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午膳,烈鸾歌打了两套太极,又做了个美白祛斑的人工面膜敷了脸,之后才净了身回侧厢午憩。
一个时辰之后,玲珑准时来唤她起床,又伺候着梳整了一翻。
打理妥当后,烈鸾歌在玲珑的带引下,一路往二少爷司徒皓梵居住的竹幽小筑行去。
名副其实,整个竹幽小筑内布局精巧雅致,环境宁静清幽,厢庑游廊,假山莲池,小桥流水,无一处不别致小巧,无一处不精美妙绝。
然而,整个院子中,最惹眼的还是那处用各种竹栽盆景环摆而成的圆型立体花坛。
其种类之繁多,让烈鸾歌忍不住咂舌。一眼望去,色彩缤纷,千姿百态。但见凤尾竹,枝叶挺秀细长;琴丝竹,金黄色的枝干上镶有碧绿的线条;湘妃竹,枝干上生有花斑,青秀婀娜;斑叶苦竹,叶片上生有斑白图案;花身竹,绿色的竹竿上镶有黄色的线条……
其它还有紫竹、黄竹、赤竹、楠竹、寒竹、冷箭竹、粉单竹、箬竹、水银竹、花竹、金竹、银链竹、玉边竹、墨竹等等,不便一一列举。
“小姐,奴婢曾听府里的下人说过,二少爷不怎么喜欢花草,倒是独独偏爱竹。”玲珑见自家小姐看着盆景花坛出神,适时提点了一句。
“看得出来。”烈鸾歌点了点头,目光忽而被一盆名贵稀有的龙鳞竹吸引了,不觉举步上前,细细观赏。见那龙鳞竹叶片青翠,枝条婆娑,虚心有节,风韵独具,看起来煞是可爱,心内喜欢,不由伸手去触摸着枝叶。
刚摸上去,冷不防的,一声刺耳的尖叫从身后传来:“哎呀!姑娘,这竹子碰不得,碰不得啊!”
烈鸾歌和玲珑二人闻声同时唬了一跳,手下意识地缩回,却不妨袖摆勾到了龙鳞竹的枝条上。她这一缩手,带动整盆龙鳞竹当场摔了下来,花盆立时碎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竹枝折断了大半,竹叶四散溅开。
“啊!”
又是一声惊叫传入耳中,比刚才还要惊慌惶恐。
烈鸾歌皱了皱眉,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水绿色纱裙的女孩儿有些气喘地站在自己身后。她十五、六岁年纪,头梳双环髻,髻上簪着坠有流苏的五色簪花,身姿婀娜,五官明艳,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这竹幽小筑里面的大丫鬟。
此刻,她面色些微惨白,正一脸惊恐地紧盯着已经报废在地上的那盆龙鳞竹,看形容似乎想哭又拼命隐忍着的样子。
烈鸾歌心知自己怕是闯了祸了,干咳一声,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呃,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待会儿二少爷若是要怪罪的话,责任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她话音未落,那丫鬟陡然抬起头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愤愤地瞪着烈鸾歌冷声道:“姑娘这话说的倒是轻巧,谁不知道我们二少爷素来爱竹如命,别说是摔坏了,就是碰一下,二少爷也是断断不让的。平日里任谁来了竹幽小筑,都是远远绕过这个竹栽花坛的,唯恐不小心碰着了一丝半点。姑娘今儿倒好,不说避远一些,还巴巴地凑近抚摸。这还不算,姑娘万不该打碎了这盆龙鳞竹,你可知道我们二少爷费了多少工夫才好不容易得来这一盆?一直都是如珠如宝般养着护着,这会子摔没了,二少爷还不知道会生气心疼成什么样儿。”
闻言,烈鸾歌愈发不好意思,暗恼自己不该去乱摸乱碰。她虽然对竹子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龙鳞竹确实很名贵,是竹子里面的稀有品种。
见自家小姐面有尴尬和懊恼,玲珑可不乐意了,回瞪着那丫鬟,没好气道:“左右不过一盆竹子罢了,再名贵稀有也只是个死物。我们小姐又不是故意的,难不成摔坏了这盆龙鳞竹,二少爷还会打骂我们小姐不成?倒是你,看形容也是个大丫鬟,怎的如此不知规矩礼数?见着我们小姐也不上前行礼,一出声就咋咋呼呼地大叫大嚷,有你这么冲撞主子的奴婢么?”
被玲珑这么一说,那丫鬟咬了咬唇,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上前一步朝烈鸾歌福了福身,道:“奴婢木棉见过三小姐,刚才奴婢也是一时情急,若有冲撞之处,还请三小姐勿要见怪。”
顿了顿,她冷着脸看向玲珑,没好气道;“你们小姐打碎了这盆龙鳞竹,二少爷自然不会打骂你们小姐。可这处竹栽花坛素来都是由奴婢照管的,今儿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二少爷要打要骂必定都是对着奴婢来,怎么也落不到别人的身上。”
听着这呛人的话,烈鸾歌眉头又是一皱,虽然不怎么感冒这丫鬟那副冰冷怨愤的态度,但想着是自己有错在先,便也没太在意,只淡声道:“这事不怪你,是我不对,待会儿我会向二少爷赔罪的。你放心,我断不会让二少爷责罚你的。对了,你们二少爷这会子在哪里?”
话音刚落,就见刚还冷着脸没什么好态度的大丫鬟木棉一脸惶恐地跪了下去,低垂着头,微颤着嗓音说道:“奴婢失职,没有照管好这盆龙鳞竹,请二少爷责罚。”
烈鸾歌心下一紧,有种闯了祸当场被抓包的感觉。迟疑了片刻,略微忐忑地转过头,原本还以为会对上一张盛满怒气的脸,却没有如她所想。
司徒皓梵俊美无俦的脸上寻不见一丝怒气,仍旧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儒雅模样,眼角微微上扬,眸里的光芒如晴日里朗照的灿烂阳光,又如月夜里流泻的皎洁银辉,璀璨而柔和,明媚而耀眼,隐约间似透着丝丝淡淡的蛊惑。
烈鸾歌看了看地上跪着直发颤的木棉,又看了看报废得差不多的龙鳞竹,咂巴了下嘴唇,满脸愧疚道:“二哥,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摔坏了这盆龙鳞竹,你如果要发脾气,尽管对着我来就好。这事跟你的丫鬟一点关系都没有,希望你不要责罚她。”
说罢,她低垂下头来,一副任君发落的乖顺配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