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如丧考妣的嫁女

这样的事情,他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劝慰,只得木木的蹲在那,桃枝抹泪,他就沉默的蹲着陪着。

桃枝抱着腿蜷缩着坐着,脸埋在膝盖上,单薄的双肩哭的一抖一抖的,粱礼胜心烦意乱,把火气撒在一旁昏了李长根身上,又重重踹了几脚,对桃枝道:“这人是村里的泼皮无赖,这里是他们家的棉花地,他常躲在这棉花地里偷看村妇们洗衣裳,大家伙都拿棒槌打。往后你来洗衣裳,别挑这个时段,最好别一个人过来!”

桃枝哭了好久,心里总算稍稍平复了下,点点头,从棉花地沟里爬起来,跌跌撞撞着往地头那走,棉花杆子勾破了她的衣裳,也没察觉,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粱礼胜紧紧抿着嘴看着桃枝离去的背影,手掌握紧了拳。

突然,他几个箭步追上去,拉住桃枝,桃枝如惊弓之鸟,粱礼胜忙地松开手,迭声道:“别怕,我不会害你!”

桃枝回过神来,有点歉疚的看着粱礼胜,粱礼胜抬手拨去她头发上的枯棉花叶,又给她拍了拍肩上和后背的泥土,神情冷峻中泛出一点温柔,目光无一丝亵渎,道:“这样回去,三婶才不会起疑。”

桃枝感激的看了眼粱礼胜,点点头,转身出了棉花地,去池塘边拿回了木桶,匆忙回了家。粱礼胜却没有即刻走开,而是远远跟在桃枝后面,一直到目送她踏进了锦曦家的大门,这才扛起锄头离开。

……

锦曦傍晚回到家中,在书桌里取出文鼎送的那套文房四宝,孙氏和梁愈忠一边一个站着,目光落在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执笔的锦曦身上。

“曦儿,娘说,你写,一字不落,回头往官道边的树身,还有村子口那些过路人多的地方贴去啊!”孙氏一本正经道。

“嗯,可以开始了!”锦曦做好准备工作,手执毛笔,把孙氏口里念出来的东西转化成娟秀的文字,一一呈现在面前的纸上: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路行人念一遍,一觉睡到天光光!

“写好了。”锦曦落笔,道。

孙氏点点头,道:“就照着这,再多写几张,写好了回头让你爹送去张贴起来!”

“好!娘尽管放心就是!”锦曦抿嘴一笑,孙氏这才匆忙出了锦曦的屋子,回了她自个那屋,老三老四在睡觉,桃枝忙着做晚饭,孙氏得赶回去陪着孩子们。

锦曦埋头继续写,梁愈忠笨拙的磨墨,充当了一回小书童。

“爹,这法子真管用么?”锦曦边写边随口问道。

梁愈忠干笑了下,道:“爹也没试过,既然是从她们老人口里一辈辈的传下来的,想必总是有点说法吧!”

锦曦点点头,不语,这个土法子,是上昼崔家老太太过来看望老三老四时,孙氏跟崔老太太说话间无意中提到老四夜里不老实,总爱哭,大夫也瞧不出啥名堂来,崔老太太就给出了这么个土法子。虽然是迷信了些,但锦曦一家却愿意照此去做做看,反正也就是费点笔墨纸张罢了,只要老四睡觉情况能改善,什么都值!

于是,锦曦写好后,便去了灶房拿米糊,梁愈忠接过米糊和纸张一刻也不耽误的出了门,去张贴‘小广告’去了。

晚饭还没好,梁愈忠还没回来,东屋里,锦曦坐在吊篮边看着老四睡大觉,孙氏踩着床踏板坐在床沿边给刚刚醒来的老三喂奶,母女俩轻声说这话。

“桃枝表姨好像有点心事的样子,方才我去灶房取米糊,瞧见她坐在灶门口抹泪,不晓得想什么想的入神,喊了她三声才回过神来。”锦曦轻声道。

孙氏抬起眼来,想了下,也有点纳闷道:“你这一说,我倒也想起来,晌午饭的时候我瞧见她过来给我送汤,也是眼眶红通通的,我当时唬了一跳,也问她怎么回事?她只说是烧火的时候柴禾碎屑入了眼,没说旁的啊!”

锦曦想了下,又道:“桃枝表姨这段时日在我们家,一直都过得好好的,人也开朗了不少,不像从前那般,有时候也爱说说笑笑了。娘,今日家中没来什么不待见的人,给了表姨气话吧?”

孙氏认真回想了下,道:“上昼我在睡觉,下昼的时候,就崔家老太太过来了一趟,我陪着她在前面的堂屋说的话,桃枝在内院看俩娃儿,都没出来打照面呢!”

