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嫌弃宫中憋闷的戟儿意外的陪着她这个老婆子好些天。美其名曰是因为一天的去世,伤了心。
她虽然老了,可这心却如明镜似的。
铁定有什么事,她不知道。
她低头看了看一边为她捶腿,另一边却又偷偷拿眼睛瞄向前方的小子,不免轻笑,慈爱的抚摸了下小子的头,便道:“戟儿,怎么不跟你父王请安?”
拓跋戟将头瞥向一遍,不去理会。
第一次,拓跋越没有教训他。
太后老人儿最护小子,问:“戟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说着便将目光落向陆慕瑶,“你告诉祖奶奶,祖奶奶为你做主。不管是谁,祖奶奶都要打屁股。”
陆慕瑶落落大方的承受着她的目光,却不解释。
而拓跋戟虽然面上有气,可却按耐不住心中的担忧,强撑了一会,便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孙儿还有些事,先告退了。”拓跋越瞄了一眼他面露不悦。
陆慕瑶看着那孩子别扭的脸,欲言又止,但终究没开口问询。
因为她如今的身份,不适合过分担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般想着,便附了俯身,欲要与拓跋越一块告辞。
毕竟她是跟着他一块进来的。
她现在的标签则是---拓跋越的女人。
可是还未踏出去,便听一声童音质疑的问:“你打算遗弃我吗?”
这声音一出,太后惊诧。
回眸望向拓跋戟,但见他一张小脸又是纠结又是委屈,让人心疼。
想要宽慰一句,可此刻乍然听到一声问话:“你不生我的气了?”
太后心下叹息一声,微微有些失落,可是却又欣慰。
自从陆慕瑶‘死’后,整个安亲王府乃至安亲王府之外些许不怕死的,都未能俘获这孩子的心。
看来这女人还有些小聪明。
陆慕瑶但见他小嘴抿着,似乎很难做出决定来,似乎心中还有恨意。
哀叹一声,便福了福身,随着拓跋越一块出去了。
他们一走,拓跋戟面露颓废,趴在太后怀中寻求安慰。
“小子哎,你这是---跟你父王一样着了魔吗?”
太不可思议了,那女人就算是再有本事,也都是一些勾引人的妩媚法子,可但看拓跋戟那犹如被父母抛弃的让人心疼的模样,难道真的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太后当然不晓得其中情况,拓跋戟虽然人小,可也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讲。
母子连心,拓跋戟的不开心,出了门的陆慕瑶莫名的心疼不已。
她偷偷的回头望了望,却未见到她的身影。
心下失落不已。
在看前面的肇事者,若非这男人不靠谱,她能跟儿子五年不见面吗?
五年啊。
看把他儿子培育成啥了,动不动就生气,一点都不男子汉(当然不承认像自已)。
哼,怎么就不懂天有不测风云呢?
她也是很无奈的好不?
那寒一天本就体弱,而且据她打听到,静雅太疼爱自家儿子,
根本不会用来历不明的药,讳疾忌医,哪个神医能医治了她儿子啊。
哎,她不过是利用了这一点,刺激了他们一下而已。
先见之明而已。
正想着,又不小心撞上‘墙’了。
但是不疼,因为被人给档开了。
抬头望去,一张俊脸放大般的呈现在自已面前。
拓跋越暗含讽刺般:“进了宫便想着投怀送抱了,原来你也担心在宫里没有人依靠,吃亏吗?”
这话让人听来那般的搞笑呢。
“王爷,幻想症是病,得治。”
拓跋越当没听见,乐此不疲教育道:“因你一人之私居然怂恿全国百姓为你助威,你当真好能。”
说的当真是咬牙切齿啊。
“王爷,你在说什么啊?”可是这般遭遇天谴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
就算是做了,也不能承认。
拓跋越轻哼一声。
“这件事但凡长脑子的人都晓得,适可而止,方智慧。如此执拗下去,最后吃亏之人依然是老百姓。”还有你。
那呼啸山庄非一般人能打发的,听说他师傅已经快要到达京城,为了接回自家女儿回去。
可是陆慕瑶却不以为然,她惋惜的道:
“那当真是可惜。”
拓跋越见她还执迷不悟,莫名的烦躁起来。
她难道不知,民不与官斗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陆慕瑶,你……怎么样你才能收手?看在无辜的百姓的份上,你就收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在装傻就过了。
她慢悠悠的思考着,且听拓跋越继续劝道:“呼啸山庄与你明月山庄本来就无任何干系,等师傅一来,我便给他解释静雅的去世。”
陆慕瑶对于解释这两个字很不满意。
人死跟她有关系才要解释,可是有关系吗?没有好不。
解释什么劲。
不过生气跟生气,却没有气到不理智。
拓跋越那么丁点的关心,她还是感受到的。
“其实要我收手也不是不可能。”呼啸山庄的势力,她还不放在眼中。
说她不知所谓也好,说她不自量力也罢,她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是不能失去的了。
“越哥哥……”
拓跋越想继续教育那个执迷不悟的女人,但听一阵呼唤,住了口。
回眸望去,只见墨黑色的碎发被风吹乱,不羁的傲然正气彰显无遗。菱角分明的轮廓,清澈的眼睛,外加黄金比例的模特身材,是拓跋庸。五年了,五皇子变得越发的惹人喜爱了。
待他走进蓦然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难得皇宫里面还有这一枝独秀,太干净了。
拓跋越见他手中提着食盒便问:“又要去北苑吗?”
