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唐僧四儿

146 唐僧四儿

云末干咳了一声,“孩子已经送回到他爹娘身边。我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离开了。”

如故瞪着云末,原来他早知道吊在那里的孩子不是怜心,他当时一本正经的样子,连她都骗过了。

张了张嘴,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感觉自己被人当猴子玩了一把。

怒了,“你就不怕我被云夕吃干抹净?”

云末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我进去的时候,你正坐在他身上,难道不是他被你吃干抹净?”

如故直接喷了。

四儿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好奇如故是怎么把云夕吃掉的。

但觉得自己一个修仙的人,不该对男女风月的事好奇,把到嘴边的问话生生给憋了回去。

这些天,如故把被劫持的过程反复想了很多次,无论是三顺还是一二三四,平时都是极机灵警惕的,换成平时绝不可能让她脱离她们的视线。

之前,如故还拿人总有疏忽的时候来给她们找借口。

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个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蠢货。

如故睨着四儿,皮笑肉不笑,“是不是你把我故意送给云夕?”

四儿立刻摇头,“是有人把你参加桃花节的路线卖给了别人,我们只是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么?”如故笑得阳光灿烂,心头却是鬼火乱窜,恨得咬牙,不是直接卖掉,也是见接卖掉。

四儿瞧着如故的脸色,有些发怵。

如故冲着她一呲牙,示意他转过去。

四儿心虚,立刻转身,眼角都不敢瞟她一眼。

如故飞快转身,一把把云末推向他身后石壁,死死把他按住,“我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你想是什么?”

如故自嘲一笑,是啊,她在奢望什么?

奢望他还有心?

她奢望了,那么他们之间的那个赌局,她就输了。

深吸了口气,放开手,背转身去,“云末,这一笔笔的账,我都会记得,总有一天,我会一一的还给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云末望着她的背影,眸子黯了下去。

四儿转头过来,焦虑地跺了跺脚,“你这是何苦呢。”追着如故叫道:“哎,郡主,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有些事,不是你想的碍。你听我说,我们这么做,是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哎,你别生气啊。”

如故咬牙,真恨不得把吵死人的四儿,一巴掌煽得远远的。

四儿毫无自觉紧跟上来,“虽然我们将计就计不对,但我们也算不上罪魁祸首,是不?”

如故冷哼,卖消息害她的人固然可恶,但将计就计的人在她看来却更加可恶。

“其实这一路上,我们都很关注你的,知道你吃的好,睡的好,也没被虐待。”

如故被这货气得七窍生烟,“精神虐待,难道就不是虐待?”

四儿一脸迷惑,“精神怎么虐待?”

“每天被迫看虐杀,都看得心理阴影了。”

“虐杀?”四儿想了想,似乎明白过来是什么玩意,惊讶地看她,“这一类的小说不是一向畅销,我前一阵在租书铺找书,总看见有人去问有没有这样的书,每次都失望而回,偶尔能得到一本,欢喜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就缩在店子小板凳上看得如痴如醉。你竟然天天能看,还是现场版的,嫌大发了啊。”

如故差点一口血直接喷在他脑门上,偏偏望着她讨好傻笑的这位,一脸憨厚老实,好像是在说她去买馒头的时候,遇上老板心情好,白送了她一个肉包子。

“你看过?”

四儿立刻摇头。

“既然没看过,你怎么知道那不是精神虐待?”

“如果是精神虐待,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那些人欠虐。”

四儿对如故的话很不认同,但见如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总算把要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总要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如故回头睨了一眼,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脸色因为伤痛而越来越苍白的云末,终究叹了口气,“说吧。”

“云夕盯上你了,以后你的处境会很不妙,你的处境不妙,那么你身边的几位公子处境也就会跟着不妙。”

“然后呢?”

“要改变这处境,只能让他不再盯着你。让他不再盯着你的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

“让你从他记忆里消失。”

如故想到云末对云夕扎的那一针,难道是用来消除人的记忆的?

“消除他记忆和把我送给他,有什么关系?”

“消除记忆是一本高深的秘术,只要差一点,都不行。云夕狡猾得很,别说不可能让他老老实实地站着让你拿针扎他,就算是靠近他都不太可能,所以……”

“所以就把我当成诱饵送给他,然后找机会接近他?”

“准确的说,是你能找机会麻痹他,让他不能动弹。”

“你们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你能搞定玉玄,应该也是能搞定云夕的。”

“应该?如果我麻痹不了他呢?”