这就怪了,莫不成,桃枝表姨是在去村口那池塘边洗尿片的时候,遇到了村里的人,给了她言语上的不快?锦曦没来得及把自己后面的猜测说出来,因为老四在摇篮里动了动身子,淡淡的小眉头皱了皱,锦曦早已摸清了这小屁东西的习性,这个表情和动作,是憋尿了。锦曦暂把桃枝表姨这个疑问暂且放在心里,起身弯腰抱老四起来。

“老四,来,姐抱你嘘嘘完再睡啊!”锦曦柔声道,动作轻柔的掀开小被子,抓过旁边的一件小袄子盖在老四的身上,然后托着他的脑袋和小屁股,把他抱了出来。

从他的胯下抽出他的尿片,就着地上的小木桶轻吹口哨子来导尿,随着锦曦轻柔的哨声,老四舒舒服服的尿了一大泡。

“呀,咱老四真棒啊,小小的人儿,尿这么大,来,姐香一个!”锦曦在老四粉嘟嘟的小脸上啵了一口,轻轻抖了抖,擦拭了他的小屁股,重新换了一条干爽的尿布给他塞在胯下,然后放回摇篮里去,盖好被子,轻轻晃着摇篮,不一会儿,老四就又香香的睡着了。

“老四大白天的睡得可沉了,雷打都不醒,等到夜里我们大人洗漱落睡的时候,他就醒了,可劲儿的折腾。唉,这孩子呀,真是让人没法子!”孙氏无奈的苦笑道,语调里却听不出半分不耐。

“可不就是嘛,这小屁家伙作息的规律跟咱是反着来的,我听铺子里那些养孩子多的顾客们说,有些孩子是这样的,因为小,分不清白昼和黑夜,等到过了六个多月,就会恢复正常了。”锦曦掖好被角,既要保温暖和,又不能让老四觉着睡得压抑难受,掖被子也是一门学问啊!

孙氏在一旁看着锦曦娴熟的做着这一切,还煞有其事的样子,目光里全是慈爱和柔和,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来,道:“我的曦儿,真是越来越能干了!里里外外一把手,还能把弟弟们照顾的这般好,为娘分担,娘瞧在眼里,喜在心里。”

“呵呵,怪不得人都说,长姐如母,我比他们俩可是要年长十一岁的,差不多都赶上一轮了,能不往心眼里疼他们嘛!”锦曦道。

“老三老四还真是个有福气的,赶上咱家如今日子过好了来投胎,要是早几年,可就没这般好了。唉,娘跟你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咱家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幸亏有你这能干的好姐姐操持,他们能做你的弟弟,是他们俩的福气啊!”

“谁让他们是我弟弟呢,能照顾他们,我欢喜着呢!”锦曦微微笑道。

梁愈忠贴完手里的几张‘小广告’赶回家来,夫妇俩都松了一口气,桃枝那边已经把晚饭摆在饭堂。

晚饭后,锦曦去灶房陪桃枝表姨收拾碗筷,尝试着绕着弯子的打听她的心事,却是未果,锦曦摸清了桃枝表姨内敛的性子,她若是自己不愿意说出来,怎么问都没辙,锦曦只好撤了回来,打算另想他法。

……

十月初四,老梁家派了媒人去崔家下聘,送了第一波认亲礼,至此,梁愈洲和崔喜雀的婚事就算正式定了下来,成亲的日子选在腊月初一。

十月初五,孙大虎,孙玉宝,锦曦三人,动身去了望海县城的小北楼考察文鼎推荐给锦曦,后被锦曦相中了的那间铺面。锦曦特地请了张掌柜同行,他是老经验老在行,一路把关,自然,文鼎这个举荐人也没落下。

初五下昼从县城回来一路,大家伙一直在兴奋的讨论那租赁以及远景的畅想,租赁小北楼那铺子的相关事宜,被提上了日程。

锦曦一家这几日一直忙的分身乏术,先是老四夜里不睡觉,后来贴了那‘小广告’后,情况好转了一些,后又忙着去县城看新铺面,也没顾得上关注梁锦兰的婚事,等到初五日夜里,一身疲惫的梁愈忠和锦曦回到家中,梁愈洲过来传老梁头和谭氏的话,说让过去一趟,梁愈忠这才想起明日就是初六,兰丫头嫁去杨家的日子。

梁愈忠和锦曦匆忙扒了几口饭,就提着灯笼进了村子,去了老梁家。锦曦一路都很好奇,老梁家和杨家双方商议好这婚事是要瞒着准新娘梁锦兰进行的,老梁头说了他的计划,先是把梁锦兰从镇上的杨记布庄给接回家来,然后瞒住,等到初六日上花轿前,再临时跟她摊牌,能乖乖上花轿就最好,要是还负隅顽抗,就干脆绑了双手,堵了嘴巴直接塞进花轿里去。

锦曦跟在梁愈忠身后,步伐匆匆,想快些到老梁家看看老梁家现在是何态?

