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突如其来的圣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一直安静地坐着饮茶的钱香玉在看到明郡王的时候,脸色就变了,她瞥了欧阳暖一眼,背对着光亮,五官隐藏着一丝说不出的阴沉。

所有人都笑着向大公主和欧阳暖祝贺,表情十分的真诚,只是眼中的情绪却是各异。欧阳暖说到底不过是个吏部侍郎的女儿,转眼之间却成了大公主的掌上明珠,圣上还特地赐给她一个永安郡主的封号,身份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陛下册封的郡主,欧阳小姐,这可真是少见的好运气呵。”钱香玉冷眼瞧着欧阳暖,特地凑到她面前,仿佛是在与她说悄悄话的模样:“哦,对了,欧阳小姐,不知你攀上了高枝后……”她诡谲地眨眨眼,言语间多多少少带着点风凉的意味,令人无法忽视:“是不是想要接着嫁入皇室?”

风光之后,被人妒忌是无法回避的,欧阳暖深吸一口气,笑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位中极殿大学士府上的千金:“钱小姐,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怕这样想的人,是你才对。”

“你?!”钱香玉似是不信她居然敢辩驳,动了动嘴,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不料,这时候有一人进了船舱,笑容满面地朗声道:“皇姐,知道你多了一个女儿,我特来祝贺。”

众人纷纷神色恭肃地上前拜倒,齐声道:“见过太子殿下。”

欧阳暖也随之拜倒,但却悄悄抬眼望去,只见这位当年曾被喻为芝兰玉树的美男子如今已经上了年纪,但面庞和五官依然保留着青年时的英俊,体型也还保持得很好,胖瘦适中,矫健有力。此时他身着一套半旧的常服,除了腰间一条玉带外别无华贵的饰物,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雍容。

“起来吧。”太子抬了抬手,目光落在肖重华身上,笑道,“你父王惯会偷懒,我这么邀请他都不来!改天我专程去请他……”

“父王说了一准来的,可是大清早就被陛下召进宫去了。”肖重华笑着解释道。

太子点点头,眼睛看向船舱里的女孩子们,这时听他说:“哪个是皇姐认下的女儿?”林元馨将欧阳暖推出来,欧阳暖微微一愣,随即面带笑容,盈盈向太子见礼,她的袖摆点点流泻,映着洁白如玉的皮肤,相得益彰,更添三分清丽。

太子看到那张如瓷般细腻白洁的面孔,尖尖的下巴、大大的杏眼、弯弯的黛眉,简直如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他微微一愣,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谁家的女儿?”

欧阳暖静静地回答:“家父是吏部侍郎欧阳治。”单从太子这句话,就知道皇帝这道圣旨连他都不知道,若是一早知道,早已派人去将她欧阳家上上下下查个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当面来问。太子的面色一变,却很快平静下来:“原来是他。”他转过眼睛看向大公主,对方却满脸的微笑,看不出一丝异样,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

他问欧阳暖:“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欧阳暖心说,太子府那么大,纵然自己经常来,也是女眷,哪里能随随便便就看见太子呢?只是这话却不能用来回太子,她微笑道:“殿下事务繁忙,所以才没见过。”肖重华笑了,欧阳暖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她每次说奉承话的时候眼睛都要眨一眨,可见并非出自真心。太子的确没有见过欧阳暖,若是见过,肯定不会记不住。好在她没有说您事务繁忙,许是见过了没记住,那样就真的是假话了。

皇帝册封欧阳暖为郡主的事情,肖重华的确是在后面猛推了一把。他原先也考虑过解决掉欧阳治的那个把柄,可是真的要下手,那就太血腥、太不好掩饰了,和平地解决不是更好?只要欧阳暖变成了大公主的女儿,便是吏部侍郎倒台,她也还有一个公主作母亲,到时候想要护着欧阳爵也不是什么难事。

