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出去的,要亲手拿回来才行

“让王谦去格物院吧。”张居正并不认为王谦是个坏人。

在政治倾轧中,为了保证自己活命用的手段而已,政斗和战场一样,赢家通吃。

如果是张四维一把火把皇宫给点了,把皇帝给烧死了,李太后下懿旨让潞王登基,而后让张四维入阁,张居正的下场不会比张四维好到哪里去。

在一个零和博弈,斗争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而且王谦为了自保,对张四维下的那些手段,缺少证据,王谦的手脚实在是太干净了。

让王谦去到格物院,这孩子就不用继续做坏人了,谁天生想当坏人?这个年纪中了进士,哪个不是一腔热忱,要将这蝇营狗苟的肮脏朝廷,变成朗朗乾坤?

但是这走着走着,人就慢慢的变了。

“能去吗?”王崇古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到格物院里,做个算学博士,远离倾轧。

“当然,会试之前,陛下就说过了,王谦是个聪明人,而且对算学很有兴趣,即便是不去格物院,也可以去毛呢官厂做个大把头,把做生意的门道摸清楚。”张居正十分明确的告知了王崇古,大明皇帝真的这么说,也这么做。

只要王崇古还是聚敛兴利的臣子,朱翊钧没有理由对王崇古动手。

“陛下确实这么说过。”万士和喝了口茶,看着王崇古非常明确的告知。

这不是张居正在耍手段,这矫诏之罪,那可是谶纬的谋反,陛下说的话,是不能随意曲解,更不能随意更张的。

万士和听到了,陛下确实有回护之意。

大家都是这官场上斗了半辈子,斗到了文华殿上的廷臣,其实都非常清楚,官场是天下最大的名利场,在这个名利场里,就是强如张居正,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比如前前礼部尚书陆树声,就是张居正看走了眼。

王崇古沉默了下来,春风吹过了玻璃窗,将茶烟吹散,而王崇古却释然的笑了笑,摇头说道:“儿大不由爹了,他有自己的主意,哪怕是我把他送到了格物院或者官厂,他志不在此,怕是还要想方设法的到都察院去。”

“投不了全晋会馆、全楚会馆,他可以去找海瑞,把自己那套外室反贪兜售一二,海瑞必然会提举他,拦不住的。”

朝堂之上,连张居正都不能一手遮天,既然王谦打定了主意要走这条路,那便让他走走试试,撞得满头是包,就知道改悔了,王谦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即便是王谦出了什么意外,王崇古也不会绝后。

“那就依大司寇所言。”张居正点头,略显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个外室反贪,到底是怎么个做法呢?”

王崇古笑着说道:“这城里走街串巷,消息最灵通的便是这三姑八婆,尼姑、道姑、卦姑、媒人婆、接生婆、挽面婆、舂米婆、洗衫婆、担担婆、食奶婆、姑仔婆,这走街串巷的,从她们手里就能找到这外室所在。”

此言一出,连张居正都喝了口茶,他似乎误会了,王谦可能真的是那种天生适合官场,坏到流脓的那种人,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思路吗?

这三姑八婆,只要是外室,都要接触到,这稍微问两句,那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这外室反贪,最难找的就是找到这个外室,很多京堂朝官养外室,那都是事发了,要么被正室给知道了,要么是外室生了儿子,不甘心这么不明不白,哪怕是让孩子做个庶出,也要登堂入室。

但王谦,真的是个读书人,坏的心肝脾胃都是黑的。

万士和听完,呆滞的说道:“令郎,果然在此道很有天赋啊。”

此子颇有酷吏之资!

当酷吏那也是要天赋的,若是没点天赋,当酷吏是要被人玩死的,显然王谦这个家伙,有酷吏之资。

“三姑八婆的嘴最是碎碎念了,但是也不太好让人开口吧。”张居正提出了自己的疑虑,这三姑八婆就是知道,那对紧要人物,必然是三缄其口,怎么可能轻易透露出去呢?

