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碧说的大义凛然,不禁让连池转头看向她,柔柔糯糯的小脸堪比上等丝绸,目光灼灼之中责备尽显。
“自古嫡庶尊卑有别,赖家乃书香门第,自当严格遵循古训,姨娘庶妹莫要在下人面前贻笑大方,失格损颜,请回吧。”
宁姨娘拉着还想继续辩驳的连碧灰头土脸的走出了青莲院,待他们刚走净,一个少年突然就从后面蹿了出来,吓了连池一阵心悸。
“传说你嚣张跋扈不敬尊长,弄伤庶妹果然是真的,任凭你藏着不说,还是被我知道了。”少年边说边笑嘻嘻的朝着连池走来。
少年黑发竖冠,华服锦袍,腰间悬挂一块通透白玉,整一个神气洋洋的纨绔公子哥儿。
在他的身后还有其他贵族公子,一名外族打扮略显粗壮的少年在一群少年中格外引人注目,只是众多公子都对她一脸鄙视的模样。
连池微微一笑,唇边的酒窝露出些许弧度“不知,魏公子前来所为何事。”今天一早如痴就将调查来的身份告诉了连池,没想到他是当朝一品太傅的独子——魏常奉,也是唯一与北孤王迷傲有知己交情之人。
少年看着连池泛起的笑容,有些羞赧,脸上泛起了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红晕,为了打破这种场面,少年轻轻咳了两下,挺了挺脊梁双手背到身后,一本正经的沉声说道,“北胡太子这位便是大召连池郡主。”
一听北胡太子连池的心里咯噔一下,前世这位北胡太子也是出现过的,出使大召便是为了和亲,但却与她一丝关联都没有,至于最后如何连池也并没有关心,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对北胡太子行了礼,“连池见过北胡太子,不知太子光临寒舍,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连池县主免礼,是少顷跟尊府夫人说无需招待,不怪县主。”与一般北胡人不同,北湖太子倒是文质彬彬,颇有大召子民的风范,如若不是眉宇间透露出些微不可见的厌恶,也许会更迷人些。
果然,难道就是宁姨娘的意图吗,若说上次能够压制住她纯属因为猝不及防,按照宁姨娘那样精明的性子,实在不该旧路重走,这也是连池开始按着性子任由她撒泼的原因,但如狂的烈性子打破了原本的部署,如狂既是她的人,她必然会保,只是这性子日后要受许多的亏。
“若是连池县主得闲,可否给本殿一个机会,对连池县主的生活环境了解一二呢?”萧少顷一袭白衣,手中执扇,与连池说话的同时头微微倾斜,眼睛含笑注视着连池,嘴角略向上勾起,既给人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却又带了一丝不可亵玩的疏离,再加上深处在花园旁,蝴蝶飞舞身上散发的气质让一般的闺阁少女为之疯狂。
“如此连池便却之不恭了。”碍于萧少顷北胡太子的身份,因此连池便向他的身后跨了半步,与魏常奉同排。
白衣少年接触到连池的视线之后,微微一笑,但在下一刻突然用手指将眼皮往下扒,作老虎咆哮状双唇打开,露出两排牙齿,伶仃一下的,让连池下了一跳,得逞后,少年得意洋洋的将双手重新背到后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上了萧少顷的步伐,倒是连池,已经落后了一步。
北胡太子许是听到了宁姨娘的话,认为连池妇德有亏,所以对她疏离不已。
北胡太子虽然钟情于大召的独特风情,但在步伐上也考虑到了连池的脚力,一会儿在这儿停一下,一会儿在另一边望一眼,像极了外出兴奋的孩子,但一举一动颇具风度,不得不说是一位令人倾心的夫君好人选。
若是上一世遇到了北胡太子,应该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安陵御城来摧毁她呢?
