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呀!快来人呀!武田殿下晕过去了!……”空无一人的玄关上,侍女仍在不甘心地高声呼喊着,尽管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甚至整个庭院内都显出一种极度诡异的沉寂,仿佛亘古以来的死地一般令人发自心底地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不过,侍女已经不再需要关注这一切了。
“咻~~”一声宛如微风拂过的轻响过后,只见侍女原本灵动的眼神猛然间一滞,焦急迫切的表情最后凝固在了脸上,然后,略显单薄的身躯贴着墙缓缓委顿倒地,清新的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丝刺鼻的血腥气味。
“唰唰唰……”宁静了片刻,只听几声微不可察的,人在告诉移动中衣服被气流划过而产生的响动传来,紧接着几个若有若无的身影凭空闪现在模糊的视野之中,从玄关过道上方的屋顶上纵身而下,落地无声,宛如轻飘飘的幽灵似的。
几个身影快速闪到门口,只见为首一人抬起手比划了一个手势,紧随其后的两个身影立刻如同一缕青烟似的飘入屋内,而剩下几人则静静地等在外面。过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声响发出的,进入屋内的两人闪了出来,其中一人身后鼓起了一块,明显是背着什么。
“怎么回事?死了?”看到这个特殊情况,只听一个阴沉的嗓音肃声问道。
“没有,应该是心疾已经用百药丹暂时镇住了,撤离之后再行救治完全来得及。”一个声音恭敬地回答道。
“嗯。”先前的声音应了一声,简短有力下令道:“武田元明已经救出,剩下的就是安全撤离一乘谷城了,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种情况之下,绝对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都听明白了吗?”
“嘿!”没有什么废话,只有最冷漠的齐声应命之声。
话声一落,为首之人当先纵身飞奔,其余人紧随其后,转瞬间便离开了玄关,然后是这个偏僻的用来幽禁武田元明的小院,来到了一乘谷城本丸的主道上,飞快地向城池东侧的石墙奔去,但令人难以想象的是无论几个人影的速度是如何的迅捷如风,却始终没有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仿佛真是一缕缕的轻烟一般浑不着力。
可遗憾的是,他们过于小觑朝仓家的实力了,身处朝仓氏的本据城一乘谷,公然掳掠朝仓家的重要人质,这样的事就算做的再隐秘也不可能瞒得太久的,果不其然,就在几个人影快要接近石垣的时候,整个一乘谷城内响起一阵连绵的高亢金鼓之声,在深夜之中显得尤为刺耳突兀,顿时,处于安眠中的城沸腾了,喧哗声、叫喊声不绝于耳,无数人影从遍布城内各处的屋敷中涌出,雪亮的刀枪在月光映照下反射着凛凛寒光,惊醒的朝仓武士们在各自低级番头的引领下从四面八方朝大道围拢过来,作为这里的主人他们当然清楚这里是逃脱一乘谷城唯一可行的通路。
“可恶,就差一点了,加速,一定要冲出去!”看到聚集的人流,飞奔而逃的几个人终于在火把的光芒照耀下显出了身形,赫然是八名身着茶色紧身衣的忍者。为首一人自然是首领,只听其冷声喝道。“彦丈、千八,你们两个留下断后!”
“嘿!”这种时候,留下断后无异于必死无疑,但被叫到的两名忍者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令,然后分身跳离队伍,转身站定,各自分别从背后和怀中拿出武器,静静等待着密密麻麻的朝仓士兵不断追近,露在面罩外的眼睛中,透露出的只有无尽的冷漠。
“混蛋,你们在等什么,冲上去,把那些卑鄙的忍者全部抓起来!”两名忍者怪异的举动让第一批赶过来的朝仓武士不禁有些惊疑不定,武士和忍者自古以来便仿佛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武士最鄙夷使用阴险手法致人死地的忍者,而忍者则看不起武士的假仁假义,宁愿自杀也绝不落入武士之手!但不得不说,面对忍者,武士会发自内心的感到胆怯,因为他们努力修习的武艺在忍者千奇百怪、诡异难防的攻击下往往毫无作为,只能不甘地引颈就戮。因此,虽然己方这边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但这两名忍者的反常行为还是让低级武士们颇为忌惮逡巡着就是不敢上前,毕竟传说中那些忍者都是杀人无形的恶魔,他们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冒险。低级武士们害怕,但可不代表着见识过不少世面的番头们也害怕,他们压根不相信世上有什么人可以以一敌千,于是纷纷上前挥舞着太刀,高声喝骂严令属下前进!
