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7章

蓝山说得咬牙切齿,他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天气热,走廊里没有风扇,我从地上捡了几张被人丢掉的广告页,当作扇子。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第一句话,并不是告诉我们奶奶的病情,而是让我们准备钱,去交住院费。

大夫,我奶奶没事吧?

蓝山焦急地问。

那个医生脸上的表情特别欠揍,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

情况不太好,先住院吧,观察几天。

说完,好像急着上厕所,甩开我们,走了。

我让蓝山先去看奶奶,我找了个护士询问交费的事儿。

小镇医院,相比于大连,还是便宜很多,住院费一天三百,第一次要先交两千押金。

我手里刚好有郭老板和鹏哥给我的钱,直接拿出来交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我奶奶说,她有一个盒子,里面是她的棺材本,如果她死了,那些钱就留给我。

我们回去找找吧,这一次住院不知道要花多少,不管花多少,就算花光了让我去卖血,我也要奶奶活着。

蓝山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我搂着他的肩膀,钱的事儿,你别管了,你奶奶的棺材本,你也别动。

我知道这一刻的自己非常不理智,那是一个跟我并不相关的人,我要为了她,让自己陷入困境。

可是,人生中有很多困境,你不找它们,它们也会自己找上门,现在只是多了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傍晚,回到澡堂,大大正坐在澡堂门口抽烟。

大大,我想挣钱,明天开始多给我派点儿活儿吧。

大大抬起头,用犀利的眼神看我,不说话。

突然,把抽了一半的烟递给我,让我接着抽。

一会儿没事儿去我那儿吧,这几天累得我浑身难受,给我好好按按。

我抽了一口大大递给我的烟,硬撑出一张开心的脸。

郭老板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大大趴在床上,我正骑在他的背上帮他按摩。

按摩前,大大用手指了指我的内裤。

脱了。

这两个字,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所以才如此轻巧干练。

大大已经年纪一把,可是身上的皮肤并不差,摸起来,还有些光滑。

郭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我是知道一点的,郭老板有时候会在我给他*的时候接电话,电话里聊的内容,大概能猜出来他最近在干什么。

澡堂里那些碎嘴子,就没人提醒你郭老板这个人很危险?

大大追问,显然,有人之前警告过我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

我没再说话,专心帮大大按摩。

大大不会害你,这一点你放心。

郭老板那个人是危险,但也很讲道理。你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他会一直对你很好。

咱们这儿,没有什么正经职业,想发财,不跟这些人物搞关系,根本没门。

你明白吗?

我当然理解大大说的话。

在我生活的这个小镇,如果是做平常职业,一个月拿两千块钱已经算高薪,像我这样,服务一次就拿三千,对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比别人得到的多,自然要付出的多,我懂得这个道理,上天是公平的。

其实我一直好奇,大大为什么要帮我。

自始至终,他都没让我跟他发生关系。

他只是偶尔像今天这样,让我脱光了,骑在他的身上帮他按摩。

如果说他已经没有性能力,我也看过他*,比一般男人还要粗大。

莫非到了他这个年纪,追求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刺激和快感?

别硬,硬了顶在我背上不舒服。

大大提醒我。

他很喜欢我的*软着,一大坨搁在他背上,他说那种感觉特别好。

你有没有想过,称称你*有多重?

有一次,大大这样问我。

我忍不住笑了,*长在身上,又不能割下来,怎么称呢?

用手啊,厉害的人,只要把你*连卵蛋一起握在手里,掂一掂大概就知道有多重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以为男人的*越长越粗就是厉害,其实那些都是虚的。

真正厉害的男人,*特别沉,这种人到老了还是特别能干。

大大是过来人,对这些事经验老道,并不奇怪。

自此,我给人搓澡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用手去掂量对方的*,看到底有几斤几两。

有时候掂着掂着,对方就硬了。

没办法,就只好接一单生意。

你还没跟我说,那么急着赚钱,要干什么?

大大翻了个身,示意我盘腿坐着,他把头放在我*,压着我的*,让我帮他按摩头部。

这时候,他会闭上眼睛,呼吸均匀,慢慢睡着。

之前有一次,他就这样睡了,我担心把他弄醒,就继续盘腿坐着,直到他睡了一觉醒过来。

傻孩子,累不累?

怎么不累,腿都酸了。

我笑着说。

他用手摸着我的大腿,带着心疼的表情。

大概就是这些平常小事,让他对我更加照顾。

家里有人生病了,昨天住了医院,需要钱。

我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不疾不徐,要服务人,就要处处周到,不然,这服务就变得没有意义。

大大睁开眼,看着我说,先从大大这拿吧,大大都快死的人了,要那么多钱也没用。

不知怎么,心里竟流过一股暖流。

人和人之间,不求什么生死誓言,也不刻意拿腔拿调谈深厚感情,便是这样淡淡的,看上去谁也不牵扯谁,在关键时又愿意为对方提供温暖,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关系。

谢谢大大。

我好像也说不出其他什么话来,默默继续帮大大按摩,没一会儿,大大又睡着了。

从大大家离开,已是深夜。

我去了趟医院,蓝山在走廊的长椅上,睡着了,样子特别让人心疼。

枕着我睡吧。

我坐下来,把蓝山的头放在我的大腿上。

蓝山太累了,没有跟我多说话,迷迷糊糊,就在我腿上又睡着了。

我低下头,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打量蓝山的脸。我今年24岁,他今年只有19岁,对我们来说,人生似乎才刚刚开始。

可是,就像一首歌或是一场电影,从开始到高潮再到结局,总会有人安排,那我们呢?我们的开场已是如此,接下来的高潮与结局又由谁来安排?

是否每一个如我们这样年纪的人,对未来都是一片迷茫?

想不明白,每次想这种事都会头疼,索性算了。

天亮以后,我陪蓝山进病房看奶奶。

才两天时间,竟然就瘦了,脸蛋整个凹陷下去,看上去那么陌生。

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都搞定了。

跟医生说,只要能救奶奶,再贵的药咱们都用。

我安慰蓝山,他转过头,用无神的眼睛看我。

这一刻,我是他唯一的依靠,多好啊,他在无助的时候,还会有一个依靠,而我呢?

澡堂,今天是周末,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