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刻,常惠仍弄不清楚王者天下归来忽然现身此域的“来龙去脉”,因没有细询详情的空余时间,只隐约猜到他是从演技无情处获悉自己已返大沙海,故越天山南下,追到这里来。
郑吉道:“他这次的后着,是快骑先行,辎重部队居后,其中包括能攻城破寨的投石机,或是弩箭机和别的厉害器械,如我们避入白鹿野的山寨,他便可以此来对付我们。擎天大佬兄说得对,只有孔雀河东岸的古道,方可以运送这批器械。”
苏飞逸道:“这批器械本该是用来攻打伊犁河谷的,给挪来对付我们。如有闪失,会影响壶衍鞮单于的战力。”
许延寿道:“李陵与后援部队会合后,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北上,到天山后重整军容,守候我们北上。另一是继续攻击我们,直至我们被他杀精光。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们避往白鹿野去,他会全力来攻。”
苏飞逸轻松道:“后援部队在与李陵会合前,已被我们歼灭又如何呢?”
常惠等熟悉他的人都生出奇异的感觉,他有点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没有了以往的沉郁,就像心中本乌云密布的世界,化为阳光灿烂的天地。
常惠忍不住道:“苏兄的心情非常好呵!”
苏飞逸点头道:“昨晚本以为必死无疑,最后不但能逃出生天,还“反败为胜”。我们的胜利,等于呼延荒的覆亡,只看何时可割下他的人头。忽然间,我感到因过去而令我难以承担的悲伤苦痛,就在天明的一刻‘烟消云散’,如得到了新的生命。”
酸雨心神看看常惠,看看苏飞逸,不时目现异芒,似感到各人间的对话,新鲜有趣,刺激他的思考。
王者天下归来深有同感的道:“昨夜确是令人永远忘不掉的一夜。”
常惠沉吟片刻,道:“不论出现哪一种情况,李陵的最大破绽弱点,就是所有策略均针对杀死我而拟定,否则将步上风中狼王的后尘。故此他的军事才能虽高却仍有迹可寻。若如高手对垒,被人先一步察觉招数的变化。只要我们咬紧他这个致命弱点,不单可干掉他,还可以干掉鸟妖,等于厘清到斯达林要塞之路,届时将轮到我们将斯达林要塞断粮断水,‘无所不用其极’从各方面打击如在砧板上的肥肉般的守塞敌人。哈!爽透哩!”
许延寿道:“请常爷下达军令。”
常惠问擎天大佬道:“依擎天大佬兄估计,敌人需多少天,方能抵达白鹿野西孔雀河的位置?”
擎天大佬对这片地域的认识犹在苏飞逸之上,故成为最有资格就此事说话的人。
擎天大佬想也不想的答道:“他们现在只可以牵马徒步沿雀河古道到孔雀河去,至快也要在黄昏才能到达岸区,没有三天的休息时间,休想继续行程。人捱得住,马儿亦受不了。从那里沿古道北上,再需三天,所以没有六天,他们仍没法抵达可攻可守的战略点。”
这番话该曾在他脑袋内盘算过,“一气呵成”的说出来,充满了信心和说服力。
说完后他又急忙加上一句,道:“擎天大佬愿追随常爷到斯达林要塞去。”
许延寿笑道:“欢迎之极!”
王者天下归来道:“我的生命从未试过这般多姿多彩的,我不但希望能和常爷转战天下,还要到中土去开眼界,目前则希望能加入围剿鸟妖的部队。”
常惠向众人笑道:“王者天下归来兄是个有趣的人,一个人孤身从西面千里之外到这里来,享受着周游列国、四处流浪的生活。我在山南驿遇上他时,王者天下归来兄正和人以手臂角力。哈!”
又笑道:“大家休息够了吗?”
