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鸟居砦东南一处浅滩。
“大鸟居砦中剩下的全是一向宗僧兵,人数大概在两千左右,不过强攻篠桥他们至少已经损失不下百人,伤者应该也不少于此数。现在敌军的大部兵力都集中在西门篠桥前,只要我们行动够快,应该能够出其不意地给这些一揆乱兵来个黑虎掏心!”庆次一边轻轻地拨开挡在面前的芦苇丛,一边小声详细地说道。
透过庆次拨开的缝隙,可以清晰地看见不远处大鸟居砦的木墙上,几名手持长刀的僧兵正来回巡逻警戒。我转过头,对同样在凝神观察的庆次轻语道:“打蛇打七寸!我们人数处于劣势,因而决不能硬拼,伤亡太大的话那是得不偿失!杀进去以后,我们要始终抱成一个拳头,集中全力打疼他们,不要念战、更不要僵持!”
“明白!”庆次点头应了,于是朝身后的武士做了个手势道:“神射手,干掉城墙的哨兵!利落点!”
几名神情肃穆的武士应命,慢慢地放轻脚步,从后面走上前,然后在宽阔的芦苇丛中排成一排,正对着芦苇外大鸟居砦的城墙,每个人从身后卸下清一色的草绿色重藤弓,开始调试弓弦以及弓臂。
见我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些人的动作,眼神一眨不眨,庆次碰了碰我的胳膊,脸上轻笑道:“老大,怎么样?这些都是由鹿之介训练的神箭番挑出来的,个顶个的神箭手,百步穿杨没的说!”
“呵呵。看他们熟稔的动作以及手指上的厚茧就知道,的确是好手!”我闻言也笑了笑道:“就是因为鹿之介的箭技是我们中间最好的,我才将神箭番交给他,可是这小子一直神神秘秘的,不准我去视察,说什么要搞特殊训练,所以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看起来确是不凡。”
“嘿嘿,老大,你可要一视同仁啊!既然给鹿之介准备了神箭番,什么时候给我配齐铁骑番啊?”庆次张着嘴,一个劲地对我傻笑着,好似一只人形的哈巴狗一样,滑稽至极。
“暂时不行!”看到庆次瞬间头耷拉了下去,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神色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似的,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接着道:“庆次,老大现在没钱!铁骑番和神箭番从先期投入上看不具备可比性,铁骑番不仅需要配备良马、甲胄、骑枪、马具等等一大堆吞金子的装备还需要精料、场地、兽医这些同样宛如无底洞般地相应配套设施建设,而且真正的铁骑,人少了在战场上海比不上轻骑的作用,因此只能暂时搁置。等到我受封一块比较完整的领地,‘龙道’的扩张发展也步入正轨,我会第一时间拨出特别资金全力建设一支铁骑番!”
“好,老大,我们一言为定!”庆次脸上居然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恶心表情,好像赖上我似的道:“你可不能骗我,不然,我就跟你拼命!”
听着庆次那变了味的说话声,我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差点就忍不住吐了!我不禁心想:怪不得后世小日本的AV制作和某产业极度发达,敢情这是从老祖宗身上传下来的变态基因啊!
再说下去我怕庆次搞不起变身都算是轻的,于是赶紧止住话题,随意敷衍了一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就是。现在不是纠缠这事的时候!你小子给我规矩点!”
庆次那个得意的笑啊!
经过一遍仔细的调试,神射手们纷纷露出满意的神色,显然是手上的重藤弓已经达到最适合他们的程度和感觉,于是纷纷抽出拇指粗的特制狼牙箭,搭在弦上,开始静静地瞄准。不同于静态射击,要想对动态目标一击而中,不得不进行长时间的计算和模感,毕竟弓箭不是后世的狙击枪,一扣扳机,子弹在空中飞行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羽箭受空气阻力以及风的影响比较大,因而,越是弓箭高手越是冷静而又耐性。
过了一会儿,我也渐渐发觉出不同来,这些神箭手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眼神或是肢体乃至语言交流,但是稍微有心的人便会真切地感觉到他们每个人的气机竟然隐隐达到相合的状态,仿佛成了一个无法分开的整体,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咻咻咻!……”就在我思绪泛起的一瞬间,七支通体黑色的长箭宛如长虹贯日般弹射而出,凄厉的破空声让身处旁边的我感觉耳膜一阵剧痛,等恢复过来抬头再看时,只见城墙上,七名僧兵尽皆捂着被长箭透颈而过的伤口,无声挣扎着翻倒掉下城墙。
“干得太棒了!”看到这神乎其技的一幕,我也不禁激动地朝神射手们伸出了大拇指。他们看到我的手势先是疑惑不解,然后见我惊喜溢于言表的笑容似乎明白了手势的意思,于是也纷纷笑着躬身向我致礼。
“现在该是我们表演的时刻了!所有人,出击!”大喊一声,腰间一抹流光闪过,‘天罚’已然在手,我率先冲出芦苇荡,向大鸟居砦扑去。
“哼,早知道老大你憋不住了!”庆次低声自语了一句,拔出长刀,飞一般地朝我的背影方向跟了上去。而紧接着,整个芦苇荡中,一片赤色洪流汹涌而出,除了嚓嚓的脚步声之外没有半点声响,只有弥漫的杀意其炽如火、冲天难敌!
