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也许是为了检验梁汶豪言壮语的真实性, 如今让整个并州忌惮三分的睿王殿下,没几日就决意开赴云中郡,前线迎敌。

周若庭人虽然混账, 但有句话说的确实没错, 那便是鲜卑这次南下以来, 当真战无不胜, 从未吃过一记败仗。

这就给了并州军天大的压力, 更是对鲜卑望而却步。

与并州军不同,忍冬此次带来的凉州军则是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尤其是慕容归,心中盼着和天下闻名的鲜卑骑兵一较高下。

因此忍冬刚出口问了句:“诸位认为如何能战胜鲜卑骑兵?”慕容归就毫不犹豫的开了口, “睿王殿下, 云中郡附近已经是广袤草原, 骑兵作战的优势最大,咱们万万不能让敌军主力在此处和咱们开战。”

见忍冬赞同的点点头, 慕容归精神一振,继而道:“只要能将敌军主力吸引到别处,我便可以带着咱们的人马,由云中直、捣上谷,给他们来一个…来一个…”

“釜底抽薪”, 陆照影好心的替他接上后半句话。

忍冬目光沉静, 端坐在主位之上, 脑中飞快的计算着慕容归所言的可行性。

“你是个鲜卑人?”梁汶见睿王一时半会没开口, 便逮住这个机会, 见缝插针地问道。

慕容归一愣,显然没想到有人会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

然而这短暂愣神的一瞬间, 已经让并州的官员们十分确定,这位踌躇满志的将领是个鲜卑人。

不少人立刻换上了或警惕、或探究、或鄙夷的神色,开始不住的往慕容归的方向偷瞄。

周若庭还夹枪带棒的说了句:“还真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啊。”

如此氛围,慕容归自然也觉得诡异中带点屈辱,然他性子虽厉害,但不善口舌之争,听了周若庭此言,不由的脸色慢慢涨红,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陆卓本就是半个江湖人,生性爽快,见到自己这边的人深受怀疑,马上就要仗义执言。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面色如常的忍冬却发话了:“本王信他。”

简简单单四个字,入到不同人耳里,有着不同的意思。

不管如何作解,但这句话的分量,大家都听得出来,睿王殿下这是说:他慕容归是我罩着的人,你们最好都给我放尊重点。

睿王前段时间的余威还在,众人心里就算翻山倒海,也还是不得不收回打量慕容归的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起来。

慕容归感激的望了一眼忍冬,心中仍不免了慨叹:从前要杀我的小子,现如今居然想着保护我。时间,果然能改变一切。

陆照影也从沉思中醒转过来,自信道:“依臣之间,慕容将军此计可行。”又道:“清荷,前几日你去往定襄附近查看,可有收获?”

被点到名的清荷,立马点点头,从忍冬的书案上翻出几张纸,上面草草画着定襄一带的地形。

陆照影捏着看了片刻,时而眉头深锁,时而笑容舒展,如此反复几遍,才抱拳道:“听闻占据上谷郡的乃是鲜卑第一名将独孤若,此人凶悍异常,不可小视。殿下可否容臣几日,等大军到云中之时,臣定能想出个办法。”

忍冬:“就依先生所言。”

虽然独孤若的名字听上去很“弱”,实际上则恰恰相反。

独孤若大约十八九岁,别看年纪不大,却是独孤家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整个鲜卑都是出了名的知兵善战,且心狠手辣,动辄便喜欢屠个城啥的,对付起来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加之这是凉州并州联合军与鲜卑的第一站,只有赢得漂亮,才能稳得住局势,鼓舞人心。

陆照影正是明白其中厉害,才用了十分的专注,来思索应对之策。

不日,大军向云中开赴,陆照影拉着清荷选择舍马乘车,倒不是他贪图享受,还要拉个垫背的一起,而是他需要太多事件来翻阅书籍,思考计策。

忍冬策马跟在车旁,过不了多久就要掀开车帘查看一番,后来干脆也上了车,大剌剌的坐在两人中间。

清荷起先还没注意,只顾着帮陆照影翻书,后来发现忍冬横在两人中间,非常碍事,才推推忍冬,好笑道:“堂堂睿王不威风凌凌的在外面骑马,躲进车里做什么?”

忍冬拢起手来,哆哆嗦嗦道:“关外风大,骑马骑了一阵,好冷啊,进车来取取暖。”

清荷掀开车帘,见外面晴空万里,虽是初秋但温度丝毫不逊夏天,心中奇道:怎么会冷?莫不是生病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贴忍冬的额头,想试试他的体温。忽然对上一对狡黠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清荷恍然。

片刻,手又在空中划了个弧度收了回来:“确确实实是这关外知秋太早,气温低了些,既然如此,你不妨下车去,跟着大军跑几步,暖和暖和身子。”

忍冬笑道:“不至于,不至于,我在这车上坐坐就好。”

陆照影扔过去几本书,温和的面庞上居然少见的挂着不悦:“既然要坐在车上,就也来帮忙。”对睿王的态度,也是罕见的冷淡。

忍冬浑不在意,自顾自的接过书,看了眼封面,问道:“先生这是在找骑兵的克星?”

陆照影从书中收回目光,点点头道:“骑兵机动性极强,攻击力也不弱,唯有灵活性稍差,是咱们可以利用的一点。”

“这些是定襄的地方志,咱们要仔细考量选一处地方做战场”,清荷指指忍冬手中的书。

“赢一次不难,可是要想赶走鲜卑,维持住北方的稳定,还得有一个治本的法子。”陆照影拍拍身侧堆积成山的书籍,道:“家师曾在鲜卑游历过数年,这些是他留下的游记,我想看看从里面可不可以找到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

忍冬闻言,收起了方才嬉闹的神色,真诚道:先生所言甚是。自鲜卑立国以来,一直对大成虎视眈眈,妄想着伺机而动,此患不除,北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