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七章 疟疾暴发,无法避免

这一场雨势急而持长,滂沱之势,整整两个时辰无半分减弱。

虞沨入城后直归公主府,更换了湿透的衣袍,尚不及拭净发鬓雨水,便令晴空侍墨,箭袖轻挽,案前正坐,时而凝眉悬腕,时而落笔流畅,当成两封书信,才唤入灰渡,令他立即遣人送去京都。

灰渡低头细看,见一封给杜宇娘尚且不以为奇,但有一封,却写着三殿下亲启。

一时愕然。

“不能耽搁,快去行事。”虞沨展开一本奏章,狼毫笔尖在砚台里悬滞,不抬眼睑,吩咐一句,却是沉思良久,方才落笔,只才写下“微臣于并州禀奏郫南水患”数字,便发出一串急咳,不得不搁笔,掌覆于额,闭目一刻有余,再睁眼时,眸底的沉晦却又归于宁静,却不急着执笔,反而起身,步于窗前,推开半扇雕花,由那苍茫滂沱迎面,湿意染乌了眉宇。

徘徊、负手、思量。

再执笔时,方无耽搁之势,一气呵成。

封于火漆密函,再加特制皮匣附锁,才又唤入灰渡让他再送京都。

而当灰渡归来之时,却见虞沨已经穿上紫锦薄氅,似乎是要出行,但又似有些不支,半靠于罗汗床上,闭目养神,一时不敢打扰,但轻微的步伐响声却已将虞沨惊醒,有些恍惚的眼神看了灰渡数息,方才握拳掩唇,浅咳一声:“备车,往州衙。”

起身时却是一个踉跄,连忙以手扶案。

“世子,雨势未歇,还是待明日再往吧,这些时日在郫南饮食住行皆为简陋,又忙于堤上走访,聚众议事,一日里也就只能睡个两至三时,昨日下午从郫南出发,一路上也没停歇,又淋了那么一场雨,连江汉都撑不住了,倒在床上就蒙头大睡,您却不曾有半刻休息……”灰渡抢步上前扶持,破天荒的说了长长一番劝言,脸上尽管黝黑,担忧之情却显于眉宇。

虞沨揉了揉眉心:“秦相那个耳目,今日一定会留在州衙,他原本不得施德信任,只我今日有意留诸吏在州衙等候,若是不去,耽搁了时机,那话晚了一时半刻漏去京都,一步之差,或就累及全盘,我必须得去。”

等上了车舆,一路之上,听着车轮辗着雨水轧轧作响,虞沨却又没有半分睡意,指尖轻敲眉心,筹谋不停。

今日当面质问的那些“权贵”,尚且不足为虑,而诸贵占地之事,倒也不是首重,因放洪及时,灾情受到控制,并未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在这节骨眼广为追究,只能逼得勋贵世家众志城诚,大为不智,他已有九成笃定,金相瞒报水患之外,又瞒匿了疟疾疫情,以金榕中之谨慎,行此为祸之事,必不会广为张扬,不过,应当会拉着他极为重视之握以驻兵之勋贵牟利,因事涉并朔,绕不过当地官员,若不给他们一二利益,又怎能保阴谋万无一失。

难点就在于,并不知有几家勋贵涉及其中,会否有内乱之患。

他刚才衡量良久,在上禀圣上水患诸事之余,还是决定略提“风寒”之蹊跷,并有几点提议,若无意外,圣上应会配合。

至于接下来要演的那一场戏,意在秦相,因为以后行事,还是先争取并州世家的支持,至少,不能与他们成敌对之势。

而那些收购的黄花蒿,也该是时候准备送来并州了,他委托的是五义盟行事。

至于三皇子……所托之事与他原本也有益处,以他之计量,当会明白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原本策定的计划已乱,还另有难解之惑,只好且行且算。