“杀!!!”几个被愤怒中的番头踹得身形趔趄险些一个跟头载倒的足轻,好不容易重新站稳,见到番头还在死死盯着他们,无奈相视一眼,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只有拼命了于是鼓足勇气大喊一声,手中长枪化作两道寒光对准忍者的胸膛直刺而去。
“哼!”左边身形稍壮的忍者冷哼一声,手中一道翩若惊鸿的白光一闪而逝,“咔!”的一声,一截被斩断的枪头飞上了半空,然后叮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啊!”手中握着只剩长长木杆的足轻,被那突如其来有如闪电般的寒光吓了一跳,惊叫着下意识向后退,结果不小心情急之下两脚一绊,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此滑稽的一幕,围拢的人群却没有一个发出一丝笑声,因为相比于这个只是被切断枪头家伙的丢脸行为,剩下的那个足轻的下场则足以令所有人噤声,就在前一刻,在近千人的注视下几乎同时的,右边的忍者也是手中一道寒光闪过,唯一不同的是,被切断的不再是枪头,而是另一名足轻的脑袋,就像一个熟透了的烂西瓜砸到了地上似的砰的炸成了一团红白四溅的烂泥!真的,嗯,很黄很暴力!
这极度血腥恐怖的一幕一举震慑所有人,围拢在四周的那些平时自诩尸山血海眼睛不眨的武士们齐齐神色剧变,惊慌后退,原本直径不过两米的包围圈霎时扩张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除了两个忍者意外的无人区,没有人不害怕,因为谁也没有看清那样血腥的杀戮到底是由什么东西造成,这种未知的恐怖才是最可怕的。
“他会妖法!这个忍者会妖法啊!”当忍者那冰冷彻骨的眼神扫过周围的一干朝仓武士时,终于,一个足轻忍不住内心的恐惧感,神情扭曲着疯狂大吼道,一边手握长枪对着虚空到处乱刺,很显然是精神已经崩溃的表现。
崩溃足轻的行为顿时引起骨牌效应,宛如一块石头坠入平静的水潭,激起一片片上下波荡的涟漪,密集的朝仓武士中间爆发出一阵**,不少人连锁式的也因为过度的恐惧而陷入迷失的状态,只无意识的挥舞着长枪,口中喃喃呓语着:“别过来!别过来,你这个地狱的恶魔!我杀了你……”
“混蛋!一群废物!”就在这时,一声咆哮般的怒吼宛如平地惊雷般炸响在所有朝仓武士的耳边,顿时将恐惧引起的精神浑浑噩噩一扫而空,所有人都清醒过来,立刻将目光投向千钧一发之际挽回了士气的人。
只见四名身材雄壮、身着蓝色大铠、面容威严的高大武士按刀簇拥着一名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一身橘色菊花纹和服的老者大步而来。
“啊!”待看清老者面容后,几乎所有朝仓武士都是先一脸激动和尊敬交织的表情,而后齐齐忙不迭地躬身行礼,大声喝道:“参见真柄大人!”
不错,来着正是朝仓家硕果仅存的武功派、如今朝仓家的畿辅重臣以及军队的精神支柱,越前饭田众的领袖——真柄直隆!
“你们这些废物!”老者冲到一干低着头的武士面前,须发皆张、毫无顾忌地大声训斥道:“你们还配叫武士吗?武士的武勇、武士的尊严、武士的无畏,你们把这些武士的高贵品质都彻底丢干净了吗?朝仓家、越前众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废物!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或者拔刀上前,斩下入侵者的首级证明你们还有存在的价值,或者从此放下刀剑回去当个农民!”
呆愣的朝仓武士们闻言一怔,不由面露惭色,但当他们再一次转身面对两名来历尚且不明忍者的时候,却令人惊讶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不再有任何的恐惧,反而变成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冷厉。被千百双这样的眼神死死盯着,两个前一刻还是满眼不屑的忍者竟不由自主地缓缓挪动步伐,最后背靠背站到了一起。
“杀!”真柄面无表情地低喝一声,无数刀枪立刻齐齐向前攒刺乱劈,顿时将两个忍者的身影淹没了。
而此时,带着武田元明的剩下六个忍者却已经顺着绳索顺利爬下了石墙,借着树木遮蔽了月光,身形闪动,消失在了城下町边的小树林里。
“游!”暗夜之下,一乘谷天守阁最高层的屋顶上,一道淡淡的黑烟从瓦片上腾起,然后令人难以置信地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只听一声低低的自语回响在轻轻拂过的微风之中:“朝仓氏的忍者的确不值一提,少主的计划应该万无一失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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