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白袍

三千白袍骑士虽是一路追出去老远,其实细究起来,战果不显。盖因并、肆胡骑个个骑术精湛,四面八方逃散开去,白袍骑士只恨人少,砍不得几颗头颅到手。

只是逢此一败,北军骑士皆为胆寒,更皆散落四处,元天穆便想重振旗鼓,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不够。

不多久杨忠领军自北边来,与裴果合兵一处。杨忠便道:“天色将暗,再追无益,我军亦已疲累,不如收兵回城。”

裴果星目圆睁,连连摇头:“元天穆领先锋轻骑而来,大部主力尚在后头,此时必不知元天穆已败。我等当一鼓作气,再往东去,寻得北军主力扎营处,趁此夜色突施强袭。若得一鼓破了北军主力,则元天穆即再来时,也只得望城兴叹。”

杨忠稍有迟疑:“那可是十几万大军。。。我三千骑去,可有取胜把握?”

裴果哈哈大笑:“使君早已言明,北军阵中,泰半都是青州降军,本为裹挟而来,除开人多,实是不堪一提。可若有元天穆精兵压阵,这十几万兵终究是个麻烦,不若趁此元天穆新败之机,一鼓捣灭,则大事谐矣。”

杨忠点头:“善。”

“兄弟们!”裴果扬槊高呼:“尚能一战否?”

“莫说一战,便十战又如何?说话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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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一战,三千白袍骑士以夜色掩护,悄无声息突入北军中军大营,随即大张旗鼓,四处杀人放火。北军主力猝不及防,先就乱成一团。

不出裴果所料,十几万青州降军果然半分战心也无,见营中乱起,将校无力弹压,无不撒腿开溜。其溃散之速,即裴果与杨忠看在眼里,也觉惊愕莫名。

十余万人一哄而散,或奔齐地老家,或就近投亲靠朋;或入山进水落草为寇,或为沿途豪强截留。。。总而言之,此一军烟消云散,元天穆不复得也。

东中郎将辛纂负隅顽抗,不敌,为裴果所执。

夜深天黑,三千白袍骑士征战一日夜,实已疲惫不堪,乃以得胜之师收兵西归。

可叹元天穆自齐地汹汹而来,号三十万大军,却一朝惨败,致溃不成军。幸亏费穆领后军押送辎重,远远落在后头,未遭白袍军突袭,乃得从容收拾残局。

费穆退至大梁,迎元天穆残部入城,又四处收揽败兵,计点之下,尚得四万众。

北军一战丧胆,一时不敢再去撩白袍军虎须,只屯守大梁,暂事休整。

这些都是后话,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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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五,丙子日。

虎牢关里,尔朱世隆陡闻荥阳失守、元天穆三十万大军作灰飞烟灭,直吓个魂不附体。又寻思杨昱这等高门清贵竟也叫元颢砍了脑袋,更不消说自个还姓尔朱。当下一刻不作迟疑,下令弃关西逃。

他还不忘给自己找好借口:“上党王,杨征虏,皆人杰也,引数十万之众,固荥阳之险,尚一败至斯。吾只得五千弱旅,岂堪一战?当速归洛阳,护卫天子为上。”

恰陈庆之劝元颢曰:“兵贵神速,无得耽搁分毫。庆之愿以白袍军为陛下前锋,西取洛阳!”元颢深以为然,准之。

陈庆之即率白袍军急进而西,傍晚时分赶至虎牢,见人去城空,遂得兵不血刃入据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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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六,丁丑日。

尔朱世隆匆匆逃至京中,带来了荥阳失守、元天穆兵败的消息,洛阳满城震恐。

百官皆劝皇帝元子攸出京,暂避南军锋芒。元子攸也已胆寒,当即准奏,只是一时踟蹰:此番仓惶离京,天地茫茫,该当何往?

问群臣时,南阳王元宝炬谏曰:“关中形胜,可往之。”引得不少官员附和。

不料度支尚书杨侃大声反对:“关中贼乱经年,早为荒残,何得复往?”

元子攸知杨侃素来智计多谋,乃问:“那么杨卿属意何处?”

