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色令智昏

白丑看见对面闪烁着的一双双色狼眼就心生不满,他们这些人已经退隐多年,不想再沾惹这些江湖人物,于是转身就要带妻女到后面的厢房中去休息。

离开大厅时,白茯苓有些不舍地回头一看,正好对上海浮石的目光,对方脸上微不可查的红了几分,有些腼腆地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就假作无事看向别处。

白茯苓心中大乐,看来这家伙对自己也不是没有意思呢!

乐陶陶的跟着父母走出了大厅,方海迎面走了过去,他脸上带了几分紧张不安,向白氏夫妇行了一礼,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外人,才道:“这宅子有古怪……”

白茯苓从父亲身后探出头来做个鬼脸道:“你想告诉我这里是凶宅鬼屋,有鬼对不对?不就是几块刻了字的木牌吗?看你们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方海一脸不解的道:“什么鬼屋?什么刻了字的木牌?”他刚在屋后面帮红曲他们准备姜汤以及其他御寒的汤药材料,看差不多了才到处走走看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发现了个放满牌位的房间的事。

“咦?你不是想说这个?那你说这宅子有什么古怪?”白茯苓问。

“刚才我四处走了走,发现这里几乎所有房间的窗户都种了‘子夜迷魂花’,越往后越多,院子里更是到处都是。这种植物白天并无异样,到了晚间会散发出一种气味,让人睡得极沉,如同昏迷。”

他这一说,不但白茯苓,连白氏夫妇都脸色一沉。难怪对方只派两个不会武功的弱智女流出面,原来这里有这么大一个陷阱等着他们!如果不是有方海这个神医弟子在,恐怕他们真会有些麻烦。

白茯苓冷笑两声道:“好啊!还真是环环相扣,我们人多,要住相连的两进院子,前头这两进门窗大多坏着,我们如果要在这里过夜,多半要住到后面去,第三进院子里还放着一堆牌位的,这么算下来,我们肯定住最里面的两进院子,那儿最多迷魂花,到了晚上,我们统统睡死了,还不任他们摆布?”

白丑对方海道:“还好已经知道他们的伎俩,破解子夜迷魂花的药性,有什么办法?”

“这种花这一带并不算十分稀罕,对人也并无害处,很多病人都用它入药以助睡眠,如果要解除它的药性也很简单,只要闻闻醋的味道就行。”这些小问题当然难不倒方海。

白茯苓向白芍打了个眼色道:“回头让白阿五他们做好准备,其他人就不必说什么了,反正他们不会武功,醒着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而且人多口杂,让那对母女看出端倪来,我们就钓不到大鱼了。”

白芍点点头,就要去寻白阿五,白茯苓忽然又将她叫住,道:“你让他们今夜沉住气,非到必要时不要动手,就假装成真的中了招睡死过去的模样。”

白芍不太明白她的心意,不过还是第一时间照办了。

白丑皱眉道:“你莫非还打算让海浮石他们来救我们不成?!”

白茯苓大方承认:“对啊!阿爹你想想,我们不是打算做普通商人吗?真把他们抓住了也不好将他们如何,少不得要移送官府,这多耽误我们的行程啊!外边那些人不是武林中人么?正好让他们见义勇为,打杀了那些混蛋,又不比脏了我们的手。”

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如果唐僧老兄还不会把握,那只能说明他们真的没缘分了,白茯苓偷偷暗笑。

她说的也是实情,他们一家三口为了保险起见,是再不能沾染杀孽的了,但是那些打他们主意的匪徒又着实可恶,打打杀杀的事情,正好交代给代表光明和正义的武林盟主代劳。

白丑并不反对白茯苓的做法,不过有些话还是要事先说清楚,两夫妻带着女儿走到第四进园子里已经打扫干净的厢房中坐下,喝过一杯热茶,屏退了其他人,对女儿道:“阿爹来问你,你是不是对那姓海的小子有意思?”

宝贝女儿还没说话,他的夫人木佩兰不依了:“哪有当爹的这么说话的?”直接成这样,也不怕女儿不好意思了!她的宝贝还没及笄呢。

不过她是低估了自家女儿的厚脸皮和早熟程度。

白茯苓笑眯眯地全不当回事:“我是觉得他挺有趣的,阿爹你很不喜欢他?”

白氏夫妇当场为女儿的直白绝倒,白丑反而不好说什么了,他与海浮石也不过是初次见面,对方风度样貌举止实在也没有可挑剔的地方,他总不能因为女儿对他有好感就非要鸡蛋里头挑骨头。

女儿自小就很有主见,在她面前抹黑海浮石根本不行,但是撇去私心里那点醋意,他确实觉得海浮石有问题,沉吟了一阵,白丑终于道:“阿爹当年与上任武林盟主赤地枪打过交道,这人处事圆滑老道,甚有陈府,海浮石能够得他推荐成为新任盟主,恐怕也不是简单人物。苓儿善于观人,不妨先看清楚,想清楚再说。”

他知道女儿一旦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致,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她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还不如直言提醒,让她自己考虑清楚,他相信女儿有足够的理智去做出正确的判断。

白茯苓听了白丑的话,心中一震,满脑子桃花消散不少,是啊!能够身居高位的,有几个回事真正简单淳朴的人物,亏她还自诩世人眼光一流,看见几个合眼的帅哥就色令智昏了。就算海浮石真是个淳厚君子,他也是武林盟主,自己一家一心想告别过去,远离江湖做个变成富家翁、土霸王,再去沾惹江湖人,尤其还是一个万众瞩目的江湖老大……值得吗?

白丑知道女儿已经把自己的话听在耳里,于是不在多言。

屋外秋雨雨势渐弱,偏还抽抽噎噎的一直不停,杨梅看看天色,现在午时已过,山雨路滑道路难行,今天已经来不及翻山赶路了,请示白丑是否留在这里过夜。

白丑点了点头,说:“前面来了些江湖人,我们把一二进院子让给他们,我们住到四五两进院子里吧。”

杨梅点头答应,当即吩咐丫鬟们把最里两进房舍清理打扫干净,又放出信鸽通知前面白平子他们延迟一日到达的事。

红曲带着几个丫鬟很快煮好了大锅姜汤、驱寒茶送上来,白家上下人人有份,一碗姜汤下肚,浑身暖洋洋的舒服了不少。

既然要过夜,马车都停在宅子外就有些危险了,这一带并不太平,他们又住得远离大门,夜间要是有小贼摸上来偷走一两辆马车就麻烦了。于是白阿五带了男仆护卫们把马车一辆一辆推进大宅前院里整齐排好,用粗大铁链连上,又把扯上的物件全数卸下搬进后院去。

海浮石一行人看着白家人有条不紊地来回走动搬运行李,都知道他们是打算在此过夜,海浮石回身对同行的十几名年轻男女道:“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等雨停了再出发?”