“不是已经麻痹了吗,怎么会麻痹不了呢?”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啊,我们对你很信任的。搞定了云夕,你好,他们好,大家好,是不?”

如故被气得笑了,果然和书生最讲不得理字。

“这么说,已经消除了云夕的记忆?”

四儿回望了云末一眼,不能确定,“应该是消掉了吧。”

“如果消不掉又会怎么样?”

“如果消不掉,云夕醒了,自然会发狂一样地报复,我们的日子会变得不好过。”

“如果消掉了呢?”

“他不会记得见过你,也不会记得绑过你,只会记得带走了怜心,然后殇王为了要回怜心,发疯一样毁了他的分坛。云夕为了对付殇王,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怜心。可是他不可能再找到怜心了。”

“不可能找到怜心……难道怜心被你们给灭口了?”

四儿惊讶,如故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他记得怜心六岁模样的样子,却不记得怜心长大的事,而怜心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他去哪里找?”

如故怔了一下,“你们知道怜心变样子了?”

“怜心是由我……由我师傅撕的魂,她有什么变动,我……我师傅自然是有感应的。”

“既然是你师傅,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师傅也跟着来了?”

“他……他四处云游自然不会跟着来,只是师傅让我接管了怜心的事,自然也把他对怜心的感应一并且移交给了我。”

如故觉得感应这东西也能移交,有些说不通,但秘术这东西,本来就是一样说不通的东西,所以也就没有往深处去多想。

她本来想看云末看见怜心变了样子后的失望样子,但照四儿这么说,云末应该也知道怜心不再是她六岁时候的模样了,可是她在云末脸上没看出半点失望和失落。

没能看见云末失望的样子,如故觉得很失望。

忽然想到,云末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按他平时的做事风格,不会让四儿向她解释这么多。

四儿说了这么久的废话,硬是没见云末出声打岔。

如故觉得十分诡异,不由地回头,却见离他们足有五步远的身影,突然毫无征兆地往前扑倒。

她完全没有思考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用自己的身体把他撑住,身手快得竟胜过任何时候。

感觉到他整个体重沉沉地压了下来,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硬是把他撑住,没让他直接摔下去。

他的头搁在她肩膀上,双目紧闭已经昏迷过去。

原来,他自顾不暇,无力管四儿的闲事。

跟在她身后赶过来的四儿,不好意思地道:“我只顾着跟你说话,把他的伤给忘了。幸好你时时惦记着他,要不然,他这一跤摔下去,他身上的伤还不知道要裂开多少。”

“我哪里时时惦记着他了?只是不想他死在这里,被人发现,然后给我招来麻烦。”如故郁闷地深吸了口气,怎么就不让他摔这一跤,摔死他,也能解恨。

四儿难得地没反驳她。

云末的伤重得超出如故的预料。

为了不惊动云夕,他没调用地宫的成员,而是自己单枪匹马,悄然无声地挑杀了潜伏着的一千多号顶极杀手。

旧伤口没有疑问地全部绷裂,新伤又添了不少。

如故解开他的黑衣时,里面中衣早已经被血染得没有一点白色。

即便是她以前在生死边缘打滚的人,也看得触目惊心。

好在她以前医术还算不错,这些日子又炼了不少丹药,才算勉强给他止住血。

求云末救孩子的夫妻是这山里的一户猎户,孩子救出来,就连夜带着孩子离开。

云末晕迷不醒,没办法再赶路,就暂时留在了那对夫妻离开后空置的山间小屋里。

如故问四儿,云末伤成这样,还敢出来打架,就不怕死在外面?

四儿说,死是不会,不过遭次大罪是免不了的。

他设下了这个局,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不过他命好,如故没丢下他不管,他遭的罪也就轻了不少。

如故嘴角抽了一下,真想把给他吃下的药抠出来,再把给他缝合的伤口扯开,然后走人。

她想是这样想,却重新拧了冷水毛巾,把他额头上那张已经敷热的毛巾换掉。

云末高烧三天才退,他醒来的时候,如故趴在床边睡得正沉,眼睑一片淡青。

他抬起手,抚向她的脸,却在既然抚上的瞬间停下,慢慢地退了开去。

房门推开,四儿端着一端粥进来,看了眼睡着的如故,“她都三天没睡了。”

云末把视线从如故脸上移开,“玉玄和容瑾快到了吧?”

