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八章 细察人心,温言劝服

“难道郡王眼中,婢妾还不如一个娼/妓?倘若真是如此,婢妾也无颜留在王府,郡王但有一丝怜惜,还请将那贱婢治罪,施以杖责!”

旖景:!!!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绿苹的狂妄自大,这姑娘且将阳泉郡王无可奈何的纵容当成宠爱,竟然大有不罚她挨板子就一拍两散的决心,是逼得阳泉郡王抉择,而眼下,阳泉郡王当然还不会“绝情”到将绿苹驱逐出府的地步,他若当真如此,便是与金相撕破面皮,虽说旖景目的也是在此,不过重在一个“暗”字,还不能现于明面。

旖景当然不想挨板子,连忙又扯了扯杜宇娘的衣袖。

“郡王。”杜宇娘媚媚地喊了一声,又是轻轻一叹:“奴家自知卑贱,不该冒昧来访,可委实是听闻绿苹姑娘琴艺超绝,才存请教之心,不想却教郡王为难了。”

阳泉郡王轻卷唇角,举盏,品了一口清茗,这才安慰绿苹:“别只顾着使小性,失礼人前,我素喜宇娘一手琵琶弹唱,今日若由你二人一较琴艺,也是耳福。”

果然是来争宠的!

绿苹紧咬银牙,又将下颔轻轻一抬,楚楚可怜的神色一收,目光顺着鼻梁不屑地盯着杜宇娘:“凭你也配?”却冲阳泉郡王福了福身:“郡王,婢妾本是清倌人,多年来洁身自爱,素恶娼馆勾栏以出卖色相为生的贱妓,今日怕是不能领命,还请郡王宽恕。”

刚才被旖景一番咄咄逼人堵得失语的婢女,这会子又缓过劲来,冷哼一声:“什么怡红夜莺,不过就是靠色相为生的贱妓,我家姑娘可是官宦女儿出身,凭你也配。”

这话的确让人不耻。

旖景对妓子伶人并无偏见,假若不是逼不得已,有谁愿意委身风尘?真是“洁身自爱”的女子,只怕拼着一死,也不愿陷身沆瀣,毁了清白。清倌人又如何?身后无靠,难道还真能做到卖艺不卖身?更何况绿苹只是金相手里棋子,沆瀣事只怕做得不少,那洁身之爱的标榜简直引人发笑。

便是“惊呼”一声,扯了扯杜宇娘的衣袖:“姑娘,原来那些传言竟是真的,这绿苹果然是罪人之女?听说她父亲犯的可是枉法欺民之罪,当年人头落地,百姓们尽都拍手称快,只不知这靠着剥夺民财养尊处优的人,称得上什么洁身自爱?”

杜宇娘暗叹,绿苹今日可算自取其辱了。

阳泉郡王浅咳一声:“宇娘,这下该如何是好,绿苹她既然不愿,我也不好勉强。”

这话,似乎才是息事宁人。

只绿苹姑娘却没有觉出阳泉郡王的岔开话题的用意,反而认为是自己占了上风,冲杜宇娘主仆冷冷一哼。

杜宇娘轻轻一叹:“如此,只好作罢,只奴家才学了一首琵琶新曲,今日既然登门,领了郡王好茶招待,愿以此为谢礼……不过嘛,绿苹姑娘既然瞧不起奴家,奴家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在她面前献丑。”

不要脸的狐媚子,竟然是要与郡王私会!

绿苹大急,可还不待她说话,阳泉郡王已经出口:“绿苹,你下去吧。”

“郡王!”

“下去!”阳泉郡王毅然决然。

不得不说,他对杜宇娘很有几分了解,知道她虽在勾栏沆瀣之地,却不比得那些倚栏卖笑的庸脂俗粉,原本相信是听说绿苹才名,特来请教的话,可经过刚才那一段,阳泉郡王也咂摸出杜宇娘的不同以往来,心里泛了孤疑。

自然是要先打发了金相耳目,才好询问。

横竖今日之事,就算传到金相耳中,不过也是“争风吃醋”的闹剧而已,对筹谋之事没有半分影响,也不用担心金相会起疑。

绿苹纵使不甘让杜宇娘“争宠”,可被阳泉郡王一喝,这些日子以来日胜一日的跋扈刁蛮也往下一塌,意识到自己“卑微”的身份,不敢再逞强,只盘算着如何把话添油加醋地传去相府,让金相意识到杜宇娘对她地位大有威胁,借金相之手,除了这个贱婢。

她哪里能想到,金相眼中,连阳泉郡王都是个将死之人,怎么会当真在意一枚棋子的荣宠?