他们之所以从中原跑到偏远的平州来,是因为海浮石得了消息,魔教中鼎鼎有名的“烟霞三盗”出现在平州,连续血洗了此地大小五个武林世家,手段凶残不留活口,还在墙上以死者的鲜血留字挑衅正道名门,嚣张非常。

这些所谓的少侠、女侠都是出自武林中的百年世家,平日闲的蛋疼,难得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名义上是为匡扶正道出力,实际上都是跑来凑热闹的,跟在新任武林盟主身边还能混个脸熟沾沾光,所以一个个积极非常,恨不得日夜不停,马上就追上烟霞三盗,杀他个片甲不留。

不过今日他们却一反常态,竟一直要求停留在这里过夜,等明日看情况再出发,原因很简单——他们心里都巴望着能够再见刚才那天仙小美人一面。

少侠们自见过白茯苓这样的顶级美人,再看身边架子端得老高一双眼睛只看得见海大盟主的几个侠女们,就觉得彻底没了兴趣,本来看着千娇百媚的青春佳丽,与白茯苓一比顿时黯然无光,那才叫美人啊!人家身边一个丫鬟都长得比这些侠女漂亮。

而且看白家这么许多身怀武功的家丁、花骨朵一样俏丽可人的丫鬟,用膝盖想都知道人家不是普通的有钱。很多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少侠们马上做起了情挑富家千金、财色兼收的美梦。

相比于少侠们的跃跃欲试,侠女们简直如临大敌,只觉得这里比鬼屋更可怕,恨不得马上冒雨启程,远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无奈一行连海浮石在内一共十五人,八男七女,七个女子中四个是丫鬟,就算海浮石不发表意见,也是七比三的一面倒局面,三位女侠不想在海浮石心中留下娇蛮人性、一意孤行的坏印象,再多不愿也只能绷紧了神经乖乖留下。

白家的人很快把东西搬好了,白阿五上前告罪了一声,带着其他人全部退到了后面,海浮石身边出自泰州南宫世家的少侠南宫正忍不住向身边另一个康州刘氏的少侠八卦道:“伯伦兄,你不是常来平州探亲么?可曾听说过白家啊?”

062 色字头上

南宫正一开口问起美人儿的来历,在场所有男士都忍不住在黑暗里竖起耳朵细听,刘伯伦一脸遗憾地摇摇头道:“没有,他们应该不是江湖中人,听白先生说他们家是经商的,我怎么会听过?”

康州刘氏乃是武林中的十大世家之一,刘伯伦平时只热衷于江湖事,哪里会去关注商家富户之类的普通百姓?况且古代传递信息与交通出行十分不便,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不见得离开家园超过五十里。

白家的风格,出了北关城便低调得可以,平州绝大多数人听都没听过白家的名头。刘伯伦一年不过来一两趟,不知道更在情理之中。

南宫正听了他的答案甚是失望,旁边另一个吴姓少侠也来了兴致,凑上来道:“我看他们多半不是一家人,哪有父母长得如此……奇特,女儿却美如天仙的?”他虽然怀疑白丑与白茯苓的父女关系,但也想到他们必然还有其他什么亲近关系,才会一道同行,所以对白丑的形容词也客气了几分,明明是丑陋恐怖,到他嘴里就变成了只是奇特而已。

这三个人开了头,其余几个也忍不住加入话题之中,七嘴八舌越说越兴奋。

“说不定他们也不是真的商家,我看他们家的仆人护卫不少都会武功,刚才那个叫白阿五的似乎武功不弱,等闲商家哪里请得到这么许多厉害的看家护院?”

“就是!说不定连名字姓氏都是随口杜撰的……”

“可如果他们是江湖中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海大哥的名头?我看他们听海大哥自报姓名的时候,眉头都没有抬一下,显然根本不知道海大哥是什么人。”

“嘿!你还有空去看人家眉头抬不抬?我看你眼睛都快黏到人家小姐身上了!”

“你还说我?你又好到哪里去?”

“他们说是要到京城去探亲,你们说,会不会那位小姐其实是京里哪位大人家的千金?那对古怪夫妇与仆人护卫都是她家人请来护送她的镖师之类?”

“有可能、有可能……”

海浮石由始至终不发一言,默默坐在一旁似是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还是在细心静听。

三位一路享受惯了这些少侠阿谀讨好的女侠都被彻底冷落在了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们虽然看不上这些愣头青,但也不愿意见他们如此热情地关注讨论别的女子,尤其还是在她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面前!与刘伯伦同样出自康州刘氏的刘娉婷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道:“真要是管家千金,又怎会抛头露面让你们见着?就算是京里大人们的家眷,多半也不过是私生女、小妾外室、歌姬私宠之流!”她这是诚心在海浮石面前贬低白茯苓了。

心里的完美女神被说成这样,一个少侠气得跳起来大声反驳道,“那小姐年纪幼小,一派天真,怎么可能是、是你说的那些下作女子?你莫要胡说八道!”

刘娉婷更怒,这个家伙一路上对她奉承讨好,任她使唤奴役,没想到不过见了那小狐狸精一面,就这样翻脸不认人!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小小年纪生得一副狐媚模样,我说得还客气了,天知道她在哪家青楼挂的花牌呢!”刘娉婷越说越难听。

刘伯伦终于出声喝道:“六妹妹!大伯父让你出来长长见识,长的就是这些见识?!你一个女孩子家,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也不怕污了我康州刘氏的名声!”

刘娉婷被他一喝,顿时脸色一白,低声反驳道,“康州刘氏,就你一个人的么?”口气崛强但态度明显软了下来,她倒不是怕了刘伯伦,她是猛然醒起,海浮石就在一边,自己怎么可以一生气就昏了头在他面前失礼?

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赤芍药走上前来,状似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笑道:“刘大哥莫要吓坏了娉婷姐姐,姐姐她不过是口直心快罢了。我们这样在人背后讨论人家的家事,终是不妥。难得我们闲着,何不请海大哥指点几招?遇上那烟霞三盗也好教他们知道我们正道世家的厉害!”

