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剩下的只有你我(下)
区小凉吐个痛快,扭头见浅香和梅香兰也在另一边正吐得欢畅,不由冷笑:“哎!小浅浅,我说你吐个什么劲儿?想当年,你们比他们还过分。别忘记了收藏本小说章节,什么小浅浅、小兰兰……呕……”
他一时没忍住,愣是被自己给勾吐了。
梅香兰脸一红,用手帕擦擦嘴,嗔怪地瞟了眼浅香:“都是你!没事干偷听什么房?好死不死还偷听到这几个人头上去,你可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浅香吐得小脸发白,苦着面皮冲梅香兰的大肚子诉苦:“宝宝,你娘咒你见不到你亲爹呢。”
黄龙子被他们恶心得实在受不了,冲进饭厅抢出二盘包子,叫上百草农回客房消停吃饭,不愿再和这几个大脑搭错线的小鬼头们缠杂不清。
沈笑君和金锁锁新婚燕尔,区小凉不想打扰他们,就邀请其他人去自己家做客。因为天降大雪,金锁锁已给全岛放假,所以他们都不用再回锁琴去。
众人允诺,一窝蜂跑到他家。梅香兰坐在窗前母性十足地学着缝婴儿小衣物。黄龙子和百草农下棋赢金豆子。区小凉则和剩下俩人在外面打雪仗、堆雪人,还教丁九滑雪,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笑声不断。
晚上,区小凉弄个火锅,连沈笑君夫妇一起请来。大家围桌而食,气氛如热腾腾的火锅般热烈。
区小凉给丁九涮了几只肉丸子,细心吹凉了才放进他的小碗里。
见丁九吃得啧啧有声,区小凉不满意地叹口气:“冬天真的没什么好菜,要是有暖房就好了!那样冬天也会有很多绿菜可以吃。”
“暖房是什么?”沈笑君问,接过金锁锁递给他的烧酒,俩人相视而笑,甜蜜异常。
“像这样的玻璃房子。”区小凉指指自己家,接着说,“外面挂草帘,出太阳打开,气温下降再盖上,让菜像人一样住房子。”
大家打量他家,见因为天冷,所有护板都已合拢,室内温暖如春,不禁都称赞他想得周到。几人早已习惯他的奇思妙想,也确实从中获益不浅,所以并不怀疑也不追问,让区小凉着实踏实。
浅香最是关心,他兴奋地说:“那你快画个样子出来,咱们马上盖。小兰兰有了身子后,胃口一直不好,只想吃些清淡的小菜,可把我愁坏了。”
“嗯,嗯,等我有空画。你先把玻璃烧出来,其他的倒不急。”区小凉说。
浅香高兴地答应,梅香兰笑容满面奖给他两片牛肉。
吃过晚饭,几人又打了会牌才各自告辞回去。
区小凉烧好热水,和丁九沐浴。
丁九乖乖地坐在池内,任区小凉给他擦洗。他已经学会自己洗澡,不过动作比较缓慢。区小凉怕他会着凉,所以一入冬就由他接手两人每日清洗重任。
快手快脚给丁九洗好擦干,再帮他套上睡衣,区小凉就赶他去上床。丁九答应,趿着棉拖走出浴室。区小凉这才匆匆洗了洗,再清理完浴池,一路熄灯回到卧室。
琉璃灯盏幽幽亮着,丁九躺在被子里还没有睡,正在安静地睁着黑眼睛等他。
区小凉头上蒙条布巾,冲丁九笑笑,先去放下护板拉好厚棉窗帘,然后走到床前。
懒懒地跪到床上,区小凉低头和丁九接吻。
丁九显然等待了很久这个时刻,立刻微启双唇邀请他的唇舌。
区小凉笑,温柔地亲吻他。感受到丁九毫不压抑的快乐,他的心里也快乐起来,更加努力地将那双薄唇亲得红润欲滴。
亲切温柔的吻结束,区小凉拉开自己的被子躺好。刚合上眼睛,他就感到弹簧床一阵波动,身边陷下去,丁九挤过来欲掀他被子。
本已有些困意的区小凉吃了一惊,连忙抓住被角,睁开眼睛对上他的黑眸:“干嘛,小九,怎么不好好睡觉?”
他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困惑。虽说同床四年,不过他们一直都是各睡各的,还从来没有睡过一个被子。而丁九现在的动作,意图再明显不过。这个丁九,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
丁九也有些困惑,停下拉被子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区小凉拒绝的脸,忽然有些委屈地噘嘴说:“浅浅说,亲过嘴,睡一个被被。小九要睡,睡衣衣的被被!衣衣的被被,香。”
区小凉恍然,气得牙痒痒的,很想马上在浅香那张小胖脸上咬出几个牙印子出来。
这小鬼,肯定是因为白天被他讥笑,心怀不满,才偷空教丁九这么个损招儿。怪不得他从厨房忙碌出来后,丁九会双眼发亮盯住他瞅了半天。浅香肯定是在那个当口教唆他的。怎么办?他头痛,看看丁九。
丁九半趴在床上,身上只穿一件单白棉布睡衣,有些冷地打着哆嗦。他的眼睛疑惑地大睁,里面水光粼粼,似乎又有点想要哭的架势。
区小凉内心长叹:孽障啊!