“还没收到消息。”四儿搁下粥。

如故听见人声,醒了过来,揉着眼,打了个哈欠,还没睁开眼睛,随手准确无误地往云末额头摸去。

一只手横来,拦住她的手,她怔了一下,睁开眼,正好对上云末墨黑的眼,脸色即时一沉,收手回来,起身走开。

出了这座山,是云夕分坛的地盘,虽然分坛被挑,但他们的势力仍在,到处是鬼殿的人。

云末带着伤出现在他们眼皮底下,一定会被发现。

要想安然离开,还得另想办法。

门外蓦地传来一声踩断枯枝的声音。

如故惊了一下,猛地起身,拨出匕首,缩身门口,门被人‘哐’地一声推开,如故举起匕首刺下。

一柄大刀挡开她的手,接着听见粗声粗气的嗓门响起,“小魔头,你疯了?”

如故看清面前如花似玉的美人脸,松了口气,接着脸一沉,他们没声没息的靠近,把她吓得半死,她没发作,他不恶人先告状。

在理论上,云夕不会动如故,但毕竟看不见如故的人,玉玄的心始终悬着,这时见如故四肢齐全地站在面前,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掀开。

他推开门就看见云末躺在床上,按云末的性子,如果不是伤得不能动弹,绝不会发现异样,自己躺着不动,而让如故出手。

立刻想到云末情况不妙,三步并两步窜到床边,见云末一身衣裳被血染得辩不出颜色,吃了惊,立刻扭头向门外叫道:“姓容的,你还能不能快点,赶紧来看看云末这家伙要死,还是要活?”

如故无语,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虽然鄙视玉玄说话难听,但看向门外的眼光却多了几分迫切,希望容瑾能走快几步,早些看看云末的伤。

容瑾清冷的身影迈进门槛,往桌上瞟了一眼,冷道:“是生是死,都是他自找的,急什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反正是要救的,晚救不如早救。”玉玄搔了搔头。

容瑾不再理会玉玄,冷冷地看向如故。

如故知道他这是在赶人,不等他开口,自觉往外走。

容瑾等如故的出了门,冷瞥了眼杵在床边的玉玄,“不出去?”

玉玄指了指自己鼻子,“我也得出去?”

“你留下除了碍手碍脚,还能做什么?”容瑾口气极不客气。

玉玄俏脸一沉,即时黑了下去,“哼”了一声,扛着大刀,愤愤出门,摔上房门,瞟了眼坐在小院木桌边的如故,蹲上不远处的一块大青石。

“喂,云夕老东西没欺负你吧?”

“什么才算欺负?”如故手指绞着一根枯草,漫不经心。

“就是……就是……”玉玄虽然大大咧咧,满口粗话,但如故始终是个姑娘,涉及到男女之事的话,仍是说不出口,“就是,他有没有对你那……那个。”

“没有。”

“还好。”玉玄长嘘了口气。

“不过,我每天看他和那些女人表演,精彩过无颜的小册子,你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玉玄的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猛地起身,“不要脸。”

如故笑了一下,心里却像灌了一坛子冷水,透心的冷。

她被迫那些残忍而变态的事,在他们看来,她却是不要脸的。

打了个合欠,趴在桌上,打算再小睡一下。

却见玉玄跳出矮墙,挥着大刀,一阵乱砍,把周围的树木砍倒一大片,口中哼哼道:“老子总有一天要砍死你头老牲口,看你怎么不要脸。”

如故微愣,他骂的不要脸,不是她,而是云夕?

看着在林子里乱砍发气的玉玄,如故眼眶竟慢慢地热了,眼底凝上泪意。

吸了吸鼻子,叫道:“人家树和你有仇啊?”

玉玄铁青着脸,不理,仍是乱砍乱削,直到两条手臂酸痛得几乎握不住刀柄,仍不肯停下。

如故怕他再这么蛮砍下去,伤了身体,道:“是不是觉得对我有愧啊?”她被云夕劫持,虽然不是他们所为,但他们已经收到风声,没有阻止,反而将计就计。

不管他们怎么算定她会平安无事,也不管他们事后是怎么救她,但她经历的这些,他们并非全无责任。

如故没大方到,不和他们计较。

玉玄砍树的动作骤地停了下来,手撑着刀柄喘粗气,向如故瞪来,见她嘴角竟慢慢扬起一抹笑,心里越加不是滋味,扭了头不看她。

她说的不错,这次的做法确实让他心里有愧。

但道歉话,他说不出口,“你如果心里有气,可以打老子一顿,老子不还手。”

如故笑了,趴回桌上,继续玩自己的枯草。

玉玄从矮墙上跃回来,蹲到她跟前,“你不相信?”