“三姑八婆招人嫌,三教九流下九流,她们奔波是为了什么?为了生计,为了钱。她们最怕的是什么?卷到这朝堂的斗争里,死的不明不白,若是有个机会,说出去秘密,就可以直接远走高飞,很多人都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王崇古面色复杂的解释了如何让三姑八婆开口。

他见过儿子的手段,白银开路反而是下乘手段,最多还是利用人心,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王谦在收买那些张四维的佣奴时,总是能够精准的将其收买。

张居正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因为只要找到外室,那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了,京堂百官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让外室把持那些个买卖,自己清清白白,这些个外室,大抵就是个账房的存在。

有些不方便直接送钱,打听到了道儿,就送珍奇给这外室,这看似是绕了一个圈,但其实并没有绕圈。

这都是心知肚明的玩法了,真的要收钱办事的时候,这进京办事的外官、经纪、买办、掮客们,才能知道这外室究竟是何人,而且能搭上这条线了。

找到外室,等于抓到了这个京堂官的命。

“等殿试之后,就让他走马上任吧。”张居正选择了妥协,让王谦闯一闯就是,他思虑了半天说道:“大司寇啊,让王谦一定注意安全,把人给彻底惹恼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知道的,但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自求多福吧。”王崇古长长的吐了口浊气,他作为老爹能做的就只能做到这里了,日后的事儿,就只能看王谦本人的造化了。

三日后,是大明朝的殿试,朱翊钧已经进行过了一次殿试,到了这个环节,比的不是才学,而是写的字好看与否。

写的字好看,陛下一眼看中了,就能点个状元。

殿试其实只点前三甲,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位,除非说有那种比较特殊的例子,才会额外下调名次,一般都以会试名次为准。

比如永乐十九年,会试第一的于谦,在朱棣刚刚乔迁新居的时候,以策伤时,用策论,指责文皇帝在坐稳皇帝这些年的一些错误决定,包括了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天下疲惫等等,这也是事实。

文皇帝朱棣打了一辈子仗,面对于谦的指责,最后也是将其下调了名次,没舍得杀于谦。

这次殿试的地方,在文华殿,朱翊钧和明公们都跟学子们见了面,而后,皇帝便带着明公们离开了,这些人未来可期,但是他们的未来,还很远。

朱翊钧在殿试之后,专门召见了焦竑、冯梦祯、张嗣文、王谦四人,焦竑是状元,冯梦祯是榜眼,张嗣文是第二甲第一名,但是这个第一名就是个荣誉,因为要授其格物博士,便不会馆选为庶吉士。

张嗣文因为张居正的缘故,不能入仕,而焦竑则是比较厌倦官场的尔虞我诈,也自认为自己不是那块料,干脆也和张嗣文一道入了格物院。

“得亏今年进士因为吕宋之事,多点了十五人,否则怕是连馆选庶吉士都凑不齐了。”朱翊钧尊重张嗣文和焦竑的选择,他也不指望张嗣文和焦竑能在算学上有什么大出息,只是希望他们能踏踏实实的研究算学,哪怕是清丈有他们微薄的功劳,都不枉费朱翊钧设立这格物院了。

“臣谢陛下圣恩。”焦竑和张嗣文能卷到这个地步,自然是聪明人,陛下的意思是准了他们去格物院了。

朱翊钧看着冯梦祯,点头说道:“冯梦祯是吧,到翰林院做了编修后,多读些书,尤其是算学。还有矛盾说,不得不读。”

“臣遵旨。”冯梦祯明显察觉到了陛下似乎不是很喜欢他。

朱翊钧不喜欢冯梦祯的原因,是冯梦祯这个人有狂名,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狂,本事没朱载堉大,还敢自称狂生,朱翊钧自然不喜欢。

万历五年正月,此人和沈懋学、屠隆在环采阁喝的酩酊大醉,肆意文章,纵酒悲歌,感慨朝堂昏暗,朝中权臣当国,有北辰移位之虞,冯保奏闻之后,朱翊钧还以为冯保这个奸宦,在攻讦士林,他派了缇帅赵梦祐前往,还找到了三人的手书。