他无奈掀起被子,闷闷地哄:“进来吧。小九要乖,和我睡在一起不能乱动,要好好睡哦。”
丁九感到奇怪地歪头,眨着眼睛纳闷。他明明每晚的睡姿都很好,早上起床被子都是整整齐齐的。
反倒是区小凉,每天早上醒来都不在同一个位置,有几次竟是在床下。床两侧地板上的厚羊毛毯子,就是有一次他在地板上睡了一夜以致着凉才后加的。现在,他怎么会叮嘱自己要好好睡呢?
不过,纳闷归纳闷,丁九还是很高兴达成了心愿。
钻进区小凉的被子,丁九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他,没有丝毫迟疑。
丁九失忆前体温偏低,经过重创,被百草农成吨的好药灌下去,伤好了,体温也有所回暖。他的身材又较区小凉高大很多,所以区小凉被他搂住,整个身子都窝在了他怀里,暖洋洋地比一个人独眠舒服多了。
区小凉把手抱在胸前,尽量不要和他挨得过近。只是被子就那么大,床又柔软富于弹性,所以丁九一搂他,他仍是不可避免地和丁九滚在了一起。
丁九的心跳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膜,稳定有力,节奏快慢适中,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他的搂抱也是老老实实、中规中矩,没有任何逾越之处,的确很听区小凉的话。
绷紧的神经在丁九的无作为下慢慢放松,接着区小凉感到有些奇怪,想了半天才终于想通。
丁九现在的心智只是个幼儿,浅香可以教会他亲吻,却不能教会他认识自己的欲望。丁九现在根本不懂什么是性,以及性,爱。和他睡在一起,确实只是“睡”而已。
如果丁九一辈子不懂,也没有性要求,那应该怎么办?区小凉有些担忧地想,抬头看丁九。
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丁九竟然已经睡着了,微黑的脸上犹带着个满足得不得了的笑容,轻轻的鼻息喷在区小凉脸上,竹香幽幽。
区小凉忽然替他难过起来,眼睛有些酸涩。他眨眨眼,张开合拢的双臂牢牢地抱住丁九,没有任何反应的身体和他同样状态的结实身子密切地贴合,脸靠上他的前胸。
丁九睡梦中察觉了他的动作,迷迷糊糊地收了收手臂,将他搂得更紧。区小凉向他怀里再靠靠,合上双眼。
可以这样一辈子,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区小凉认为自己不应该再奢求太多,丁九仍然活着,就是上天待他不薄了,他干嘛还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反正,自从被蕊王囚禁,他的性欲就降至负数,对性事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丁九现在这样,他们也算是负负相乘得正,谁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
他不是一个要求完美的人,太完美的事情也总是与他无缘。比如,那场烟花之恋;比如,花半羽……
丁九也不是,否则,他不会在热气球上吻他……
他现在能和丁九在一起,就足够了,再也不想要求更多。更多的,他也不一定能求来……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丁九已经睡熟,那两条有力的手臂却仍是搂住他,怀抱像个火炉一样温暖。
区小凉缩在他怀里,闻着好闻的体香,意识逐渐模糊地想:冬天有这么个恒温大热宝还真是……爽啊!
窗外是蝴蝶鳞翅般的大雪,铺天盖地降落人间,黑暗中数不清地欢快扇动着,飞入庭院,飞向丛林,飞到海上,消融在海水里,带着不易令人察觉的轻响……
海岛的冬天,美丽、深邃、充满了希望。每一扇暖暖的窗后,都有红红的炉火在跳动,都有欢声和笑语,都有对春天的热切期盼在漫延。
区小凉和丁九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两个月后,四年多首次梦遗时,他才发现,春天真的来了。
南风从海上吹来,带来潮湿的暖流。几乎一夜之间,小草冒出了嫩芽,树木返青,早春的野花星星点点地开放在小岛的每一个角落。
绚丽的樱花蓬蓬勃勃地怒放,灿烂的粉红、深红,染满了人们的视野,像一树树燃烧的火焰。轻薄飘忽的落花随风飞扬,停驻在田野、树丛、屋顶、栅栏、栈桥和泊船、匆匆赶路的行人肩头。
夕阳西下时,花雨和天边的火烧云燃成同一种颜色,令人观之目炫神驰,不由自主地生出想要呼喊、跳跃、肋生双翅投入其间的莫名冲动。
海岛最繁忙的季节开始了。
翻地、下种、除草、间苗、施肥、捉虫,农民在暖阳下挥汗如雨。
一筐筐香气馨郁的迎春、雏菊、梅花堆积在小船上,采花的妇女们身上落英缤纷。
整齐碧绿的药垅蜿蜒在半山,戴斗笠的药农穿梭其间修枝采药。
一条条两头尖尖的小船停在珍珠养殖场的水面上,工人检查一冬过后的珍珠长势,播下新母贝。
孩子们则坐在露天地儿里,跟着先生,书声朗朗。
区小凉眺望海面上初生的朝阳,忽然想到一首老诗: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我劈柴喂马,
……”
丁九在背后轻轻搂抱住他,开始每天例行的早安吻。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