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怀疑的萌芽

1500年早些时候在爱琴海附近发生的一连串的战事,对伊比利亚半岛来说是多少有些遥远的。

和地中海东边那些事情相比,伊比利亚半岛上正经历着从收复失地运动后一连串的如火如荼的激烈变化,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在终于驱逐了异教徒之后对信仰的净化。

在消灭了敌人之后,就该轮到消灭内部的敌人了,这似乎是千百年来无数国家都会经历的一个必然过程,而且这个过程的激烈程度不会随着文明的发展变化而逐渐消失,相反还会越演越烈。

对于来自奥斯曼的威胁,伊比利亚人其实不是很能如威尼斯或是匈牙利那样感同身受,所以哪怕是威尼斯人通过西西里总督一再向阿拉贡求援,可斐迪南二世的目光更多的还是盯着那不勒斯而不是奥斯曼人。

所以对于贡萨洛擅自改变目的地,前往克里特为威尼斯人卖命这件事,斐迪南二世是很愤怒的。

只是贡萨洛的身份因为有些特殊,所以一时间倒是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做为伊莎贝拉女王最宠信的将军,在还是个大字不识的**的时候,伊莎贝拉就慧眼识珠的从众多和他一样的那些大兵里看中了贡萨洛,她把他从那些人当中选出来开始培养,然后赐予他荣誉,地位和权力,而贡萨洛也没有让女王失望,他成了在收复失地战争结束后卡斯蒂利亚最有作为的将军,特别是在他成功的在意大利击败了查理八世,然后以凯旋甚至征服者的姿态进入罗马觐见教皇之后,贡萨洛在整个伊比利亚的声望都已经到了一个让人担心的地步。

玛利亚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会对亚历山大与胡安娜的来往十分关注,毕竟这位公爵是受那位马希莫枢机之托前来,而那位枢机则是由于从贡萨洛的军队里听说了关于胡安娜的事情。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牵强,毕竟这兜兜绕绕的,实在不能证明贡萨洛本人与胡安娜有什么联系,但是玛利亚却不能忽视这种看上去似乎关系不大的可能,因为牵扯进这事里的,实在是些让她想想就不安的人。

胡安娜自然是不用提了,玛利亚有时候祈祷的时候会悄悄诅咒她早点死掉,哪怕不是下地狱而是上天堂都可以,只要不是活在人间就行。

至于贡萨洛,虽然她的母亲对那位将军异常宠爱,可玛利亚却不能像伊莎贝拉那样对那个人完全信任,就这点来说她继承了母亲的多疑,却并没有继承她那用人不疑的坚定自信。

所以当听说贡萨洛与奥斯曼人媾和的消息,玛利亚先是不肯相信,可随后就如同大多数听到这种事后的人一样,渐渐的又在心底里反问一句“如果这是真的呢?”

而一点怀疑的种子埋下,不管信任的土壤有多么坚实,就注定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

亚历山大对于自己布下的这个局并不急着看到结果,因为他知道想要让伊莎贝拉怀疑贡萨洛几乎是不太可能的,至少十分困难,因为那位女王不但有着慧眼识英雄的本事,还有着一颗较之男人都更加坚定自信的心,这就让她往往能从重重迷雾中看清事情的真相,而且她也对自己有着强大的自信,相信自己完全能够掌握和影响她的那些臣子,哪怕是如贡萨洛这种桀骜不驯,甚至连教皇都敢当面训斥的人也不例外。

“真是个难对付的女人。”亚历山大在心里暗暗叹息,为自己面对的这个强大对手感到头疼的。

他这时候正在自己在里斯本的住所里,虽然他能猜到玛利亚这时应该正为是否该把关于贡萨洛的事向父母报告犹豫不决,而且即便她最后报告了,以伊莎贝拉女王的性格也不会因此就改变对贡萨洛的态度,但是亚历山大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关键其实不是伊莎贝拉,而是斐迪南二世。