肖重华坐在旁边慢悠悠地喝茶,不再把视线放到欧阳暖身上,只是依旧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坐下来,太子妃让出了正位给太子,欧阳暖站在一旁陪着他们说话,其他人面带笑容心怀鬼胎地听着。

说到底,皇室才是主子,其他人出身再高贵都只是仆从,大家看着欧阳暖从她们中的一员变成了皇室成员,心中的羡慕嫉妒恨肯定是少不了的,只是谁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呢,又不是不要命了。

太子认真听欧阳暖说话,问了不少问题。这些问题,有些是当年他曾经问过林婉清的,不自觉就带出来问欧阳暖了。欧阳暖一一回答了,太子一听,便有些吃惊。他原来以为,这丫头是婉清的女儿,容貌这么相似,性子也该是一样的,没想到这丫头却和清高的婉清不一样。想当年他不过多问了几句,婉清就冷了脸不理睬了,如今这丫头说话颇有见地不说,性子更是十分温和,简直和林婉清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林婉清是老侯爷夫妇的掌上明珠,在蜜罐子里头泡大的,生得美貌又有才情,自然不用处处小心翼翼,欧阳暖却生活在群狼环饲的环境,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哪里还有命来清高?皇长孙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他只是盯着欧阳暖,心道这个丫头真是表里不一得很,拒绝他的时候一脸义正言辞,转眼又言笑晏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样子她是当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了。

看到这一幕,肖重华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挑挑眉。这丫头倒是站得住,当皇长孙是空气。接着,他笑得更愉快,那丫头头上开始冒汗了,这里太多人盯着她看了,看得她实在站不住了吧,这是自然的,这些人的目光中含意太复杂,她是顶不住的。

太子妃显然也发现了太子对欧阳暖的异常温和,不过她没往深处想,因为欧阳暖的确很招人喜欢,便开口替她解了围:“殿下,您别吓坏了人家姑娘,赶紧放人吧,没看到皇姐在瞪您吗?”

大公主微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着急,以后多得是机会说话。”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暗道的确如此啊,只要皇家真正承认了这个郡主,欧阳暖就再也不是普通的官家千金了。一个美貌多才的名门千金,和一个皇室看重的郡主,那是完全不同的意义,一时之间,众人看向欧阳暖的目光,立刻多了几分考量和评估。

钱香玉满是嫉妒地看着欧阳暖被众人簇拥着,低声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个义女!”徐明熙靠的很近,听见了这话,不免摇着扇子悄悄笑道:“义女也分很多种,像是这样经过陛下册封的,就等同于皇室的郡主,跟蓉郡主也是不相上下的。不,或许还更好些。”

太子看到后头不少人目光诡异,不由微微一笑:“今天这宴会真热闹,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满京都的漂亮小姐都被请来了吧。”这话说的,仿佛现在才发现一堆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似的。

太子妃笑了:“是啊,各家的小姐们都在,赏心悦目得很,我看着她们就高兴,心里也舒坦着呢。”太子知道在众人面前过分关注欧阳暖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她现在还在风尖浪口上,所以他挥挥手,放了欧阳暖,开始逐一问其他的小姑娘两句话,在问到徐明熙的时候,他多问了好几句,语气也更加温和。“你是南安公家的?你祖父近来身体如何?”

徐明熙笑道:“多谢殿下关心,祖父身子还算硬朗。”“你的哥哥们都不错,你伯父到了明州任上罢?有没有书信回来?”

