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总厂的科以上干部集中在大会议室开会。罗绍蓉第一个发言，她讲道：“同志们，江成青一伙人来咱厂的目的就是要整倒长文主任和长胜处长的。因为长文和长胜同志为咱厂做出巨大的贡献。长文主任被这帮坏蛋打成重伤，无法工作了。我提长胜同志来主持工作。”
“同意！同意！同意长胜出来主持总厂工作。”众人异口同声鼓掌喊道。
长胜马上出面反对：“不可以，不可以。第一我眼下头顶还顶着一个‘反革命’帽子，罪名不除，无以主持厂子的大事。第二我年仅三十二岁，年轻经验不足，且才疏学浅、德尚不足，担不起全厂的大任。我建议请总厂革委会副主任吴老出来主持大局。”
吴老说：“小晏同志，你在教育处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你的品德高尚，你的才能突出，还是你来主持大局。”
“对，还是让长胜来主持大局！”众人附和着喊道。
吴老名字叫吴学义，今年已六十有三，一九二八年吴老参加刘志丹领导的红色暴动，从此吴老就追随了革命，一直在陕北根据地工作。抗战胜利到东北工作。解放后在鞍钢工作。*年调来江佑钢厂任总厂第二副厂长。虽然文化不高，却十分好学，早已炼成老钢厂人了。
“不行，同志们，吴老是老革命，又是老钢厂，还是请由吴老来主持大局！”长胜仍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吴老见长胜态度诚恳且坚定，终于点头答应：“好吧，我听长胜同志的暂时代理钢厂总厂主任。若长文同志伤好了，我立即让位。”
“好！好！”长胜带头鼓掌，众人都表示赞同。
援朝和胜利把长文送去医院救治。这时胜利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么舅舅、吴伯伯，我大舅舅快不行了，请你们赶紧过去看一看……”
长胜和吴学义大吃一惊，赶紧随胜利来到医院。
在医院急救室门外大夫说道：“二位领导，晏主任由于昨夜被打成重伤，又泼了一身凉水。由于水是脏水，结果伤口被感染，病菌通过血液传入心脏，引起全身性病菌感染，出现心肌坏死，因此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我们已经尽了力，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了，时间已不多了。”
“大夫，大夫，”长胜抓住大夫双臂用力摇着，“大夫，大夫，一定要救救大哥！我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大哥啦！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大哥！……”
大夫无奈地说道：“晏处长，我们尽了力啦！可是……”
这时渝梅缠着满头的绷带，手臂也缠着绷带，一只手还吊着木板，由援朝扶着来了，见状说道：“么弟，冷静些，大夫告诉我了，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用了最好的药。大夫们也是一心想救活大哥的……”
长胜抱住渝梅放声大哭起来：“大哥！大哥！是你替我受的这场劫难呀……”
吴老带着长胜。渝梅进了抢救室，看见长文口鼻戴着氧气罩，手臂上打着吊瓶针，脑前额、胸口上、手脚上都贴着脑电波的磁贴，长文双眼紧闭，处在深度昏迷状态……
胜利带着小燕子来了，一进门小燕子见父亲的样子，“哇！”一声大哭起来，“爸爸！爸爸！你醒醒！醒醒！罗妈妈走啦，你走了，燕子咋个活呀！爸爸！爸爸！……”
长胜一把抱住小燕子，泪流满面，说道：“燕子别哭了，从今往后你就是么爸的女儿！还有孃孃呢……”
小燕子抱着长胜哭得更厉害了。
三小时之后长文心脏停止了跳动，脑电波也停止了。
长胜、渝梅、援朝、胜利和燕子一齐把长文遗体推进了太平间，让他和罗秀媛并肩躺在一起。
从第二天起，江佑钢厂恢复了正常状态，工厂正常生产，学校继续学习，医院正常开诊……
这一天上午长胜接到任木子从省城打来的电话：“喂，是么弟吗？”
“是我，任哥，什么事？”
“么弟，你那边发生的事情，老吴和你姐都先后通知我了，冶金局也上报省革命委员会了，已经正式任命老吴为总厂主任，你为副主任。”
“任哥，我行吗……”
“么弟，这个没问题。关键是你想没想到后续的问题……”
“后续问题？江成青、周锡魁打死了大哥、大嫂，证据确凿、铁案如山，现在已经上交省治安部门处理了，还能有错？”
“不，关键是姓江和姓周的敢于跑到钢厂抓长文和你，并且宣布你们是反革命，这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他们有后台，就是中央*中那位自称‘旗手’的人是他们的后台。他们这伙人要整垮整死小平同志。想控制江佑钢厂。现在你们打掉了他们的黑爪牙，阻挡了他们的阴谋，他们能善罢甘休？”
“哦，是这样……”长胜想了想，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中央*的那位“旗手”撑腰当后台，江成青等人何敢如此不远千里从东北伸手到大西南来抓人整人，如此嚣张大胆妄为？“任哥，你以为应该怎么办呢？”
任木子说：“你推脱了担任钢厂主任的举动很正确。一来你尚是辽远理工学院的人，档案和组织关系均在学院里，在钢厂任一把手是不甚妥当。二来你年纪尚轻，不是以服众。因为钢厂是副省级单位，出任一把手必须是副省或副军级才行。眼下你只是正团，正处级干部，一下子任一把手，是不是坐了直升飞机，位子提得太高了，有方方面面的问题。所以我听说你推了，很好。我认为冶金厅让吴老担任一把手，你当副手，很好。但是我是提醒你，眼下中央*中那帮人正在清除拥护小平同志的老同志老干部，并且大抓拥护整顿的基层干部，你和老吴都处在风头浪尖上。所以我劝你和老吴要千万多留意……”
“是，任哥，我一定留意。”长胜说道。
放下电话，长胜陷入了沉思，“现在，我该咋个办嘛？”
就在此时李玉书进来了：“处长，刚才传达室送来一份加急电报，是给你的，请过目。”
“谢谢你啦，老李。”长胜接过封好的电报。
李玉书笑道：“处长，太客气了，谢啥子嘛。”说完退了出去。
长胜撕开电报封皮，一看大吃一惊：“妈失踪三日疑遭绑架静”。
他立即抓起电话，要了长途，半小时后才接通，很久才听见那边传来声音：“这是文书记家，你是谁？”
“我是长胜，你是玉香阿姨吧。”
“我是玉香。何老师，何老师，是长胜的电话。”
片刻传来何静的声音：“长胜，你出什么事啦，电话总打不通，急死人啦。我只好发电报啦……呜呜，呜呜，……妈，失踪了，到处找了，没有找到……”何静已经泣不成声。
“静，静，这两天我们这儿出了大事，耽搁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说详细点儿。”
“妈失踪了已经是第四天了，根本没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先报了市革委会，市公安局，到此是还没有消息。急死我啦！”
“妈妈，我要奶奶，奶奶。”这是福民的哭声。
“好，好，我知道了，静，你先不要着急上火，我马上请假回辽远去寻找妈，你不要伤心，不要哭，好好保重，照顾好福民，我马上回来。”
放下电话，长胜心情格外沉重，生母和继母相继都出事了。这里肯定有联系，生母是陈情书与继母商量过，对方一定要想通过继母挖出陈请书的幕后指使者，所以才绑架了继母的，他必须回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