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前往奥哈森

早晨的天空分外的蓝,一点也没有受到昨天晚上城都席卷整个伯爵府的腥风血雨的影响。贝纳斯家族这棵有着悠久历史的老树被悄然无声地连根拔起,并没有对繁华如常,喧闹依旧的西林王国国都造成太大的震荡。在王国上层的默许之下,在有心人士的极力掩饰之下,这个阴谋血案变成了一起普通的强盗袭击事件。国都治安官僚及相关人员发表了郑重声明:那一干穷凶极恶的盗匪均已被私密正法,城都居民们无须过度担忧。

这样闪烁的言辞,这样暧•昧的论调,确实也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质疑。对大多数人(或贵族)来说这么离奇却又“合理”的事件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当然那些大贵族、大势力对于这件原因尚不明朗的突发事件深感疑惑,但限于来自朝廷的压力,大家都十分默契地避而不谈。

这么一个偌大的古老家族就因这么一场小型的厮杀而完全消失是不可能的。事实上,情况也相差不远了。由于事件中死亡的都是家族的核心成员,树倒猢狲散,其极为疏远的旁支都盲目地投奔东西。家族产业纷纷瓦解,落入某些早已虎视眈眈的人的囊中。这就免不了让贝纳斯整个家族从这一刻起变得名存实亡。现在的贝纳斯与之前的贝纳斯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了。

这件离奇的血案没有被追究下去,甚至连其造成的不良影响也被极其有效地压下去。造成该状况的原因只能有三:

其一,贝纳斯这棵大树虽然表面上枝繁叶茂,根源深厚,像很多古老家族一样其实其内部早已腐朽不堪,虚有其表。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它的崩溃是迟早、必然的结局。

其二,参与制造这起事件的各方势力极其幕后,与王国的掌权者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其利益纠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谁有资格去追究谁,摊上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其三,贝纳斯家族表面上的强大,早已受到当权者的忌惮。对于这次它被“无故”除掉,他(们)当然乐见其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处理措施被冠以冠冕堂皇的正当性——那叫政治,小名唤作“权术”。其他的各大势力也作壁上观,幸灾乐祸其退出了政治舞台。筹划着借此机会在这个金色舞台上重新洗牌。

王都发生的这一切与一位懒洋洋地躺在马车上的少年显得毫无瓜葛。早已远离城都的偏僻小路上,一辆破旧的马车正以它最“快”的速度慢悠悠地赶往奥哈森。毫不起眼的马车里,半躺而坐着一位十几岁的少年和一位貌似同龄的少女。

少年身着粗糙的亚麻布衣服,颜色是土得掉渣的灰褐。他的脸上透出秀气的白皙,却无损他整个脸部线条的阳刚。给人带来神秘和厚重感的蓝黑色碎发刚及肩膀。它们就这样被随意的披着。其主人并没有心思把它们仔细地绑扎起来。从它们呈现出的不自然痕迹,可以推断出它们在不久之前被拙劣地修剪过。

少女一身素白的长裙,材质与少年那身无异。从车厢壁上那些非人为的裂缝中透出的朝阳使少女看起来越发柔美。但这份柔美无法掩盖她脸上的疲惫和苍白。少女在那里打着盹。少年很细心地让她靠在自己并不宽广的肩膀上。

那位少年就是昨天晚上从伯爵府中逃出来的林凌天。自从出了密道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到附近的城镇,而是在偏僻的郊野一路狂奔。最终,他们在荒郊野外露宿了一晚。直到天快亮时才潜入到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

嘴里叼着小块肉干,回想到昨天夜里,借着小火具微弱的光阅读的那封信,林凌天陷入了沉思。信里的确交代了一些他想知道的情况,但是这只是局部的真相。该知道的,他现在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他现在还是不知道。

貌似想到什么,他掏出那份信,再次回顾了起来。

“卡伦,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了。所以在这,我需要交代一些事情。我想你应该发现了自己无法修炼的原因和找到解决办法了。事实上,这十四年来,是我用炼金秘方让你无法修炼的。

凡是我们家族内部出生时天赋比较好的人都会因为诅咒血脉的觉醒而离奇死亡。相反天赋越普通,死亡的几率越小。我的哥哥和你的二叔就是死于血脉诅咒的。当你出生检测到天赋异禀时,我就开始担心你会步他们的后尘。于是,我钻研出这个方法来封住你的修炼天赋,想不到天意弄人……现在只能祈求上天让你平平安安了。

至于设计让你躲到私牢里,也是当时察觉到有大势力要对家族不利,为了你的安全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你的母亲还健在,我和你父亲一直没对你提起是怕你难过,更怕你闹着要去找她。她在你出生不久后被娘家来使强行接走。她的娘家很强大,而且对我们存在一些偏见,所以我不打算告诉你。你母亲为你留下一个小吊坠。我一直替你保管着,今天终于有机会物归原主了。

离开王都之后,我希望你能带着另一封信前往奥哈森城投奔我一位故交。他叫麦克斯•莱朵,是国立魔武学院的校长。他应该会替我照顾你的。在信封里,我给你留下一个装有足够生活费的空间戒指。

我最后的心愿是找到你那生死不明的父亲,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有机会,希望你能完成我这个老人的遗愿。

看完这封信,你就和贝纳斯家族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忘掉这个受诅咒的姓氏吧。——祖父留”

琐碎的朴质的言语,使林凌天作为卡伦那部分变软了。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了。他以前对那位老人的所有埋怨甚至恨意在此刻都随着晶莹掉落,粉碎了。收拾了一下心情,林凌天恋恋不舍地再次望了一下这封信,随即用小火具把它点燃了。

晃了晃手中的空间戒指。他突然发现自己穷得只剩下钱了。那位伯爵祖父的确深谙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道理。空间里面除了几套精致不宜穿出来的衣服之外就只剩下钱了。但他不知道钱不是万能的这前半句。这可苦了林凌天,他现在可不敢穿得那么招摇啊。当他们逃进村子里的时候,他只能向某位村民买衣服了。一出手就是一个金币(戒指里根本没零钱)快把那位热心的大娘吓坏了。朴质的她死活也不想收下,最后竟然是白送了他们一些简单的衣物,还赠了一些干粮。那大娘看他们的眼神暧•昧之至,敢情她把他们两个当成是从大户人家里出逃私奔的小情侣了。

“啲哒、啲哒……”马蹄声踏碎了林凌天的思绪,离奥哈森还很遥远,他默然地凝视着车窗外风景的变化。新的旅程从今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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