“若依我意,洛阳天下腹心,不可轻弃!”杨侃慷慨陈词:“南贼士众不多,即便一时锋芒,其实不过孤军深入罢了。京师尚可凑出万余禁卫,若得陛下亲帅宿卫,高募重赏,背城一战,臣等自当竭其死力,力保洛阳不失。臣料上党王尚有余力,待其再度西进,与我前后夹击,南贼必破!”

百官听完,十个倒有九个大摇其头。元子攸怔怔无语,半晌,喟然叹曰:“杨卿莫要再劝,朕意已决,还是暂且出京罢。”

杨侃长长叹息,声音忽为低落:“既如此,陛下当北渡大河,移驾山西,诏天柱引兵勤王。到时天柱自北而南,上党王自东向西,两军成犄角之势进讨南贼,旬月之间,必见成功。此。。。万全之策也。”

元子攸再为语塞,好生艰难总算吐出几个字来:“只此一途么?”

杨侃神色黯然:“只此一途。”

君臣两个心知肚明,尔朱荣雄踞山西,兵甲雄厚,早该诏其挥师南下,助剿南贼,可为何之前即便连战连败时,还是不肯用之?无他,自是不愿招惹尔朱荣再返中枢罢了。不料事到如今,还是不得不仰仗尔朱荣之力。。。

虎牢已失,南军旦夕可至,着实不得再行耽搁。元子攸即刻下旨出京,当夜渡过大河,进入河内郡地界,不久再度北上,御驾驻跸长子(今山西省长治市长子县)。

走得实在匆忙,即皇帝元子攸也只单骑而出,嫔妃宫人尽为留在京中,百官亦多如此。

不少官贵放不下家小资财,索性不走。更多人则觉着元子攸大势已去,莫如留在洛阳恭迎元颢,反正都是姓元的当天子,谁来还不是一样?想通此节,洛阳城里倒是惊惧之心稍减,出城避难的人群忽然小了许多。。。

杨侃临行之前,匆匆赶至景宁里,劝堂叔杨椿离京。

杨椿年近八十,须发花白,精神倒是矍铄,闻言摇头不止:“家中老小百口,却能逃到哪里去?侃儿自去便是,老夫听天由命罢了。”

杨侃急了:“这事若搁在从前,以叔父之德高望重,自是无妨。只是大郎在荥阳恶了那叫陈庆之的岛夷,叔父还留京中,恐受其害呵!”

杨侃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杨椿怒睁双眼,须发皆张:“陈庆之不来便罢,他若敢来,老夫定当骂他个狗血淋头。侃儿休要再劝,我家昱儿已为大魏尽节,剩下我一老朽,早就活够,何惧死哉?”

杨侃无奈,垂泪而去。

又临淮王元彧也不肯离洛,再三规劝,只是不听,问他作何打算,又支吾不言。

平阳王元修大怒:“此人先投南梁,旋又归国。陛下不计前嫌,信用有加,不想事到临头,竟是这般做派,实在辜负皇恩。”

南阳王元宝炬呲笑连连:“元彧与逆贼元颢有旧,此必贪慕荣华富贵,转投元颢去也。”

元子攸怅然片刻,苦笑一声:“人各有志,朕。。。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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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魏帝元子攸仓惶出逃,那边陈庆之马不停蹄,领白袍军再行西进,经巩县、偃师,一路所至,凡大小城池、戍堡坞垒,皆望白袍而降。

梁大通三年(魏永安二年)五月二十七,戊寅日,陈庆之挥师入洛,径奔宫城。若自前朝宋武帝刘裕义熙十二年攻取洛阳时算起,百多年间,这还是南朝军队首次踏足洛阳土地。

消息传到建康,举城狂欢。无心插柳柳成荫,梁主萧衍手舞足蹈,自谓天命所在,武功盖世。

自去岁十月底起兵于涡阳,至今日入据洛阳,白袍军转战七个月,以区区七千之众,先后击败魏军近四十万之众。取三十二城,攻无不克;凡四十七战,战无不胜。威名之盛,震动寰宇。

及入洛阳,早有童谣唱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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