“打你,我手痛,吃力不讨好的活,不适合我。”

玉玄怔了,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嫌打人手痛的?

“那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玉玄迟疑,“你该不会又想什么鬼点子吧?”她打他几下,没关系,但如果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点子来折腾他,那可不行。

“害怕?”

“老子怕个屁。”玉玄嘴里虽硬,但想到如故以前让他和止烨做什么势,后脑门开始发麻。

“要不,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如实回答了,也就当是补偿我了。”

“如果我能告诉你的,我告诉你,但如果不能告诉你的,你还是另想法子。”

“好。”

“你问吧。”

“你们事先不告诉我这个计划,是怕我炼丹不够勤奋,不能在到达云夕的分坛前炼出麻药?”

四儿之前说,她能制住玉玄,就能制住云夕,以她以前配制的麻药不可能制得住云夕,由此可见,他们已经预知她能配出更高级的麻药。

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能让她炼丹事血功倍的办法。

“是。”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别的原因,是吗?”

“是。”

“是什么?”

“云夕无比狡猾,如果你事先知道,很容易被他看出来,他如果看出来了,就会猜到我们会将计就计,那样的话,一定会对你不利。”

果然……

如故笑笑闭上眼,之前的那些怨气慢慢地消散。

以前做卧底的时候,他们的上司也常常不告诉她们任务是什么,常常在行动前,才会设法通知他们,也就是怕他们一不小心,被人看出蹊跷,破坏计划不说,还会丢掉性命。

这样做法,实际上是对他们的保护。

对府云夕的这件事,他们虽然将计就是地利用了她,但他们让她参于了他们的行动。

这种感觉强过以前把她排斥在外。

“再给我说说,我失踪后,京里的情况吧。”

“你在进宫去参加桃花节的路上被劫持,震惊整个京城。北皇脸面扫地,令太子天佑无论如何要找到如故。而靖王为了找你,几乎把帝京的地皮都翻了过来。”

如故突然觉得,自己该回去看看这个平时极少亲近的爹。

屋里!

四儿站在窗边,道:“容瑾不放心如故一个人在外面,才让玉玄出去。明明是好心,偏偏要摆出个恶人样子,不让她承他的情。”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往屋里二人看去。

云末神情淡淡的,而容瑾也是面无表情,表面上看,没什么不同,但他却感觉一股杀气在那二人之间游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道:“我出去打点水。”开了门一溜烟地出去。

虽然说容瑾的医术天下无双,都说没有容瑾治不好的病,医不好的伤,如故也相信,有容瑾在,云末的伤一定能治。

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却七上八下。

连平时咋咋呼呼的玉玄也安静得一言不发,恐惧也和她一样的在担心。

一个时辰过去,木门‘嘎’地一声打开。

如故想装作没事一样,但人却站了起来,向门口方向快走两步,望着容瑾冷冰冰的脸,却开不了口问话。

到是玉玄急急问道:“云末小子怎么样了?会不会死?”

容瑾睨了一眼如故,默然离开,眸子比进屋的时候更冷了几分。

如故心里突突直跳,站在门口,反而不敢进屋了。

她怕进去看见的是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玉玄从她身边掠过,急窜进屋,一边看向床上双止紧闭的云末,一边向正为云末盖被子的四儿问道:“他怎么样?”

四儿道:“容瑾给他下了迷药,让他沉睡,便于养伤。”

站在门外的如故松了口气,转身走向在溪边洗手的容瑾,一言不发,在他不远处的大石上屈腿坐下。

容瑾微转头向她看来,只见她望着远处浮云,神色间淡淡,收回视线,继续洗手上的血污,“为什么不进去看他?”

如故微怔了一下,他是在和她说话?

