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贾政不领情, 王夫人还是尽量的弥补着对赵姨娘的亏欠。
贾母本来就一直喜爱蕊儿,得知蕊儿拼死救了自己的孙子孙女,更是加倍疼爱她。每当身边清静了, 贾母总是喊蕊儿去聊聊天,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也不忘记给蕊儿送一份。
薛姨妈自然是听姐姐的话, 王夫人说蕊儿是死对头的时候, 她也不待见蕊儿。王夫人说蕊儿是大恩人的时候,她也将蕊儿当亲人。
贾敏喜欢蕊儿自不必说,就算不是出于自己的感情, 自己的母亲和哥哥都这样喜爱这个女子,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蕊儿看着薛姨妈和贾敏都是一脸幸福的贵妇样子, 也跟着开心。贾敏摸着薛姨妈的肚子:“里面会不会还是个儿子呢?”
薛姨妈道:“我怀蟠儿的时候, 总是爱吃酸的, 肚子尖尖的,从后面看都看不出是个孕妇。这一胎完全吃不了酸的, 见了酸的就怕,而且肚子扁扁的,才这么小,从后面也能看出腰粗了不少。想必这个是个女儿吧?”
贾敏道:“假如是元春这样乖巧可爱的女儿,那比儿子还好呢!我真想沾沾你的福气啊!”
薛姨妈说:“那你抱抱蟠儿吧, 听说多抱抱别人的孩子, 也可以沾点福气的, 更容易怀上。”这话一说, 贾敏和蕊儿都抢着去抱薛蟠, 薛蟠挣扎着到地上满地跑。
既然王夫人和贾母这样捧着蕊儿,宁国府也不得不做做样子, 给贾政一点面子。这天,贾珍的媳妇珍大奶奶叫丫头来请蕊儿去坐坐,蕊儿笑道:“这可奇怪了,我什么时候上得高台盘了?”
到了宁国府贾珍的住处,珍大奶奶尤氏亲自迎出来,把蕊儿让进去。蕊儿对这里的陈设布置并不熟悉,坐下打量了一番,珍大奶奶笑道:“你这些年在外面辛苦了!怎么一点也不见老?”
蕊儿道:“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生过孩子吧!”尤氏道:“我也没有生养,你看我这几年下来,越发的皮糙肉厚了!”
蕊儿笑道:“大奶奶当家的人,操心多了,不像我,什么也管不了,也不愿意管,歪打正着就算保养了!”
尤氏道:“我虽说是个当家奶奶,毕竟是继室,谁肯听我的?谁把我放在眼里?何况我家世不如人,珍老爷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不像你,被人捧在心尖儿上!人人说我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怎怨得我?我一点实权也没有,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吗?”
说话间,小丫头通报道:“珍老爷回来了!”
尤氏立即站起来迎到门口,贾珍在院子里呵斥道:“一天天的拉着个苦瓜脸,看到你就晦气得很!”
尤氏道:“赵姨娘在屋里呢!”
贾珍遂收敛神色到了屋里:“哎哟哟,今儿来了贵客!这几年你们在外可好?”
蕊儿道:“很好。”
贾珍看尤氏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耐烦道:“客人来了你就陪着坐着,老盯着我,杵在这里像个桩子!”
一转眼,他朝身边一个捧着洗脸盆的小丫头脸上揪了两把:“我说你这几天总避着我,原来是怕这个母狮子,怕她做什么?她敢打你吗?”说着就朝小丫头的嘴上猛亲了一口:“小蹄子,浪得很!等着我!”
蕊儿尴尬得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珍大奶奶却像看不见似的。蕊儿看贾珍和婢女调笑无度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一个大老爷们儿,青天白日的,做出这样放浪形骸的事,也忒不像话了!不说有客人,你媳妇的脸面你也该顾着些!”
贾珍堆着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和我政叔是怎么好上的,怕也不见得多光彩吧?”
蕊儿道:“你要这样说,那我可不答应了!”尤氏忙说:“他这个人是这样,别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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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道:“不会是叔叔叫你来说我几句吧?”蕊儿哼了一声,懒得搭理。
这时,贾蓉从外面窜进来,手里抓着一只蜻蜓,贾珍没好气的一把打掉:“成天玩的是些什么?脏死了!”贾蓉“哇”的一声哭起来,贾珍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号你娘的丧!”
奶娘赶紧把贾蓉抱出去,尤氏看都没看一眼,也不吭声,好像完全置身事外。
蕊儿见状不便久坐,告辞出门去。到了荣国府,想了想,又去往贾赦的住处。邢夫人万万想不到蕊儿要来,一面让进屋里,一面让下人倒茶,因问道:“怎么想着来看看我们这屋讨人嫌的?”