北苑宫中的最北角,那是宫中最下贱之人生活的地方。亦是太子被罚之地方。
拓跋庸点了点头,突然间的有些忧伤。
“父皇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赦免二哥,你不知晓,那地方简直---还有一些见风使舵的阉人使坏,二哥的日子很不好过。”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睛里坚毅不少,“越大哥,你去求求父皇,让二嫂去陪陪二哥吧,五年了,二哥越来越沉默寡言了。”几乎没说过话了。
拓跋越如何没有求过,可是皇上的性子他岂能不知,当年他可是谋宫啊,大逆不道,没有处死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也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他有你这个好兄弟,是他的福气。”拓跋越感叹道。
“你们说的是前太子吗?”
拓跋庸早就注意到她了,绝色的容颜,出尘的气质,让人不允忽略。
“你是宇文姑娘吧?”
陆慕瑶笑笑,心中突然间就有了打算。
这些年皇上一直没有立太子,说明心中对自已的嫡子还是有些感情的。
只是感情越深,愤怒便就越大。
“当年的事情,我偶然听得,只觉得太子爷实在是可怜,被人陷害也未知。”
“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没有感受到吗?你们的太子爷对待兄弟友爱,更加尊重自已的父皇,可最后怎么就做出逼宫谋害皇上的错事呢?”
拓跋庸当然怀疑,奈何自已人微言轻,别说是翻案了,就连说情都够不上话。
如果当年自已足够努力,上战杀敌,建功立业,今日也能像大哥一样,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吧。
“就我们知晓又如何?”
现在论谁对谁错根本无用,关键是看皇上如何看待此事。
皇上不介意,朝堂之上多得是人阳奉阴违。
“其实前太子的事情,乃是家事,这世间哪个父亲会因为儿子做错了一件事而嫉恨一辈子呢?”
“再说了这世间哪里有老子跟儿子道歉的理,就算是老子做错了,做儿子的也要洗洗耳朵,恭敬的服从。”
当然有,他们家……不对,父皇已经不怪大哥了,一定不怪了。
“多谢宇文姑娘提点,我这就去告诉大哥。”
说完他便告辞,走路的步伐轻快了不少。
拓跋越幽深的眸子望向她,很不明白她此举动到底为何?
说到底,当年将太子爷拉下马也有她的分。
陆慕瑶见他表情,便知他想法。
讽刺道:“王爷,当年如何,你怕是逼我更清楚吧?”
不过是为心上人洗脱冤屈,置自家兄弟与不顾而已。
拓跋越对此并未生气,问道:“不怕他找你报复吗?”
“王爷,您说这世间有永远的敌人吗?”再说了,她现在的身份,又有几人知晓。
“王爷,您说皇上是希望树大根深的淳郡王做太子还是要毫无背景实力的拓跋渊做太子呢?”
帝王心难测,但是有了太子谋宫一案,皇上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难道王爷觉得自已有望于淳郡王一较高下?”
听到这话,他俊俏的眉,拢了拢。
“难道王爷不晓得,您早已经被列为继承人之一了吗?”
提起此事,拓跋越很不悦,面上略微阴沉了几分。
陆慕瑶识相的闭嘴不言。
沉静的皇宫,是非总是多,这般沉默不到半刻,便有人上前来打扰。
是拓跋莨呢。
他看到陆慕瑶,之后便又将目光朝向拓跋越,方才露出惋惜的表情。
“宇文姑娘,你说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阴沉不说,还无趣。
带着女孩子进宫,不该去一些桃园那种浪漫的地方温情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