她就是前任武林盟主赤地榆的独生女儿,一番话两边各打了五十大板,偏又句句占理,刘伯伦等人也不好继续讨论白茯苓一家的事了。

刘娉婷从小骄纵任性,没什么心机只当赤芍药是全心帮她,开开心心顺着梯子下台改去纠缠海浮石,剩下唯一一个一直没吭声的女侠、飞琼宫的少宫主花影寒冷冷看着两个“竞争对手”的表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一行人中的四个丫鬟都是三女带来的,都有武功在身,这些少年男女在大厅上谈天说地的功夫,她们都被指派去二进院子里收拾整理房间,好供他们夜里休息。

白茯苓早想好了方法不着痕迹地提醒海浮石这栋宅子有古怪,好晚上来英雄救美。

这个任务当然要交给聪明伶俐的白果了。

白果依照计划,假装一脸惊恐地带着蔬果贡品,到第三进院子去祭拜这宅子的主人求平安,顺道到二进院子去取回小姐遗落的手帕,“巧遇”那几个丫鬟,然后狂送几顶高帽,哄得她们同行壮胆,又绘声绘色地说了一番破绽百出关于这屋子有鬼,常有过路人到这里被鬼抓去做伴,连人带行李就此失踪的恐怖传闻。

那几个丫鬟能被家族里派来陪伴小姐行走江湖,都是身有武功又见惯了世面的,听了白果这一番颠三倒四的话,转头就当笑料去讲给各自的主子听。

花影寒自命清高,暗地里耻笑一番白家主仆的愚昧无知就算了,刘娉婷难得抓住白茯苓的“把柄”,自然要加油添醋地八给那一堆被美色所迷的少侠们听。

于是还不到天黑,海浮石这边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座宅子的鬼怪传闻。

当夜,天色全暗,两道黑影一前一后,无声无息地潜到三、四进院子相连的小门附近伏在暗处。

这两道黑影,一个是南宫正,一个是刘伯伦。两人听了刘娉婷的叙述,没有鄙视白茯苓的“胆小脑残”,反而觉得受惊的小美人说不出的柔弱可怜,再往深处一想,顿时悚然而惊。

他们也算有几分江湖阅历,那些夸张的传闻越想越不对劲,这宅子恐怕不是什么鬼屋,而是盗匪劫掠过往客商的圈套!

两人都想到如果能够抓住贼匪,那一定能在美人儿面前大大露脸,英雄救美的结果不多半是美人儿以身相许吗?

于是两人不动声色,一直等到天黑才独自摸出来——对付几个小毛贼,他们一人足矣,何必平白让其他人在美人儿跟前露脸?

他们伏在院门旁,满心期待地等着贼匪现身,等了老半天仍不见动静,两人只觉得又湿又冷、头脑昏昏沉沉,一阵子睡意涌上来,终于抵不住脑袋一歪靠着墙根睡了过去。

他们就蹲在一大丛子夜迷魂花旁,不睡死了才怪!

就在他们昏睡后不久,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四进院子摸了过来,这个手持一个白灯笼,向着那个放满了牌位的偏厅方向上下摆动了几下,惨白的光线下映出一张少女的面孔,正是那个叫如珠的女孩子。

过了一阵,二三十个浓黑的身影从那偏厅中鱼贯而出,绵绵秋雨中,三晋院子里一片鬼气森森。

“人都睡了?”为首一个黑衣人走到如珠面前,谨慎地问道。

如珠怯怯点头道:“我和娘亲看过了,不过后来来了一批人,不知是什么路数,住在二进院子里。”

白茯苓为怕打草惊蛇,自海浮石他们来后,就以男女有别为由,将全数丫鬟仆妇都留在了四、五进院子里,所以徐氏与如珠两母女由始至终不曾与海浮石他们打照面,更不晓得他们是什么身份,只隐约知道后来这屋子又来了一批人。

黑衣人低咒一声,一巴掌就把如珠扇倒在地,“不知不知!没用的东西!”

他还待再打,身后一个黑衣人一手拉住他道,“正事要紧,既然那些人在二进院子,我们先不去管他们,先把白家的东西取了是正经!”

有一个黑衣人凑上来道:“老大,我们把那白家的小姐丫鬟一并抓回去吧!我在镇上远远看了,一个个长得跟天仙似的。”

为首的黑衣人显然对这个提议很心动,吞了口唾沫道,“先把金银珠宝搬回去再说……有钱还怕没女人?!死丫头,还不起来带路!”说着向跌坐在地上的如珠又是一脚。

如珠不敢呼疼,咬着牙颤巍巍站起身,提起灯笼当先走进第四进的小院。

她就是那地上的草芥,何曾真的如珠如宝?

如珠冷冷的惨笑着,脸上传来一阵阵的抽疼,她看了看院子里东南方向的那间厢房,忽然生出一股强烈嫉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冷雨中幽幽传来,“那个房间住的是白家的小姐,她身边带了很多金银首饰……都是值钱货……”

她叫如珠却低贱如草芥,凭什么有些人却能如珠如宝,富贵荣华?没关系,过了今夜,她们之间就再没有什么差别了!想到这里,如珠心里涌起一阵快意。

063 谁更凶残?

白茯苓既然已经预料到贼人会受人鼓动先来找她的麻烦,那么有贼光顾,她又怎会毫无准备?

她的房间里除了白果、白芍两个武功不弱的侍女还有被窝里的超级恶猫小狸花,加上这个院子住着的十几个护卫,后面院子还有几十个,这样的组合就是第一流的武林高手杀到,也没办法轻易伤得了她。

临熄灯装睡前,白茯苓特地抱起护身恶猫进行战前思想动员:“小狸花,待会儿我如果叫“救命”或者掐你一把,你记得第一时间跳出来咬人,越狠越好,一口咬破坏蛋的喉管最好,不行的话就抓他的眼珠子,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挖不出来就直接用爪子戳爆!让他不死也终生残废,知道么?”

“小姐你说就说,拿我比划做什么?”白果在旁边听着白茯苓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如何攻敌要害,越听越毛骨悚然,这么血腥可怕的话,小姐说起来连眼都不眨,而且十分形象生动,好像曾经亲历一般。怕恶猫不能理解,还指着她的眼睛脖子比划一番,万一恶猫误会了以为要来攻击她,那可怎么办?!

幸亏小姐答应了菩萨要行善积德,否则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白茯苓抱起小狸花用力吧唧一口,笑眯眯道,“小狸花聪明得紧,分得出谁是好人谁是坏蛋!你又没干什么坏事,它不会咬你抓你的。”

小狸花喵喵地叫了几声,似乎知道主人正在夸奖它。白果瞪了它一眼咕哝道:“我看这恶猫都成精了!”

“你不是打算让那位海大盟主英雄救美?我和白芍姐姐在这里,会不会……不方便啊!”白果想起白茯苓的计划,坏笑着挤眉弄眼道。

白茯苓哼了一声,道:“你会把自己的性命安全交给一个陌生人吗?万一他掉链子没来又或是来迟了怎么办?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得自己留一手!”

白果嘿嘿奸笑道:“我们还以为小姐有那个英俊的海盟主就够了呢。”

白茯苓也不反驳否认,直接捧起小狸花向着白果恶狠狠道,“白芍,关门!我要放猫收拾坏蛋!”

