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一忧皱起的眉毛,犹豫的神色,上官且歌心中涌起一阵心疼,她一定是想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了吧。
但他却无法插手,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他再好再有心,也弥补不了楚一忧心中缺失的父爱,一切,要看楚羽这个老家伙了。
楚羽看楚一忧这般神色又何尝不是爱怜万分呢?拂影,一忧骨子里和你一样的傲气啊,她和你一样容不得半分欺瞒啊!当年我欺骗了你,致你香消玉殒,而十年之久,我是时候想通了,这一回,我不会对你的女儿有半分欺瞒了,我再不会,酿就更大的悲剧了。
“傻孩子,怪爹爹了吗?”楚羽目光愈发慈爱,笑着说道:“来,到爹爹怀里来,让爹爹跟你解释清楚,好吗?”
这样温和的语气,爱怜的目光,的的确确是属于她的爹爹的,再没有任何犹豫,也不管什么委屈,一步,两步……楚一忧已然奔入楚羽的怀抱,暖暖的厚实的怀抱,她思念已久的专属于父亲的味道,真的很好。
上官且歌看着这父女重逢的画面,又是欢喜又是愤闷,真真是要矛盾死了。欢喜的自然是楚一忧这心中的结很快又要少一个了,他的阿忧又能快乐几分了。而愤闷的地方则是——楚羽怎么能抱楚一忧那么紧,还那么久啊!
飘雪飞花,渺漫迷蒙,多么美丽浪漫的一幅画,此刻拥着楚一忧的人应当是他才对。好吧,我们的三王爷殿下吃了自家岳父大人的醋,而且吃的还不是一点。
跟着来的乾玉怔怔地站在身后,心中似乎颇有触动。
印象里,从见楚一忧第一面开始,这个女人就没哭过,哪怕受再重的伤,顶多就是蹙眉咬牙,但是在这亲人重逢的时刻,那如雪容颜上已然挂上泪花,原来这个女人,也有软弱的时候啊。
在亲人面前,放下了防备,忘却了愁苦,饶是从小便为孤儿的乾玉,也突然心有戚戚。
“嗯哼!咳咳!我说……”过了许久,坐在一旁的上官且歌当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制造各种声音,努力让自己有些存在感,最后那句我说声音确实颇大,远远站着的出神的乾玉也都被拉回神来了,更何况这站着极尽的一对父女,就听上官且歌清了清嗓子,说道:“岳父大人,这盘棋小婿赢了!”
都已经抱了那么久了,是时候松手了吧!楚羽眉毛猛地皱起,上官且歌这个小痞子又想搞什么,目光瞥自桌上一盘棋,但见白子尽为黑子所围,而随着上官且歌指尖微动,最后一棋落下,白子败。
这……这明明不是方才那盘棋局啊!
很明显被人动了手脚,再看那始作俑者一派悠然而坐,上官且歌这个小痞子,刚才赖着要平局也就算了,现在又趁他分神之际,不动声色地换了局势,真当他楚羽是好糊弄的啊!
“岳父大人,愿赌服输,您就成全了我和您的宝贝女儿吧!”上官且歌不依不饶,今日说什么也要让楚羽答应他和楚一忧的事,哪怕楚羽不答应,他总得知道原因吧。
上官且歌自认条件不错,对楚一忧更是真心一片,哪个父亲不希望女儿能有这样的归属啊,楚羽实在没必要多方阻拦,难不成是嫉
妒他上官且歌的俊美和智谋?
看楚羽那一身沧桑通透,这个理由明显是说不通的。那便只能是上辈子的恩怨了,当初上官氏和其他六大家共同推翻炎月王朝的事?
这样也说不通啊!
到底是为何?为何?
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马上将之藏匿下去,不,不,不会是那样的。“你就是这样无赖地缠上一忧的吧!”上官家的这小子,确有几分诚心,多方逼迫他现身,只为了他的一个点头。
若是他不是那一层身份的话,或许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婿。
但是立场摆在那里,更何况上官且歌即将登上那个位置,更注定了他和一忧的对立,尽管现在,他和楚一忧都还不知道。
“爹爹?”楚一忧脱离楚羽的怀抱,目光也露出些许疑惑,她也很想知道楚羽阻拦她和上官且歌在一起的原因。
“小子,今日我们父女重逢,还有很多事情要叙,没空理会你!”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眼看他们情根深种,恐怕他必须揭开楚一忧的身份了,冒着令一忧重伤的危险,他也得说出来,到时再让这孩子定夺事情吧!