徐明熙一一笑着回答了,一众小姐之中,太子都是一碗水端平,唯独对她多问了几句,这也足够引起别人的关注了。

周芷君看着徐明熙掩饰不住的笑容,心中冷笑,徐家是徐贵妃的娘家,和太子一派那是十分不睦的,这样的关注,倒像是太子故意为之。

就在这时候,丫鬟来回禀说船已经到岸了,请诸位移步上岸。众人纷纷起身,簇拥着太子他们离去。

林元馨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对欧阳暖道:“暖儿,这回你可扬眉吐气了。”

欧阳暖笑道:“表姐,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我只是大公主的义女而已。”

林元馨嗔道:“你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成了公主的义女,你将来的前程可就不同了,寻常人家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欧阳暖叹了口气,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明白,不过有利有弊罢了。”

林元馨一愣,旋即道:“说的也是,将来你的婚事多是要陛下指婚了。可这样也是有好处的,现在你是大公主的女儿,这份荣耀走到哪里都不怕,管是什么夫家也轻易动不得你。要是欧阳家自己说亲,就没这样的风光体面。”

欧阳暖细细思量着这句话,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一回,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一道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欧阳暖见是肖衍,便垂下眼睛,不再说话。林元馨笑道:“殿下不在前头陪着太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皇长孙看了一眼前面被众人包围的太子,苦笑道:“我倒是想去,可人家把我挤出来了。”

林元馨眉眼带笑,温柔可人:“那您也该去搀扶着周姐姐。”

皇长孙笑道:“她身边有的是人伺候,我来陪着你们吧。”说着,他对欧阳暖道:“林妃房里的那幅观音图,是你作的吧?”

欧阳暖淡淡笑道:“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的涂鸦之作,上不得大雅之堂,请殿下莫要怪罪。”那幅含毒的观音图换下后,她特地重新绘了一幅送过来。

“难怪和原先的画法不一样。”肖衍微微一笑,脸上的神情很温和,“听闻你最擅长山水,我书房里也缺一幅画,不知道你可有时间来画一幅?”

欧阳暖一愣,低声道:“殿下,我的画作实在上不得台面,听闻正妃最擅长的就是书画,不如……”

肖衍不以为然,只含笑道:“她的画多崇尚鲜艳辉煌的色彩,书房是清静的地方,挂她的画并不合适。”

欧阳暖淡淡道:“小女是外臣之女,若是赠画给您,恐引人流言蜚语。”

肖衍一怔,随即微笑注视她,“这叫什么话,你如今是姑母的女儿,就是我的表妹,便是送我一幅画,谁又能说什么闲话?你百般推脱,是根本不想送吗?”

林元馨唯恐肖衍迁怒欧阳暖,忙道:“她哪里是不愿意,只是怕殿下嫌弃。”她推一推欧阳暖,“殿下肯青眼看待,你下次画一幅送来就是了,稍后我再于上题一首诗,这样谁也说不了什么话的。”

欧阳暖微微欠身,不卑不亢道:“小女已经是好久不作画了,恐污了殿下的眼睛。”

肖衍的脸色慢慢沉下来。

林元馨刚要打岔,那边太子妃却派人来传她,她心中担忧,只是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能给了欧阳暖一个让她仔细些的眼神,快步去了。

不知不觉中,欧阳暖和肖衍已经落在了人群的最后。欧阳暖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欧阳暖,你在躲着我。”肖衍看似是有些漫不经心,眼睫之下,深邃的眸中却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无名的暗流静静划过心底,荡起阵阵涟漪:“看来,你是想要另攀高枝。”

欧阳暖的心跳一下就乱了规律。

“殿下,不知您此言何意?”欧阳暖明明心中惊讶,却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敛了眉眼,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宛若听不懂一样。

“我说过,我喜欢你,想娶你,可是你上一次却明确的拒绝了我。当时你曾经说过,是不想要让你表姐伤心,现在看来,只怕是别有缘故。”

肖衍这话说的很严重,欧阳暖的面容笼罩上一层寒霜,并不作声。

肖衍冷冷一笑,刚才和煦的笑容全都不见了:“这次的册封,明郡王出了很大的力,你说说,他为什么要帮你呢?”

