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以后打电话小心点。”
“有什么新的消息,不还是报纸上那些消息?”
“你得琢磨琢磨,打电话的说话方式。”
“我才不操心呢。老二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我们没关系,每个星期都是定点见面,有没有电话两可。”
“有什么非得电话说,安排几个步话机就可以了,定时定天不就得了,烦心的事多了去了,没功夫管。”
天津电话局在抗日战争前是一个直属国民政府交通部的单位,早期它的总局设在闸口街,后因军阀混战不断受到干扰,乃以设在英租界的三分局就是现在的四川路为总局,闸口街为二、五局,六局在河北,四局在意租界,还有一个八局在河东。
其中二、三、四局为自动机,其余的是人工机。
在旧中国,国家的建设事业往往引起国际势力的插手,原来天津电话交换机都是人工机,电话局招考话务员,一定要考试外语,因为外国人要电话,不懂外语是无法接线的。
由于天津的外国人各国都有,即便都用英语要号,由于口音不同,也是不甚好懂的,外国人就以此为藉口,提出自办电话公司,这一要求为当时的中国政府交通部所拒绝
。
外国人又提出改装为自动电话,当时的电话局长钟某,呈准交通部,向大陆、盐业、金城、中南、交通五银行借了一笔款,从德商西门子洋行订购了一批自动电话机,并由西门子洋行派工匠二人随同机器来津安装。
这样,租界里的二、三、四局均改为自动机,日租界是二局,英、法租界是三局,意租界是四局。
接着,在总工程师问题上又发生争执。外国人藉口中国人无此技术,坚持要派外国人担任,中国方面则推荐朱彭寿担任。
为此,外国人提出要考试,考试结果,朱彭寿的成绩优异,外国人无奈,遂同意,朱在清末考过秀才,后留学美国、德国,攻数学及电信工程,技术上有相当基础。
日军占领天津后,闸口街的二、五局,河北的六局,河东的八局,均被日军接管,日伪政权成立了华北电报电话公司,总局设在今河北路北口。
电话三、四局坐落在英、意租界,日军不能武力接管,电话局广大职工展开了抗交的活动,当时的电话局局长国民党员张子奇也表示抗交到底。日本占领军曾施加种种压力,全局职工态度坚决,决不屈服。
1938年的某一天,伪市长潘毓桂突然来到电话局,见到了负责财务的一个股长,把带来的一颗关防交给他,马上让这位股长召集全局职工听他训话。
这位股长遭此突然袭击,抱着关防不晓得如何是好,职工闻讯,非常惶惑,一时议论纷纷,情况十分紧张。
后来有人挺身而出,把股长手里的关防抢过来退给了潘毓桂,潘见势不妙,灰溜溜地走了。
从这以后,英租界当局派来英国兵在电话局门前站岗,防止这类事件的继续发生,潘毓桂的这场接收丑剧表演后,伪政权始终没有再和电话局接触。
1938年3月,有一位老话务员郝某故去,在出殡的那天,许多职工去他家吊唁,日伪当局得此情报,即知会日本宪兵队派人在郝家门口放哨,逮捕前往吊祭的电话三、四局的职工。
次日早晨,又在日、法租界交界的路口上截捕了一些人,日军这次迫害行动,使电话局职工十分恐慌,居住在租界外的职工,纷纷携眷进入租界,找不到住处的即住在局里,日本人趁此机会散布种种谣言,蛊惑职工改变抗交的立场
。
由于日本人的阴谋破坏活动,有些线路工人离开了电话局,本来三、四局的工人已感不足,现在又走了一批,技术力量奇缺,总工程师朱彭寿毅然采取措施,动员老工人推荐亲属、子女来局工作,成立短期训练班,授予机线工技术,补充缺额,因此业务得以维持。
日本人又指使民族败类潜入租界,打开马路电杆上的电缆分线箱,注入镪水,使一部电话线路混乱,影响通话,幸线路工人及时抢修,始告恢复。
为防止敌人的继续破坏,英租界当局派出巡捕在每一分线箱下巡逻。当时英租界当局惟恐日本人控制租界里的电话,所以在暗中支持张子奇及职工的抗交活动。
在此期间,日军为达到接管电话局的目的,一再对英租界当局施加压力,甚至扬言要出动军队强行接管。英租界当局害怕事态扩大,提出由英、法、意三国派代表暂时代管的缓冲办法,得到日方的认可。
1938年7月,英、法、意三国从形式上接管了电话局,局长张子奇即于此时离职,但并未离开天津,实际上,电话局的抗交活动仍在坚持。
1938年12月,日军开始封锁英、法租界,对出入于英、法租界的人进行检查,由于意大利是轴心国,因此意租界未被封锁。
电话三局在英租界,四局在意租界,中间隔着一条海河,由于日军封锁租界,使两局之间难于保持联系,修理机器的零件也无法运过海河,幸四局德籍工人尤德治,有一张医生执照,他凭此执照每日乘汽车自由通过封锁口,藉以保持三、四局之间的联系,还有一个名叫翁格的德国工人,同情中国,也积极支持抗交活动。
在抗交活动中,总工程师朱彭寿是个中坚分子,也是日本人的眼中钉,据说日本人曾派人向朱游说,许以高位,劝他交出三、四局的机线图,被朱严词拒绝。
不久,日本宪兵队化装潜入英租界,在朱彭寿上班的途中,将朱劫走,后来据被释放出来的职工说,在宪兵队里曾看到过朱彭寿,日方向朱索取机线图,被朱严拒,终于被折磨而死,朱为人倔强,由他平日性格来看,很可能由于不肯降敌而被敌人迫害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