在她记忆中,他从来不会主动和她说话。

容瑾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答,抬头起来,却见她怔怔地看着他发呆,眉心微微一蹙,起身转身离开。

如故看着容瑾走开,慢慢地垂下了眼。

只要知道他不会再有生命危险,能活着,就够了。

至于她,还是不要靠他太近,只有站在遥望着他的地方,才能最快的成长。

如故起身,捉了几条鱼,就着溪水打理干净,回到猎户小院,见玉玄正架了火堆,烤着野兔。

容瑾不见人影,四儿说容瑾去了附近采药。

玉玄难道好脾气地主动接下如故手上的鱼,用树枝穿了,加了些作料,放到火上烤。

四儿递了刚烧好的水给如故,“你明天一早得动身回京。”

如故接过水碗,轻点了下头。

云末仍在昏睡,就算醒了,他那么重的伤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自由行动,还得留在这里再养一养。

可是京里为如故失踪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云夕只是暂时被封住部分记忆。

考虑到如果如故失踪的事闹得太大,会引起云夕注意,万一刺激得他想起什么,那么他们就白累了这一场。

这才决定让如故尽快赶回京城,就说并不是被劫持,而是不耐烦和那些大家小姐一起,所以溜出去玩了几天。

如故和那些大户家的闺秀向来不合,加上她以前又一直是个任性妄为的性子,这样的解释也算勉强可以蒙混过去。

另外就是,绝不能让人发现如故到过这里,留下蛛丝马迹,所以联系了本该回到本家接受考核的玉玄前来接如故回去。

因为玉玄这时候该在本家考核,就算他在这里被人认出来,也可以推说是人家看走眼。

四儿说,云末的伤虽然极重,但有容瑾在,云末绝不会死在这里,如故可以放心离开。

如故虽然被人算计了一场,虽然憋了一肚子的气,但能就此摆脱云夕,这一路上吃的苦头,也不算白吃。

犁头村是出了名的高山皇帝远的偏僻小村。

按理,这种地方应该官不像官,土匪成群,百姓被欺负得苦不堪言。

但犁头村的百姓却过得比谁都滋润。

过往的来人总结,说是因为犁头村的民风好,团结。

一家有事,百家响应,要想欺负谁,真不容易。

如果换成以前,如故听说这样的地方,一定也会感叹一回,世上难得还有这样人心纯净的地方。

但如故刚刚从云夕的淫窝里出来。

对着这些风言风语,也就翻了个白眼。

犁头村是鬼殿的地盘,全民皆是鬼殿的人。

一个庞大的组织,必定有严格的等阶和制度。

帮里成员讲的全是帮规,一层服从一层,能不团结?

云末可以潜进分坛的秘密所在,把分坛给挑了,但他毕竟有伤在身,不可能把犁头村的所有村民杀光。

如故要回去帝京,必须从犁头村过。

分坛被挑,丝毫没影响犁头村的次序,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犁头村的底子,如故实在不能把这地方和大贼窝联系在一起。

这天,犁头村小酒馆里一如既往的聚了一堆喝茶闲聊的。

因为过了饭市时间,已经没有什么人吃饭,来这里的,都是要碗茶闲坐吹牛的。

掌柜也就跟着闲着。

这掌柜以前也是个了不起的侠客,还曾参加了围剿魔君云溟。

但自从那次围剿魔君以后,就再不在外面闯荡,回了犁头村,开了这家酒馆,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再不参与江湖上的事。

他不参与江湖上的事,不表示他不八卦。

长年窝在村里的人,也就喜欢抓着他讲外头的人和事,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算跟着见识了一回。

掌柜被人吹捧几句,也就有些轻飘飘的,吐沫横飞地讲当年围剿魔君的事。

“当年我们接到请帖,约好一起进山除魔。我们数千人进了山,一个魔没看见,只看见万年青下坐着一个正在看书的白衣男子。说起那事,就丢人。我们一大帮人,基本上都是大老爷们,个别女的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角,哪个不是四五十岁的老娘们?我们这样一帮子人,看见那男人,竟一个个地痴了。那些老娘们瞧着他,还不要脸地做出一副羞达达的模样,真他娘的没把人寒碜死。”

有人哄笑,“掌柜,你们那帮子人该不会全是断袖帮吧。”

“滚你娘的断袖。”掌柜开口就骂。

“既然不是断袖,得长得多俊的男人,才能让你们看成这样啊?”

“那张脸说多俊也算上不,但硬是让人看着挪不开眼,想一直这么看着,反正就是邪门。”

“后来呢?”