路程不长,虽因雨急较之耽搁,两刻之后,却已经到了州衙。

果然,当得虞沨那句稍候与诸位面谈,致使州衙属官济济一堂,不敢早辞。

虞沨强打精神,不让人看出丝毫疲惫,简短的寒喧之后,入座,有意无意地眼风,扫过其中一个吏目,据察,此人乃秦相耳目,但施德显然对他有所防备,从不曾重用,不过今日目的,却是要通过他来达成。

“在座诸位,想必已知郫南之事了。”虞沨开门见山,冷眼看着一众官吏唯唯喏喏。

wωω ⊙тt kǎn ⊙¢O

施德这会子沮丧不已,他之所挑拨那些个“权贵”拥堵城门,且以为以世子之尊,当不会冒险与众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争论,群情激愤中,世子避而不见,势必成对恃之势,待掐算好时机,他再出面,解世子之急,一是在世子面前落个人情,其二也是控制事态,那些个权贵心头怒火得不到发泄,必然会越积越厚,这些天难免再有滋扰,这么一来,世子就无睱他顾。

哪知世子竟会当众与人对质,并以言辞压服,刚才世子才走,那些人立即作鸟兽散,生怕慢了一步就会遭责一般,哪里需要他这个知州善后,更不提还指望着这帮人连日滋扰了。

打算落空一步,施德正觉被动,被世子这么当面一问,心下再是一紧:“下官惭愧。”

“我之任务,是在赈灾察情,至于从前占地一事,已经奏上,圣上对此如何处断,暂且不知,施知州且先别急着告罪。”虞沨略带嘲讽。

施德一脑门汗,满嘴角疮,神情越发狼狈。

“至于郫南、汤县两地县令,先放他们归职吧。”虞沨又说。

施德大惊:“世子,他们可有……”

“可有什么?瞒灾,还是贪赃,此事疑点甚多,还待细察,底下县丞、主薄之言不过空口之辞,并非实据,而我往郫南一行,却听说两个县令官声甚佳,这匿灾之事究竟如何,还不好说。”虞沨淡淡一言:“施知州不待我身临并州,就将人入狱,太过轻率了。”

施德连忙起身,似有逼迫之意:“但下官的确未曾获报。”

“或者是其中出了纰漏也不定,底下人有意瞒灾也不是不可能。”虞沨看了施德一眼:“圣上授命于我严察此事,怎么,施知州莫非是质疑我不辨事非,受人蒙蔽不成?”

施德心头窝火,可事已至此,诸多地方纰漏,自是不敢固执,只好令人将县令释放。

“且慢,先送两位县令往公主府,稍后我有疑问得当面一询。”虞沨再又吩咐。

如此行为,竟是要挖根就底,察明匿灾真相,又怎不让施德惴惴难安,不过此事他已尽失主动,唯有依靠着金相,在京都一番转寰了。

虞沨眼光到处,见那秦相耳目全神贯注,满面凝肃,若有所思。不动声色的垂眸,忽觉有目眩之意,狠狠掐了掐掌心,才再清醒了几分,便不耽搁,告辞而去。

雨势依然不减,酉正时分,已经暗如漆夜。

与那两个县令的谈话,自如虞沨所料,他们一口咬定不曾有匿灾之行,生死攸关之际,也不再忌惮满朝权贵,说起那些被勋贵世家强占的行洪用地,尤其郫南知县,自责不已,称自己身为地方主管官吏,却不查那处原为行洪所用,甚至为保良田,还听取了地主之请,固筑堤防,委实有罪,自请受罚,不过的确没有匿灾之行。

依虞沨看来,这知县声称一丝半点不知情,委实不合常理,县衙里的备案,可写得清楚明白,行洪滩涂,这四字身为一县长吏,难道会不知含义?无非是顾及诸多贵族,又因水部官员都称无妨,这才睁眼闭眼罢了。

受责是一定,可死罪却不至于,不该背的黑锅,自然也不应扣在他的脊梁。

虞沨打发了两人——先在公主府安歇一夜,第二日即可回在职之地,眼下汛情未过,洪涝还未退尽,灾民依然留连失所,有他们两个官声甚好的知县,总比那些贪生怕死,不惜污篾上官的县丞、主薄可靠。