这三人写的文章,就在环采阁挂着。

朱翊钧不喜欢冯梦祯,他和万历二年的状元孙继皋,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朕和王谦说说话。”朱翊钧大手一挥,把人撵走了,冯梦祯要是真的读书,读算学,读矛盾说,能够触碰到这个朝廷的顶层,改变自己的想法,哪还有得救,不知者不罪,冯梦祯那篇文章,更多的是书生意气。

如果读了矛盾说,还是要当贱儒,耻辱的只会是冯梦祯本人。

“王谦啊,要不去格物院做个格物博士吧。”朱翊钧看着王谦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官场,吃人不吐骨头,大司寇就你这一个儿子,咱万一没护住,你出了什么意外,咱怎么跟大司寇说?”

“这官场,龙潭虎穴,张四维你还没看到吗?”

朱翊钧仍然给了王谦选择的机会。

王谦入官场,会被骂,王崇古一定会代替严嵩的位置成为奸臣,而王谦就会成为严世藩,这是毫无意外会发生的事儿,王崇古聚敛兴利,王谦聪颖却心狠手辣。

作为皇帝,朱翊钧其实不想太过苛求王谦,王崇古的毛呢官厂的水墙空调只要还没拆,王崇古就不是个奸臣,这朝中狗斗,交给老头子们便是。

“陛下,臣已经在局中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是格物博士,不是臣。”王谦俯首说道,他听出来了,陛下有回护之意,但是他其实已经上路了。

张四维中毒、张四维家宅大火、张四维关键证据,王谦都发挥了作用,他已经在局中,入局后,就没有选择。

王谦也不后悔,不那么做,他们老王家就给张四维陪葬了,张四维的问题是,造反无胆,做事无能,打又打不过戚继光,造反又不敢,也没人会跟着他反,那张四维不死谁死?

皇宫大火,小皇帝甚至没有把戚帅直接召回京师来,而是等到了戚帅把大宁卫完全占据,班师回朝才开始清算。

这是陛下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说的也是,已经入局了。”朱翊钧了然的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不是?”

“朕听说了,你要从外室开始反贪,朕倒是有个主意,也不知道对不对,王卿听听,参谋一二。”

“王卿,你说这外室,她最多的是什么?最缺的是什么啊?”

王谦一愣,思索了片刻,眼前一亮,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件大不敬的事,陛下好像和他是一丘之貉?

不确定,可以再看看。

“百官外室,最多的就是银子了,最缺的是陪伴。”王谦试探性的回答道。

“除了银子,最多的就是寂寞了,最缺的是玩乐。”朱翊钧补充回答了下。

王谦和朱翊钧立刻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知我者,陛下也!

知朕者,王谦也!

他们两个人的答案,其实是一个答案,这外室手里攥着大把大把不属于她的银子,而且这银子多数都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都是凭白得来的,不劳而获。

她们握着银子,却枯坐闺阁之中。

这外室的老爷,别说一个月能去一次,就是半年能去一次,就算不错了,毕竟老爷也要注意风力舆论的影响,一旦被御史给听到了风声,那立刻就是一顿弹劾。

所以,银子多的同时还很寂寞,这就是利用的点儿,无论是泰西还是大明,其实对金钱这个东西,都认为是蛊惑人心之物,迷惑人的心智。

因为手里的银子一旦多了,就会产生一种,无所不有的错觉,因为银子可以买到这天下绝大多数的东西,而且这种想法,在多数情况下,都是符合世间运行的基本逻辑。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爱卿,以为应该用什么手段?”朱翊钧笑着问道。

王谦试探性的回答道:“精纺毛呢,抄家只能倾家荡产,骗可以负债累累。”

朱翊钧想了想说道:“其实可以用粉面小生,这衣色大类女妆、口脂面药、挂妇人饰物、会写唱段、会讨人欢心,这类戏班子里的粉面小生,用来排遣寂寞,最是适宜。”

王谦惊讶的抬起头,他听完陛下所言,顿时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陛下比他还要坏!他已经得出了结论,大家都是一丘之貉!