很快,两人便进了村子,循着青石板小路到了老梁家,前屋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人后聚在后院的东厢房。

梁愈忠和锦曦进去的时候,老梁头正跟谭氏那合计明日早宴的菜,因为是嫁闺女,老梁家是早上办饭菜招待道贺的亲戚朋友。

梁愈忠过去跟老梁头他们说话,锦曦看到东厢房的桌子上,还有老梁头和谭氏的床上,都堆放着一些小包袱卷,一只只包袱卷从外面看都差不多的块头,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差不多的,应该是村里人,还有左邻右舍送过来的随份子嫁礼。

孙家沟那里孙玉霞出嫁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些村人送的出嫁礼,大概都是十只鸡蛋,一双袜子。交情重一些的人家,会在里面再添一条洗脸的帕子,主家会抓几把花生蚕豆或者糖角子来回礼,这是这一带的风俗。

既然村里人家都来恭贺了,想必老梁家这两日已经把梁锦兰初六嫁到杨家的事情给公诸于众了,夜里来了这么多人恭贺,梁锦兰呆在屋子里难道就没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依她的脾气,难道就不闹?奇怪!

“明儿兰丫头出嫁,你和曦儿,也耽误一日功夫,让那桃枝在家照看文小子和武小子,曦儿娘俩起早过来帮忙烧早饭。明儿早上,你们全家就别开伙了,都来这边吃早饭,早饭后,你还得去杨家那边送嫁!”老梁头在那边给梁愈忠分派任务,梁愈忠和锦曦都听到了,都没什么异议,梁锦兰出嫁,作为分出去的三房,过来帮忙这是情理之中的。不过,怎么有个人,还是个很重要的人不见了呢?

“曦丫头,爷的话你可记住了?回头跟你母亲那说一声啊,明儿你未过门的四婶也要过来帮忙呢!”老梁头见自己交待任务的时候,锦曦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把专注力放在他身上,有点不悦的重点提醒锦曦。

锦曦收回目光,笑吟吟点头,道:“爷放心,我娘和我都不会误事的!爷,怎不见二妈呢?”

老梁头脸色微沉,道:“她有她的事,谁晓得呢!”

“哦。”锦曦察觉出老梁头话里有所隐瞒,又见梁愈洲在边上一个劲儿的朝自己眨了眨眼,锦曦也就不再多问。

那边,谭氏已经找来了一只箩筐,蹲在那把村人送来的鸡蛋往箩筐里放,梁愈梅蹲在一旁帮着数数:“一双、两双、三双……”

锦曦听老梁头在那跟梁愈林梁愈忠梁愈洲他们交待明日的出嫁事宜,感觉梁锦兰这出嫁,老梁家的意思是一切从简。锦曦还在暗想着,或许是因为梁锦兰这情况特殊吧。那边,刚收拾完鸡蛋的谭氏突然垮下脸来低声啐骂。

“作死的,什么叫趁火打劫,这就是了!说起来是有钱的人家,镇上县里到处都有铺子,娶个媳妇寒碜的,十里八乡都没得这样寒碜的聘礼!”谭氏背对着这边桌旁的众人,一边收拾着床上的袜子和帕子,口里还在骂:“我老梁家养出的闺女就这样不值钱,几斤猪肉几坛老酒就把人给娶去了,黑心烂肺的人家,早晚得赔的裤衩都没!”

锦曦暗吁出一口气,原来谭氏是在骂杨家给的聘礼不够。

梁愈忠也双目环视了下东屋里,确实那边角落里有一只贴着大红双喜字的箩筐,里面散落着几刀肉,几包点心,边上是几坛子酒。

“爹,杨家没送聘礼过来?”梁愈忠忍不住问道。

老梁头把目光从谭氏身上收回来,叹了口气,指了下那只箩筐,道:“杨家那边说是时间紧迫,全在那了!”

“啊?”梁愈忠惊诧,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锦曦暗暗蹙眉,成亲前男方会有三节礼要送女方,即便梁家杨家这情况紧急,那也得照着程序来,时间再紧迫,只要有心,把三节礼折合在一块送啊,准备实物来不及,那就折现成银子啊,杨家的富有在金鸡山村都是排的上号的。这箩筐里的东西,算什么?

梁愈忠浓眉皱起,屋子里其他人也都一个个面有愠色,谭氏还在那边低声啐骂,屋子里没有丝毫办喜事前的喜悦气氛!

