前时,他当着众家臣将士的面当即宣布道:“豫让获取韩魏封邑,功不可没。特赏豫让良田百倾,黄金万两,豪宅一座,出入马车接送。”
豫让一听,赶紧跪倒在地谢恩:“臣区区薄功,何劳主公如此厚赏?”
智伯神秘地道:“我还有更加厚重的赏赐给你,来人哪,赶紧为新人接风洗尘,送人新房。”
新人?豫让正纳闷着,这时过来几位军士,牵着一匹带着红花的高头大马,满脸堆笑道:“恭喜豫让大人,大人请!”
豫让一脸诧异地上了马,他知道,主公这是要为他成婚,但女方是谁啊?如果不是范素云,我肯定是宁死不娶的。不过豫让也没问,他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以现在主公和我的关系,他应该知道我是喜欢范素云的。
不一会儿,豫让便来到了智伯赏赐他的豪宅大院里,院子十分豪华气派,比智伯住的院子也逊色不了多少。豫让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一个曾经无依无靠的叫花子,竟然可以住到这么漂亮的院子里。假如屋子里等我的新人是范素云,那简直就是人生巅峰了。然而,屋子里等我的新人,是范素云吗?一向聪明自信的豫让,如今竟然有些惶恐了!
院子里站着许多丫鬟,都笑魇如花地看着他。豫让知道,这都是智伯对他的赏赐。但看不到范素云,心里总还是有些忐忑!他甚至想,万一不是范素云,我该如何拒绝主公的一片好意?
这时,小鹅在门口站着,调皮地喊道:“嗨,你倒是快点啊,新人可是等得不耐烦了!”
看到了小鹅,豫让便几乎可以肯定是范素云了,但他故意逗小鹅道:“新娘子是谁啊?如果不是你家小主人,我可是宁死不娶的。”
小鹅笑道:“不错,看来我家小姐没有看错你。”
豫让紧张激动地走了进去,掀开了新娘子的头盖。果然是他朝思暮想的人——范素云。今天她打扮的格外美丽,宛若院里池塘里盛开的水莲花。
“没想到真的是你,想不到我们真的有这一天,这不是在做梦吧”人往往都是这样,当幸福真正来临的时候,一切又感觉就像在梦境中。
范素云眼里含着泪水,道:“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豫让紧紧地握住范素云的手,同样也是热泪盈眶道:“你放心,素云,今后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不会离开你!”
......
“二位新人,主公驾到,快快出去迎接!”
豫让和范素云赶紧出去,扑通一下跪在智伯面前:“多谢主公成全,主公厚恩,我与素云万死不能报答,如今臣与素云皆无父无母,请主公受我夫妻二人三拜”说着,豫让与范素云在智伯面前连叩了三个响头。
智伯大笑着扶起了豫让二人道:“先生快快请起,请好好陪陪新娘子,出使赵的事情,暂且放一放,你若是敢怠慢了新娘子,小心我军法处置哦,哈哈哈,我先走了,三军将士还等着我出去饮酒呢!”
所有的人几乎都在欢庆,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然而有一个人,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一杯一杯地酒往肚子里灌,时不时地发出一声长叹:“真是命运弄人啊!”
“子满大人,大家都高兴地饮酒,何故长吁短叹啊?”
子满不服地道:“想当年主公夺取范氏之地,我子满也是居首功的,可是所得赏赐连如今豫让的十分之一也没有。如今豫让不过是借主公之威名,顺理成章地拿了韩魏的封地。却得到了如此丰厚的奖赏。真是让人不服啊!”
那人反驳道:“子满大人,我看豫让大人之所以受主公如此器重,关键是豫让的忠义。”
子满气得顿时大怒,指着那人吼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不忠义吗?我和豫让同是降者,他忠义,我不忠义?”
“我又没有说你不忠义,生什么气?”那人一看子满发火了,丢一下一句话,赶紧离去,只留下子满一个人继续喝闷酒。
又过了几日,子满鼓起勇气,找到了智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诉道:“请主公给子满一个立功的机会。”
智伯一看子满,惊道:“子满先生,这是何故?快快请起?”
子满继续跪着哭诉道:“子满自从降了主公,便未有寸功再立,还被其他人嘲笑子满不忠不义。恳请主公给子满一个立功机会,以表我对主公的忠义之心!”