旖景目送绿苹不甘而去的背影,暗自好笑——狂妄到这般境地,金相择棋,的确高明。

如同绿苹般愚昧,是万万不能洞悉金相的盘算,到死都不知被人利用。

也就是这愚勇跋扈之人,才会听凭金相蛊惑欺哄,按其所授行事,对阳泉郡王紧盯不放,生怕有人夺了她的宠妾地位。

“宇娘,你今日前来,到底为何!”待绿苹行远,阳泉郡王才冷肃了语气,没了对待知己的态度。

“不瞒郡王,是因一片思慕之心。”杜宇娘又是媚媚一笑。

不待阳泉郡王惊讶浮面,起身接近,贴近他的耳边轻语。

看在茶室里嬷嬷、侍女眼里,无疑是轻佻媚俗的举动,侍女尴尬垂眸,杜嬷嬷大是不愤。

起初,眼见杜宇娘让绿苹吃了苦头,老嬷嬷心里还有几分痛快,可眼下这情形——杜宇娘与那伶人又有什么区别,这个甚至是出身娼门,比绿苹更为不堪!

但让杜嬷嬷无奈的是,阳泉郡王却吩咐她们退下,守在院子外头,不得让人进入一步!

待仆妇尽数退下,杜宇娘却也收敛了举止,只敛祍一礼,立在茶室外头“把风”。

阳泉郡王这才孤疑地看向旖景,目光稍显凌厉,似乎是想从那张浓妆艳抹的面容上找出几分熟悉的痕迹,半响,方才放弃了努力,很是怀疑刚才杜宇娘贴面而语的话:“你当真是卫国公府五娘?圣上前日才恩册的广平郡主?”

旖景这才揉了揉已经跪得发酸的膝盖,起身正式一礼,从袖子里取出一物——

却是前日才得的,代表她郡主身份的册宝。

无庸置疑了。

“郡王,此番冒昧求见,实在逼不得已。”旖景自己动手,将锦垫挪去正座前。

既是商谈机密事宜,那隔得数尺的距离自是不合适。

阳泉郡王确定了旖景的身份,心头孤疑却不减反增,当见旖景大大方方地跽坐好,这才轻轻一笑:“既是五娘,何必客套,缘何装神弄鬼,扮作宇娘婢女?”

“表叔当知缘由。”旖景却是一笑,听阳泉郡王改了称呼,当然也随之改口,意在拉近距离:“侄女这般周折,实在是因为金相之故,假若堂堂正正拜访,更会让表叔为难。”

阳泉郡王显然大吃一惊。

旖景轻叹:“看来,金相当真已经迫不及待了。”

“五娘此话何意……”

“侄女本是闺阁弱质,原不应当言及政事,无奈家中长辈出于防范金相之心,不便在这时与表叔接触,才交待了侄女掩人耳目一行。”旖景说道:“金相应当有那一番说辞,称先帝当年继位并非高祖遗命,眼下帝位原本应属表叔……”

当见阳泉郡王神色大变,旖景又再颔首:“金相应当还有一番说服之辞,称已经联合湖南袁起,并扣留楚王世子为质,十成把握能逼楚王投诚……或者金相还说,有办法收服家父,助表叔登位,我猜,应当还是那扣人为质威胁的把戏吧?”

阳泉郡王这时已是满面煞白,唯有一双眼睛乌墨,紧紧盯牢旖景。

“表叔,您可不能犯了糊涂,行这必死无疑之祸事。”旖景手扶于案,显出几分迫切。

叔姪俩四目相对,茶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室外风声刮打柯枝,一片凌乱,便显得越发震耳。

足有一刻,阳泉郡王才接受了事已外漏的现实,眉梢轻轻挑起,眼睛里更有暗涌入潮:“那么,大长公主与卫国公是操心我之安危?当年真相……”

就怕在当年真相上纠缠不清!

