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共有流域面积在50平方公里以上的河流132条,总长4950公里,这么多河流,都要经由龙市市北这条江
可以说,龙市的防汛救灾形势不容乐观,市委书记、市长几乎每天都要上江堤去看,市长已经亲自在电视上做了防汛救灾的动员讲话。
各单位都动员起来,所有的优生力量,都上了江堤。
雨还在下,一分一秒都没有间歇过,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弱过。
站在江堤上,只见整个江面扩展出一片茫茫的水域,整个月亮岛都消失了。
但是水位还在上涨,甚至是人眼可以看得见的速度上涨。
此时,跟书记和市长一样焦急的,还有何西。因为希望英语老校舍,就在江岸上,那面还有不远,就要跟校舍连在一起了。
此刻,这里还有几百个人补课,因为八月份考托福的人比较多,所以,学校一天都没停止过上课。
何西每天都站在希望英语校舍的后身,看着江面,心里七上八下。
八月7日上午,何西接到市里的电话,要去防汛指挥部开会,当时卢效峰、赵振平、还有赵志范三人都出去了,而且电话里,明确要求需要一把手参加。
何西就赶了去开会了,因为何西的希望英语坐落在江岸上,上面要对所有这些部门进行最后动员,请各部门迅速撤离。
会上主管副市长正在大谈特谈抗洪救灾的重要意义,何西的手机就响了,主持会议的就道:“开会期间,要关闭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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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西正在犹疑,手指却揿下了接听键,电话里赵振平着急地叫道:“老六,学校围墙已经被水冲倒了。”
何西汗一下冒了出来,站起来就往外走,那主持会议地当时就发飙了:“那谁,现在开会呢,不准走。”
何西忍不住火了,道:“大水进院了,我还开什么会?”
主持会议的估计是个机关干部出身,兀自还在那摆谱:“不要强调客观,现在开会要紧,会议纪律一定要严密。”
何西声音一下高了八度:“你再说一遍?现在大水都进我的学校院子里了,是你的会议重要,还是我的上千个学生的生命重要?”
这时候,正在讲话的副市长听明白了,脸色一下变了,朝那主持会议的吼:“你傻呀,咱开会是干什么?现在水都进来了,还不赶紧去抢救。”
说这话的时候,何西已经冲出去了,刚走进走廊,迎面碰见了林雅芝。她正跟在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往会场里走,看样子也是走得气喘吁吁的。
林雅芝早就报到完了,现在已经是一个见习记者了,这次过来,就是来报道会议的。
何西也顾不上跟他说话,林雅芝就问:“何西,你来干什么?”
何西道:“开他妈个比的会。”
“那你怎么走了?”
何西头都顾不上回,就道:“老校舍那边进水了。”
林雅芝听了跟着叫了一声“啊?”接着转身就跟着往外走。
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喊:“林雅芝,你干什么去?”
“我们学校进水了,我去帮着抗洪去。”林雅芝头都不回。
“你回来,你忘了,你现在已经是记者了。”那三十多岁的男子生气了。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报道了?现在最着急的是抗洪,你不知道吗?”想不到,林雅芝居然这么执拗。
她头都不回地跟着何西往外走,何西一边走,一边朝她吼叫:“你跟我去干什么?”
“我去帮你往外疏散学生。”
“回去吧,这边人手够了。”何西都顾不上看她一眼。
“再多的人手,也不如我亲自参加一下。”林雅芝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几乎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的。
何西再不说话了,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两个人下了楼,何西刚要上车,林雅芝说:“把车给我。”
何西道:“你会开车吗?”