草草用了晚膳,却仍不安歇,在晴空与灰渡满面担忧,兼无可奈何之下,虞沨开始了与饱睡才醒的江汉商谈。

却当起身相迎时,几乎站立不稳,跌坐椅中。

江汉大急,连忙替他诊脉:“世子,您既疑心郫南等县那些‘风寒’患者原是患的疟疾,自己且得当心,您身子本较常人虚弱,更易受染。”

这话将晴空与灰渡唬得怔在当场,就连灰渡的一张黑面,都渗透出一层苍白。

江汉悉心诊了一刻脉息,又问世子可有畏寒、酸痛之状,得知并无后,又再细察世子面色,触及掌心,感觉并无浸冷虚汗之状,方才轻吁口气:“应是操劳过度,世子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几句话的事儿,我正是想问疟疾。”虞沨半靠椅中,一手轻揉眉心:“我于医术只是浅知,不太明白这疟疾一旦发作,是否能有效防治。”

江汉叹息:“济时之前,疟疾无有效防治之方,一旦有人患疾,必成蔓延之势,就算世子称济时之方果然能够起到治愈之效,可依我看来,防却甚难。”

“也就是说,即使眼下将疟疾患者隔离,也难以控制蔓延之势?”虞沨蹙眉,他日日焦心,皆为疟疾暴发,原本想着若尽快察实,或能挽回暴发之势:“这疟疾究竟是以何因传染?”

“说起这点,又是一个难解之惑。”江汉也甚是无奈:“起初以为是人与人接触,飞沫传染,可就算从前一旦发现疟疾患者,便烧死活埋,也难以控制暴发之势,后来,有医者称为‘瘴气’造成,并非接触传染,只要地生瘅毒,就会致病,可这何为‘瘅气’却又众说纷芸,只知或有洪涝、干旱之地,多会发生疟疾。”

“不仅于此,就算没有天灾,各地偶尔也会暴发……但济时曾有论断,并记于医书,流传于世,不过是否如他所载那般,还是无法证明,因他所说那些个名词,竟是闻所未闻。”江汉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又说疟疾患因,是一种‘按蚊’叮咬传播,又说部份人体内有寄生疟原虫,若有蚊虫叮咬这类人的血液,也会传染他人,又总结了染疟者之潜伏期,大致在十二至三十日,据济时之见,眼下防范甚难,因蚊虫叮咬实在难防,又因各人体质不一,用黄花蒿氽水洗身法也未必有效,只书中有记,济时之母蔷薇娘子曾说疟疾有防治妙方,不过当今世上没那种药物罢了。”