斐迪南二世对卡斯蒂利亚贵族没有好感,或者说他认为那些手握重权的领主贵族们是他的敌人,当初伊莎贝拉选择他做为丈夫的时候卡斯蒂利亚贵族们有很多表示反对,虽然其中一些已经被他们或是在战争中消灭或是随后在宫廷里逐渐剥夺了权力,可在面对明显要强大得多的卡斯蒂亚贵族们,斐迪南始终认为自己是身处敌境的。

所以对亚历山大来说有斐迪南其实算是个不错的盟友,不论初衷是什么,他们的目的似乎多少是相同的。

曼努埃尔第三次召见达伽马的结果,就是很多里斯本的商人也终于坐不住了,这些商人开始通过种种方式试图挤进西印度公司那间小小的办事处,在向那些伙计贿赂之后,一些人得以幸运的和费尔南多见了面,不过让他们略显失望的是,从费尔南多那里他们得到的答复却是“暂时不再需要投资了”。

这让那些商人感到不解,毕竟还没听说过有人会嫌钱多的,至于做生意那更是资金越雄厚越好,虽然开辟新航线这种事的确有着很大的风险,不论是海上变幻莫测的天气,暗礁汹涌的海况还是随时可能出现的凶残海盗都可能会让人血本无归,但是只要成功,那么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那将是难以想象的回报。

而且更多的投资也可以让风险分摊的更小些不是吗,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

商人们因为想不通这些觉得很奇怪,他们纷纷到处打听究竟费尔南多想要什么,可得到的答案却是那老头也固执的拒绝了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的钱,这就让人们有些不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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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本心其实并不想拒绝那些钱,可以说看着一个个失望的走出门去的商人背影,他的心里要比那些人更失望,只是亚历山大的一个建议却不能不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等待国王下决心是很艰难的一件事,如果是等待他掏钱就更艰难。

曼努埃尔一世不是个吝啬的人,但也绝说不上大方,他很谨慎的守着自己的钱袋子,即便是决定掏钱的时候也会斤斤计较而不是立刻慷慨解囊。

亚历山大建议费尔南多不要那么急着再接受投资,因为真正决定西印度公司股权分配的是国王的钱。

国王肯定是要占最大那份的,接下来才是其他人,这其中达伽马家族会成为公司的大股东,而在这次航向中起着关键作用的杰姆斯·哥伦布也不可能吃亏,这么算起来西印度公司的股权分配就清晰了许多,不过这么一来或许对新殖民地的开拓就又有可能会如印度新航线那样逐渐变成落在国王手里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亚历山大向费迪南多推荐了一个他虽然有所耳闻,可却不是很熟悉的东西——交易所。

“让那些商人把他们的钱投到交易所而不是直接交给西印度公司,然后我们通过交易所把这些钱投入到这次探险当中,这样的好处就是在交易所的投资完全是属于我们自己控制,不论西印度公司的权力有什么样的变化,但是都以不能侵犯到投资人的利益为前提。”

亚历山大在向费尔南多解释整个过程的时候恰好埃里奥多·唐·安东尼奥也在,这位葡萄牙航海界的总瓢把子听着亚历山大的话若有所思。

费尔南多则是明白的更透彻些,他虽然不是很清楚投资交易所和直接投资公司有什么区别,但他猜想到这应该是之前他拜访亚历山大那件事起了作用。

于是在一个寒风刺骨万里乌云的阴郁早晨,一家叫“大西洋投资”的交易所在西印度公司隔壁的隔壁一间不太大的门面房里开张了,然后那些西印度公司的伙计们就有了个额外的差事,每当有财大气粗的土豪进来挥舞着手里的金币袋子嚷嚷着要投钱的时候,那些伙计都会先是一脸歉意的告诉对方“我们不再接收投资”,然后在对方刚露出失望神情后,又很殷勤的指点着“不过您可以出门左转,那里有家交易所,干的其实也是一样的买卖”。

里斯本的人开始躁动起来了,他们第一次走进这家名字古怪的交易所,然后从林林总总的种种解释之后得知,这是个专门做海外贸易投资的地方,人们可以把钱交给这里,然后由交易所去为他们寻找那些值得关注和下本的海外生意,至于最后他们可以得到或多或少的回报,这完全看他们的投资的结果。