陛下是那种坏到流脓的大坏人,同样王谦也清楚的知道,陛下是那种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陛下去京营、去官厂,和那些穷民苦力能聊到一起,和工匠们能聊到一起,和农户也能聊到一起,唯独和鱼肉百姓的缙绅贱儒们,聊不到一起。

这似乎有点矛盾,也应征了矛盾说,矛盾即对立和统一,普遍存在。

“臣来安排!”陛下的主意,不能说是高明,只能说缺德。

“爱卿啊,你对先生的仁恕之道如何理解?”朱翊钧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仁恕之道也是要分人的,如果对国朝有用,则仁爱有加,如果对国朝无用,甚至有害,再三规劝之后,仍然不改,那就是该死之人,需要清理,这天下恶人极多,臣不信我爱你,你爱我,人人爱他,他爱人人的大同世界,臣只相信…”王谦说到这里,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了,停下了自己的回答。

“说啊。”朱翊钧没听到关键的一句,非常不满的说道。

“臣再说就是教唆陛下为恶了,此乃大逆之罪。”王谦还是不肯说,君君臣臣,作为臣子,责难陈善规劝陛下仁恕才是臣子的本分,鼓吹暴力,他这番言论,要是被元辅知道了,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张居正把自己一生的努力、新政、和大明的兴亡,完全寄托在了陛下的身上,干别的事儿,张居正还看王崇古的面子,教坏小皇帝,张居正真的会发怒,张居正很久没有生过气了,但是不代表王谦不知道张居正生气的可怕。

当初晋党势大,做了一些僭越的举动,杨博致仕,王崇古差那么一点就被直接斩杀了,最后因为西北有点烂摊子收拾,王崇古回到西北,快马加鞭的把惹得麻烦和窟窿堵上,才平息了张居正的怒火。

回到西北重新做督抚的王崇古,那段时间,掉头发都是按缕掉的,王谦亲眼见过,父亲夜不能寐,惆怅无奈的模样。

朱翊钧笑着说道:“咱知道你想说什么,咱和你想法一样咧,天底下啊,恶人太多了,恶人,还要恶人磨。”

“行了,先生不会生气的,去吧去吧,明天到都察院走马上任。”朱翊钧笑容满面的挥手,示意王谦可以离开了,说是说,做是做,朱翊钧也要看王谦是不是纸上谈兵之流,只会说不会做的那种。

“臣告退。”王谦总觉得不知道哪里投来一束目光,让他不寒而栗,他打了个哆嗦,赶忙离开了。

张居正从一个屏风里走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那王谦摇唇鼓舌,其言不可信。”

“先生,恶人还需恶人磨,不对吗?稽税房骆秉良不搞催命符,江南的税,收不起来。”朱翊钧却摇头说道,这是他和张居正的政见分歧。

这种分歧并不是路线分歧,而是一种激进和过于激进的分歧,朱翊钧想跑快点,张居正想要稳当一点。

皇帝和元辅那要是一点矛盾没有,那就不是君臣了,但是因为政见分歧,导致了间隙越来越大,最后反目成仇,那就是缺少经验了,被人钻了空子。

“先生,忍让是一种美德吗?朕以为不是,朕说张四维丑,就是嫌弃他,不让他入朝来做侍读、试讲,朝臣们就知道朕不喜欢张四维的僭越,那朕杀了张四维和他同党728人,天下臣工就知道了,朕真的会生气,而且有能力生气。”

“忍让,不是一种美德,你不说不做,忍一时,风不平浪不静,退一步,海不阔天不空。”

张居正沉默了片刻,俯首说道:“大抵如此,臣教陛下,也是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因为不还以颜色,还道是你怕了,就更加得寸进尺了。”

作为帝师,张居正不是个大儒,他讲人和人的相处,讲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忍让只会换来更多的耻辱。

“朕要是发了疯,大明才会正常些,明确的告知他们,碰这条线,就会死,次数多了,自然就不敢碰了,先生以为呢?”朱翊钧再问。

张居正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说道:“死不悔改,那是该死,但是还是要教诲的,陛下常言:事不过三,理应如此。”