旖景自然认为那些所谓“证据”,不过是金相作伪,但以阳泉郡王的立场,当然下意识便会相信,就算旖景巧舌如簧,只怕也难以说服。

高祖驾崩未及立储是事实,而贤妃虽是空口捏造高祖曾有“遗诏”,手中并无实据,可六皇子当年颇受高祖宠爱也是事实,后,贤妃又阴谋联合不少文臣,支持“遗诏”一说,被严后血腥镇压尽数灭口也是事实!

严后之行,当然是为了保证先帝克承大统的合法性,遏制质疑之言,但且不过,如何能说服阳泉郡王相信那“遗诏”是子虚乌有?

“表叔当真对金相信之不疑?”旖景只好避开陈年旧事,且说眼下:“假若金相当真知道所谓真相,何故隐瞒多年?待得自身难保时,才对表叔坦言,说服表叔夺回帝位,以正高祖之愿!还是说,金相告诉表叔,他是最近才知实情?因为姚会那个纨绔子?所以,姚会之死在金相口中,便成了圣上灭口?”

阳泉郡王挑眉:“依五娘看来,这些都是金相捏造?”

“假若圣上已有察觉,连姚会都灭了口,又怎么会放过金相,还有表叔?”旖景摇了摇头:“表叔明智,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即使金榕中因怀私心,才捏构伪诣,但当年事实原本如何,眼下有谁能说清?”阳泉郡王鼻翼微翕:“先帝若无先楚王与贵祖父相助,如何能名正言顺登上帝位!而家父却……当年不过十一岁的孩童,便被囚禁高墙,幽固终身,他有何罪?一生受尽苦楚,半分不得自由,最终还是没有保住性命,被先帝赐死!”

旖景轻咬唇角。

她能理解阳泉郡王的不甘与怨愤,非但其父,便是他本人,得见天日也不过是七年之前,十余年的囚徒生活,又亲眼目睹相依为命的父母被赐死,尽管迫于实势,不得不忍辱偷生,甘于一个闲散宗室,碌碌无为,突闻金相“揭露”真相,眼见有扬眉吐气、翻身做主的希望,委实难以心平气和。

“正如表叔所言,当年真相已无人知。”旖景轻叹:“但说眼下,金相委实居心叵测。”

见阳泉郡王闭目,似乎竭力平息胸中波澜,旖景微微一顿。

七年以来,阳泉郡王乐得游手好闲,不问政事,一半是因为形势所逼,另有一半,或者是因为心性使然——多年高墙囚禁,纵使让他郁闷满怀,却也磨砺平坦了个性棱角,但得自由,只望一生平凡,原本无欲无求。

所以,即使金相诸多挑拨,他也没有因为固执偏激而生破釜沉舟之心,否则,也不会仅因一个小辈的寥寥数语,就坦言确有“谋逆”之意。

旖景当然不能逼迫太急,当见郡王面上因为旧事的不甘与戾气平淡下来,又再睁开眼睑之时,这才说道:“金相老谋深算,因洞悉圣上欲将他治罪,才行孤注一掷之事,表叔当也明白,他如何甘心奉表叔为主,不过是利用而已。”

借着阳泉郡王的名号起事,说服袁起,可金相心目当中的君主人选,只怕另有其人。

“遗诏一事只要漏出半点风声,表叔危矣。”旖景简而言之。

金相的盘算,只怕也是如此,当他准备妥当,虞沨身抵湘州,落入袁起之手,便会散布谣言,逼迫圣上斩草除根,阳泉郡王若是身亡,袁起更会相信当年“遗诏”一事,就算为了替阳泉郡王与威国公报仇,也会把那“谋逆”之路一行到底。

阳泉郡王显然已经平静:“五娘好意,叔父心领,我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也晓得金相大概在打什么算盘,可我也有为难之处。”

旖景连忙颔首:“表叔是担心就算坦承此事,圣上也会为了以防万一,于表叔不利。”

“身在帝位者,绝不能心慈手软,金相既决意以我之名起势,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成了威胁。”