这些东西听上去有些复杂,不过当得知现在与这个大西洋投资唯一有业务往来的就是隔壁的隔壁那家西印度公司之后,商人们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

“这么做是为了将来有一天真的当我们的日子不太好过,或者是如您所说在葡萄牙无法待下去的时候,我们依旧能够通过这家交易所参与新殖民地的开拓,而不是把一切都白白送给别人,毕竟交易所和西印度公司之间有的是纯粹的生意关系,即便是国王也不能随便没收和关闭交易所,因为这等于是在侵占所有人的钱,相信曼努埃尔国王还没有到那种会触了众怒的地步。”

亚历山大是这么向费尔南多解释的,这也的确是当下费尔南多最担心的,只是真正的原因他没有说。

11月,确切的消息终于辗转传来。

贡萨洛的军队在威尼斯海军的掩护下开始退出爱琴海,而奇怪的是,这时候几乎完全控制了爱琴海附近海域的奥斯曼海军却没有什么反应。

玛利亚相信这消息应该也传到母亲那里,不过想来伊莎贝拉女王或许不会想得太多,而玛利亚觉得如果没有听说贡萨洛与奥斯曼人媾和这件事自己也是不会有太多想法的,可现在她却觉得这个消息背后似乎有些东西值得考虑了。

玛利亚还是不太信任亚历山大,这固然是和胡安娜有关,也和她的性格有着很大关系。

而且玛利亚觉得正是因为这个人带来的那个航海家的缘故,才让曼努埃尔一世忽然对新殖民地产生了兴趣,这就让她更恼火。

只是做为一个虔诚的教徒,玛利亚自认又无法容忍任何与异教徒勾结的事情发生的,而贡萨洛可能因为战事不利而偷偷与奥斯曼人媾和就成了她的心病。

所以虽然她最终决定派人去请那位公爵,可即便是随从向她报告亚历山大已经到了门外的时候,她还在犹豫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

然后亚历山大就见到了脸上挂着明显审视和满是狐疑眼神的王后。

“公爵我必须说今天的见面并不是我希望的,”玛利亚开始就用种透着强烈敌意的语气说,似乎这样才能证明她并非是被亚历山大那封信打动了“贡萨洛将军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将领,他在收复失地的战争中表现的很勇敢,我相信他的虔诚,所以那封信里所说的一切都太恶劣了,我希望您您能向我说明一下,因为我刚刚得到消息贡萨洛将军的确从爱琴海撤军了,我不想因此就让人误会他可能真的与奥斯曼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请您来就是为了澄清这其中可能有的误会。”

亚历山大看着似乎用刻意强调对贡萨洛的信任掩饰内心怀疑的玛利亚,他知道之前埋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或许现在还很稚嫩,但是随着时间这怀疑的萌芽就会飞速长大,伊莎贝拉也许不会理会这些,但是斐迪南可就不那么好说了。

除了贡萨洛在爱琴海遭遇挫折,还有就是里斯本开了一家交易所之外,在伊比利亚半岛还有另外一件事同样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对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的判决终于下来了。

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伊莎贝拉女王在听取了众多证词之后,最终决定对哥伦布予以申饬,其用词不可谓不严厉,决定就此解除他做为新殖民地总督的决定也不可谓不严重,不过对他的惩罚也就仅此而已。

然后哥伦布和他弟弟乔瓦尼就被宣布释放。

走出塞维利亚的监狱,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坐上了早已经等待的马车,只是出城之后没多久一个十字路口他让车夫停了下来。

这个路口有三个方向。

中间的通往他在马切克湖边的家,那是个风景很好的地方。

左边的通往巴利亚多德。

右边的通往马拉加。

马车停在路口,哥伦布静静的想着。

“我们去哪,克里斯托弗?”他的弟弟乔瓦尼·哥伦布有些不耐烦的问。

哥伦布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团打开来,上面有个地址。

哥伦布把那个纸团又塞进口袋,向车夫说:“走右边,我们去马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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