小狸花一听“坏蛋”两个字,马上来了精神,向着白果呲牙咧嘴地喵呜一声,舞动四肢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

“小姐我错了!你这么聪明睿智的人,又怎么会一见美男就昏头,海浮石算什么,小姐见过的美男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随便勾勾手指头,美男子从北关城排到京城去,求着小姐垂青呢!”白果看见那闪闪发光的尖牙利爪就发毛,马上很识时务地奉上马屁一堆,流畅非常句句贴心。

白茯苓得意洋洋斜了她一眼,安抚地摸了摸小狸花,矜持道:“你知道就好!这话不要四处去说,让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再说,天下间哪来的这么许多美男子?万一跑些一般般的来充数,没的伤了我的眼睛。”

白芍看着两人玩闹,自始至终不发一语,这时终于道,“小姐,该休息了。鱼儿早点上钩,大家也能早点安心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白茯苓伸个懒腰,把小狸花抱到床上,揉揉它的脑袋道,“便宜你了,能够跟我这种绝世美女同床共枕的,目前就你一个啦!”

白果翻个白眼,低声道:“小狸花一只母猫,便宜什么啊!”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白茯苓皮笑肉不笑地回头问道。

白果马上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对着小狸花假惺惺道,“我说,它运气怎么就好成这样呢?”

小狸花的运气“很好”,有些人的运气就很不好了。

白家上下刚刚“睡着”,徐氏便迫不及待拉了如珠四处巡察,这种事情她们早就做得熟门熟路,几年来从未失手,也不认为白家的人能逃过子夜迷魂花的药力,所以只是草草扫了一圈,如珠就很放心地到第三进院子里以特定的灯号,唤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同伙。

贼匪得了如珠的指引暗示,贼老大果然按捺不住,一马当先就摸到白茯苓的房间。

今夜无月,房间里一片漆黑,只隐约听到由里间传来三人平缓清浅的呼吸声,似是已经熟睡,贼老大随手推了如珠一把,如珠马上举着灯笼飞快找到油灯点亮了送到他手上。

贼老大嘿嘿淫笑几声,挥手示意其他人开始搬运屋中财物,自己则拿了油灯在众多艳羡目光中往内间而去。

小美人儿,俺来了!

宅子里的家具跟破烂没区别,全部不能用了,大坑也已经破破烂烂,内间用木板临时架起了一大两小三张床,两张小床也睡了人,贼老大想多半是丫鬟之类,也不放在心上,一心一意朝大床走去。

听到贼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躺在被窝里装睡的白茯苓把迟迟未见踪影的海浮石骂了个狗头喷头!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她已经给了那么多提示,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会猜到这栋宅子有古怪,也不见他警觉前来救人,真真笨死了!这样一个笨蛋还当上武林盟主,可见现在出来混的这些人整体素质有多低下!

她心里生气归生气,却也知道眼前的情况不易冲动。被窝里的手轻轻摸了小狸花一下,觉得他的身子动了动,知道它还醒着……不枉她特地放了个醋瓶子在被窝里,现在就等坏蛋来受死了!

不知道小狸花会咬到他的脖子还是抓他的眼珠呢?白茯苓紧张地想着,一手抓着小狸花的尾巴,时刻准备着放猫!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就在白茯苓打算全力出击之际……

床前黑影闪过,贼老大瞳孔一缩,还来不及发声反应,就觉得后颈一股巨力涌来,然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身体不由自主往前扑倒,往白茯苓的床上倒去。

白茯苓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她可不想被这么恶心的人压倒,就算他人事不知,又隔了厚厚的被子也不行!

最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手上拿着油灯!

真要连人带灯倒在她床上,她很有可能会变成史上最漂亮的烧猪!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忽然跳进来制住了贼老大的身影一动,在贼老大倒在床上的前一刻飞快拎住他的衣领将他倒拖了回去,随手放在床下,另一手稳稳接过油灯放在床边临时充当案几的木箱上!

白茯苓也顾不上会不会穿帮,长长吁了一口气好险!

“你……没睡着?”海浮石带着诧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黑夜中听来醇厚如酒,白茯苓因为虚惊一场而生出的满肚子怨气怒火不知为何顿时消去了大半!

她飞快调整了一下情绪,裹着被子半坐起身,抬起头看向海浮石时,一脸的“狰狞”已经变成了柔弱与惊惶,轻声道,“你、你……”完全一副弱质少女受了惊吓,不知所措的模样。

外间还聚集了二十多个贼匪,海浮石来不及多解释什么,压低声音道:“别怕,你安心留在这里,我去外边把其他贼人解决了。”

白茯苓扫了眼床下的贼老大,这么大块臭烘烘的人形垃圾,要在她床边留到什么时候啊!

眼见海浮石转身要离开,她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道:“他、他在……我……我害怕……”快点把这件大垃圾给处理好了再走!

昏暗的灯光下小美人眼中闪烁着信任、委屈与惧怕、让人恨不得将她抱入怀里好生安慰怜惜一番。

海浮石低头见捉住自己蓝色衣袖的玉白小手,纤细优美如午夜悄悄盛开的兰花一般,他心中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顿时泛起几分微红,他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见白茯苓不肯放开也不敢硬抽走袖子,无奈道:“我把他带出去。”

白茯苓故意迟疑了一下才松开手,海浮石竟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觉得,就算被绝顶高手抓住命门要害的时候,他都不会这么心跳如鼓。

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多半又红了,海浮石匆匆“捡起”地上的贼老大往窗外一抛,一个彪形大汉竟让他像扔纸团般轻松扔了出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劲的,这么个“庞然大物”落地竟然无声无息!

白茯苓这才注意到,内间一侧的窗户不知何时被从外打开了,刚才海浮石应该就是从这里跳进来的。

外间传来贼匪同伙的恶声音:“老大!里面有没有要搬的东西?”

“急什么?!搬了外边的再说!”海浮石毫不迟疑地压低声音回道。他的声音与那贼老大并不完全相似,但是外头的人压根没想到自己老大竟然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放倒,更不会想到,屋里竟然无声无息多了个人!

他这么说,外头马上传来一阵淫笑,有人更道,“老大,正事要紧,把那小娘儿们带回去慢慢销魂不迟!”贼匪们在外头倒腾了一阵,见周围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息,更确定所有人已经在子夜迷魂花的药力下昏睡不醒,行动说话越发肆无忌惮,也不再担心响动过大惊醒白家的护卫,都放胆谈笑起来。

064 真君子?伪君子?

白茯苓低着头不说话,身子不住地轻轻颤抖,海浮石以为她是在害怕羞愤,低声交代道:“待会儿关紧内间的门,我叫你开门你再开。”

白茯苓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心里已经盘算了无数种让外头那些贼匪生不如死的法子。

从海浮石的角度看,却只可以看见她娇嫩雪白的一段颈项,若影若现地埋在乌黑如瀑的柔亮长发中,他飞快移开眼光,闪身走到内间门边,故意用力将门砰得一声关起来,低喝一声:“吵什么吵!”