“殿下,明郡王帮的人不是我,只是长公主而已,这完全是您的误会。”

“哦?是我的误会?”肖衍笑容冷淡,“重华从不多管闲事的。”

“我与明郡王萍水相逢,他根本没有必要为我至此,的确是皇长孙殿下误会了。”话语到了最后,欧阳暖一字一字咬得极重。

“回答我,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良人?”肖衍显然并不相信,却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轻轻地问着,像是情人间的昵语,有说不出的暧昧。这时候,他们已经下了船,距离前面的人群越来越近。风拂起欧阳暖的发丝,肖衍清冷的眼忽然就带了几分极多情,却又极无情的颜色,摄人心魄:“你如今是姑母的女儿,我这位表兄当然要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你不妨照实回答。”

欧阳暖垂下眼睛,慢慢道:“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嫁给一个合适的人。”

“合适的人?”肖衍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复杂神色,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涡,眉头轻皱,复又展开。

“对。”欧阳暖微微一笑:“嫁给一个适意的人,受到亲友的祝福,过安稳的日子,这不是所有女子心中所求的吗?”上一辈子,她以为嫁给苏玉楼便能有安稳幸福的生活,最终不过是笑话一场,这一辈子,她当然要精挑细选,找一门真正对彼此有利的婚姻。

“所谓合适,才是天底下最难的。”肖衍清隽的眉眼突然就黯了下来,神色中有着疑虑,他退后一步,不过瞬间,面色便恢复了平静:“我会为你好好留意的。”语毕,他径自走了。

就在这时候,欧阳暖突然发现,肖重华不知何时,竟然站在离他们不过数步之遥的地方,那极俊美的脸上,面色一片沉静。在阳光下,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沉稳安定的气质,犹如是一块泛着温润光泽的上好古玉,迷人却也不炫目,含蓄却不容忽视,无声地散发着独特的光彩。

看他那表情,应该是听到了她与皇长孙方才的谈话。

欧阳暖满脸错愕,肖重华很是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别有深意,尔后,便笑着等她走过去。

欧阳暖心中暗暗叫苦,今天若非太子来了,被人团团包围的就会是皇长孙和肖重华,他们俩也就不会一个接一个来找自己麻烦。

“多谢郡王的相助。”欧阳暖不能躲避,只能径直走到他近处,含笑道。

肖重华面目平静,一派淡定从容的样子,黑黝的眸子平眺别处:“不必多礼。你应该感激的人是姑母。她一听说你有为难,立刻就赶进宫里去,很多事情,我不方便开口,她全都替你解决了,包括武国公府的婚事,也包括今天陛下的册封。”

欧阳暖当然明白大公主的好意,但肖重华同样伸出了援手,便简短地道:“不管如何,两位的恩情,欧阳暖铭记在心。”

“姑母说过,你什么都想靠自己。”肖重华信步往前走去,却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稍稍一蹙,接着又不动声色地舒展开,只管继续往前走:“不过,靠自己不是逞强就行的。”

欧阳暖闻言,暗暗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不想依靠别人,只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她最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这次的劫,的确已经解了,但不是我一个人解的。”肖重华瞥了她一眼,黑眸闪过幽暗的光芒,深沉得教人猜不出情绪,“或者说,表面是我解的,但实际上,另一个人功不可没。”

欧阳暖闻言,心里一跳,手心里全是汗,微微瑟缩了一下:“郡王在说什么,我却有点糊涂了。”

“你如今已经是郡主,欧阳侍郎的把柄若是被人揭出来,虽不会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多少要引来些非议。”看着欧阳暖的表情,肖重华淡淡一笑:“某人花了不知多少力气,才将侍郎种下的毒刺拔出,我做的,也不过就是将最后的余毒清除罢了。”

欧阳暖听得懂这个“某人”指的是肖天烨,可肖重华也仅仅是淡淡一笑,丝毫不打算追究。她有些发怔,一时之间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依照他的性格,便是知道了什么,也该是故作不知的。

“你如今是姑母的女儿,众人皆知大公主与太子来往密切,如此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盯着你,不论那人是否真心,你还是有所保留较为稳妥。”肖重华幽幽叹口气,那看似平静清逸的黑眸底,蕴藏着内敛的风采:“而且,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尽可以去找姑母说,她现在是你的母亲,再也不是外人了。”