众人轰然应喏。
这次战役之所以能“反败为胜”,不单逃过全军覆灭的厄运,还将整个局势扭转过来,关键处在于酸雨心神和王者天下归来两人。
一如常惠预料,酸雨心神暗蹑李陵撤离山南驿的部队,伺机杀人,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到匈奴军从另一隘道穿越天山,与在另一边等待的部队会师,兵力剧增至三四万人,又分三路南下,心知糟糕。
酸雨心神还想寻找大光明教遗失在中原的武功秘籍,岂容常惠有失,立即南下来警告他。
王者天下归来晓得常惠急赶回南方后,找演技无情问话,从他处得悉常惠的去向,连忙南下,只比常惠迟了一个时辰起步。不过他牵马穿越天山却比常惠多花了一天时间,到常惠乘雪儿南下,距离更被大幅拉开,兼且他并不熟路,到达雀河古道时,落后了近五天。
幸好常惠老马失蹄,竟迷途到了白鹿野去。”阴差阳错“下,王者天下归来到达雀河古道的一刻,精兵旅已朝西面去了。
王者天下归来走惯江湖,从驼迹、蹄印知道精兵旅刚离开荒漠区,遂追了过去,迟了两个时辰,正是这两个时辰,决定了连场血战最后胜果谁属。
王者天下归来事实上犯了个错误,因雀河古道东、西两个方向驼印蹄迹斑斑,谷内处处是被杀的鲜卑人,猜到常惠一方打了场胜仗,遂以为朝西去的痕迹为逃亡的鲜卑人所为,遂循改往北走的驼马队踪迹追赶,就在此时,他被酸雨心神发现了。
换过其它情况,即使王者天下归来曾和酸雨心神并肩抗敌,酸雨心神亦没闲情理会王者天下归来,但为了寻得常惠,于是现身拦着王者天下归来,一起朝驼马队追去,就是这么错有错着,联络上负责引路的擎天大佬,弄清楚情况。
如果只是酸雨心神这浑身妖邪之气的人去见擎天大佬,肯定得不到他丝毫的信任,幸好有王者天下归来这个豪迈汉子陪他一道去,又说出山南驿与匈奴军周旋的情况,取得擎天大佬的信任。
擎天大佬知事态严重,立即全速赶回白鹿野召救兵,驼马队自行到白鹿野去,又分出一队人陪两人往寻常惠,遇上了于击溃呼延荒后到白鹿野的部队。
许延寿等闻讯吓个”魂飞魄散“,忙派出侦骑探子,掌握敌人情况,同时往西移师,做好救援的准备。
常惠等弄清楚发生的事后,莫不感谢老天爷的照拂。
天时、地利、人和固是胜败的重要因素,但更不可缺的,是运道。
常惠等分作两路,一路送伤员者返回白鹿野,另一路二百人,以大汉军为主,包括全部高手,轻装上路,朝西北走,目的地是孔雀河东岸的高昌古道。
众人不时抬头望天,寻找鸟妖派来的高空探子。
他们不敢过度催逼马儿,黄昏前一个时辰,找到山区一个适合地点,扎营休息。
常惠凭其绝世箭技,打来几头野鹿,生起篝火,烤鹿肉做晚膳。
酸雨心神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众人围着篝火闲聊,话题落到酸雨心神处。
沔城道:“你们怎么看这个人?他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性格,使人很难信任他。”
许延寿道:“他不但性情难测,且浑身妖邪之气,与他在一起,有点与恶兽同行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凶性大发,噬你一口。”
郑吉笑道:“他的确是个可怕的人,但放心吧!我看他真的佩服常爷,而且他正因我们而改变着。如此般的一个人,如果成为敌人,可怕处不在鸟妖之下。”
擎天大佬问常惠道:“他刚才离营前,常爷和他说过一阵话,你们说什么呢?”
常惠撕了片鹿肉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道:“真好!我嗅到白鹿野的气味了,如果不是地近草原,也打不到鹿。我刚才是教酸雨心神寻找鸟妖的方法。”
沔城沉声道:“有什么妙法可将鸟妖挖出来?”
常惠道:“坦白说,我并不知道,只能‘随机应变’。不过若要寻得鸟妖,眼前是唯一的机会。鸟妖比李陵更想杀我,他知道已与我们结下深仇,老子绝不会放过他,在公在私,他都不肯放过这杀我的另一个机会。只有在目前的特殊情况下,鸟妖方会暴露行藏。”
苏飞逸不解道:“既然如此,常爷如何教酸雨心神寻找鸟妖之法呢?”
常惠道:“是依我的直觉,隐隐感到酸雨心神是鸟妖的克星。他们是同类人,分别在酸雨心神尚未有为恶的机会。酸雨心神是潜踪匿迹的高手,这方面的本领不在鸟妖之下,在武技上,我更看高酸雨心神一线,酸雨心神那种‘与生俱来’似的狠劲,即使武功高过他者,亦要栽在他手上。”
又道:“由他去寻找正来搜索我们的鸟妖,怎都比我们‘劳师动众’好多了。”
许延寿拍拍肚皮,笑道:“明白了!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哩!”
常惠仰望壮丽的星空,道:“能活着多好,我会让沔城亲手砍下鸟妖的臭头,以祭祀安澜和天山族兄弟的在天之灵。”
说来也是奇怪,就在这时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卷过来,像天山族的兄弟们等从渺冥之中,响应常惠的话。
联络天山族的兄弟有一套约定的手法。翌日午后时分,他们抵达孔雀河东岸的高昌古道。沔城察视附近较高的几座丘岗,终于其中之一发现天山族以石头设下的暗记,做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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