外间的人以为自家老大一心要先享用美人,笑得更加猥琐。

海浮石把内间的门闩好,确定贼匪即使发现不妥也无法冲进来,方才一闪身跃到窗外,绕到白茯苓的厢房前开始擒贼行动。

连南宫正、刘伯伦都能想到的问题,海浮石当然不可能想不到,他在这两人出发之前就已经把整个宅子的布局以及白家人的分布摸得清清楚楚,他独自行动没有叫上其他人,却不是为了在白茯苓面前露脸,而是怕这些世家子弟毛毛躁躁出意外,那些贼匪的虚实他们一无所知,贸然出手万一打草惊蛇又或是除恶不尽,反而不美。

海浮石的功力比起南宫正二人不知高了多少,两人被花香所迷陷入昏睡之前他就察觉到不妥,小小的子夜迷魂花药力对于他而言根本不起作用,他把如珠召来贼匪的全过程都看在了眼里。

所有贼匪连徐氏以及如珠两母女,一共二十七人,其中并无高手,都只是些练过外家功夫的普通武夫。除了六人留在外间,其余二十人,八个看守院子里各个厢房以及进出门户,其他的负责搬运财物到三进院子的偏厅去。

他先回到白茯苓所住厢房的外间,一言不发迅速出手将六人制住,夺了他们随身带着提神的小醋瓶子,然后将他们全数扔到窗外花丛里藏好。

确定就算有贼人回头也不会察觉同伙已经被制住后,海浮石马上回到三进院子那边将南宫正和刘伯伦救醒,将六个小醋瓶子交给他们,请他们尽快去前面叫齐其余各人到那个偏厅去将他们搬运财物的十二人全数抓获。

南宫正与刘伯伦是这一行人中脑子尚算清醒冷静,有几分谋略的,他们糊里糊涂被救醒了,一看身处的环境,就知道自己着了别人的道了,正是惭愧羞恼不已,听海浮石向他们交付“重要任务”,顿时精神一振,当即施展轻功绕过偏厅回到二进院子去召集其他人来帮忙围剿恶贼。

二进院子里种植的子夜迷魂花不多,他们一行人又都是内外兼修的世家子弟,南宫正等两人很快就把他们全数弄醒,出发扑向目的地。

海浮石回到四进院子里转了一圈,看见一个贼人就收拾一个,不多时,八个负责监视望风的贼匪尽数被制服。

他飞快回到白茯苓的厢房前,一切与他离开时并无异样,他顿了一顿,举步走到内间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道:“白小姐,在下海浮石,没事了,请开门。”

屋内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片刻后,门闩被推开,房门从里面慢慢打开,昏暗的油灯光线下,美人如玉现于眼前。

海浮石垂首看了她一眼确定她平安无事,轻咳一声道,“小姐受惊了,这院子里的贼人已经被制住,还有一些在前面的院子里,很快我的同伴也会将他们擒获。”

白茯苓眨巴眨巴眼睛“哦”了一声就再无下文,海浮石被她看得一阵局促不安,仓促道:“我将他们带到前院去看管起来,审问看是否还有同党,小姐安心休息吧。”

察觉他要离开,白茯苓先下手为强地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怯生生道:“他、他们都睡着了,叫不醒。”

海浮石把刚刚收缴上来的八个装了醋的小瓶子全数取出来,迟疑了一下,似是怕触碰到白茯苓,没有把瓶子直接放到她手上,走开几步搁到一旁的木箱上,匆匆道:“让他们闻闻瓶子里的醋,就可以把他们摇醒了。”

说完转身便落荒而逃,也没想到该问问面前这位“娇弱”的小女子——人人都昏睡不醒,怎么就你半点事儿没有呢?

白茯苓看着他的背影弯弯嘴角,刚才在内间听他出手收拾外头几个贼人,手段干净利落,怎么到了她面前就这么缩手缩脚呢?

轻呼一口气,以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轻道,“美人当前不欺暗室,不知道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

一转头,见白果与白芍已经推被坐了起身,白茯苓哼哼道,“终于醒啦!不容易啊!”

白果听这带了火气的讥讽,眼珠子转了转,辩解道,“小姐吩咐到非到必要时都得装睡,不能暴露嘛……我看白芍姐姐没起身……”很干脆地把责任推给了比较大的那一个。

白芍很淡定,“贼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在外边”她虽是女子,但论到耳力别说白家无人能及就是放眼江湖也难得找到一个胜过她的,她一直细心留意周围的动静,而海浮石竟然已经到了窗外她才有所察觉,她还从来不曾遇到过轻功如此厉害的人。

白芍向来话少,更是从不说谎的,白茯苓听她这么说便没有继续怪他们,走回床边去抱起正在闲闲舔爪子的小狸花,道:“应该可以安心睡觉了,明儿起来再想想怎么收拾那些小贼!你们去叫白阿五他们不用装昏睡了,起来照常轮值吧,小狸花,下半夜你帮忙守夜好不好?有人来了就喵喵叫两声得了。”

白果偷笑,有人来?谁啊?竟然不是让小狸花扑上去咬喉咙挖眼珠了……嘿嘿,小姐十九希望来的人是那位海盟主吧。

结果这边是一夜无话……

海浮石将被制服的贼老大先行拎到第三进院子里,那边偏厅已经灯火通明,一众少侠女侠们把搬运财物到院子里的贼人围堵住一阵暴打,这种“行侠仗义”的事情他们干起来特别有劲,尤其对手只是懂些拳脚外家功夫的莽汉,本领跟他们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一时间只恨正义之士太多,贼人明显不够用——他们十个人对上十二个贼,其中两个徐氏和如珠母女还是不会武功的弱质女流,人均分一个都不够。

海浮石到时,一面倒的围剿已经结束,十二个贼人被打的鼻青脸肿,死狗一样趴在那个放满了牌位的偏厅上,他一手扔下贼老大,走到三个女侠面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一路上他对三女都是不冷不热的,甚至有点避而远之,现在忽然主动搭讪,连清高自持的花影寒都不由自主露出几分亲切神情来,刘娉婷更当即道:“海大哥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可客气的?”

这话说得太露骨,旁边的人听了都面露异色,海浮石一窒,尴尬非常,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去对赤芍药道:“里面院子尚有十四个贼人,已经被制住,院子里很多人还被子夜迷魂花的药性影响昏迷着,可否请几位女侠派丫鬟前去将那些贼人拘来?”

