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位老郎中如何将满脸挂着泪珠,双目紧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风云教主救醒?
老郎中从肩上搭链里掏出一包银针,抽出三根针来;将赵季尘左脚白鞋白袜褪下,在他的脚心用手轻轻地扎了三根针。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葫芦来,拧开盖,掏出一个比玉米粒大的红丸来;放在赵季尘的鼻下……
大约有三四分钟,他轻声慢语地对赵季尘说:“大人、大人,一会就可以回来了。”
人们这才感觉到,大堂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香气。在场的人大都喝了不少酒,此时在这香气作用下立感神清气爽,酒已醒了;就不知这异香从何而来?
老郎中盘腿坐在赵教主身旁,捋了捋花白胡子又自言自语道:“我这宝贝今天物归原主了。
广州总兵穆哈拉是个急性子,在旁忙问:“先生,什么宝贝?“
老郎中用手一指赵教主鼻下的小红丸,呵呵笑了两声;自信说道:“诸位,这位大人还要有一刻钟就自动醒来。现在这小红丸发出的异香,各位感觉可好?”
众人是恍然大悟!
老者又缓缓说道:“反正要等这位大人醒来,诸位要有兴趣;老朽就将这宝贝讲给你们听听。”
堂上的几十个中外大人们,此时已不分职位尊卑了,一齐围在老郎中身旁:
“ 各位,今个放在大人鼻下的小红丸是老朽祖传之宝物。老朽出身中医世家。前朝成祖年间,我祖上随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有一日,船队航至阿非利加洲西岸毛里求斯岛国。三宝太监和我祖上一起拜见国王,见国王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就在宴席上问陛下有何难事?国王说王后突然凤体欠安,昏睡不醒;无人可将王后救醒。”
“怎么办呢?就在发愁之际,王宫外来了一骑白虎的笑面和尚高叫:娘娘,洒家治病来了。”
“各位,这和尚就是用这小红丸救醒了王后。”
“国王龙心大悦,问和尚要何酬劳?和尚笑曰:洒家吃一桌外来人酒席即可。”
“国王又问:何为外来酒席?和尚又说:和东方大明朝一个太监、一个御医同桌即可。”
“三宝太监和我祖上就这样和这个和尚在国王宴会上会面了。那和尚将坐骑白虎也放在桌边,他一个人吃狂海喝这宫里的美味佳酿,还将好菜好酒送到白虎口中,对白虎不停地说虎儿、不要只知道吃;和你同桌的是国王、太监、御医。师父几百年后就靠御医后人救你清醒了。”
“这和尚原来是伏虎罗汉,他临走时交我祖上一颗小红丸,对先祖说了一句话:清时救不醒之人,可得银万两。”说完化阵风而去……
“祖上传了几代今天才遇上这昏睡不醒之人。天意也!”
老郎中停了停,望了望仍然昏睡的风云教主赵季尘,长叹一声道:“老朽今夜做了一梦,伏虎罗汉笑吟吟地来到我床前,对我说小红丸可在,我忙答道:在!”
“罗汉说:此丸来自西方极乐世界,名曰逍遥丸。用菩提树下佛蝉尿和夜来香花粉揉成,乃众上届佛友醒酒之物。对凡人专治长睡昏迷不醒,今洒家小徒白虎有难,昏睡在大清王朝广州知府大堂上,汝去救醒他。洒家先送一万两银子与你。”
我当即醒来,惊得大汗淋漓!
睁眼一看,床上内侧放着白花花的银锭子,我一数整整一万两。我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唉,吓煞老朽了。
堂上所有听得也是心惊肉跳!乖乖、这风云教主真是个异人了?
老郎中刚讲完就见风云教主突然睁开了双眼,向大堂屋顶天窗望看;伸出右手将鼻下小红丸放到口中吞下,放声大哭起来……
“母亲啊!儿是罪人啊!”
两广总督阿齐内见风云教主赵季尘醒转过来,悬着的一颗心暂时放了下来。但又见他放声大哭?心说:“你这样死去活来地到底想干什么?”
他蹲下身来,拉住他的左手;关切地问:“赵兄、赵兄,不要这样伤心嘛,汝有何难事,本督为你分忧。”
风云教主赵季尘这时无比感伤地说了一首诗来,只见他眼含热泪转头望了望马修斯神父和修女玛丽,开口吟道:
半月秀才遂成仙,
城廓风云一线天。
堂上酒肉已腐臭,
山下草根不见星。
两广总督一听心中大悦:“嘿嘿!秀才、汝做了这些鬼把戏,还算我的耳语没白说,还算聪明、识相。你晓得一个人在广州单枪匹马闹这风云教不行,也知道这洋人一走,我们要耍你。想回山里了,好的!老子成全你。到了这广西大山里,你一个人慢慢传教吧。你一个神神鬼鬼地秀才,我看你怎么胡闹。最多成了一个山里跳大仙的神汉,你个酸秀才去骗这些穷山恶水的乡民吧,让他们拜你这吊圣子、疯教主。”
阿齐内总督立刻来了精神,对堂上众人大声说:“诸位,今日本督大有感概。风云圣教在洋人朋友支持下,为大清圣上分忧排难,赈灾救人。教主赵兄连日沤心沥血,劳动过度。晕死在这大清知府大堂上,本督深感内疚不安。今赵兄醒来即念家乡山里父老乡亲还在饥荒之中,口沾一诗表示想回广西大山家乡。”
“我代表大清两广官员、百姓在教主赵兄起程之时,即派亲兵护卫赵兄。还乡途中,本督将下令沿途地方官员礼送赵兄。赵兄,今日就回教堂休息数日,将身体养好再回吧?”
风云教主赵季尘这时慢慢站起来,对两广总督阿齐内一揖手;致谢道:“谢总督兄台了!劳动各位兵哥哥了!兄台,五日后是我母亲三年忌日,明晨我就回广西家乡了。神父,朋友们,我们回教堂吧。”
“各位,就此别了!风云圣教再也没有这样轰轰烈烈了。唉、终于要回家了。”
风云教主赵天星(字季尘)金蝉脱壳地明晨就要回生他长他,四十年多愁多病的广西大山锁云镇了。
此时是公元一八三九年四月九日。
来年一八四零年农历十五日元宵节子夜时分,风云圣教在草创几个月之后,就在这明月当空的元宵佳节对大清王朝开始动手举事反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