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的差异不亚于其他人,她以为没有高头大马,起码也要吹吹打打,搞半天新娘连身新衣裳都没有,这大喜的日,这不是打脸嘛——
没有花轿就没有射轿门,也没有跨火盆,新娘由胡栓扶着下了驴,手里就被塞进红布,新人各执一头,由胡栓引着进家门。
新人一到门口,就有人在院中间的地上摆了垫,前面又放了三把官帽椅。
老太太由胡老爹两口扶着坐下。几人做好,面上的笑在看见新娘掉色的衣裳定格。
“不像话,大喜的日花了十两银就娶个这样的货?”老太太砸这拐杖,指着新娘发飙。
众多宾客像是被提醒了一样,开始窃窃私语。
“胡家给了十两银?”
“新娘娘家这是卖闺女。”
“抠的很呐,连身新衣也没有。”
“胡家还不是给了银就不管了,多给块红布不就没这事儿了!”
“丢人丢大发了,谁家娶媳妇穿旧衣?这是咒人呢。不吉利的很——”
议论声潮水一样扑面打过来。胡栓的脸欻的一下红了,感觉到红布那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也听见了吧。胡栓暗自气恼,脸上的笑脸几乎维持不住,拉了一下红布就接着走,全当没听见别人在议论什么。
刘七草何止是听见了,已经落了满脸泪。
胡老爹跟白氏气的厉害,新娘一进门两人脸色就难看的厉害。女方没有任何陪嫁不,没指望他们能有,但那嫁衣掉色,而且一看就不合身,这是明晃晃的打脸啊,全村人要看笑话。
尽管气的想退货,但胡老爹还是第一时间阻止了想接着逞威风的老太太。白氏硬拉这,老太太才没当场尥蹶走人。
胡里正嗤笑了会儿,看着新人脸色不好的走过来,他才打圆场的开始念唱唱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这里结束了,众亲朋开席,吃吃喝喝一番,到天黑。
离家远的就先行离开,剩下的几个赶不回去就留下住一晚再走,最让人指着发笑的是新娘家来送亲的娘家人,一群人在桌上连吃带抢,也不管会不会喝酒,拿过酒坛就灌,有俩半大喝的不醒人事,路都走不了,要不是胡家没地住他们离的也不远,真就留下在不想走了。走时恨不得多张两只手,好多拿点东西。
所作所为不给新娘撑面,还净往脸上摸黑。
胡栓被灌的酩酊大醉,被人扶着进了洞房。
“我老汉谢谢你们了,今天就不闹洞房了,改天你们在跟栓吃酒。”胡老爹抱着拳头,挡住这几个跟胡栓交情好的的人。
人喝醉了,在闹洞房就是欺负新娘,胡老爹不喜新人却不能不拦着。传出去不好听呢——
醉醺醺的几个男人别拉走,胡老爹松了口气,今天一天下来就剩心塞塞了。
“他爹,你去陪着那那几个没走的,我给栓灌点醒酒汤,”白氏叹气,端着托盘进去了。
胡青青在陪着新娘干坐,她本来话就不多,新娘更是一句话没有。坐的屁股都疼了——
看见白氏进来她连忙站起来,俏皮的吐吐舌头。
“你把饭端给你新嫂,”白氏走过来对胡青青道。
盖头下的刘七草身僵了僵,她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不知道改不改出声叫人。
“哦——”胡青青还想着出去呢,顿时就蔫了。
这个嫂太闷了。
但她还是笑眯眯的道:“嫂,把盖头摘了把,做一天你肯定也饿了。”
“哎——”刘七草怯生生的把盖头掀开一条缝,抬眼就看见一双带笑的眼睛,她心里一紧,咬着唇慢慢把盖头拿下来。
她一张稚嫩的脸黑黄,上面刷了一层干巴巴的白,两腮抹的艳红,不好看不,丑的够呛。胡青青极力忍这才不至于嘴角抽搐,依旧笑着把碗递到刘七草手里。
“噗——”走进来看新娘的董氏,看着那张大花脸,噗嗤一声,不厚道的笑了。
她这一声嘲笑羞的刘七草的脸红到脖根。坐不住的站起来,她垂着头眼眶都红了。
白氏看了一眼,也不管,拍着醉醺醺的胡栓喂他喝醒酒汤。她对刘七草非常的不满意,觉得她丢人背兴,不乐意解围。
胡青青看着新嫂抬不起头,出来解围:“哎呀,二嫂你干嘛呀,新嫂都害羞了。”
“我不是故意的啊,猛然一看见忍不住就呵呵,新嫂别怪罪。”董氏的一点诚意也没有,一双眼睛带刺似的把刘七草头看到脚。
越看,董氏心里越是不屑,只因刘七草的软弱可欺几乎写在脸上,这让董氏心里挺敷贴,有人来家里干活了不是吗。
“行了,都出去把。”白氏拉着脸道。她这一天笑的脸都僵了,笑不起来了,也不想笑了。
“嫂呀,你可得把伺候好了,瞧这醉的。”董氏这话就捂嘴笑,已有所指的样惹的白氏甩了她一眼刀。
“哎,我,我知道了。”刘七草诺诺应了。目送她们出去。
人都走了,她才想起来应该送送才对。懊恼的咬咬唇,刘七草看向炕上横躺这的男人。
出嫁之前,赵老太跟她讲过男女之合,但她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咕噜一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的响,刘七草连忙捂着肚,把目光移到饭碗上。
不管了,先吃饱饭。这样想着,刘七草端过碗才发现里面荤素皆有,她眼泪一下掉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哭,只是好难过,内心深处却又没那么难过。
这感觉,真奇怪。
哭哭啼啼不吉利,刘七草擦汗眼泪快速的扒饭。从天不亮起床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喝,早就饿了。
胡栓不知在什么时候睁开醉意朦胧的眼,就这么静悄悄的看着狼吞虎咽的人。好看的眉头蹙这,他又想起大宝的娘了,那是个温柔爱笑的人,笑起来很漂亮,眼前这个,完全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