赤芍药见他疏远刘娉婷,心中暗爽,连忙点头道,“这有何难?”当即向身边的丫鬟打了眼色,四个丫鬟中,有两个是花影寒带来的,他与刘娉婷各带了一个,她的丫鬟躬身领命而去,另外两个女侠也不甘示弱,连忙打发自己的丫鬟快快跟上。

海浮石这么做是有意避嫌,之前救人要紧不得不从权,现在贼人已经被制服,就不可再逾越。

人人都知道院子里女眷不少,除了白夫人,个个都是美貌可人的丫头,更有一个天仙绝色的小姐在。

他这么守礼端方,三个女侠往深处一想便心花怒放,一是高兴他没有被那白小姐所迷,挟救命之恩做出些风流轻浮的事情,二是高兴自己没选错人,这位少年盟主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品。

少侠们心情就比较复杂了,即钦佩他的为人,又觉得他太傻,如果换了他们,此刻怕已经拥着佳人好一番温存怜惜了,说不定明天就成了新姑爷,不过他们也很庆幸,海浮石没有下手,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不一会儿,四个丫鬟就把十四个贼人全部提了来,他们都是练过内功的,随手就能提起四个成年男子,这些拎人的活别的女子做不到,对她们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刚刚“被救醒”的白老爷白丑也带了两个家丁到这偏厅来道谢兼听审。

那些贼人被一轮暴打早吓破了胆,随便问一问就把事情的原委交待的一清二楚。

他们大多是附近几个镇上的小武师,平日里仗着会点儿三脚猫功夫鱼肉乡里,贼老大是这一带武功最高的恶霸,偶然在这山坳里发现了这座空置已久的宅子,里头本来住了些流民乞丐。据说十多年前一场瘟疫,屋子里的人都死了,附近的人觉得这里不吉利,都不肯靠近。

65 坏事留给别人干

机缘巧合,贼老大在这个片厅内发现了一条地道,地道连着一个密室,里面放了很多牌位,他的一个朋友就给他出了这个发财的注意。

他纠集附近一批会武的地痞流氓,把这宅子稍加修葺,又把地下密室的牌位全数摆放到偏厅之中,移植了大批子夜迷魂花在此,再派人引诱过路的客人来歇脚,半夜里将他们洗劫一空。

这几年来,还真的成功让他们做了不少“大买卖”。

他们特地选这个偏厅放牌位,就是为了避免让过路的客商住进这第三进院子,发现他们的机密。

白丑听完了群贼的供词,扭头问海浮石道:“海大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恶贼?”

刘伯伦正为自己之前着了这些小贼的道而气恼,闻言也不等海浮石说什么就大声道:“这些恶贼为祸乡里,也不知劫杀了多少过路商旅,死不足惜,统统杀了便是!”

众贼一听,吓得屁滚尿流,有些当场就大声哭嚎起来,“冤枉啊!小人只是抢劫,从不伤人性命啊!”

海浮石冷然道:“真的只是抢劫吗?那传闻这里常有客商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是老大杀的!”

“是他杀的!不是我,我没杀过人啊!”

“我没杀过人,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孩儿,饶命啊!”

一时间厅上众贼互相揭发,都坚称自己手上不曾沾过血腥。

今夜这些贼匪进入四进院后,除了意图对白茯苓不轨之外,确实也没有随意杀人的意思,否则他们保险起见就该先把院子里昏睡的护卫家丁杀死。

当然他们没这么干,也是怕出了大事会暴露这栋宅子的秘密。杀几个人毁尸灭迹蒙混过去不难,可白家人实在太多,杀人埋尸反而耗费更多时间。

海浮石等人见此情景,也明白这些贼匪定是曾经杀过某些客商,估计是因为他们劫掠时,有人因故没有被迷倒,于是被杀了灭口。

海浮石想了想问贼老大道:“给你出主意的人现在在何处?叫什么名字?你老老实实回答,或可饶你不死。”

普通市井之徒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更不要说把细节也推敲得如此周详,恐怕这个贼老大的朋友也不是个普通角色。

不想这贼老大虽然品性不端,却还有几分义气,一咬牙道:“人都是老子杀的,杀人填命,天公地道,你们要杀便杀,要老子出卖朋友?!呸!休想!”

刘娉婷见他对心上人不敬,大怒拔剑指住贼老大的胸口,冷笑道:“一个小小的恶贼也敢逞英雄?你说是不说,不说的话,看本姑娘一剑一剑剐了你!”

贼老大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一咧嘴不干不净道:“你陪老子快活快活,老子一高兴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刘娉婷哪里能忍受被这种低三下四的毛贼无赖占便宜?剑尖一抖,贼老大长声惨叫,一双眼睛鲜血长流,当场被刺瞎了。

其余众贼见她手段凶狠,吓得更是大声求起饶来。那贼老大似是被激起了凶性,一边嚎叫翻滚一边污言秽语地大骂刘娉婷。

刘娉婷气得脸色发白,不管不顾上前一剑就要刺死他,眼看那贼人就要横死当场,忽然“铮”一声剑鸣,那把长剑似乎被什么猛推了一下,剑身一荡没有插中贼老大的胸口反而插到了他身侧的地板上。

刘娉婷握剑的手被震得一阵发麻,抬头一看,是海浮石隔空向着她的长剑弹了一指。

海浮石没想到刘娉婷说动手就动手,刚才没拦住她刺瞎贼老大的双目,只来得及阻止她再下杀手。

“海大哥!”刘娉婷委屈地看着他,她也是想帮他啊!

海浮石看见她这摸样便头大,贼老大本来该死,但被她这么一剑杀了,还如何问他同党的事情?

缩在角落里的如珠忽然拼尽全力扑到他脚下,哭道:“大侠饶命,小女子不是他们的同伙,是他们逼着小女子替他们把人引来这里的,小女子如果不依,他们就要把我们母女卖到窑子里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求大侠饶命啊!”

海浮石想起她刻意把群贼引去白茯苓的房间,对她实在难以升起分毫怜惜之意。

如珠却把他当做救命稻草一般,一边哭一边诉苦:“他们见我们母女寻亲不遇流落异乡,对我们百般欺凌侮辱,又强迫我们替他做内应,稍有不从便遭打骂,小女子实在是无可奈何才替他们做事,大侠将他们捉住,也是我们母女的恩人……”

徐氏也醒过神来一起扑了过来哭哭啼啼。

她两个都是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海浮石虽然知道她们并不完全无辜,却也无意为难她们,冷冷道:“待此间事了,你们便自行离去把,只是日后绝对不能再做此等恶事!”

