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早晨的风清凉淡淡,带着微微馨香,让人不禁迷醉其中。

庭院里的少年收起剑式准备回房,而此时有丫鬟来了庭院里,说是有客人来访。鸩羽问及是何人,那丫鬟说来人是位姓韩的公子,接着便呈上了手上的拜帖。

鸩羽只认识一位姓韩的,那人就是前日在灵山寺里赠画与他的韩青,那幅画现在挂在房里,每日都能瞧见。

鸩羽拿着拜贴进了房,见他的主子还没起身,走到床榻边,恭敬地言声道:“主上可要起身了?”

里头轻微应了他一声,他伸手撩开帘帐,入眼而来的是那人慵懒魅惑的神态。墨发如绸,光耀亮丽,微微凌乱着,披散了肩背。

鸩羽忆起那发丝的冰凉,细腻滑润,缠绕在指尖,触感甚好。

收回心神,鸩羽将手里还拿着的拜帖递了上去,“府中有来客,主上可要去见?”

来楚宅拜访的人也不少,不过从未有人来这么早,扰人清梦。楚熙榕拿过帖子,打开来看了,轻轻笑然,“来者姓韩,还赠过你一幅画。”

鸩羽没想到韩青会来此,那日韩青说过回来拜访,没想这话倒是不假,今日真来了。

“来者是客,怎有不见之理?”说罢,楚熙榕命人进来伺候,先让鸩羽去了前厅会客。

鸩羽自然不会想到他的主子会让他去会客,再者他与那韩青并不熟识,仅有一面之缘。不过想到那副墨画,鸩羽也就没迟疑了,去了前厅。

鸩羽此时的身份不是楚熙榕的属下,而是楚熙榕的远房表亲,寄住在楚宅。

所以,那清俊男子见了他后,称他为楚兄。

听到这声楚兄,鸩羽恍惚一阵,望着眼前这张清雅俊美的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记起那日在灵山寺,右使为双方引荐时只说他是那人的远房表亲,刚来此地不久。

他从未有姓,只知自己名鸩羽,听言他人称他为楚兄,才会一时没回神。

“在下冒昧前来,可是打扰了?”男子的双眼明净如水,唇边的笑淡淡的,轻柔温和。

鸩羽性子清冷,哪里会与人笑颜呢?现下面对韩青这张笑面,还是冷淡着。不过确实开口,回了他的话。

在灵山寺的那日,韩青就看出少年不善言语,性情冷漠,他送了少年一幅墨画,少年也只是回了他多谢二字。

明明那位楚公子也是风姿绝伦,学识见闻颇为高深,实在是位不凡的人物。旁人遇着此人物,只想与之结交,然而他却只想与这冷漠的少年说说话,才作画送给了这少年。

他称这楚宅的主人为楚公子,称这少年为楚兄,只是不想与少年生疏而已。

对于楚宅的主人他略有耳闻,但从无见过,若不是他来了临江城,恐怕要见他就不知哪时了。

“在下与楚兄一见如故,今日只来此拜访,别无他意。”韩青还是那般笑颜,清清淡淡的,眼中有些洁尘之气。

“韩兄见外了。”鸩羽轻声回他,容上虽没什么笑意,眼中却没那么冰冷了。

两人相谈并不欢愉,只有韩青说的话最多,鸩羽偶尔回他一句。

说着说着话题且转到莫倾身上去了,鸩羽才知右使现在的身份,名为莫倾,生在书香门第。不过父母早逝,如今只剩了她一人。

她生得美貌,又才情横溢,不仅为临江城第一美人,也是有名的才女。

如此的美人,谁人不想娶回家中,好生相待?而这莫倾看似温和婉约,容易亲近。实则对谁人都是那般,不远不近,只以礼相待。

想要娶莫倾的男子不少,其中不乏权贵之人,但到如今也没人能取了她回去。

也有人说她持才傲物,清高冷情,纵然美丽,却令人望尘莫及。

“你………也如此看她?”鸩羽眼光冷然,开口问道。

“在下与莫姑娘相识虽不久,却知她的性情并非他人所言的那般,楚兄多虑了。”莫倾是位才情貌美的佳人,是位不可多得的知己红颜,他钦慕她的才华,欣赏她的温婉清尘,哪里会用如此眼光去看待她呢?

右使到底是何种性情,鸩羽不知,韩青说起她,他才随口问了。现下看韩青的笑颜,鸩羽清楚他说的话并非虚假,或许真欣赏了右使的才貌。

“在下邀约了莫姑娘明日游湖,不知楚兄明日可得空?”韩青问得轻声,就怕鸩羽不回他的话,或是一口拒绝。

“不知!”

闻言,韩青还是笑着面,说道:“楚兄若是得空,明日再聚。”

说罢,抬头看看天,外头高阳照着,带着炎炎的热气。来了楚宅这么久,也该告辞了,他说来拜访,一直没见到主人,不过心下也没不悦。他本就是来见这少年的,主人见不见他,又有何关系?

韩青正要同鸩羽告别,这时来了一位丫鬟,说是主子已让人备好了饭菜。要留韩公子用饭,以尽地主之谊。

现在还不到午时,要说用饭又太早了些,不过主人家既是留他用饭,他也不好拂了主人家的意。

幸而鸩羽原来就同楚熙榕一桌用过饭,在饭桌上也没那么拘谨,自然得很。要是他头一回楚熙榕一同用饭,许没那么自在,定会让韩青察觉出什么来。

用完饭后,韩青就告辞了,楚熙榕一直以礼相待,容上温雅。韩青一走,眼底的笑意就没那么温和了,多了些不明的意味。

“几日不见,他就来拜访了,我这个主人家还没迎客,他且与你相谈甚欢了。”楚熙榕说得轻缓,音色如玉,透着些冷凝清凉。

鸩羽回过身,对上那双细长如黑曜石的眸子,沉声道:“主上命属下去迎客,属下遵从了主上之命。”

他不清楚为何主上晓得他与韩青相谈,为何没来前厅见客,后来才留了韩青用饭。

“他来此就是为了见你,你说我去做何?”楚熙榕微微勾唇,眼眸里透着诡异的光耀,似乎在述说着什么,不过一般人可瞧不懂。

鸩羽略为诧愕,回想了韩青的话语笑面,也晓得了他主子所言不假。

韩青是个文人,气质清俊,温和儒雅。许是他身边从来只有杀戮和血腥,从未接近过韩青这样的人,所以没有排斥韩青,还会与他相谈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