欧阳暖怔怔地点点头,看着他那深沉的眉眼,突然一下就明白了他所有的意图。

他明知道肖天烨做的事,猜到自己必然和对方有所来往,却并不点破,一方面是在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另一方面也是在间接提醒自己,不要与秦王世子过从甚密,免得招惹麻烦,还告诉她以后如果有麻烦完全不必通过肖天烨,仅仅是大公主就可以解决。他仿佛知道她的每一个想法,让她在他的面前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肖重华,他把人性的弱点拿捏得如此到位,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肖天烨有某种共同点。比如,他们都是她无法掌控的人……这就是她从未将他们两人列为考虑人选的重要原因,这一世,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掌控在手心里的男人。

很显然,这两个人,都不是最佳选择。

肖天烨要的是她的心,为此不惜殚精竭虑费尽心思。而肖重华,她却完全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比肖天烨更可怕。欧阳暖想到这里,微微垂下眼睛,流苏耳环长长坠下成柔美的姿态,声音蒙上一层轻雾:“我明白。”

肖重华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多心。京都这许多千金小姐,要说心思玲珑,没人能胜过你。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论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尤其是你这段日子的风光太盛,容易招忌。”

欧阳暖心中一震,低首细细品味他这句话,心头的疏远渐渐淡去,反倒生出一丝因温情而生的涟漪,轻轻道:“多谢郡王提醒。”

苑中的碧玉亭里,肖天烨和肖凌风在亭子里坐着饮酒。

“好了,别喝了。”肖凌风按住肖天烨拿酒的手,“宴上还有那么多人,你想要让别人看你的笑话?”

肖天烨仍是把酒取到了面前,自斟自饮。

好不容易见到她,她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他知道,她是在怪他冷酷无情,甚至于在他碰到她的时候,他竟然发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这让他领悟了一个现实,她怕他?!他第一次费尽心机的追求一个女子,本以为在她的心中,他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的位置。没想到他与她之间,就这样被她一个动作打回了原形,做得那样决绝,不留一点余地。尽管不能置信,但这却是真的,虽然他后来用笑容掩饰了真心,却怎么也骗不过自己,那一刻心中受伤的感觉。

她竟然怕他!哪怕没有一句责怪,没有半个怒容,单只是她怕他这个事实,已经让他急怒交加。

肖天烨以手抚按胸口,内里隐隐作痛,他想告诉她,他只是为了让她安全而已。

即便再来一次,他也非要除掉那些人不可。

肖天烨仰首倾尽杯中物。

肖凌风盯着他,目光里满是不解:“我搞不懂,你不过是不服这口气罢了,难不成真的看上她了?这种女子除了那张脸,到底有哪里好啊!京城里多的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非要选这么一个人?”

肖天烨放下杯子,良久,神情似乎有些苦恼,“我也不明白,怎么就喜欢上她了。”他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始终找不出原因,也想不到答案,始终想不明白,只能用鬼迷心窍来解释。

“走夜路多了也会撞到鬼。”肖凌风笑,“还是个难缠的女鬼。”

肖天烨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若是知道有今天,当初在猎场的时候,他一定毫不犹豫杀了她,绝除这个后患,也免得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喝完了酒,他趴在石桌上笑,眼底莹泽着一丝悲伤,“我心里有点害怕。”

肖天烨外表十分风雅,看起来颇有些任性,行事手段却极为厉害,每走一步都是步步为营,更兼性情乖张让人摸不清深浅,就连秦王都有些忌惮他,往日里还从未见他如此失落过,肖凌风一愣,有点说不出话来。

“我怕自己再怎么努力,她都不会属于我。”肖天烨这样说,表情落寞。

肖凌风觉得心惊,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从前他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他却为了欧阳暖些微的抗拒而在这里失落……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没有感情的秦王世子,他的一颗心已经完全失去,再也不属于他自己。

“秦王叔已经开始有所动静,他迟早会逼你成家立室。”肖凌风慢慢道,“你想清楚,欧阳暖的立场,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肖天烨丢了酒壶,突然站了起来,望着他冷笑:“我偏不信,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我情愿,她点头,又有什么不可以?”