虞沨自是听得满头雾水,不知“按蚊”何物,更不知寄生疟原虫又是什么。

“总之,假设那些‘风寒’患者实为身染疟疾,那么,暴发之势是否在所难免?”虞沨又问。

“应当如是,唯有及时救治,才是唯一的办法。”江汉说道。

既然暴发蔓延之势难免,虞沨凝眉,半响冷笑:“那么,也只好如此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深思熟虑,两全之计第一百九十九章 归来锦阳,婚前教育第三百一十一章 离间之计,黄雀之谋第两百九十七章 咄咄逼人,实为试探第两百零六章 廖氏阿晴,暗中助力第三百七十二章 蛇蝎毒计,宋氏决断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甘受辱,偏遇轻视第三百三十章 我必亲迎,再无遗憾第三百二十六章 夫人很忙,上窜下跳第三百二十四章 施计试探,莫名好友第七百六十四章 再行试探,将要团圆第三百四十七章 依计施策,天降良缘第五百一十六章 太后训言,秦妃居丧第两百四十四章 悔在当初,痴心错付第四百一十五章 朗星明月,各凭手段第七百二十六章 紧锣密鼓,挖坑布陷第五百二十一章 公主示好,旖景含酸第一百二十章 你之哀伤,我之遗憾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子提点,“新贵”诞生第三百一十九章 深思熟虑,两全之计第三百九十八章 深不可测,无奈折腰第四百四十二章 有情无情,不弃当弃第三十四章 春心萌动,再无可忍第七百三十九章 拨乱反正,太后施令第五百八十五章 慈母之心,帝王之疑第两百六十九章 当面过招,请猜胜负第五百一十八章 闺阁趣话,暗藏心机第七十九章 小五献计,皇子请罪第四百九十九章 遏制谣言,留下凭证第四百九十章 鸩杀李氏,迁怒旖景第五百六十章 君臣交心,争取后路第二十八章 噩梦惊醒,道出真相第三百四十五章 计议已定,直言不讳第五百二十六章 众芳比才,昭显风范第五百四十三章 良辰吉日,和亲西梁第五百四十九章 太妃出马,二婶遭殃第七百五十八章 杨秦互掐,辽王不愚第四百四十一章 如此理论,忠义难全第四百九十五章 秦妃挑衅,旖景不忍第七百零四章 谏言立储,慈安顿悟第四百五十二章 揽事上身,旖辰登门第七百二十三章 诏返辽王,将有杀祸第六百四十四章 分崩离析,果遭“天遣”第五百二十一章 公主示好,旖景含酸第五十四章 略微挑拨,小小报复第四百九十四章 还有后着,滋生嫌隙第五百八十一章 掀发杀戮,舅母问责第五百九十八章 隐隐不安,即传噩耗第四百一十三章 又遇重创,柳暗花明第三百七十五章 风向直转,将有良妾第两百七十二章 冤鼓敲响,是为何人第六十二章 再遇高阁,悲喜难明第十五章 一段遗恨,隐埋祸根第五百五十三章 高中之后,并非添花第三百零三章 婚事未定,已有筹谋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口咬定,眉氏陷害第七百二十二章 陈妃得宠,秦家获恩第六百九十三章 王妃智断,廷益清白第四百九十章 鸩杀李氏,迁怒旖景第三十一章 存心试探,初明隐情第三百四十章 探望小姑,长嫂发威第七十七章 妖孽皇子,险失清白第五百四十六章 陈谋滥计,并不稀见第两百一十一章 多方携手,关健一子第七百一十一章 王妃“中计”,入宫“和离”第两百七十九章 各生毒计,抢夺先机第两百八十五章 非是良人,怎托终身第十一章 当年学堂,惊见旧迹第三百零八章 渐揭真相,所谓慈母第五百三十九章 没有渔翁,皆是蚌鹤第八十四章 两个旧友,一段血仇第两百六十九章 当面过招,请猜胜负第三百四十一章 据理力争,领命施罚第七百一十九章 大厦将倾,厚聘富嫁第五百八十四章 无情天家,谁主输赢第四百零四章 天子圆场,各人计量第七百六十八章 穷途末路,拼死一搏第两百二十章 不知不觉,已有行动第五百零六章 安排得当,洗脱污名第五十五章 将军护女,痛责莽子第九十一章 胜负委实,定于最初第六百八十四章 忽生变故,传言四起第四十九章 温言安慰,巧救腊梅第四百三十一章 兄弟反目,争执爆发第四百五十六章 虞洲娶妻,秦妃“乐祸”第一百八十三章 佳人已逝,含冤难雪第五十一章 画中因缘,项圈易主第七十六章 美色诱惑,郎心浮躁第六百八十七章 不在情深,只望互利第三百零三章 婚事未定,已有筹谋第两百九十四章 尚未实施,便有变故第两百一十八章 亦假亦真,打情骂俏第两百三十七章 储君无能,实为隐患第四百四十六章 权势二字,当用得用第三百八十二章 闹市刺杀,孤阁缠绵第两百七十九章 各生毒计,抢夺先机第五百九十九章 人逢悲痛,脱胎换骨第三百一十章 一语成谶,前路未明第六百一十一章 无情杀戮,冷厉逼问第七百七十七章 本来顺利,忽再危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