蕊儿道:“珍大奶奶叫我去坐坐,我回来想着几年不在家,也该来看看你才是。大老爷呢?”
邢夫人道:“鬼知道呢,他一天天不干一件正事,竟忙得像无头苍蝇似的!”
蕊儿只好又问:“琏儿呢?也不见他去找珠儿玩。”
邢夫人道:“他将来和他爹一样的货!整天东游西荡的,一张笑脸一副巧舌,正经事一样不干!”
见蕊儿不好接话,邢夫人又咬牙切齿的:“这屋里的女人多得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谁是谁,还天天想着张罗新的进来!甭管腥的臭的,都拉进来!大把年纪也不害臊!哎,谁能像你赵姨娘这样好命呢!”
这时候,有奶妈抱着小婴儿来:“姐儿有些发烧了。”
邢夫人道:“等老爷回来跟他说,别跟我说!自己的孩子他不心疼,关我什么事?什么小野种!”
蕊儿问:“这是谁生的?”
邢夫人道:“还不是他的小粉头生的!叫迎春,你说这名字俗不俗?”
蕊儿也不好说什么,听到贾赦到了院子里,她简直得了救。
贾赦听说女儿发烧,吩咐下人去请大夫,话一说完也不多看一眼,就到屋里,见来了客人,勉强点个头:“我身子不大好,就失陪了!”
邢夫人拉着蕊儿的手:“不早了,你在这里吃饭吧!”
蕊儿道:“老夫人那里有敏儿姑娘在等我呢!”
邢夫人也不多留,虚送到门口也便罢了。
晚上,蕊儿去看贾珠和元春,顺便和王夫人话家常,说起白天在贾赦和贾珍处的见闻。王夫人笑道:“他们常年是这样的,也不稀奇。”
蕊儿道:“我只是心疼孩子,琏儿、蓉儿还有刚出生的迎春,都是苦命的。”
王夫人叹气道:“他们真真是造孽!蕊儿,如果你治好了,能怀上孩子,我绝对不会阻拦,不给你使绊子!我是真心的希望你有个自己的孩子,你这么善良,应该当母亲的!”
蕊儿道:“这也只能看缘分了!对了,我哥哥和侄儿怎么样了?”
王夫人道:“你哥哥还是在账房,你侄儿在私塾里混了几年,也在庄子上打杂,学着点做事为人,将来再作安排。你要是想见他们,我差人去喊一下就行。”
蕊儿道:“谢谢夫人善待我的家人!等他得闲了再见吧!”
贾母和王夫人处处把蕊儿当个正经主子,下人们自然也不敢怠慢。贾政在家的时候,王夫人每每去贾母处伺候用餐,蕊儿也便跟着一起去。贾政外任多年间,都习惯了蕊儿的陪伴,每当蕊儿去荣庆堂,他就食不知味,坐立不安。
贾母是个何等明白的人,一猜便知,因对蕊儿道:“赵姨娘就不必来伺候我吃饭了,去荣禧堂伺候好二老爷才是正经,我这里有淑惠呢!”
贾政窃喜道:“知我者,果然是我母亲!”
贾敏在荣国府住到夏末秋初,林如海来接她回家去,贾母留他住了几天。林如海为人风雅旷达,对贾敏又呵护备至,深得贾母喜爱。
林如海道:“敏儿喜欢住在娘家,回一次也不容易,可我姑苏家里没有主事之人,少不得她去操持,因此接她回去。”
贾母挥泪道:“出嫁之人,原该如此!”
贾敏回姑苏后,薛姨妈也不便久住,加之孕期反应严重,一天呕吐无数次,体力不支,也只好告辞回薛家了。
王夫人私下对贾政说:“我和我妹妹都算有福气的,我一儿一女都这样称心,我妹妹生了儿子,肚子里的不知是男是女。”
贾政道:“蟠儿看样子活泼有余显得粗暴,沉稳不足,看样子也不是个好好读书的,薛家将来也不知如何!”
弹指间便是来年春,薛姨妈生下一个美丽惊人的女孩,肤如凝脂,眉目如画,薛家人无不欢喜。
贾母渐渐也感到膝下略显荒凉,对贾政说:“你看你才两个孩子,周姨娘你不碰,赵姨娘生不了,要不你和你媳妇再生一个吧!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说不定你这辈子就这两个孩子了,岂不遗憾!”
贾政道:“孩子不在乎多,只要成器,两个也是好的,若是不成器的,生下来是个混世魔王,那才叫造孽呢!”
贾母道:“你们两个怎么生得出不好的?珠儿和元春,哪个不是人人称赞的?你媳妇也愿意生,你不管怎么样,也要给我们贾家尽量开枝散叶才行!”
贾政想了想:“我先给蕊儿治病吧!我希望蕊儿能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