“他看见我们这一大帮子的人,竟半点不惊慌,只淡淡地笑了一下。如果说刚才看那一眼,把我们这一半的人给迷住了,这一笑,就把另一半的人给迷住了。”

掌柜仿佛又看见那张脸,神色有些痴迷。

“喂,我说,你别光发怔,往下说呀。”

掌柜被人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他说:难得大家大老远的来,他云溟也不能让大家白走一趟,他给我们一柱香时间,如果在这一柱香时间里,有人碰到他的一片衣角,他的头就双手奉给我们。但如果过了一柱香时间,我们没有人碰到他一片衣服,他也就不客气了。然后,我们才反应过来,这个看着秀秀气气的年轻人竟然就是我们要围剿的魔君。”

“那你们杀了他没有?”

“杀?我们一片衣角都没碰到他。”掌柜眼里闪过一抹恐惧。

“那他是不是动手把你们去的人打杀了?”

“他确实动手了,只是我们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手,我们几千人就没有一个人是完好的,而且我们全伤在自己的武器上。”

掌柜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镶在他胸口上的一个流星锤。

流星锤深陷在他胸腔里,和肉长在了一起。

有年长眼尖的,惊叫,“你当年不就是靠着这把流星锤打遍天下无敌手,自打你回来以后就没见过你再用那锤子,我们还以为你换兵器了,没想到这锤子竟镶在你身上。”

“当年我那一锤明明朝着云溟胸口砸过去的,但不知他怎么拔了一下,锤子竟飞回来砸在了我身上,救活我的那个大夫说,这锤子扎进我的心脏,如果把锤子取出来,我也活不成,所以只能让它留着了。”

四周哗然一片,“你可真是命大。”

掌柜眸子一暗,“那到不是,是他没下杀手,那天进山围剿他的人,没有一个伤的不重,但没有一个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说,他夫人刚怀上了孩子,他心情正好,要为孩子积德,那天不杀生。我胸口上扎了这个东西,也就变成了个废人。”

“怪不得你这些年不再练武。”

掌柜喝了一碗闷酒,不屑地呸了一声,“他再厉害,还不是毁在女人手上,他一定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老婆给他当心窝的一剑。”

说完又有些惋惜,“那样的好皮相,那样的气魄,那样的身手,可惜……真可惜……”

接着就开始有人骂女人,骂漂亮女人,“所以说,女人是祸水,越漂亮越是祸水。”

骂得最欢的那个人,突然看见门口迈进一个红衣少女,顿时把所有骂女人的话全咽了回去。

其他人发现他神色有异,跟着看来,这一看,闹哄哄的小酒馆变得鸦雀无声,连抽气声都没了。

红衣少女头上斜斜地梳着一个小巧的垂马髻,压着一朵昂贵的珠花,高桃个子,小腰一握,那张脸明艳得绝对是他们口中说的祸水中的祸水。

能得这样的一个祸水,就算是扎心窝的一剑,也是值得的。

美少女瞟了众人一眼,大大咧咧地走到一张空桌上坐下,开口就叫,“渴死了,掌柜的快打酒来。”

“说好出门不喝酒的。”有人好声好气地低劝。

美少女没好气地一眼瞪过去,“多事。”

那人没声了。

众人这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个长相清秀,也极俊美的少年。

只是那少年身段有些单薄,个头美少女还矮了大半个头,站在那明艳艳少女身后,也就不起眼了。

美少女见没人去拿酒,抬眼,看见掌柜胸脯上镶着的流星锤,奇怪地咦了一声,伸手就往掌柜胸口上摸,“这么精致的一个锤子不拿来打架,镶在身上好看么?”

掌柜的四十几岁,还算是壮年,少女一个姑娘家,伸手就往人家男人胸脯上摸,绝对不是正经家姑娘能做得出来的事。

那些人看姑娘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同。

有平时就爱调戏姑娘的立刻凑趣,“他那排骨身板有什么好摸的,姑娘,要摸来摸我的。”他说着就解开衣襟,露出练得还算可以的两块胸肌。

美少女瞟了一眼,鄙视地哧了一声,就他那点肌肉,实在不够看,他脱出来比他强多了。

少年皱眉,把话岔开,“掌柜的,帮我们冲壶茶来,另外还有吃的没有,有的话,顺带弄点来。”