太子妃的寿宴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欧阳暖回到府上,将消息告诉了李氏。

“你说什么?”李氏一下子愣在了那儿,隔了许久方才艰难地道,“你说陛下册封你为永安郡主?”

欧阳暖点了点头,心中对于李氏的反应着实有些没把握,一旁李姨娘的表情已经全变了,震惊、错愕,难以形容。

欧阳可虽然在极力压制,却已经控制不住,整张脸嫉妒的扭曲了起来。

李氏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很深:“老天保佑,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从今往后有了郡主的名头,还怕将来没有好出路?暖儿啊,你这孩子果然是有福分的,不但能为家里排忧解难,将来还能提携你爹和你弟弟,太好了!当真是太好了!”

李氏的喜形于色让欧阳暖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祖母只怕是将这个郡主的头衔,当成将来可以更进一步的阶梯了,只怕太过高兴,一时忘了自己的婚事再也不可能由着他们摆布。

她并不点破,一如往常地陪着李氏说了几句话,便回到了听暖阁,一天下来应付各色人等,她已经很累很累了。

欧阳爵却在听暖阁等着她,并且告诉了她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她预想之中的消息。

苏玉楼出事了。

会试过后,苏玉楼在京都大放光彩,一时之间成为豪门世家府上的常客,人人都道他有状元之相。在殿试之上,皇帝亲自测试诸位学子的才华,果真对苏玉楼大加赞赏,并钦点他为殿试头名。

谁知这时候御史张九延却上奏,重重参了会试主考张四维一本,说他收受贿赂,贪赃舞弊。

一时满殿皆惊。

大历朝,每届三年一次的会试采取弥录滕封制,对所有考卷进行弥封,统一交给誊录官,再分给誊录生将试卷如实誊写一遍。誊写完毕,再由对读官交各位对读生负责校对誊录是否正确无误,最后转交阅卷官,才开始阅卷、评卷、弃取等其他环节。按照道理说是很难再出现作弊的情况,却有一名江南士子名唤罗同的,重金收买了主考张四维,与其约定,考试时的第一篇文章最后用“夫”字结尾;第二篇用“矣”字结尾;第三篇用“罢”字结尾;诗则用“莫邪”结尾。结果,张四维果真取中了这名考生为贡士,事发的时候,他还在殿试上被点为同进士出身,正是洋洋得意的时候,一下子被御史的这封奏章打进了地狱。

皇帝立刻召见内阁大臣、各部尚书等议处此事,经过查证,事情属实。皇帝勃然大怒,当朝判了张四维和罗同斩立决,并将判卷的考官七人就地免职。苏玉楼原本与此事无关,可不幸的是,他与这位叫罗同的考生是同乡,并且过从甚密,一时之间他的状元之位就十足引人怀疑了,虽然并无证据证明他与罗同一样贿赂了考官,可盛怒之下的皇帝还是革除了他的功名,并且勒令其永生不得参与科考……这样一来,苏玉楼踏入仕途的梦想,算是彻底断绝了。

欧阳暖听完这个消息,仿佛是怔了一瞬,随即唇边慢慢浮起一缕微笑。这世上,能把事情做的这样狠的人,也只有那个人了,偏偏他每次都能找到对手的弱点,该说他是毒辣好呢,还是敏锐呢……

让苏玉楼一辈子不能参加科考,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而且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依照肖天烨的性子,苏玉楼绝没有好果子吃。人家做完了初一,她得自己做十五才是锦上添花。欧阳暖站起身,微笑道:“红玉,咱们也该去梨香院看看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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