…………
“一番队,前进!”篠桥上,一直默然的伊藤军队终于有了动静,在一名身着大铠的武士高吼声中,数百名足轻以四人为一排从缓缓打开的长岛城门内迈着整齐地步伐缓缓而出,径直向篠桥而去!
“你终于够胆子出来了!好,来人!”箭塔之上,愿证寺孝正看着缓缓出来的大股织田军,一直神情木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格外狰狞的笑意,对身后的僧兵大声道。
“在!”一名僧兵上前应令。
“传令下去,集结西门全部兵力迎上去!给我将那些织田军杀光!”孝正疯狂地大吼道。“一个活口都不要留!让所有胆敢违抗佛主意志的家伙在佛主的红莲业火之下化为灰烬,哈哈哈……”说罢,仰天长笑!
“佛主无敌!净化世间!……”周旁的僧兵也是聪明,赶忙高声呼喝起来,仿佛真的佛主降临赐予力量,天下谁与争锋似的,可惜,若是有真正精研佛法的大德高僧在场,恐怕早已将这些借着佛主名义却行畜生之事的佛门败类骂得体无完肤了!
“灭佛敌!杀啊!”箭塔底下,传令兵刚刚将命令传下,无数白衣僧兵登时如**的野牛似的嗷嗷狂叫,然后乱糟糟毫无队形可言地冲上了篠桥,结果人数太多,秩序混乱,不仅没办法顺利前行,相反一干平时喝酒吃肉的野蛮粗鲁的‘僧兵’自己倒先为争抢道路吵闹起来,简直成了一场闹剧。
筑五郎身着我的铠甲,看着篠桥对面僧兵拥挤成一团的情景面无表情地迈着一般长的步子向前走,五百名伊藤武士神情肃穆地紧跟在后,每踏出一步,整支军队便凝聚积淀起一分无可匹敌的雄浑气势!这才是精兵、强兵的样子。
大约沿着桥走出20米之后,筑五郎立定站住,抬起右手,冷冷喝道:“阵!”
“阵!阵!阵!”三声齐喝!五百伊藤武士有条不紊地迅速转换阵型,只见数十名手拿一人高、一人宽,三寸厚木橹的武士小跑向前,结成十道防护盾墙,剩下的或是手持打刀、或是高举长枪,各自站定位置,继而队伍再次向前缓缓稳步推进!
而那边,一伙子僧兵闹腾了半天,总算在一名带队坊官的呼喝下勉强恢复了一字长蛇的队形,整个桥上顿时刀光粼粼。
“迫!”眼见僧兵大队已冲到近旁,筑五郎再次高举长刀,大声喝道。
“迫!迫!迫!”身材雄壮的盾兵闻令,立刻左腿后移,前腿呈弓形,双手紧握木橹,脚步愈发沉重,每走一步必大喝一声、无形之中一股沛然之气势如同一道铁壁坚墙向僧兵压迫而去!
“杀!”“杀!”……
赤色铁壁与白色乱流终于交汇到了一点,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一向宗僧兵尽是些好勇斗狠的莽汉,若是遇上混战厮杀的确个个勇不可挡,可惜在这篠桥之上,宽不过四米,最多只能容纳五人面对面厮杀,这种时候即便你再凶狠也是没用,只有充分发挥军阵的作用,合理运用众人的力量才能减少自身损失同时慢慢消耗敌军兵力,最终积小胜为大胜,想要一举击溃对手那是痴心妄想。
然而军略之道这些僧兵哪里知道许多,于是篠桥上的战斗显得分外怪异。伊藤军一方不动如山,伺机而动,僧兵们却是前后推搡,大呼小叫,乱成一团,最前面的人胡乱挥舞着打刀向前劈砍,结果除了在那些木橹上留下几道深深地印迹,对于藏在其后,身形被木盾挡得严严实实的伊藤武士来说没有半点危险。而且更令人惊奇的是,篠桥上明明是僧兵人数占多,但整条乒乒乓乓打得不亦说乎的相持战线竟是肉眼可见地向大鸟居砦一边推移!
“哼!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筑五郎透过缝隙看着那些浑身肌肉的傻大个僧兵们仿佛不用费力气似的拿刀疯狂地劈砍着木橹,心中不屑,终于渐渐的最前面的僧兵们砍累了,刀势徐歇,筑五郎敏锐地抓住时机,一跃而起,大呼道:“攻!”
“攻!攻!攻!”木橹翻开处,长枪如林,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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