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审食其在大牢里已经知道刘盈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他心里又害怕又焦急,给太后也递了几次信,可这都过去十来天了, 上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太后虽然让自己不用担心, 可这要掉脑袋的事那能不着急!

吕雉也是又愁又急啊!要救审食其就得有理由呀, 总不能跟皇上说这是她的情夫不能杀!最重要的是她怀疑刘盈压根就是知道了她与审食其的事, 找借口想除掉审食其!

吕雉到现在也不知道刘盈是如何知道的,按理说她已经很注意了,她殿里的人虽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忠心, 但现在这宫已经是唯她是尊,到底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敢在太岁爷上动土?

所以当刘盈再次提出要带刘如意去见戚夫人时, 她突然就灵光一闪, 怀疑在刘如意的身上了。按理说这种隐晦的事刘如意这么大的小屁孩子根本不可能知道, 何况这孩子还不在京城,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她和审食其事, 但她就是牵怒了,就是将这笔账算在了刘如意身上。不过,她好像也算是歪打正着,这事还真跟刘如意有关。

“哀家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皇上难道不知道哀家那些年是如何煎熬的!还是说皇上忘记自己差点被先帝废掉与谁有关!戚姬她是咎由自取!”吕雉冷哼道“还想让赵王如意来救她,想都没想!”正好让我借机除掉赵王, 戚姬你怨不得我, 谁让你自做聪明, 以为有先帝的诏书, 有赵王做后盾就可以击败我, 哼,我就让你们同归于尽!

“太后已将夫人囚于永巷受苦, 贱踏于脚下,为何还要剥夺她见子的要求?不管怎样,她也曾是父王的爱妃,如意年幼无辜何罪之有!太后如今竟存了加害之意,如此做为让先帝如何能安?太后他日如何面对先帝?儿子又如何面对父王的质问?”刘盈痛心疾首地质问吕雉,也深为自己的无力而愤恨苦恼。

“闭嘴!”吕雉呵声打断刘盈的话,一张脸气得铁青“少拿你父王说事!不行就是不行!”

“……好吧,”刘盈深吸一口气,收紧十指,目光灼灼地盯着吕雉“那太后对辟阳候所犯之罪若没有异议,朕,明日就下旨斩了他!”

“你!”吕雉惊愕地瞪着刘盈,仿佛不认识他一样,咬牙恨声道“皇上这是威胁哀家吗?”

“不敢,朕只是依法而办。”刘盈第一次没有在吕雉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退缩。

目光交错中仿佛闪过无数电光雷闪。

“好!很好!很好!”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吕雉终于颤着声音连吐了几个好字“盈儿长大了,长大了!”

刘盈沉默不语。

“……好!”吕雉突然扬起手重重地击打在扶手上,无名指上的玉戒瞬间碎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尖锐刺耳,直击刘盈的内心,仿佛一把利刀划过一道深深的印痕。

不用在印证,太后此时的态度已经毫无保留地承认了那些有关她与审食其的传言。

堂堂一国太后竟不顾廉耻做出这样淫*乱之事!羞愤、耻辱一霎间袭卷全身,全身的血液瞬间涌进大脑,让刘盈差点跌倒,他狠狠地咬着牙,握紧掌头,努力保持镇定,可全身还是无法抑制地轻颤起来,气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只恨恨地看了一眼吕雉,拂袖而去。

“等等!”眼见刘盈就要跨出房门,吕雉忍不住喊了一声,刘盈却没有停下脚步。

身后传来一片打破东西的破碎声,刘盈闭上眼,仰望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轻开早已湿腻的手心,将胸口的浊气吐出,才慢慢睁开眼,天还是以前的天,却透着不一样的空气。

夜已深,戚夫人失神地呆坐着。短短几个月,她仿佛老了十几岁。

干草铺的“床”微不可寻地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戚夫人愣了下,似想到了什么,紧张地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危险,立刻跑到床边,贴着耳仔细听了听,然后小心地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拔开床上的干草,对着床下隐藏着的木板按戚军告诉她的联络暗号回应似地敲了敲,木板下再次响起约定的暗号,戚夫人桔黄无神的脸上顿时燃起一抹耀眼的光彩。

木板移开,露出了戚军的头。

“……小军”戚夫人激动地一把抱住戚军,哽咽得溃不成声。

戚军心酸地拍着拍戚夫人的背“姑母快跟我走吧。”

戚夫人使劲点着头,泪似雨一般下着。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戚军心中一紧,看着满目期待和信任自己的姑母,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好象有人来了,”戚军审夺了一下语气“姑母,情况有变,这次怕是不能马上带……”

“不!我要跟你走!”戚夫人立刻慌了,紧紧抓着戚军“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我要离开这里!快带我走!快带我走!”