“抬头嫁女,低头娶媳,杨家这是什么意思?”梁愈忠道,再怎么跟梁愈林关系不合,梁锦兰毕竟是他的亲侄女,梁愈忠的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唉,道理是这样的,可谁让兰丫头她自个不争气呢,落到这样一步田地,娃儿都有了,即便堕了胎,杨家那边再一闹,她还能指望嫁给什么好人家?如今,杨家还肯迎娶了进门,咱们老梁家也只能认了!”老梁头坐下来,拔出后腰的旱烟竿子吧嗒着抽烟解闷,屋里不一会就充斥着劣质烟味。

“作死的,他老杨家不地道,逢高踩低,咱也没必要跟他客气!用他的拳头堵他的嘴,兰丫头出嫁,咱家也不给嫁妆,半只木盆都别指望!”谭氏坐在床边,怒道。

“娘,这样终归不好吧,杨家那边不地道,可兰丫头是咱老梁家的闺女,咱得体恤她。一点嫁妆都不给,那多少给点压箱底的钱啊什么的,要不兰儿在杨家,真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啊……”梁愈林低声下气的讨好谭氏,试图为梁锦兰争取到一点点嫁妆。

锦曦暗叹口气,梁愈林再猴儿精,跟梁俞驹还是不一样的。梁愈林面上泼皮无赖猴儿精,骨子里还是真心疼惜自己孩子的。而梁俞驹则不一样,应该说,梁俞驹在老梁家人堆里,是唯一一个例外。

外表的道貌岸然也抵挡不住他内力的禽兽之心,跟自己的儿媳妇暗度陈仓,还生下了孩子,是典型的衣冠禽兽。

谭氏的一声怒喝打断锦曦的思绪,无疑,梁愈林不仅没为梁锦兰争取到嫁妆,还找了一顿骂来挨,灰溜溜的缩着肩膀蹲在墙角不敢再做声。

锦曦见屋里人一个个都如丧考妣的悲痛模样,又见梁愈忠也是神情复杂,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晚,锦曦惦记着回去,想了想,轻咳了下,打算缓和下气氛,好早点脱身。

“爷,你也别太难过了,虽说兰儿姐这回出嫁,杨家那边没给足体面,可来日方长啊!”锦曦开口道。

“还怎样来日方长?我们女人家出嫁一辈子就这一回,头等的大事人家都不抬举,还能指望以后?”梁愈梅不赞同的开了口,其他人也都把目光落在锦曦的身上。

锦曦笑了笑,道:“杨家这回如此怠慢,也是有前由的,这我就不赘说了。我倒觉着,只要兰儿姐经过了这回的教训,往后多学学行事,二伯和二妈也多督促着些,别再让她像以前那样犯错,还是有后福的呢!他老杨家就杨峰表哥这独子独媳的,兰儿姐很快就要为杨家添丁,那家业往后不还是落在杨峰表哥和兰儿姐的身上?”

老梁头叼着烟杆子看着锦曦,谭氏也侧过脸,脸上的神情稍稍缓了一点,梁愈洲拍了拍掌,道:“曦儿说的对,咱要把目光放在长远处,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梁愈忠也点头,道:“嗯,没错,本来这事兰丫头就有错,能得个教训对她日后也是有好处的,爹,娘,我们大家伙都要打起精神头来,别一个个哭丧着脸!”

老梁头垂下眼皮,继续吧嗒着喷烟卷儿,这副模样也算是默认了锦曦的话,谭氏鼻子里哼了声,抓着床单咬牙道:“作死的杨家,我们走着瞧!”

梁愈林从角落里抬起头来,猴儿精的脸上那双小眼睛闪动着仓鼠般狡诈阴暗的精光,眯着眼冷笑。

锦曦抚额,这一屋子的气氛总算好些了,梁愈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跟老梁头告辞,老梁头也站起身,把明儿一早都过来帮忙的事,又叮嘱了一遍,得到梁愈忠再一次的亲口保证后,这才放心。

梁愈洲见天色好晚,坚持要送梁愈忠父女俩出村。

路上,锦曦听到梁愈忠和梁愈洲在说梁锦兰的事情。

“兰丫头出嫁这事,爹是今儿上昼跟村里人说的,大家伙都觉着突然的很,都来问,说都没见杨家来送礼定亲什么的,怎么突然就嫁了……”梁愈洲一路低声跟梁愈忠说这事。

“这事一说出去,村里人都过来贺喜,那兰丫头那不就瞒不住了么?”梁愈忠道。

“唉,爹就是考虑到了这个,今儿天还没亮,就跟杨家那约好了,把兰丫头堵了嘴巴绑了手脚给塞在马车里,送去了望海县城,二嫂也跟着去陪去安抚去了……”

“啊?”梁愈忠一声低呼,锦曦也是被这消息震骇的踢到了一块石头,脚下一跄,被梁愈洲一把扶住。

“曦儿,没事吧?”梁愈洲担心的问。

“提到了石头,没事没事,四叔你接着说!”锦曦道,难怪老梁头对杨氏的去向避而不答,原来是有这么一出啊,了解!

“小心脚下!”梁愈洲松开手,又跟梁愈忠低声继续说道着。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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