“朕谨记先生教诲。”朱翊钧和张居正在这个分歧上达成了共识,不是忍让,而是事不过三,仁至义尽。

朱翊钧说出那句张四维丑,不能侍读的时候,就十分明确的表达了自己不肯忍让的态度,那么事不过三,就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朱翊钧对王谦承诺过,张居正不会生气。

张居正果然没有生气。

“先生以为朕和王谦商量的外室反贪之法,如何?”朱翊钧问起了政务。

“陛下,这些都是宫婢们教陛下的吗?即便是没有教,也是耳闻目染。”张居正眉头锁成了大疙瘩,陛下这也太坏了,王谦已经够坏了,陛下比王谦还坏!

“张居正,你少血口喷人!我们怎么教陛下这些了?!”冯保的脸色涨红,愤怒无比的说道:“宫婢没教这些,你是帝师,要是教这些诡诈手段,那也是先生教的!”

冯保可不敢担这个骂名,这么大的罪名,还是你这个帝国元辅扛起来比较合适,他冯保、张宏何德何能?给陛下讲点笑话趣事,逗陛下开心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张居正脸上的疑虑更重,貌似、好像、也许,真的是自己教的?

张居正其实担心小皇帝深居九重,把人想的太好了,少了猜忌和防范之心,他现在在能回护,他不在了,日后陛下肯定会吃亏上当,在讲筵的时候,尤其讲人性,张居正的讲筵,甚至有些人之初性本恶的导向,陛下长成这个模样,应该是他的错。

“臣有罪。”张居正甩了甩袖子,作势欲跪请罪。

“先生免礼,非先生之故,朕还记得王景龙啊,拿着长短两把刀闯到朕面前的那一刻,要怪就怪张四维吧,把那等歹人送到朕的面前,还要行刺朕,先生就是整天跟朕说,天下还是好人多,朕也不能信不是?”朱翊钧示意张居正不用请罪,要怪就怪张四维。

是张四维把小皇帝弄成了这个模样,万事谨慎小心,出手狠毒而绝不留情。

张四维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面装。

“陛下和王谦的法子,是极好的,也是很有效的。”张居正评价了一番皇帝和王谦商量的毒计,最后给了一个很高的评价,张居正评价一个政令的时候,会以效率为先。

“那就好。”朱翊钧满脸阳光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有刚才的歹毒模样了。

万历五年四月初二,四月份大朝会的前一天,已经入职十多天的监察御史王谦,直接点了一颗大雷,弹劾翰林院编修孙继皋。

孙继皋为人十分狡猾,虽然皇帝对他很不满,但是明面上,孙继皋的确没有触犯纲宪事类,无法处置。

而王谦在入职十多天后,就直接把孙继皋给举办了,罪名是:科场舞弊。

万历五年的会试,孙继皋明面上只收了一点束脩,但其实背地里聚敛了超过十七万两白银,他收这么多钱,其实就是明确的知道了考题。

对外,孙继皋作为万历二年的状元,对于猜测题目,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其实他是买通了看管贡院的校尉,把考题偷偷送了出去。

连带顾宪成在内,一共十五名中式进士,涉及其中。

朱翊钧连夜召见了元辅、次辅、都察院两位总宪葛守礼、海瑞、总裁申时行,让缇帅赵梦祐将所有同考官控制了起来,他要一查到底。

科场舞弊案,自古就不稀奇,这是鲤鱼跃龙门的契机。

四月初三大朝会,要查办孙继皋的却变成了海瑞,而不是王谦。

这是一种保护,王谦的办案手法不太光彩,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有弹劾,所以海瑞这把神剑,拿着王谦查获的证据,开始对孙继皋穷追猛打了起来。

大朝会开始之前,朱翊钧询问了一下精纺毛呢的价格,两个月的时间,一尺布已经从十一两银子,涨到了十三两,而且最近十多天的时间,狂涨了二两银子,显然是有了大笔的银子注入。

这些银子,都是攥着大量银子的外室们入场了。

一场饕餮盛宴,正在徐徐拉开。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见礼。

朱翊钧手虚伸出说道:“免礼,宣孙继皋入殿。”

