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林里,竟还有一座四面挂着纱帐的凉亭。纱账轻薄,风一吹,便露出了凉亭里头那交缠的二人。
如玉拨开面前刚刚开放花苞的梅花树枝,小心翼翼的向前望去。
“娘娘,里头有什么?”
苏湘菲站在如玉身后,恰好被如玉挡住了视线,着急的在后头轻声问着。
“……你自己看吧。”
如玉推着苏湘菲往前走着,自己却隐到了苏湘菲的后头。离着这凉亭愈近,男子的低吼声,女子的欢愉尖叫声便像是二重奏一般此起彼伏的响着。
离这凉亭愈近,如玉也就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间的想法。
空气里满是旖旎的味道,苏湘菲透过被风吹起的纱账,往凉亭里头看去。
凉亭里,那一双交缠在一起的男女正在酣战,并没有注意到如玉二人这边的动静。看清那男子的确为五日里不曾踏进过自己西子宫的周皇时,苏湘菲小手不可遏制的握成拳头,她趴在如玉的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娘娘您看这个狐媚子,还是个白日呢就带着陛下在此处做起来这种事儿。呸,真是不要脸的东西。”
苏湘菲从勾栏院里出来,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可唯独没见过在白日里出了屋子行这苟且之事的。周皇身份尊贵,竟也愿意放下颜面与那狐媚子在凉亭里这般造作。
也不知道那女人使了什么法子,竟能迷的周皇这般陪她胡闹。苏湘菲承认自己是在嫉妒郦妃的独宠,论相貌论才情她哪一点比郦妃差,可郦妃,凭什么得到周皇的宠爱?
苏湘菲本就对郦妃不满,眼下更是将难听的词语轮番用在了郦妃的身上。
如玉被逼听着那些污言秽语,一时也不好开口打岔。自从看清凉亭之人是周皇之后,如玉面上便一直挂着一抹尴尬的神色,一时,她站在原地,是进退两难。
蓦地,一阵轻微的银铃声响起,凉亭中的女子开了口,“陛下……嗯……陛下您还记得答应过臣妾的事儿吗。”
男子正在肆意的趴在女子身上驰骋,闻言他堵住女子的唇,在上方狠狠的啜了一口,“郦儿,你放心,那个位置,朕定会给你空出来。”
又是一阵轻微的银铃声响起,如玉蹙眉,竖耳仔细听着,刚刚,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如今倒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为何苏湘菲在说话之前,便会有银铃响起?
那个位置,郦妃说的,应该就是周国的皇后之位吧。当真是好大的胃口!
如玉瞥了眼身边气的发抖的女子,“咱们先出去。”
这个地方没有多少遮掩物,她二人穿的又很是鲜艳,很容易被人所发现。偷窥当今陛下行床事虽罪不至死,但是君王的怒气,如玉觉得她们两个小小的女子也是消受不起。
如玉和孟宇坤在宫中消失了一月,听苏湘菲所说,起初周皇还派人寻找了一段时间,可自郦妃进宫之后,周皇就似是忘记了此事一般,再也没有派人前去寻找。
而且,通过
苏湘菲这边的消息,如玉得到了一个骇人的消息。周皇有心力香娘肚子里的孩子,为皇太孙!真是可笑,太医诊脉,香娘刚刚怀孕一月,一月前如玉和孟宇坤意外进入药王谷,这孩子,怎么可能是孟宇坤的?
在东宫时,孟宇坤从来没有外宿过,如玉倒有些好奇,这香娘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香娘一个孤苦无依的哑巴,也有人去算计吗?
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通通指向了冷宫弃后的周皇后!
如果孟宇坤和如玉再也回不来了,那香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会成为周国下一任皇帝。如玉和孟宇坤失踪没多久,郦妃便进宫,从此万千宠爱只落郦妃一人之声,为得红颜一笑,君王甚至不早朝。
如此荒唐的举动,也是周皇后为了日后香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争夺皇位而提早准备的借口吧?
“娘娘,咱们就这么退出来了?咱们怎么不去找那贱蹄子算账?”
苏湘菲哪里会像如玉这般想的透彻,她学的可都是伺候人的本事,哪会用脑子去想,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去宠幸别人。
“就算你刚刚冲进去了,又有什么用?你仰仗的是周皇的宠爱才能屹立在这个位置上,难道郦妃不是么?在这个后宫,谁将周皇夺了去,谁就是赢家。”
苏湘菲安静下来,只是这眼里还是带着浓浓的不甘。这件事儿不论放在哪个女人的身上,恐怕都是不好受的。
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苏湘菲早就习惯了奢靡和被宠爱的日子,怎么可能将到手的一切拱手让人?