掌柜这才回过神来,忙把衣襟拉拢,转身去叫小二上茶上菜。

美少女见流星锤没得看了,也就安分地坐下,一手撑着额头,眼珠子跟着掌柜胸口转,百无聊赖地等吃的。

少年倒是斯斯文文,很有教养的样子。

他显然喝不惯这小酒馆里的粗涩苦茶,却没有表示出什么不满,只是喝茶时大口变小口,一点一点地抿来解渴。

美少女喝了一口,不喜欢,直接把杯子丢一边。

哪里都不缺好色之徒,何况这样国色天香,又不检点的美少女就更招人苍蝇。

自打美少女坐下,就有人一双贼眼一直在少女身上乱转。

美少女一转头,见那几个人直勾勾地看着她,顿时就有些不爽,狠狠地瞪了回去。

明明是恶狠狠的一眼,落在别人眼中,却是万种风情,说不出的嗔媚,直瞪得那些人浑身酥麻,哪里还坐得住。

有大胆的,当即起身上前,挨少女对面坐下,一双眼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转悠,“这杯子粗,别磨坏了美人白嫩嫩的小手,让哥哥来喂你喝。”

这声‘美人’落在少女耳中,已经特别刺耳,整句话就更不堪入耳。

美少女俏俊刷地一下垮了下来,看向那人的漂亮杏眼眯了起来。

然,她这一变脸,却又是另一翻风情,如果说那些人刚才看她看得酥了半边身子,现在整个身子都酥完了。

“这里的茶水饭菜实在太差,难以下咽,我家倒是有好茶好菜,小美人……”

‘美人’两字,刚刚出口,胸口上猛地一痛,竟是被美人一脚踹在桌子上,连桌子带他一起给踹飞了。

桌子飞了,坐在桌边的少年,淡定地端着茶喝了一口。

美人连桌子带人给踹翻了还不解气,跳起来往那人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嫌命长,敢调戏老子。”

她长得娇嫩,一脚下去却半点不含糊,那人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那些本想跟在后头调戏少女的人脸色发白,赶紧收了那些不干不净的心思,往后缩了缩。

美人踢了那人一脚,还不解恨,还要再打,那架式简直要把人往死里揍。

“尽惹事。”少年叹了口气,搁下茶杯,把少女一把拉住,强拽着走出小酒馆。

“老子惹事?明明是那厮欠揍。”美少女气势汹汹,还挣着要回头踹那人几脚。

“你见个男人就乱摸,是个色狼见了都得往上凑。”

“老子摸的是流星锤。”

“流星锤搁人家胸脯上。”

“老子管他搁哪儿的?”美少女恼了。

040 谁看谁都不爽125 谁惹的祸打劫089 稚儿是用来折腾的063 恶有恶报033 心狠手辣120 碰一鼻子灰016 拉一个垫被的016 拉一个垫被的017 心狠手辣078 我的脸很贵058 狗嘴吐不出象牙083 她是他的050 是非050 是非080 自罚暖被109 我对你没兴趣033 心狠手辣014 回府085 衣冠禽兽016 拉一个垫被的169 救场035 怕我对你做什么024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018 童子鸡112 气死人不赔命011 你咬到我了132 杀鸡骇猴038 异界空间032 魔鬼教官112 气死人不赔命112 气死人不赔命149 越亲近越好154 谋杀亲夫065 情如罂粟138 灵兽037 失去的记忆165 风云突变156 打死不承认是兽017 心狠手辣063 恶有恶报164 谁是沙华046 欠收拾111 当老子好欺负107 难得的解释加更026 跩得二五八万116 不想一个人091 他是我男人122 初生牛犊不怕虎135 绝世美人092 腻死人不赔命123 魔族少年123 魔族少年021 乐在其中052 要死一起死152 越教育越没品014 回府096 刁难086 让姐姐摸摸063 恶有恶报029 不知廉耻151 男儿心142 容瑾的秘密119 难道的温柔131 云夕069 我不姓禽117 肉丸子的宠物043 我不介意你为难我099 关心则乱091 他是我男人173 大结局上102 绿帽子126 送上门的脸不打白不打056 下次摸容瑾062 云末的烂桃花160 两虎相斗149 越亲近越好129 险情114 强硬的钱小受请107 难得的解释加更032 魔鬼教官042 对持交锋084 与兽花前月下149 越亲近越好173 大结局上065 情如罂粟036 人不如故106 怀中女人碰不得066 上辈子挖了他的祖坟041 驱寒164 谁是沙华018 童子鸡068 任性的代价123 魔族少年099 关心则乱006 太子萧越121 斩魔大会159 初试牛刀第153章 一个比一个坏水001 不靠谱的穿越096 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