智伯笑道:“你降我之时,帮我夺取了范氏之地,你早已为我立了一大功了,只要你对我忠心不二,不必在乎别人说什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子满站起身。智伯对子满作揖道:“今后我智伯欲成大业,全仰仗诸位,立功机会多的是。”
子满道:“如今豫让大人新婚燕尔,臣愿代替豫让出使赵氏,索要封地,望主公恩准!”
智伯一听是出使赵氏,不禁面有难色道:“此事事关重大,望先生勿急,待以后有合适重任,必定烦劳先生。”
子满有些急了,道:“主公还是不相信子满,请恕子满直言,今豫让出使韩魏能够成功,完全是仰仗主公的威名,顺手牵羊罢了,主公却对他如此厚赏,我并非对豫让有何偏见,而是如此一个小功,却获得如此厚的封赏,我想三军将士多有不服啊。”
智伯思虑片刻,竟然觉得子满的话有点道理,莫非自己真的太过宠爱豫让?不如就给子满一个立功的机会。智伯这么一犹豫,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子满,“好吧,我就答应你出使赵氏,但你千万不要认为此事简单,还望先生谨慎从事。”
第二日,智伯便派遣子满出使赵氏,临行时,智伯派了一名家丁去告知豫让。
“什么?”豫让一听,脸顿时大变,急道:“主公不是不着急吗,现在怎么能又派别人去了?而且还是子满?”
家丁一看豫让如此着急,道:“豫让大人,子满大人刚刚出发,现在拦住他还来得及。”
豫让赶紧告别了范素云,急匆匆去见智伯:“主公,如果您急于想要得到赵地,豫让现在就可以动身。您为何要派子满去呢?”
智伯如实告知:“昨日子满见我,恳求我给他一次立功的机会,此人我看善于言辞,想必也定能不辱使命。先生近来新婚,实在是不忍打搅先生。望先生见谅。”
豫让跪下恳切地道:“臣自侍奉主公,感主公知遇之恩,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主公无论有任何吩咐,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怎可因臣新婚,而误主公大事?何况子满是怎样的人,主公难道不知?怎可将如此重任交于子满?”
智伯扶起豫让,不以为然道:“昨日我看子满言语恳切,也是想为我立功,先生不必猜忌与他。这次就给他一个机会吧。这也是给诸公一个榜样,我用人不拘一格,不在乎他的过去,这样人人都会奋勇当先,立功杀敌。”
豫让见智伯心意已决,且言之有理,只得道:“如果主公非要派他去,那请主公让我见他一面,我得叮嘱他几句。”
“好,子满先生刚出发不久,你骑一匹快马,应该不足半个时辰,就可以追到,先生去吧!”
豫让立即骑一匹快马,急匆匆追赶子满而去,不足半个时辰,便追上了子满一行人。豫让喊道:“子满大人,请稍等片刻,我有几句话要说”
子满回头一看是豫让,脸登时便沉了下来,不耐烦地道:“豫让大人不在家好好陪新娘子,到此做甚?”
豫让作了一个揖,道:“子满大人,我知主公已派你去出使赵氏,现特来叮嘱大人几句。”
子满愤怒地道:“难道我怎么出使赵氏,还要你来教吗?豫让,你不要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你能出使韩魏成功,完全是仰仗主公威名,而我今日不过也是想借主公威名,立个小功罢了。我可没有要求主公给我什么赏赐。”
豫让继续恳切地道:“子满大人说的对,主公威名当然是成功的关键,但我们的言语也不可过激。无论子满大人愿意不愿意听,我必须叮嘱子满大人三点:第一,你现在不是代表主公,而是代表晋国国君。第二,你一定要以商量的语气,不可以借主公之名威逼。第三,倘若对方拒绝,也不可以恼羞成怒,要耐心的以晋国大局的名义劝导对方,实在不行就回来,从长计议。”
子满脸逼得通红,怒吼道:“说完了没有,我还要急着赶路,不想听你啰嗦了”
“就这些,望子满大人切记”
“好,我们走!”子满说着,也不道别,径直回到马车上,扬长而去。豫让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内心涌起一阵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