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六十三、病的挺严重

梨香捧着锦盒, 瞧了瞧一边的瑾玉,面露难色,墨婉却只伸出手来, 梨香叹气, 也别无他法, 只得将锦盒递给她。墨婉接过匣子, 瞧了半晌, 方缓缓将盖子掀开,便见那巴掌大的羊脂白玉静静躺在丝绫上,这玉本是御用之物, 温润坚密、如同凝脂,映在纱灯下更显得莹透纯净、洁白无瑕, 与下面坠着的络子极不相称, 如今看来更显得突兀万分。盒底的丝绫亦有小小的凸起, 那丝绫轻薄如纸,隐约透出一抹嫣红, 沁血一般,她定定的瞧着那小小的凸起,好似那豆子镶进了眼里,只觉一双眼睛生疼,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仿佛是自己极小的时候, 沙粒刮进眼里, 睁也睁不开, 闭也闭不上, 惶恐又无助,急的团团转。

瑾玉见她双目含泪, 低声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墨婉定了定神,那眼里的雾气渐渐退去,道:“我没事。”又说:“梨香把剪刀给我。”梨香便从转身取了剪刀来,墨婉伸手接过,一手拿起那白玉,便欲将那络子剪下,瑾玉一见,忙抢前一步,钳住墨婉的手腕,道:“主子这是要做什么?御赐之物,万万毁不得,您今儿明明听出这清雁答应是有意气您,您若将这玉佩络子剪下,岂不是正称了她的意?”

墨婉却道:“清雁纵然可恶,可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瑾玉却说:“就算是万岁爷赏了惠嫔主子,又是什么大事?这后宫妃嫔众多……”

话未说完,墨婉却将那白玉重重扔在匣子里,极不耐烦道:“够了,我不剪它便是。”又将手中的剪刀一掷,落到榻上的软绸垫子上,那剪刀极锋利,直将那软缎垫子划出二寸来长口子来,垫子本被涨的满满,忽而开了口子,那棉絮便从口子处“噗”的翻滚出来。软缎的垫子光滑柔亮,此时破了一处,翻出的棉胎便极显眼,在微黄的烛灯下好似伤疤,丑陋而狰狞。

墨婉抬眼瞧着窗棂外糊着的白色绵纸,这纸是由高丽进贡而来,用绵茧桑皮搅制而成,不仅透明白净,而且质地坚韧,经久耐用,风刮在上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瑾玉见她脸色已经晦暗到极点。正想如何劝慰,却听门上响起叩门之声。

虽过了冬月,风依旧透骨,刮在人脸上仿佛刀割一般,李德全随皇帝回了暖阁,只觉得一路上手被冻得僵硬,一进内堂皇帝便又将那地势图铺展在桌上看了起来。李德全犹豫半晌,到底还是向前半步,躬身轻道:“万岁爷,该喝药了。”

皇帝并未抬头,说了句:“朕无大碍,不喝。”

李德全面露难色,只说:“皇上虽不是什么大病,却也拖不得,这些日子不见大好,奴才是怕哪一天叫太皇太后知道又叫她老人家挂心。”

皇帝只道:“朕自己有数,不碍的。”

李德全也不好再说,只应了声:“是。”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巴巴的盼着小安子早些回来,不由得朝窗上望去,透过绡纱影绰绰有四柄宫灯摇曳而至,料是小安子接了墨婉到,心下自觉轻松。

果然,不一时,便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小安子打了帘子进来,先瞧了一眼李德全,才屈身道:“万岁爷,云常在到了。”

皇帝这才抬头,恍有笑意,道:“叫她进来。”

李德全只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帘子被轻轻挑开,见墨婉已经进门,手里托着银盘药碗,便一仰头,左右宫人皆退了下去,自己则站在暖阁廊下,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只闻得暖阁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那声音时大时小,听不真切,心下正犯嘀咕,殿内却冷不防传出“嘡啷”一声,好似瓷器破裂之音,惊得李德全僵在当场,还未回过神,只闻得皇帝的声音“……你……枉费朕心!”那声音已是怒到至极,心下暗叫不好,此时又不能进去,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几乎一张口便会蹦出来一样。就在此时,却听见门帘响动,李德全急忙进了外堂,墨婉已挑帘出来,偷眼看去,只见她一手紧紧握着,咬着嘴唇,眼里一层水汽,外堂的纱灯在她眼睛里凝成闪亮。

李德全只叫了声:“云主子。”

墨婉深吸了口气,将那握着的手一松,李德全只听极小的一声脆响,顺声寻去却只见一块一尺见方的丝绫,兀自缓缓飘落,不见它物。墨婉也未搭话,径直出了门。

李德全不明所以,瞧着那地上落着的丝绫,犹豫片刻,只好硬着头皮掀了帘子进去,却见寝殿里的金砖地面上白瓷药碗摔得粉碎,支离破碎的瓷片浸在黑漆漆的药汤中。见得情形不好,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他虽随御驾不少时日,却未曾见过此般情景,心下不免惶恐至极,又猜不透其中缘由,只觉身后帘子的缝隙处仿佛透进风来,直吹到脊梁上,叫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就这样跪着,也不敢瞧皇帝一眼,半晌才听皇帝道:“叫人收拾了,朕要安寝。”

李德全磕了头,道:“遵命。”

自有宫人进来将那碎片收起,又拭干了药汤,方欲退了出去。

李德全站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却见那收拾碎片的宫女侧头看了一眼自己,便知是有什么事要问,此时却不好出去,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好在今日皇帝安寝颇早,李德全才有机会出了寝殿,那收拾碎片的宫女果真等在门外,见李德全出来,便迎了上去。

李德全问:“什么事儿?”