“娘娘,您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也不做,你先安静的在西子宫里待上几日。如果不出意外,周皇这几日便会去你宫里,等他去的时候,你不要表现的太过开心,只要周皇哄你,你便哭。知道了吗?”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出了小径,重新往西子宫的方向走了过去。苏湘菲认真的将如玉说的话记在心里。
对于如玉,苏湘菲也不知为何,有种盲目相信的感觉。苏湘菲只知道,如玉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帮她做的每一件事儿,都能够帮助她在这个后位上站住脚跟。
“好的娘娘,月言记住了。”
“不皇后娘娘,您叫苏湘菲。”
二人走至西子宫门口之时,如玉突然对着苏湘菲行了一个标准的见面礼。这个礼,只有在下级向上级见面时才会去行。
在明面上如玉是太子妃,而苏湘菲却是周国的皇后,二人身份之间自有高低。
“太子妃,您这是做什么!月言身份低贱,受不得,受不得您这般啊……”
苏湘菲一时有些慌神,如玉这态度突然放的太低,让她很不适应。如玉是世家贵族千金,无论是在大温福宁郡主的身份,还是在周国的太子妃身份,皆比她高上一倍多。
“皇后娘娘!”
如玉敛去面上的所有表情,拽了下苏湘菲的衣袖,“皇后娘娘,宫中耳目众多,月言二字您千万
不要再提起了。”
说话时,如玉的眼睛一直向后瞟着。苏湘菲愣过之后突然反应过来,顺着如玉的视线向如玉的后方看去。
那处有一棵大树,引起苏湘菲注意的,是那棵树正在微微动着。眼下无风,树怎么可能会无风自动?显然那处,正在做有人窥探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是周皇后吗?”
苏湘菲虚扶了如玉一下,手假意在如玉的手里捏了捏,说话时苏湘菲刻意的放大着自己的声音,好让那躲在树后窥探着自己的那人能够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太子妃真是太客气了,您人来就行,怎的还带了礼物?”
“应该,今日就先这样,我先回去了。说的太多,也会让那人起疑的。”
如玉再次福礼,面对着苏湘菲不断后退,行着辞别礼。
躲在树后一直偷偷看着的黑衣人见如玉离开,足尖一点也随后离开西子宫向周皇后去汇报着消息。
……
凤仪宫,
“你说什么,姬如玉那个贱人回来了?”
“娘娘,属下亲眼所见太子妃与苏湘菲在西子宫与她请安。”
“请安?”一声不屑的冷哼自周皇后的鼻间发出,“一个冒牌货,她也配!”
男子沉默不言,并没有去接周皇后的这句话。身为下属,他要做的只有尽忠职守的查看任务,至于其他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对了,姬如玉回来了,那孟宇坤呢?”
周皇后咒骂过苏湘菲后,猛然想起了这个严峻的问题。如果孟宇坤回到周国,那她这一月来的紧密布置算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回娘娘,属下并没有亲眼看见太子殿下。不过,太子妃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会只身回来?”
“你的意思是……孟宇坤也回来了?”
周皇后一下便听出了暗卫话中的隐含意思。她沉默的思忖着,突然勃然大怒,将桌上的摆着的茶碗尽数挥了下去,“苏寒呢!去给本宫把苏寒叫来!”
事到如今,周皇后怎会不知自己是被苏寒给骗了。既然姬如玉那个女人活生生的站在皇宫里,那当日,苏寒扛回来的那具尸体,究竟是谁的?!很显然,苏寒根本就是在骗她,在用一具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尸体骗她!
好一个苏寒,他究竟有没有把自己这个主子的话,放在眼里!
“这……娘娘……苏侍卫长去了香娘那儿……”
暗卫回凤仪宫时,恰好与着急出宫的苏寒迎面撞上,出于礼貌,暗卫便问了一句“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啊?”苏寒当时笑的腼腆,只是抬了抬下巴,指着东宫的方向。
“好啊,如今他倒是被一个哑巴给迷的七荤八素了,是不是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去,去给本宫把苏寒叫回来!”
暗卫受命,双手一供便欲去执行命令。
“等会儿。”周皇后心头突然涌上了一个极好的主意,“把香娘也带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