徐氏母女见真的求得一线生机,都是欢天喜地地谢了又谢。

如珠主动爆料道:“我知道老大那个朋友,他住在东边离这儿十里的蒲叶镇,绰号叫‘蜈蚣疤’,开了一家赌坊,家里经常有些奇怪的人出没。”

“什么奇怪的人?”南宫正凑过来问道。

“那些人满面杀气,只看我一眼我就觉得浑身发冷,有一个额头上长了拳头大的瘤,还有一个脖子很长套了很多铜环。”如珠母女平常被贼老大当奴婢使唤,有时也到蜈蚣疤家里帮佣,做些端茶倒水,洗衣洒扫的事情,所以她见过不少蜈蚣疤家出没的怪客。

她这一说,南宫正等一班人却神色大变,个个兴奋地望向海浮石——这两个怪相之人,分明是烟霞三盗中的老大和老二。

海浮石没想到随便一问竟然问出这么重要的线索。

白丑想起前些天收到的江湖密报,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个透,知道海浮石忽然跑到这西北边陲,就是冲着烟霞三盗来的。这么说,他们定会尽快处理了这里的事情,然后好出发去追踪。

他临来之前,宝贝女儿曾交代过,绝对不能让这些小贼好过,但不可以由白家人出手或建议具体怎么蹂躏这些贼人,怕有损阴德,最好能想办法借着海浮石的手废了他们。

白丑正在心底里盘算着,海浮石已经几步走上前来道:“在下有急事需马上离开,至于如何处置这些贼人,白先生看……”

“将他们交给官府,说不定回头他们家人塞点钱,又会将他们放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也不愿赶紧杀绝,要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日后无法为恶就好了……”白丑很小心地暗示道。

海浮石还未开口,刘伯伦已经马上反应过来,笑道:“这有何难?海大哥你与其他几位先带了这女子出发到蒲叶镇吧,小弟把这些小贼处理过了,就赶上来与你们会合。”

海浮石略想了想道:“这些人虽有为恶,但并非个个该死。刘兄弟请酌情处理,为兄先行一步了。”

说着向白丑抱了抱拳,与其余十三人带着徐氏母女匆匆出门上马而去,也不管夜路难行,外头又正是凄风冷雨。

白丑与刘伯伦客气两句,还特地“好心”劝道:“这贼首已经双目失明,少侠不如就饶他一命吧!只要他们没办法再害人就好。”

女儿说了,让他们就这么死掉太便宜轻松,要让他们悲惨潦倒,天残地缺地活在世上被蹂躏摧残才是最好的惩罚方法!

刘伯伦一心想跟他们套近乎,好亲近白茯苓的,自然满口应承,白丑满意地带着家丁护卫避回院子里,由着刘伯伦一个人留下收拾那些贼匪。

他们现在要行善积德,那些害人伤人的事,自然要远远避开,回头看看结果暗爽一番就是。

白丑走到白茯苓的厢房前,正好看见夫人从里面出来,木佩兰摇摇头道:“苓儿睡熟了,你莫去吵她,我们也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两人相偕着走了几步,木佩兰忍不住问道:“你看海浮石那人怎么样?”

“夫人觉得呢?”白丑警惕起来,莫非女儿刚才跟妻子说了什么?不然怎么无端端地又提起这小子?

“现在看来是不错的,知趣识礼,武功高强,灵活机变,也懂得人情世故。”木佩兰看着丈夫拉得越来越长的脸,心中好笑。

白丑虽然视海浮石为要跟他抢女儿的一号假想敌,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表现确实好。

“今晚这些贼匪,他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却特地去把其他同行的人叫来帮忙,人人分些功劳,皆大欢喜。出手之前知道要先把苓儿保护好,危急中处事依然有条有理,稳当妥帖。事成之后知道避嫌,让丫鬟进院子搬走贼人,刚才审问之时,只字不提贼匪曾闯进苓儿房间之事,也是存了维护苓儿名声的意思。面面俱到,以他这个年纪,十分不易,不管是本性如此,还是装出来的厚道端方,都当得起他的名声地位。”白丑不清不愿道。

“可惜不管他再好,也不合适。除非……”木佩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66 黑吃黑

两人毕竟多年夫妻,不必她继续把话说完也能心领神会,白丑笑着捏捏她的手道:“海浮石那小子早去得远了,将来多半再不会遇上,想那么多做什么?早点休息吧。”

此时两人都没想到,女儿与海浮石的第二次相遇会来得那么快,而且那么意外又……尴尬……

第二天一早,白茯苓起身梳洗,用过早点,就见白果兴冲冲地跑来道:“昨天那些小贼都被那个什么刘少侠挑断了脚筋,日后站都站不起来,更不要说打劫了,他留下封信说通知官府前来把这些人带走,让我们安心上路。”

刘伯伦其实不想这么早走的,他收拾完那些贼匪,一心想看见白茯苓一面,就算不成至少也打听打听她到京城会在何处落脚。可惜白家护卫严守院门,又是夜深时分,他不便进内求见,想到还要追剿烟霞三盗,那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他挣扎一番,最终留下一封措辞客气又盖了康州刘氏印鉴的信函便依依不舍地离开去追大部队了。

白茯苓笑得幸灾乐祸,拉拉白果与白芍道:“走,我们看看去!害我们没睡好觉,不收点精神损失费怎么行?!”

杨梅今早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犹有余悸又不敢苟同,道:“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

“ 挑断脚筋会流很多血吗?”白茯苓疑惑地望向白芍。

白芍摇摇头实事求是道:“下手位置准的话,流血不超过一茶杯。”她还有一句没说,如果是她出手,流的血只有几滴。

白茯苓得到“专业人士”的意见支持,马上斜了杨梅一眼道:“你听听!哪里会血淋淋啊!你怕血就别去啦。”

杨梅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痛心疾首道:“这样下去,小姐你别想嫁人了!”白茯苓听而不闻,只当她唱歌。

三进院子的偏厅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唉唉惨哼的贼匪,他们又惊又怕,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就是废人一个,悲从中来哭了好几轮,嗓子也哭哑了,忽然见有人走进厅里,一个个如惊弓之鸟,都露出惊恐万状的神色来。

待看清楚进来的是三个美貌女子,为首一个样貌异常出色,沐浴在晨光中宛如天人,正是白家的大小姐白茯苓,贼人们心中稍安,这么个柔弱的美人儿,总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吧?!

后面的事实证明,他们这么想实在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而且是大错特错!

白芍毫不客气地几脚踢飞几个挡了她路的贼匪,一手抓起瞎了眼的贼老大,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了白茯苓面前扔下。

白茯苓看着他这个倒霉相,心里大感安慰,笑道:“说说看,你们往日抢来的东西都怎么处置的?赃物赃款都存放在何处啊?”

她声音清脆甜美如翠玉鸣响,已经被刺瞎双目的贼老大虽不能看到她的模样,也能猜出这女子定是个容貌绝佳的美人,只是问的问题未免太过古怪,这不是官差才会问的吗?

贼老大正在迟疑就听白茯苓继续道:“你们这里谁把这问题交待清楚了,还能有一条活路,否则……我又很多法子让你们生不如死。”

全场寂静,除了已经无法睁眼的贼老大,厅上众贼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呆呆看着白茯苓,这是仙女该说的话吗?不会又碰上一个罗刹女吧!