那宫女却从那堆碎片中取出两块白玉,递给李德全,说:“方才在寝殿里收拾的时候,地上却有两瓣玉佩,又不好扔掉,又不知如何处置,便只得交给谙达。”

李德全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瞧,那两瓣白玉显是一块玉佩破裂而成,便将那两块玉对在一起,才辨出这竟是皇帝除夕夜里赐与墨婉的那块,心里一沉,暗自后悔起来:早知墨婉与马庆福搅在一处,今日万不该再提将她接来。然悔之晚矣。

瑾玉见墨婉自那夜返回,神色并无异常之处,带去的玉佩却没有带回来,心里不免疑惑,每每想问,墨婉便显得极烦躁,瑾玉也就住口不提。

这日红珍告了假,从慈宁宫回来,神气不同往日,瑾玉便对墨婉道:“我瞧着红珍似乎与往日不同,想必太皇太后那里又什么事情?”

墨婉只道:“什么事也与咱们无关,随他们去吧。”众人便不再提起。

谁知晚上赵奇带人从四执库领了银碳回来,却急匆匆进了屋,说:“主子可知道,万岁爷圣体违和。”

墨婉歪在软榻上愣神,听赵奇如此一说,先是一动不动,而后才回过神来,随即又淡淡道:“他有太医,料也无妨。”

赵奇却道:“听四执库的人说,前几日还只是咳嗽、咯痰,太医们开了方子煎了药,万岁爷说并无大碍,也不喝,许是这几日南边军事吃紧,累着了,从昨儿开始便壮热不已,还说什么喉鸣痰壅,其他的奴才也记不清了,反正现下宫门口的邸报上已经昭告各阁大臣了。”

墨婉动也未动,闭了眼睛。她这幅摸样,众人也便不好再说,瑾玉扬手,几人悄悄退了出去。

红珍自打晌午从慈宁宫回来,脸上便一副厌恶的神色,此时瑾玉叫退下,她巴不得这一声,转身回了下房。一进门便坐在炕上,对身后的梨香道:“亏得万岁爷如此宠她,听见万岁爷病了竟没半点动心,可见她的心是叫狼给掏了去。”

梨香自知里面隐情,又不好说明,只道:“主子前几日不还被接去瞧了万岁爷吗。”

红珍一撇嘴,道:“她不去瞧还好好的,她一回来,万岁爷便病倒了,谁知道她在万岁爷面前耍了什么门道。”

梨香自然为墨婉不公,便又道:“想来万岁爷万乘之尊,自有神明保佑,估计并不要紧罢。”

红珍眼睛一立,说:“你不知道,万岁爷这回可……”只说了半截,却话锋一转,道:“估计是病的不轻,要么那宫门抄上也就不用提了。”

入夜,吹了灯,四下里便一片漆黑,墨婉默然躺在幔帐里,只觉得空气都被僵住了一样,床边不远处有人轻浅的呼吸声,便知那是瑾玉在守夜。

这样冷清的夜里,知道有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守着,她的心踏实了许多。

夜静谧,思绪便不可控制的纷杂起来,“圣躬违和”“前几日还只是咳嗽、咯痰”,“许是这几日南边军事吃紧” “壮热不已”,“喉鸣痰壅”, “已昭告各阁大臣”

墨婉紧锁眉头,昭告了各阁大臣,已经是病到不能理政了?想到此处只觉得心里烦乱到了极点,忽而坐起身来。

惊动了一旁的瑾玉,忙低声问:“主子,怎么了?”掀了幔帐,见墨婉一双眸子怔仲出神,便伸手抚上她额头,竟是微凉。

墨婉回神,转头看着瑾玉,那眼神却又好似不是在看她,直透过她瞧着什么东西,唬得瑾玉一颤,说:“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墨婉却缓缓道:“我没事,睡吧。”

将欲躺下,瑾玉犹豫片刻,道:“若是主子挂念万岁爷,奴才便叫赵奇去敬事房打听一下,御前的人总能知道一二。”

谁知墨婉却道:“打听什么,他与我何干。”说罢便又躺在床上,将锦被蒙过头顶。

瑾玉轻轻摇头,却也无奈,只好回到毡垫上,听着帐内的墨婉辗转反侧直至天明。

天刚放亮,那灰蒙蒙的殿宇,便像裹了一层层赤金,晨光从窗照进来,被镂空的朱漆窗棂筛成了斑驳的淡黄色光点,落在小安子那青灰色的葛衣上,就好像葛衣被照着的地方失了颜色一般。

他趴在柳木案子上打盹,恍惚觉得有人叫他,激灵的睁了眼,见敬事房的小太监果真在叫他,便站起身来,从桌上取了帽子,一边捋着帽上的红缨,一边问:“什么时辰了?”