“……好!戚军带你走,”看着姑母几乎颠狂的样子,戚军狠狠咬了咬牙,将戚夫人小心放到地洞“顺着洞一直往前走,不要停,一直走,外面会有人接应,知道吗?”

“好黑!”戚夫人看了看前面一望不到边的漆黑,有些害怕和胆怯“没有灯吗?我……你跟我一路对吗?”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戚军有些焦燥起来“现在怕是不行了,姑母不用害怕,只要一直向前走就可以了,快点,再晚就走不了了!”

说着戚军轻轻推了推戚夫人,然后盖上木板,将干草盖上,抓起一早准备好的火把,将耳贴在门上听了听,声音有些细碎和嘈杂,难道是太后来了?原本的计划是趁着夜色将姑母从地道送出,再一把火将这里烧了,弄出不小心走水的样子骗过太后和皇上,没想到临到头会有人突然来这里。如今也来不及细查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为了姑母的安全,他只能现身引开来的人。

将手里的火把点烧甩到预备好的干草上,戚军蒙上脸,一个飞身从后门跑了出来,因为事出突然,他没有带弓箭,身上除了贴身用得剑,别无他物,不像如意身上总藏着飞刀,银针什么的。

火势已经引起前面人的注意,戚军躲在暗处也看清了来者,竟然真是太后!却不知吕雉在刘盈那里受了刺激准备找戚夫人泄愤,不想撞到戚军救人。

除了四个保护她的侍卫,她还带着十几个宫役,个个彪悍雄壮、面目狰狞,一看就知道是来找戚夫人麻烦的。

戚军心惊愤恨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以前只是从别人口中打探到姑母受到非人的折磨,如今亲眼目睹这阵势,再想起姑母如今的样子,心里还是难以接受。他狠狠搓了搓牙,这样凶残的女人绝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戚军也忘记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拔出长剑就冲向了吕雉。吕雉本来看到戚夫人住的地方起火,心里就警钟大起,这时又见有刺客突然袭来,心中虽然又惊又惧,到底久经杀场,眼见两名侍卫冲上去迎敌,立刻命令那帮吓得神情惊慌的宫役去查看戚夫人的情况、救火,又让贴身宫女去叫禁卫军,一面注意是否还有别的刺客出现。

戚军眼见吕雉虽然惊惶却能沉稳地安排事务,心中已知自己冲动了,不敢在恋战,下手越发狠辣,将两名侍卫逼开,准备闪身却被吕雉看透,立刻让另两名侍卫拦截,一时倒将戚军困住脱不得身。戚军大急,出手越发快,但想要从四名武功不弱的侍卫手中轻易脱身显然不容易。

“太后去了永巷。”翦墨看了一眼刘盈,说了刚得到的消息。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刘盈一拳击在桌子上“总这么折腾她就不怕朝堂上那些大臣会怎么看她吗?她就没替朕想想吗?如今这宫里,这朝堂,唯她是尊,吕氏子孙也都身居要职,她怎么还不满足!心胸狭窄至此!她……”

刘盈的声音越来越低,痛苦地几乎是咬牙切齿。

“明知道朕明日要带如意去看母,她这么晚去永巷做什么?非要让朕难堪她心里才舒坦吗?”

“要阻止吗?”见刘盈只沉浸在痛苦中没有吩咐,翦墨只好出声提醒。

“阻止?阻止得了吗?”刘盈问。

“不试怎么知道。”翦墨道

“报!永巷走水!”突然门外响起侍卫急切的声音。

刘盈与翦墨均是一惊。

“报!发现刺客!”

又一声惊雷炸得两人头皮发麻。

“刺客?”刘如意突然冲进来“哪里?永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