白茯苓不高兴了,她要的可不是这样的效果,她向白芍、白果打了眼色,白芍忽然出手一掌劈在贼老大肩头上,他痛得大叫了一声,就这一张嘴的功夫,白果屈指弹出一颗药丸直接射进了他嘴里。两人配合天衣无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天逼人吃药的熟手技工。

贼老大不由自主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连药丸一起吞进了肚子里,他大惊失色喝道:“臭娘们,你给老子吃的什……”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掉了他满嘴污言秽语,正是白芍出手。这一掌看似普通,但劲道非常,震得贼老大牙关剧痛,一时再吐不出半个脏字。

白茯苓笑着对厅上的贼匪介绍道:“这种药丸味道好得很,吃了以后身上的皮肉只要被人轻轻一碰,就会痛得像刀割一样,他既然是你们老大,就先让他给你们示范示范效果。

本小姐时间有限,你们如果不肯老实交代,少不得都要试试这种药丸的滋味了。”

才说着药效已经开始发作,贼老大只觉得与冰凉地板相触的那一处皮肤越来越疼,好像躺在一块被逐渐烧红的烙铁上一般。他终于痛得忍不住了,拼命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全身无力,才直起上半身就支撑不住,晃一晃又跌了回去,这次是背心先着地,着地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地上长出了几柄利刀,刀刀扎在他身上!

他受痛不住再次扭动身体想逃避这可怕的痛楚,可惜只是徒劳无功地一次又一次使自己痛得更加凄惨。

他忍不住一边呼疼一边大声叫骂,不过一阵,他整个人已经被冷汗浸透,那痛楚扭曲的神态仿佛身处地狱,他身上没有多添什么伤痕,可叫声竟比昨夜被人刺瞎双目时还要惨烈,厅上群贼见了人人心寒,看向白茯苓的眼光变成了全然的恐惧。

贼老大昨夜已经耗掉了大半体力,翻滚了几下便再也无力动弹,连惨叫也变得嘶哑无力。

白茯苓走过去一脚踏住他的肩头一手拿着白果递过来的门闩,戳了戳他的胸口道:“本小姐耐性也很有限,你快些说罢,说了我就给你解药。”

贼老大被折腾得快要崩溃了,混乱之下再也顾不上逞英雄,竟大声叫起救命来!

白茯苓脚下使力,恶声恶气道:“你叫啊!尽管叫!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咦?!这句听起来怎么这么熟呢?白茯苓想了想,哦!这是恶霸欺侮良家妇女的惯用台词嘛!好像还有一句差不多的……

“你叫得越大声我便越兴奋越痛快!”白茯苓终于想起来,正为自己找到两句应景的台词而高兴得意,忽然见站在她对面的白果猛向她打眼色,一边伸手指向她身后。

白茯苓莫名其妙地扭头一看,只见偏厅门口,海浮石正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正确地说,震惊、错愕、不信等等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海浮石此刻复杂的表情。

白茯苓完全没想到他会忽然去而复返,更没想到两人竟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不过绝对与高兴、欢喜、得意之类的正面情绪无关。

白装了!可怜她之前辛辛苦苦建立的柔弱可人的形象啊……她可不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强势地告诉海浮石,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啊!

真是……丢死人了!

才装了一天不到,就在这个她觉得很有好感的男人面前,暴露了自己最恶劣凶狠的一面。

正常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多半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大缝可以让她钻下去,不过白茯苓不是普通女人,她恼羞成怒选择了恶人先告状!

“看什么看!你又不叫‘破喉咙’,更不叫‘救命’,他叫他的,你跑出来做什么?”白茯苓凶巴巴道。

反正已经暴露了,干脆一次暴露个彻底!

海浮石愣了一下,很快敛去面上复杂的神情,走上两步低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小姐如果狠这恶贼冒犯,一刀杀了他就是了,何苦如此折辱于人?”

“杀了他我有什么好处?”白茯苓哼了一声道。

海浮石无语,过了一阵终于道:“小姐想要什么好处?”

“他们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洗劫了多少无辜客商,不义之财留在他们手上,还不如给我拿去做点善事,也算是替他们积德。”白茯苓把自己黑吃黑的行为说得十分义正词严。

海浮石觉得她说得是歪理,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昨晚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家财物被洗劫一空不说,说不准我就连性命都没有了,想想那些被他们害惨了的客商,枉死的孤魂……这样的恶贼又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我不过让他们痛一下罢了,也没伤他们一根寒毛……”

理智上猜到她是装的,海浮石还是不自觉软了态度。也罢,这些贼人也是死有余辜,不过白茯苓口中提及的赃款财物却不能给她的。

海浮石有些尴尬道:“小姐要如何处置这些人,在下不再多言就是了。只是……只是……这、这些赃款赃物在下另有用途,可否、可否……”

他匆匆折返,为的就是此事竟然是来跟她抢饭吃的?!

白茯苓看他忐忑不安的神态,越看越好笑,之前毫无准备下暴露了真面目而产生的一点不快忽然尽数烟消云散。

于情于理,这些贼人是海浮石抓的,连人带赃物赃款他都有处置的权力,但是此刻提及此事竟然还一副理亏恳求的低姿态,也不知道该说他太老实太好欺负还是太呆。

第248章 莫非是天谴第67章 都是要饭的第130章我没有文化第210章 不知心第 235章 等他做什么?第129章 入宫209 关于吃法的选择第129章 入宫第250章 谁能笑到最后?187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第249章 解药第246章 夜谈163 死道友不死贫道206 盖棉被纯聊天第249章 解药188第242章 无以为报186 陷阱第七十四章156章 便宜占尽第 255章 强势151 河蟹的一章第243章 不收也得收151 河蟹的一章第221章 谁不行第078章 彻头彻尾的不给面子第238章 撞破“奸情”第252章 万人之上第240章 我想抱你206 盖棉被纯聊天第238章 撞破“奸情”第241章 你不值得180 三项全能女霸王190 不能碰的底线163 死道友不死贫道第250章 谁能笑到最后?156章 便宜占尽第241章 你不值得第229章 不要再见168 一推就倒第240章 我想抱你148 你能付出多少?第七十六章200 我要吃了你!第256章 今夜永别059 山中鬼屋第245章儿童不宜的报复177 忍多了会内伤152 先下手遭殃第225章 所有好妻子第078章 彻头彻尾的不给面子184 看豆腐第232章 一刀两断第七十四章第241章 你不值得197 左右护法149 人小醋劲大186 陷阱第226章 我要一个答案第245章儿童不宜的报复第256章 今夜永别206 盖棉被纯聊天188166 横竖都要死176 劳动改造187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151 河蟹的一章第244章 誓言189 你是我的了!187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150 恶鬼娶新娘177 忍多了会内伤205 大魔头的逼供第224章 女霸王的狠辣本色170 一个又一个杯具186 陷阱200 我要吃了你!第231章 保安王子201 一回生两回熟161 一咬钟情第233章惊喜205 大魔头的逼供第238章 撞破“奸情”148 你能付出多少?174 她们都会很“幸福”147 男的糊涂059 山中鬼屋第246章 夜谈187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149 人小醋劲大209 关于吃法的选择152 先下手遭殃198 唐僧肉分配方案157 一份大礼第237章 爱你的,还是你爱的?第 235章 等他做什么?第248章 莫非是天谴170 一个又一个杯具178 想娶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