小太监回:“已过丑时了。”

他便将帽子扣在头上,出了门。

这个时辰,日头初生,地上没有一丝暖气,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用手拢了拢领子便往暖阁走去。刚走到交泰殿边上,便见张三禄急匆匆的往南边跑来。

小安子不禁犯了嘀咕,这个张三禄平日里不温不火,李谙达常骂他是火上了房都不着急的主儿,今儿这是怎么了?

小安子便疾走两步上前,招呼道:“张总管,这么急去办差?”

张三禄见是小安子,也未停,边跑边道:“李谙达……叫,速请太医。”因一路跑来,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小安子一愣,心思转了几圈,便觉不妙,一把抓住张三禄,问道:“这个时辰怎么去请太医。”

张三禄本跑的急,叫他这样一抓,险些拽个趔趄,急躁躁的说:“你快些放手,万岁爷不好了。”

小安子未听明白,也不放手,问道:“怎么回事?”

张三禄见甩不掉小安子,又想他也是御前之人,但说料也无妨,只好道:“天没亮奏事处递进广西的折子,万岁爷看了折子,就更衣出门,刚到门口,也不知道从哪冒出一颗海红豆子,就让万岁爷瞧见了,万岁爷捡起来揣进怀里,谁知道刚一跨出门,许是呛了风,万岁爷便大咳不止,硬撑着没走两步便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真真吓死人,这会子叫人驾回寝殿了,我这不是去叫太医来。”

一听这话,小安子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再一回神,张三禄已经甩开了他的手,过了弘德殿往东边的太医院值房去了。

4.三、调动新工作105.一百零四、四包子很萌36.三十五、变成嫌疑犯109.一百零八、包子要出来42.四十一、有点想家了21.二十、皇帝探病号11.十、皇帝很忙碌5.四、公费旅游去26.二十五、姑娘很缺钱19.十八、曹寅的噩梦97.九十六、宜嫔来请安88.八十七、景阳宫书屋79.七十八、康熙立太子41.四十、有病就治病61.六十、一夜的风雪56.五十五、出了好多事96.九十五,慈宁宫的日子66.六十五、已经开春了110.一百零九、完结99.九十八、皇帝与墨婉4.三、调动新工作99.九十八、皇帝与墨婉62.六十一、墨婉学写字1.就叫她引子88.八十七、景阳宫书屋58.五十七、庸医也不错40.三十九、千秋亭观雨32.三十一、形式不太妙62.六十一、墨婉学写字60.五十九、除夕夜守岁9.八.守着皇帝睡35.三十四、真正的对手41.四十、有病就治病68.六十七、惠嫔倒霉了6.五:皇帝记性好91.九十、旅行要露馅109.一百零八、包子要出来50.四十九、品尝六安茶76.七十五、夜访景阳宫67.六十六、万寿节饮酒30.二十九、变成出头鸟69.六十八、也来凑热闹63.六十二、皇帝生病了81.八十、悲催的红珍33.三十二,秀发挽成髻52.五十一、以诗会皇帝42.四十一、有点想家了78.七十七、上幸玉泉山109.一百零八、包子要出来67.六十六、万寿节饮酒69.六十八、也来凑热闹64.六十三、病的挺严重25.二十四、入住储秀宫88.八十七、景阳宫书屋30.二十九、变成出头鸟42.四十一、有点想家了68.六十七、惠嫔倒霉了63.六十二、皇帝生病了6.五:皇帝记性好84.八十三、鱼吉尔上钩46.四十五、宫斗进行时67.六十六、万寿节饮酒35.三十四、真正的对手63.六十二、皇帝生病了87.八十六、贵人中弹了58.五十七、庸医也不错80.七十九、梨香的故事3.二、遇见康小熙73.七十二,皇帝一出手45.四十四、惊悚的一夜18.十七、留宿在店房30.二十九、变成出头鸟53.五十二、册封成常在23.二十二、康熙要撤藩36.三十五、变成嫌疑犯44.四十三、敬嫔的殷勤77.七十六、皇帝有新宠58.五十七、庸医也不错40.三十九、千秋亭观雨64.六十三、病的挺严重77.七十六、皇帝有新宠36.三十五、变成嫌疑犯23.二十二、康熙要撤藩70.六十九、换了御医来100.九十九、一切皆释然1.就叫她引子48.四十七、被皇帝邀请49.四十八、复杂的后宫84.八十三、鱼吉尔上钩49.四十八、复杂的后宫59.五十八、真心伤不起43.四十二、南苑学骑马61.六十、一夜的风雪39.三十八、陪皇帝办公1.就叫她引子30.二十九、变成出头鸟67.六十六、万寿节饮酒33.三十二,秀发挽成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