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日子一天天风平浪静的过去,我除了偶尔召见暗卫听些硕王府的动静,便是压着五言一阵厮磨纠缠,一时倒是无聊的紧。
倒是这日早朝后,我在御花园赏梅品茶时,有侍卫上来禀报,道是福家兄弟昨夜夜探延禧宫,被暗中监视着延禧宫的侍卫抓了,正暂押在宫里的暗房中。
令妃一个多月未能传出消息,也未召见福家人进宫,这福家,到底是沉不住气了?我挑了挑眉,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到石桌上,“可曾惊动旁人?”
那侍卫沉声应道,“回陛下,不曾。”
“很好。”我心情极好的站起身来,“左右也是无事,便去看看。”
身后的五言静静为我披了极厚的貂毛斗篷,我弯起唇,不动声色的握了握他的手,对那侍卫道,“带路。”
“是。”那侍卫低头应了,神色平静仿若什么都不曾看见。
那福家兄弟并不曾受什么伤,只不过被反绑了双手在冰冷的暗房里待了一夜,精神有些不济。见到我后,那福尔康眼睛一亮,又轻蔑的瞥了一眼四周看守的侍卫,大声的问了安。
福尔泰倒是微微瑟缩了下,跪在地上低声告了罪。
福尔康从眼角看了他一眼,一副瞧不上他的神色,又正色对我道,“皇上,臣夜探延禧宫,实在是逼不得已……”言罢,鼻孔微微张了张,一脸希冀的神色,大概是希望我松了他的绑,让他起身回话。
我淡笑不语,只在铺了厚软坐垫的椅子上坐了,接过五言递过的泡好的新茶,浅浅的抿了一口。
那福尔康一怔,只能继续说下去,“皇上,额娘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见到令妃娘娘,又实在是姐妹情深挂念得紧,臣不忍见到额娘日日郁结,才想……”
我玩味的看了一眼一直抿着唇不语的福尔泰,又瞧了一眼那义正词严滔滔不绝的福尔康,“这么说,是福晋要求你们擅入宫闱打探令妃的消息?”
福尔康一愣,还未及开口,福尔泰倒是反应了过来,伏在地上低声道,“回皇上,是臣擅自做主,与阿玛额娘无关。”
福尔康顿了顿,见我的神色终是也反应过来这次的事情不能善了,便情深意切道,“皇上,尔泰也是一片孝心,臣劝阻不过,才跟着尔泰入了宫,以图伺机将他带回府中……臣一片拳拳之心,求皇上明察……”
福尔泰的身形一僵,嘴唇张了张,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漠然的一磕到底,再不说话。
将他的反应瞧在眼里,我漫不经心的以食指敲着桌面,唇角的笑意微微加深。又瞧着福尔康那一张一合但又不知怎的仿佛正义凌然的大鼻孔,觉得微微有些碍眼,只垂眸淡淡道,“把那鼻子削下来。”
五言应了,却被我似笑非笑的神色止住,“与这种奴才动手,不是脏了你的手?”目光在暗室中淡淡掠过,我对方才那侍卫道,“你去。”
那侍卫沉声应是,并不理会那福尔康又惊又惧的目光和叫喊,一手扣住他的颈项,手起刀落不过瞬间,福尔康的脸上便多了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熟悉的血腥味染上空气,我微微笑起来,柔声对那在地上打滚嚎叫的福尔康道,“你再发出这种声响,朕便让你把这块肉吃下去,如何?”
福尔康的身形一顿,喉间的喘息声蓦地加重放大,身体竟抽搐起来。不过一会儿,便晕死了过去。
还真是不中用的东西……我微微皱眉,对侍卫道,“将福尔康带下去,这奴才还有些用,别让他死了。”待他被拖下去,我又瞥了一眼那一直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福尔泰,微微勾起唇角,“至于这福尔泰么……”
从眼角微微瞥了下跪在地上的福伦,我依旧垂眸看着手中消遣的一本民间话本,偶尔抿一口香茶,倒极是悠闲舒适。
那福伦倒也沉得住气,硬是在冰冷地面上跪了近一个时辰,即使冷汗几乎沾湿衣襟,也只恭恭敬敬的不说一字。
手中的话本翻看了大半,只是些才子佳人的寻常故事,我有些意兴阑珊的将书册放到一边,懒懒的抬眸看了福伦一眼,“可有何事?”
福伦慌忙一磕到底,“皇上,臣特来请罪……”
我挑了挑眉,咬了一口五言递至唇边的精致点心,神色不露喜怒,“何罪?”
福伦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罪臣那两个孽子,昨晚入宫后至今未回……”
我淡淡一笑,“可是昨夜延禧宫的那位刺客? ”
福伦一颤,“皇上……”
我并不理会,只淡淡说道,“福伦,那个欲入宫行刺的刺客,竟是你府上的?”我微微勾了唇角,笑意温良,“爱卿还是想清楚的好,这罪名,可是足够灭九族的……”
福伦怔了怔,急切道,“皇上,尔康并不是……”
我挑眉看他,唇角弧度依旧,目光却是极冷。
福伦的声音渐渐小下去,直至流着冷汗再说不出话来,我才微微缓和了语气,“爱卿,朕念你年纪也大了些,便再问你一次。那一个刺客,与你,与令妃,可有关系?”
福伦终究还是有些心思,即使此时心神不定,也终是听出我话语中那“一个刺客”的含义,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我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我倒是想不起,此时在你府上的,是福尔康还是福尔泰?”
福伦怔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咬了咬牙道,“回皇上,是……是尔康。”
如此,便是摆明了要拿福尔泰的命来换福尔康了?我挑眉道, “那个刺客?”
福伦顿了顿,声音干涩,“回皇上,臣……臣与那个刺客,毫不相干。”
“如此甚好。”我愉悦的勾起唇角,“爱卿如此年纪还劳心国事,朕心甚安。若无事,便回府好好休养吧。”
福伦便失魂落魄的告了辞,身影竟似苍老了不止十岁。
我垂眸低笑,“五言。”
五言低声应了,将一边的帘幕拉开。
里面坐着的,分明是被捆绑了四肢,眸色晦暗面无表情的福尔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