林雅芝道:“我十三岁就学会开车了,在家里,我自己有车。”
关键时候,何西也够了冷静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争辩的时候,一个老司机肯定比自己快,他把钥匙直接抛给了林雅芝。
何西刚坐好,车子就射了出去,从市政府院子的高坡上,直接俯冲过了大门,一头扎到街上,接着一个漂移,紧贴着一个对向来车,向左拐了过来,唰的一声,车轮掀起了一道水幕。
整个街上的人都吓呆了,接着汽车疯狂地在街上狂奔起来,连闯五道红灯,直接冲向希望英语校舍旧址。
车上何西也顾不上担心,林雅芝开得有多惊险,早就拿出手机来,给赵振平下达任务:“组织各班男生,迅速往外疏散学生,往外抢东西。”
赵振平告诉他,已经在办了。何西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下,然后又给卢效峰、赵志范等人电话,让他们组织精装男生,马上到这边来抢险。
而他们的答复是,已经在路上了。
何西这才收起电话,眯着眼睛琢磨,还有什么需要安排。
这时候,奥迪抢在一辆公交车前几厘米穿过了一个街道,往西一调头,希望英语就已经在视线里了。
茫茫的一片水域,天地间迷蒙在一起了。
车子到了学校门口,戛然停止,两个人同时跳下车,就奔学校里面去了。
来到校舍跟前,何西往围墙那边看,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见到了惊险的一幕,在校舍与江边之间的那道围墙,已经被暴涨的河水冲走了。
现在江水已经扑到校舍这边来,而这栋校舍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二这样的地基泥土,就是说,这个校舍有三分之一是悬空的,而河水还不停的冲刷着剩下的地基泥土,泥土一点点在消逝。
何西因为没穿雨衣,浑身上下就已经湿透了,他抓住一个老师问:“里面的人撤出来没有?”
那老师说了一句话,让何西的心都悬了起来:“差不多吧,估计是没人了。”
差不多?估计是没人了?那怎么行?里面的学生可都是人命啊,要是有一个人丧生在里面,希望英语就完了,何西也完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又问道:“赵校长呢?”
“不知道啊,反正大家都在这里忙。”
何西再也顾不上说话了,就直接赶了过去,此时,不少人正在那个校舍前围着,看着那校舍还有三分之一的地基,整个悬空着,大家吓得脸都变了色了。
何西赶过来,问道:“里面还有没有人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么乱谁知道谁出没出来?
何西就喊:“各班级清点人数。“
“我们班全出来了。“
“我们班全出来了。“
何西心里一直是个石头,逐个看去,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崔桂忠两口子,崔桂忠在工地,他家嫂子出来没?“
想到这里,他立即问道:“女校工出来没有?“
立即有人接茬:“哎呀,不好,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女校工好像上了二楼了。”
二楼有个小调度室曾经是他们的家,估计是还有东西没拿下来,何西的脑袋都大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搬东西。
“赶快上去把她拉下来!”
可是,大家看着这栋悬空了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倒下来的办公楼,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时,市防汛指挥部的领导都来了,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着现场不可思议的一幕,不断地问:“里面没人了吧?“
没人敢进去,那么大家就使劲喊!何西这么提议。
于是,几百号人开始喊:“校工,快出来。“但在大雨中,没什么用。
何西看到楼底下的地基泥土在一点点消失,心跳到了嗓子眼,崔桂忠家嫂子一家,刚过上好日子,要是再出了这个事,自己一辈子都有愧疚。
这时,崔桂忠家的两个孩子也过来了,一起哭叫着:“妈,快出来。“
现在谁喊都没有用了,何西想想,这个事自己责任最大,干脆吧,自己上去吧。
他做个姿势,想往里跳,但是好几双手都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最着急的就是林雅芝,她差点哭了,叫道:“你不能进去,这个房子不行了。“
何西大声说道:“不行怎么办!难道看着这楼倒下来,校工嫂子要死在里面吗!”
她们紧紧扯住何西的袖子,百忙中,赵振平他们也过来,拽着他不让他进。
何西我一把推开她们,赵振平力气大,还紧紧拽着他的衣领。
何西一脚踩开了赵振平,赶紧的回头朝校舍里面跑上去,那地基,都快悬空了,只是好在以前还有多个水泥墩撑住了,但是水泥墩都露出来了,不知道水泥墩有多深,就怕下面的水泥墩也被冲露出来了,那真的是顶不住了。
可何西顾不了许多了,不能让崔桂忠家嫂子为了帮自己工作而死,就算不是为自己工作,也不能见死不救!
何西冲进校舍去了,然后直接往二楼跑,一路喊道:“嫂子,嫂子,快点,快跑。“
在上楼蹄的时候,因为心急重心不稳,一脚脚尖踢在了阶梯上,一个嘴啃泥趴下去直接撞在了阶梯上。
他急忙又爬了起来,脚疼,膝盖被撞到麻木了,他一瘸一拐跳上去。
转过身来,看到下面的人大喊,但是雨声太大,根本听不到喊什么。
何西不管了,继续往上一瘸一拐的上去。
总算来到了二楼,那个小储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