第二十四章 大明皇帝锄大地第四十九章 给戚继光封个伯爵第453章 白银,就是百姓们的血汗钱第八十四章 富国以安天下,强兵以诛不臣(为盟主“小飞毯”贺!)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第465章 三角贸易的形成第一百九十四章 皇帝亲自带头偷工减料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第529章 不想当国王的院长不是好船长第二百七十七章 漫不经心的炫耀第386章 徐阶威胁朕!第二百零七章 朕以大明天子的名义,判尔斩立决第一百一十章 张居正还没用力,张四维就底牌尽出第二百六十章 战争之中,伤亡不可避免第425章 大明律,不保护泰西番夷第九章 再一再二没再三第363章 多大点事儿?张居正兜得住!第一百六十一章 克复大宁卫第488章 一个大明,都是王民第287章 民以食为天,万务民为首第478章 没有反贼经验的张居正第一百六十章 恨未壮,不能同行第298章 我大明,天下无敌!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新定义清流第461章 官厂团造法,必然失败!第九章 再一再二没再三第370章 两宋男儿戴簪花,人妖物怪齐卸甲第二百五十六章 走的时候,把大门带上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郑公来去匆匆,宁远伯入京面圣第510章 胜则反攻倒算,败则怀恨在心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想说,不敢说,不能说推荐一本书:《哥哥我要招安大宋》第七章 前首辅高拱授意行刺第六十七章 这,只是一个开始第一百七十七章 镇库大钱真的很大第343章 药不对症,就换方子第二百五十七章 雇佣营团,借鸡下蛋第一章 刺王杀驾第一百六十一章 克复大宁卫第九十章 惩罚性关税第二百五十五章 想办法再借给他点儿第465章 三角贸易的形成第二百六十五章 西山老祖的无上真经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明版的解放奴隶宣言第303章 汉王代替虏王第四十六章 大明早晚有一天,被人踹了摊子!第一十六章 杀人需用利刃第559章 大明举重冠军朱翊钧第518章 自此以后,当乘长风破万里浪!第一百一十九章 仰望星空朱载堉第二百八十章 朕倒是有个办法第479章 通和宫的那个通和第七章 前首辅高拱授意行刺第二百四十七章 分赃不均、赏罚不明第286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第一百五十七章 朕就是这样的人,小肚鸡肠第一百五十五章 独夫?朕就是独夫!第356章 精纺毛呢的最后盛宴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只是收买了仙姑的侍女第475章 四个自然而然的推论第340章 根深蒂固的软弱,习以为常的妥协第二十四章 大明皇帝锄大地第八十七章 当国者政以贿成,吏朘民膏以媚权门第511章 元辅次辅,收收神通吧!第450章 知识本就是昂贵的第483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第三十三章 狼、虎、龙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变了!天变了!天变了!第九十章 惩罚性关税第三十一章 张居正的新《陈五事疏》第494章 考成法,是天下官吏的自由第372章 读书人最是擅长,杀人不见血第455章 私掠许可证第二百章 拿着我的银子,离开我的船第二百六十五章 西山老祖的无上真经第五十九章 读书人的事儿,窃不是偷第五十一章 朕以皇帝的名义许诺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广缙绅无不怀念殷部堂第二百一十章 鲜衣怒马正年少第300章 陛下,还是在意我的第二百零三章 读书人最后一丝脸面第一百五十二章 画舫一二事第二百一十二章 西山煤局第534章 倭不能不平,但也不能全平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第一百八十一章 理解谭纶,认可谭纶,成为谭纶第558章 可以报复,才能保护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时候,反对,也是一种配合第二百一十四章 煤市口大火第一百五十五章 独夫?朕就是独夫!第一百九十五章 思路清奇小皇帝第一百九十九章 当大明的看门狗,岂不是能吃到骨头?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的命是不是命,你是不是人?第一百一十章 张居正还没用力,张四维就底牌尽出第316章 黑夜待久了,总怕太阳不会升起第六十七章 这,只是一个开始第五十四章 过河拆桥,上房抽梯第二百七十七章 漫不经心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