不由自主的,连池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前世的这个时间自己在做什么呢,按道理说她应该是在赖府的,北胡太子这样大的一个人物,来和亲这样大的一个动静,没道理她不出来的。
连池便从宁姨娘开始不给她送饭开始回忆起,因送的饭菜全部都是些狗都不吃的食物,于是她大动肝火,掀翻了整个桌子,她的两个大丫鬟便称被砸伤修养,随后她便一直没有进食,然后连碧给她送蜂蜜,她不想让妹妹难为,便向宁姨娘认错,没两天她全身发痒,然后她院里的好多丫鬟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中馈宁姨娘称许是会传染,便被送出了府,就是送在顾大夫那里调养!!
连池不禁睁大双眸,她万万没想到,前世一切不幸的开端便是从连碧给她的一瓶野蜂蜜开始的,如今她好好的站在这里,这是不是说明宁姨娘还有后招呢?不论如何这一世她都不会放过宁姨娘,这一世她要这一家虚伪的人……嗯?
一股脑的恨意不可遏制的想要迸发出来,却被一个猝不及防的撞击让她险些摔倒,这时一双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帮她保持住重心。
“县主大人,愣什么神呢,北胡太子都快走远了。”
双目有了焦距以后,狠狠的瞪了魏常奉一眼,然后胳膊一伸甩开了他的手,向萧少顷望去。
许是刚才太过专心,并没有听到这悠远的笛声,笛声清脆,像出林的小鸟,兴奋之情油然而生,却不过几个音调陡然悲伤起来,成功的勾起了隐藏在心底的幽思,怪不得北胡太子竟会被吸引了去,正顺着音线寻找吹笛人。
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让她猜猜,接下来会不会上演一出“偶遇知音”的戏码。连池并没有紧跟在萧少顷身后,而是隔了十几步的距离,身边的少年往前走,却被她给伸出来的胳膊挡住了,刚想越过手臂的时候却被人拉了一下头发,八丈高的白衣少年立即抱头窜了起来,“你这个毒妇。”
“……”
许久没得到回应,少年正想找她理论时,却见某人非但没有任何愧疚,反而连眼睛都不眨的注视着前方。
少年悻悻的整理了下仪容,与连池肩并肩的躲在花丛中观察两人。
……等一下,梅花,白衣少年愣愣的看了下不远处正盛开的红莲,疑惑的转向连池,奈何根本没有理会,只得又继续观看下去,
只见画面中,在一颗梅花盛开的树枝旁,一名还略显稚嫩的少女一身粉红衣裙,正用有些许肥嫩的小手灵巧的飞过笛子的音孔,头上的两个铃铛只要少女头部一转动就会发出清脆的伴奏,此时正专心于吹笛的少女没有发现,在离她几步远的前方正有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屏息聆听着。
待少女吹完之后,一声叹息轻轻溢出嘴边,却被一阵响亮的鼓掌声盖住,画面中的少女一双黑眸正惊慌失措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想要离开却被萧少顷喊住,
“且慢,姑娘为何在这棵梅树旁吹笛。”
少女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萧少顷回答,“因梅边吹笛最有意境。”说完便挪动步伐想要离开。
“现已立夏,岂不是在这湖边弹奏古琴最为恰当?”比脚步更快的声音成功的让少女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非也,连碧认为,古琴乃高雅之物,只有超脱于世俗方可弹奏。”
“那连碧姑娘的意思是,笛子适合于世俗了?”萧少顷显然没有预料到少女的答案,便又刁难道。
“非也,非也,一种乐器一方情景,连碧认为,沙漠比这里更适合笛子。”许是耽搁了太多时间,少女也有些急躁,便丢下这句话之后急忙跑了回去,独独丢下一脸震惊却又欣喜的萧少顷。
似是还在回味着刚才与少女的邂逅,让贵为一国太子的萧少顷有些呆傻的站在“梅树”旁。
看完了戏,连池径直往回走,没有再理会萧少顷,倒是身边还有一个白衣少年正在她面前“张牙舞爪”,“县主大人,你确定你要回去?”
“确定。”
“那可是北胡太子,得罪不起的。”走出了花园,魏常奉见她不听劝,便胳膊一张,挡住了她的路。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连池对着少年的小腿一个用力,换来一阵咒骂,“恶婆娘!”他不懂为何北孤王会让他多关照一下她,这个毒妇哪里需要保护呀,倒是他,还未成为京城第一公子儿哥便快要命丧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