楚羽不打算理会跟上官且歌的棋局,他不介意跟这小子比无赖,输掉这一局再耍赖便是。楚羽回头,对楚一忧说道:“一忧,爹爹跟你回暗香园,这回爹爹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说。”
“好!”楚一忧点了点头,看来爹爹实在是非常不喜欢上官且歌啊,而他们父女也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谈这缺失的十年,不被人打扰。
楚羽带着楚一忧,便要离开茅亭。
“哎……哎……一忧你不能有了爹爹不要相公啊!”上官且歌看他们两人要走,不禁嚷道:“岳父岳父,您不能把我娘子给拐跑啊,好歹要带上小婿!”虽然他也知道眼下确实该给他们父女相叙的时间,但是楚羽不认可他,所以他会害怕,万一楚羽将楚一忧带走,带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可怎么办,他不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楚一忧皱眉,这人还真的是什么都敢叫啊,一口一个岳父娘子的,怎么就这么不害臊呢?爹爹不喜欢他也是应该的。
给了上官且歌一个眼神,那是要他等的意思。爹爹仍旧是疼爱她的,待她软磨硬泡,还怕事情不成?
上官且歌摇头,楚一忧的心思他岂能不知,但是楚羽可就不一定了,他不能冒这个险。
楚一忧微恼,她人都是他的了,又怎么会跑呢?这个人怎么就说不通呢?
上官且歌跟了上来,这说什么都不能让到手的娘子飞了!
眼见这两个人眉来眼去没完没了的,不止止是乾玉着急,楚羽已然怒了,抓了楚一忧的手便要离去,再让这两人下去可还得了?
“楚前辈,这么急着带一忧姐姐去哪啊?”几人纠缠间,冷不丁的一个清冷声音飘来。
众人不禁循声望去,飞雪飘絮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坐在木制轮椅上的玉面少年……
萧一乐!
一乐阁阁主萧一乐,或者说止情崖崖主欧阳止情竟然跑到他们面前了!
无疑,楚
一忧三人都是震撼的。毕竟从上官且歌攻打止情崖后,欧阳止情就消失了,虽然一乐阁照样运行,虽然止情崖的行动从未间断,但是欧阳止情就从未露过面。
今天,真是不寻常的一天啊!
不要说天商王朝内的龙争虎斗,也不要说暗中势力的蠢蠢欲动,今日楚一忧不光见到了阔别十年的楚羽,竟然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止情崖崖主也一并见上了!
不管怎样,对于欧阳止情,楚一忧总归是讨厌不起来的。许是怜惜他一如玉少年却要终身坐在轮椅上,许是医者不自医的惺惺相惜,许是之前他带给她的温暖亲切,她实在无法对他产生敌意,或者说,她无法将眼前这苍白却又坚韧的人儿想象成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魔头,这样年纪轻轻的魔头!
同楚一忧相反,上官且歌和楚羽一看到欧阳止情都是面上一冷,散发的气息都凛冽了好几分。
上官且歌对欧阳止情的防备不少。这欧阳止情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竟然能做到无声无息,就算他和楚羽因为争楚一忧而分了心神,但也不至于人到了跟前才发觉,因而,欧阳止情的武功当是极好的,至少不会比他差。
上一辈的恩怨不论,欧阳止情在天商王朝作恶不少,近来更杀了大半官员,虽然其中不少是贪官污吏,但毕竟是乱了人心,还有一乐阁近来的动作,都不能容欧阳止情猖狂,而他端了欧阳止情的老巢,三乾阁多次破坏止情崖行动,欧阳止情应当也是视他为眼中钉的。他和欧阳止情,只能是敌人。至于楚羽,他想的则更多。他和欧阳止情都了解炎月太子腹背受敌的真相,也都知道楚一忧的身世,相对于上官且歌,欧阳止情同他的仇怨更多。而上一次在侯府和欧阳止情的交手,两个人将对方的武功底细摸得差不多,论武功欧阳止情还比不上他几十年的内力修为,但是止情崖擅毒,欧阳止情的毒掌更是令人防不胜防,那一天两人互有伤损,但是为了逼毒,耗损的功力不小。更可怕的是,欧阳止情那日应当只是试探,乔顶天安在古等人的死他可不会忽略,止情崖这次,不知道是研制了怎样的剧毒,竟然恐怖如斯。
楚羽心中弯弯曲曲一阵,忽地想到了一乐阁最近颇大的动作,一个不好的想法忽然产生。
楚羽想要带楚一忧尽快离开这里,但是欧阳止情在那里,恐怕事情不能如他意了。萧一乐虽然是一个人,但是这四周的气劲却越来越强,看来,他是布置了不少人马在附近了。
“一忧是我的女儿,我要带她去哪里应当不需要过问止情崖崖主的意思吧!”楚羽冷冷开口。“你确定她是你的女儿?”对于楚羽的不客气,欧阳止情的声音倒是有几分温和,他淡然坐于轮椅上,虽然矮人一截,气势上却毫不输人。
欧阳止情说话的时候特地看了楚一忧一眼,眼神中恍惚有一抹温柔划过,楚一忧觉得有些奇异,但更奇怪的是欧阳止情说的话,她不禁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楚羽的女儿不成?
若她不是楚羽的女儿,岂不是说明叶拂影红杏出墙?虽然叶拂影已逝,但楚一忧也绝不容许有人诋毁她的名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