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霍小姐再遇周公子(2)

霍玉儿走出客店,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并不考虑三姑将来会怎么样,像三姑这样的人贩子,造成无数的家破人亡,这次反而被自己卖了,罪有应得。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看着满街熙熙攘攘的人,霍玉儿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只听得天上隆隆隆一阵响,一场小雨密密地织了下来,越下越密。小贩挑着担子,牵着儿子的手往家赶。少男少女们嘻嘻哈哈地在雨中奔跑。霍玉儿孤零零慢慢走在大街上,雨水淋湿了她的秀发,她的衣服。雨水在她的美丽脸颊上流下,也不知其中是否混合着泪水。她走在大街上实在挡路,人们愤怒地看她一眼,看清楚是个年轻的彷徨失措地女孩,又都叹息一声,举着袖子往家跑去。

霍玉儿感到从心里到身体上越来越冷,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连打了几个喷嚏,也走到了路的尽头。只觉得雨突然停了,抬头一看,自己头上原来遮了一把伞。眼前一人皮肤黑黑的,目光炯炯,眼神中充满关切之情,这不是周子房吗?霍玉儿心中一喜,不自觉得伸手想要抱周子房。只可惜体内集聚了寒气,心里再一激动,竟然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感到自己躺在床上,也不怎么冷了。眼前坐着周子房,正在呆呆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醒过来了,微微一笑。霍玉儿坐起来,周子房赶紧来扶她,霍玉儿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都说过不再跟你见面了。”周子房笑道:“是我来跟你见面的,又不是你去找我的。”霍玉儿也笑了,不再说话,乖乖地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周子房,周子房被他看得张皇失措,道:“别看我了!”

霍玉儿微微一笑,道:“好啦好啦,不看你了。堂堂男子汉还害羞!”周子房道:“谁规定男子汉就不能害羞了!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霍玉儿朝他吐了吐舌头。半晌,霍玉儿叹道:“咱俩的相识就是个错误。咱们两个不是一路人,你是官宦人家子弟,有美好的前途。我只是个风尘女子,在这个世上早就没人疼没人爱了。你现在觉得我很好,等以后你做了官,见的女孩多了,自然就明白霍玉儿根本就没有那么完美!那时候你肯定不会再喜欢我啦。”

周子房心道:“好啊,原来是为了这个才走的!”顿了顿,他道:“你害怕吗?”霍玉儿道:“怎么能不害怕?我们女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个好的归宿。可是啊,痴心女子负心汉,这世上总有这么多的例子摆在这里,让我们女子寒心!”周子房道:“说的也对啊,我看到时候不用你说,我也就不喜欢你了!”霍玉儿笑道:“你看吧,果然你也是负心汉!”周子房道:“那怪不得我啊,我喜欢的霍小姐是自信的,美丽的。可那时候的霍小姐早就失去了自信,不再那么美丽。我又如何喜欢她?”

霍玉儿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啦,为你们男子的花心找借口!我们女子年轻的时候,你们像蜜蜂一样追着我们,等我们年老珠黄了,你们就会嫌我们像苍蝇一样讨厌!”周子房笑道:“那好啊,如果一个男人告诉你,我没有武艺,没有官宦背景,也不想去行侠仗义,更不想去赚钱养家,但是我有一颗爱你的心,那你会不会嫁给他呢?”霍玉儿道:“那当然不会啊,这样的男子连一点气概都没有。”

周子房道:“是啊,你看,你么女子总是告诉我们,我今天如此美丽,可我总有人老珠黄,脾气暴躁的一天,那时候你还会爱我吗?如果我们回答不,你们就说我们不是好男人,只爱你们的容颜。难道你们不是爱我们男子的年轻,爱我们男子的事业,气质吗?你说你们女子这样想,对我们男子公平吗?”霍玉儿歪着脑袋一想,道:“说的也有道理啊。我们逼着对方许下这么多的承诺,其实只不过因为两人之间感情不够深刻罢了。”周子房道:“是啊,现在我见到的霍玉儿是这样的,我何必管你将来变成什么样呢?既然选择了你,你将来变成什么样,我也只好认了!”霍玉儿嗔道:“说的好像我会变成老妖怪一样,什么‘认了’!”又道:“看来我还真是多想了呢。”

周子房托着脸道:“谁说不是呢。”霍玉儿喃喃道:“那么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周子房凝视着她道:“我喜欢霍玉儿的善良,霍玉儿的天真,霍玉儿的自信,霍玉儿的俏皮。特别是,你这些东西都经历了社会风险的考验。你没有在风浪中失掉了这些,能够保持住自己的本性,这是我最爱你的地方。”

霍玉儿听他说的那么直白,脸上红的发烫,不知所措,道:“呸,喜欢霍姐姐的人多了去了!也没有你这么直接的!”周子房笑道:“你看你啊,我就是说说,你还当真了!”霍玉儿气的伸出手去打他,周子房也不躲,任她打。霍玉儿伸了伸懒腰,坐在床上命令道:“突然想要吹笛子了,快给姑娘我拿笛子来。”周子房笑了笑,拿过玉笛。霍玉儿翻看着玉笛道:“也不知道你家的笛子音质如何。”说着坐起身来吹奏一曲,果然悠扬婉转,甚是动听。

周子房赞道:“好才艺!”霍玉儿仰着脸笑道:“那当然了。”周子房道:“赶紧起床我们去吃午饭吧!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霍玉儿道:“怪不得我这么饿。”刚想起身,霍玉儿脸一红,道:“你出去!”周子房耸耸肩,走了出去。过不多时霍玉儿穿好衣服,也不打扮,素颜出来,笑嘻嘻地拉着周子房的手下楼吃饭。正值中午,客店里人满为患,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一张桌子旁,那里已经有了两个大汉。

正吃着,邻桌上一条大汉喊道:“列位,小弟有一条消息告诉大家,为大家饭食增添一点情趣。”众人齐声吆喝着。那大汉道:“列位这知道那杭州城里有一个无恶不作的丐帮?”有人喊道:“怎么不知道,有了那个帮派在那里,老子都不敢去做生意了。怕在半夜里被人拖出去断手断脚!”众人哈哈大笑。那先前说话的大汉用筷子指着那人道:“这位大哥,以后你尽管去,不用再担心那丐帮了。”众人看着那大汉,那大汉道:“那丐帮早已经被人铲除了!”那人惊呼道:“真的假的?别骗我?”

那大汉道:“怎么会是假的?我前几天刚从杭州府做生意回来,正赶上那件事。”那人道:“你这大哥只是吹牛!你可知道那丐帮有官府撑腰?哪个敢动它?”那大汉一拍筷子,道:“你看你这人还不信,我是亲眼看到的。那铲除丐帮的人,是一位江湖侠客,名叫周子房!”霍玉儿跟周子房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吃着饭,饶有兴趣地听着那大汉讲周子房跟霍玉儿如何在杭州府大战四虎,挑了县衙,战败唐虞。那大汉说话的技巧挺高,说的神乎其神,众人听得都呆了。

众人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件事情八成是真的。你见过那个周大侠没有?”那大汉笑道:“自然是见过了。那周大侠身长八尺,四十来岁的年纪。威风凛凛,貌似天神。我有幸,还在客店里见过他,跟他喝过一杯酒。”众人听了啧啧称赞,道:“这位周大侠当真是个好汉子!那位霍女侠也是个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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