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安轻咬了咬唇,侧过身子,一手挡住酒杯,闭上眼睛也一口喝干,感觉那股呛辣从喉间直达胃里,一股暖流似乎瞬间泛开。
她沉默着不说话。
凌浩天望着面对沉静的女孩,看出来她安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坚忍,那杯酒似乎对她造成不小的影响,她脸孔已经微微泛红。
“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海文?”凌浩天突然说。
他果然是要说这个!
辛迪安只感觉自己脑袋渐渐烘热,抬眸望着凌浩天,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长辈,与凌海文如出一辙的五官,严历地皱着眉头。
她唇角扯开一抹笑痕,“我听他的。”她轻声说道。
凌浩天一向严厉,家中孩子在他面前一向不敢顶撞,但这女孩却似乎并不惧怕他,不禁微微懊恼,拿过她的酒杯又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辛迪安迟疑着抬手接过,看凌浩天也倒了自己的一杯,兀自与她的杯子轻碰,一饮而尽。
她不禁心头打鼓,刚才那杯下肚,已经叫她胃似烧着了一般热烘烘的,但又不敢违拗了凌浩天,只好将身子微侧,手掌掩着唇又一口喝干杯中酒。
凌浩天眼里,却觉得辛迪安倔强无比,这样的酒,度数并不低,除非她喝惯了,否则是很难下咽的。但看她脸上迅速泛起红晕,又不似喝惯白酒的样子。
“可是海文,他听我的。”他又淡淡说道。
辛迪安身子摇晃了下,感觉眼睛也跟着热辣起来,望着桌子对面的凌浩天,感觉他的影像有些模糊起来,但脑子却异常清醒,她淡淡笑意未减,说道:“我要听他亲口说。”
凌浩天点了点头,“嗯。不错,蛮有个性。”他举了举酒杯,眉毛一扬,“怎么样?再来?”
辛迪安挺直地坐正,点了点头,“如果您要求的话。”她感觉自己舌头有些沉重,但决意不想在凌浩天面前示弱,在他面前,她已经输掉了气势,不能再输掉勇气。
“好!”凌浩天大声道,“那就再来三杯。”
辛迪安脑袋嗡一响,三杯……她还能坚持到第三杯吗?
看着递到面前的酒杯,她接过来,心想,长痛不如短痛,索性仰头便饮。
舌头已经麻木,不觉酒是辣的了,只觉入口是说不出来的苦涩,一路顺着喉咙向下,她辛酸地笑了笑,“好苦。”
凌浩天默然望她,看她脑袋微垂,却仍倔强地不肯认输,心头暗恼,讽刺道:“你的爱情,便是这般滋味。我劝你还是当机立断的好。”
辛迪安心想,他当初定然也是这般不喜欢子枫的。骨子里一股拗劲突然上来,昂起下巴,唇角笑意加深,但她不自知,那笑意里已经添了几许醉态。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她试图清晰地说,但却觉得舌头有些卷,也不禁恼火,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好。
凌浩天点点头,又将一杯酒递给她,“嗯。我不跟你整些文绉绉的话。喝完这杯吃饭吧。”
辛迪安双手接过酒杯,抬眸望着凌浩天,“我将来也许会成为您的儿媳妇,麻烦您一会儿打个电话,叫他来接我。”说罢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便支着额头轻喘,显然是晕醉了。
凌浩天轻哼一声,“你还真敢说。”却奇怪自己并不反感她,反而有些欣赏她的率真。
辛迪安只觉胃内辛辣翻滚,无法再强撑,双手扶额,撑在桌面上抿着唇不敢再说话。
凌浩天看她醉得不轻,又不服气真打电话给儿子,皱着眉头,有些后悔叫她喝酒了,可又气她不知拒绝。
无奈,只好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对着辛迪安拍了张照片,“我发彩信给他,总之我就不按你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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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海文正懊恼地揪着头发,当辛迪安说有事,还挂了他的电话之后,他就知道,一定是父亲约她出去了。他就开始坐立不安到现在,任母亲怎么叫,他都不吃晚餐,一直在庭院里踱来踱去。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星星都闪现出来了,还没有辛迪安的消息,打她手机居然已经关机。
打父亲手机居然无人接听!
他手上紧紧攥着手机,突然的振动吓了他一大跳,忙按亮屏幕来看。
打开是一条来自父亲的彩信,照片里,灯光下,显然是酒醉的女孩,双手支额,撑着桌面,看似醉得不轻。
照片下方还有一行小字,“阳光国际,云顶星苑阁B16。”
有一秒钟的愣神,他突然象装了弹簧一样,从木长椅里跳了起来,冲向银色别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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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玫一直站在窗边,看凌海文象只抓狂的豹子一样坐立不安,一直在庭院里踱来踱去。
当他突然冲向车子,驶出大门时,她突然也反应过来,找到藏好的白色现代时,刚启动引擎,又颓然放弃。
因为,即使现在去追,凌海文也早就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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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浩天也没有吃得下饭,他的表情已经变得忧愁,因为对面的女孩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说话,也不动,就那样定住了。他连问了几句话也不见她回答。
他着实后悔起来,焦虑地看了看手表,自语道:“应该快到了吧。”
他不想在这种场合与大儿子见面,可又不敢放任辛迪安一个留在这个包厢里,正如她所说,将来也许会成为他的儿媳妇呢。
以前,无论凌海文如何的沉默抗拒,他都认为凌海文一定要娶杜月玫,他心头也认定,杜月玫一定会成为他的儿媳妇。
但现在,看到倔强的辛迪安,看到她率真而坦诚的样子,虽然话没有多说几句,却在他心头留下了足以使他震撼的印象。
她比杜月玫更真实。
在等待凌海文到来的这短短的二十多分钟,他觉得无比漫长,也无比发愁。
终于,门被突然推开,凌海文似一只愤怒的狮子般闯了进来,一眼便看到桌前坐着的辛迪安,奔过去一把扶住她肩,皱着眉问:“喂,你怎么了?喝醉了?”
辛迪安硬撑着,蓦然听到凌海文的声音,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软,靠向他怀里。
凌海文一把抱住,她早已全身瘫软,再无半点力气,他拨开她颊畔长发,见她小脸泛红,入手一片温热,惊叫道:“你在发烧,生病了吗?”
辛迪安意识渐渐模糊,还哪里听得到他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