第十二章 早生死结,一朝爆发第七百三十五章 当众揭发,子若强辩第七百零五章 你来我往,闹剧开锣第七百三十四章 罪证“确凿”,如何脱罪第一百四十章 胜负之间,一步之遥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甘受辱,偏遇轻视第两百五十五章 世子绝断,直面阴谋第两百零九章 宫宴归来,却有访客第三百一十三章 前途未卜,情意却明第四百七十三章 候府阖墙,纵容之祸第一百二十二章 据实相告,哭笑不得第两百九十章 村落遇险,“一箭中的”第六百章 临别之遗,除夕时察第五百一十一章 最高长辈,登门问罪第四百九十二章 原不应死,何故病逝第两百九十一章 “死而复生”,无奈示好第两百九十九章 人已谋事,未知天意第五百三十九章 没有渔翁,皆是蚌鹤第两百九十章 村落遇险,“一箭中的”第五百六十章 君臣交心,争取后路第六百九十四章 无奈妥协,损兵折将第五百八十六章 唯一对手,劝人纳妾第四百四十九章 言醒江汉,江薇婚事第五百六十四章 召集军师,磨刀霍霍第五百六十二章 姐妹管家,刁奴犯横第七百零二章 两对父子,一桩惊闻第七百六十九章 辛未事变,久酝即发第六百七十二章 大示恩爱,时日无多第四百五十章 离家出走,姐妹交心第两百七十章 变故迭发,阴谋照旧第五百六十三章 顺势而行,锦瑟“立功”第五十九章 甄氏阿茉,董氏阿音第三百零五章 策动前夕,偶然偷窥第四章 梦时梦醒,愧疚如山第一百八十五章 金韩联姻,已成定局第三百三十六章 虎狼大舅,三个妖精第五百八十六章 唯一对手,劝人纳妾第六百七十二章 大示恩爱,时日无多第两百四十七章 棋局已动,一方尚迷第两百一十九章 羊脂鱼佩,或有内情第四百七十三章 候府阖墙,纵容之祸第一百零六章 渐近重阳,途中归人第五百八十一章 掀发杀戮,舅母问责第三百八十三章 顺利落毒,自行揭发第两百一十五章 宋辐和离,母子生隙第一百三十四章 看似退路,委实陷井第两百四十九章 隐情不浅,世子出场第五百二十七章 比棋招亲,突降艳福第五百五十二章 算作绝别,九月之喜第两百二十四章 计谋迭出,谁是高人第六百四十三章 窥破隐情,暗怀算计第五百八十五章 慈母之心,帝王之疑第六百七十六章 卫冉“入仕”,子若为奴第五百三十三章 和亲事定,谁更及时第七十章 拈花识香,实有内情第六百零五章 惨死秋月,救下夏柯第三章 细论诸女,蹊跷宋氏第六百五十八章 调“虎”离山,火烧“虎穴 ”第六百一十八章 无颜自认,当真悲愤第两百四十二章 乔县来客,再引觑觎第四百一十八章 “毛遂自荐”,大言不惭第七百三十二章 总算泼酒,快去更衣第七百三十八章 一败涂地,秦母求死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步接近,隔世十年第四百八十一章 蠢人无敌,可惜安瑾第六百三十九章 三人交心,宁海卫家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众丢脸,难捺恶意第三十八章 从前知己,隔世再见第六百二十六章 不是旧怨,实为至交第五百二十五章 有意秦晋,各方思量第八十六章 一事变迁,混乱全局第一百三十章 果如所料,杀机早伏第七百三十八章 一败涂地,秦母求死第四百六十章 明月之见,良禽择木第六百一十二章 实情相告,夏柯恍悟第三百二十二章 时日太慢,婚期太远第四百零八章 正当得意,贵客驾临第九十九章 别出心裁,掌管茶楼第七百零八章 决断不易,步步相逼第两百一十七章 白沙渡头,古怪青年第四百五十四章 初见端倪,终究难测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方布局,一方收网第一百一十五章 伴驾行宫,勃然而怒第四百二十三章 秋意渐凉,男女秋月第三百六十五章 欲联三方,挑明阴谋第一百九十二章 忙时习务,闲来踏歌第五百五十七章 远庆九年,悄然而至第五百四十三章 良辰吉日,和亲西梁第四百三十章 谢公寿辰,注定闹剧第八十章 闺阁芳心,所托非人第六百八十六章 以死相逼,妥协不难第四十六章 洞悉人心,竭力争取第七百三十二章 总算泼酒,快去更衣第一百九十五章 神秘女子,莫名凶案第两百五十二章 早有安排,美色陋计第五百零三章 魏郎无情,纪姑有心第二十章 忽得启发,设计识人第六百二十六章 不是旧怨,实为至交第五百五十七章 远庆九年,悄然而至第五百五十七章 远庆九年,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