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陆景行在身旁将章宜抽哒哒的话语尽收耳底,而后看着沈清掀开被子起床,看着她疾步走向衣帽间,几次身形不稳。
“阿幽、”男人沉声轻唤,试图让她冷静。
她步伐未定,进了衣帽间就开始换衣服。
到时、章宜正坐在医院长廊上,一身白衬衫被染得通红,浑身是血,整个人颤栗不止。
光是看她这个旁观者便知晓车祸现场有多惨烈,徒然,沈清呼吸不稳,心底一阵抽痛闪过。
而覃喧似乎也才来,蹲在章宜面前呼吸急促,喘息的厉害。
“章宜、”静谧的医院长廊里一声惊呼响起,章宜似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猛然起身飞奔而来一把将沈清带进怀里。
紧随而来的是放声大哭,惊天动地。
而一侧陆景行潜意识里站在身后护住了沈清肚子,防止出现意外。
昏暗洁白的医院长廊里显得如此孤寂,剩下的唯有章宜凄惨的哭泣声,还有沈清缓缓僵硬的背脊,陆景行站在自家爱人身后看着眼前这一幕颇为不是滋味,身为丈夫的角度来说,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因为其他男人暗自伤神。
沈清稳住心绪伸手微微拉开章宜眉头紧蹙凉声问道,“什么情况?”
此时章宜哭的不能自主,抽抽搭搭的哪里有半分思绪将那些细节连接起来说给沈清听,只是一味的抱着沈清哭的惊天动地不能自己。
“章宜,”沈清声调维扬,试图用这种方法让章宜回神。并不想一无所知,处在被动状态。一瞬间,她冷了神智,开始抽抽搭搭哽咽着将事情说给沈清听。
这晚章宜与沈南风二人从公司忙完公事打道回府,驱车行驶到沈氏集团不远处的一个拐角,沈南风便觉有人在身后跟随,说了一嘴,但未曾放在心上,不想对方如此猖狂,在首都旷阔得街道上将他逼上了绝路。
而全程章宜坐在沈南风的车里,提心吊胆。
经历过上次树林夺命狂奔的事情之后,章宜对首都这个城市的看法有所改观,她并不觉得这里跟江城一样,
首都的这些亡命之徒根本不将法律放在眼里,它们光天化日之下猖狂的狠,为达目的不择
手段。
即便身处闹市区,也不顾任何人的安危。
章宜抽咽的话语落地,沈清冰冷的眸子倏然之间落在陆景行身上,带着审视,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情与这个男人有关,与首都这些阴谋诡计权力斗争相关。
身处在这个城市的顶端,或许待在首都的时间久了,沈清不得不去思考这些问题,她不得不把自己身旁人的安危挂在身上。
陆景行自然是感受到她冷厉的目光,望着沈清眉头紧蹙,心中思潮翻涌,良久之后才极为冷冽的道出一句,“我去查。”
话语落地,沈清面色恍然有所收敛,而后又为自己对陆景行的不信任感到懊恼。
“抱歉,”望向自家丈夫的眸子顿了顿。
陆景行深深望了她一眼,未应允,反倒是转身拿着手机走远了些。
沈清心里一咯噔,自然是知道他有情绪了。
片刻晃神,覃喧似是察觉到了沈清的不一样,迈步过来搂着章宜坐回长椅上。
而沈清站定在原地,思绪放飞久久不能回神,直至思忖许久之后才拨通沈风临的电话,话语委婉,但出车祸本身就是个足以让人提心吊胆的事情。
连夜、沈风临带着沈唅直奔首都。
而医院静谧的长廊里在长达数十分钟的静默之后,迎来的是一阵匆忙且急促的脚步声。
陆先生将军医院顶尖专家请了过来。
远远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与徐涵浅声交谈,医院日光灯明亮得很,以至于沈清一眼便瞅见了男人夹在指间青烟袅袅的香烟。
迈步过去的步伐稍稍停顿。
面对她的徐涵见沈清来了又停的步伐,停下了与陆景行的言语声,直直望着她。
男人回首,见她凝望自己,不动声色的拧了拧眉,伸手在垃圾桶上方灭了烟,才朝她走来。
“给父亲打电话了?”他问,嗓音低低徐徐。
“打过了,”沈清浅应,伸手抓住男人胡乱套的一件天蓝色衬衫。
“恩、去坐着休息会儿,”他说,话语如常,温温淡淡。
沈南风的手术从凌晨进行到第二天上午八点依旧在继续,八个小时过去了,除了手术室里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之外,没有带出任何东西。
此时,章宜靠在覃喧肩膀上闭着眼睛暗自流泪。
而沈清靠在医院长廊上满身疲倦,缓缓捏着腰。
陆景行呢?
他有事情去了,如沈清所言,他要查清楚这件事情是否与政场有关,如果是,一切另当别论。
十点整,沈南风从手术室推出来,一行人急冲冲迎过去,整夜未眠本是极为耗费体力,更何况还是个孕妇。
起身之时,若非身旁沈风临眼疾手快拖了她一下,只怕是已经载下去了。
医生说;“并无多大危险。”
众人悬在胸口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这日中午,陆景行抽身到医院接沈清回总统府,欲要走时,候在重症病房外的沈唅突然跟只斗鸡似的站了起来,直呼其名;“沈清。”
二人视线相对,前者淡然,后者怒气冲冲。
一时间,医院长廊的气氛显得尤为诡异,而站在一旁的章宜听闻沈唅喊住沈清时,眉目不由的冷了冷;“沈唅,不看在同父异母的份上也的看看是谁挺着大肚子辛辛苦苦在这里守了大半夜,成年人别做出些什么知恩不图报的事情。”
陆景行在,许多话不能说。
她们知道,但沈唅呢?
临走时,陆景行深邃如海底的眸子落在沈唅身上,突然间,她一阵寒栗爬上背脊,外人或许看不清,但她看清楚了,那是恼怒。
沈清与陆景行前脚离开,沈唅恼恨的眸子对上了章宜,二人之间气氛僵硬。
章宜虽说比不上沈清,但好歹也是混迹商场多年的女强人,比起沈唅这个初出茅庐的的小丫头片子,她胜的可不是一点点。
“你们这是在包庇,包庇我哥喜欢沈清的事实。”
闻言,章宜笑了,虽说整夜未睡略显疲倦,面上妆容也已经花的不成样子,但她的气场由在;“包庇?沈唅,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这两个字,你以为你是谁?你哥哥喜欢沈清喜欢了二十年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以你哥的能耐出去另辟门庭不是难事,但他为何留在沈氏集团?”
她反问沈唅,话语中带着对这个二十岁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子的嘲讽。
“因为、沈氏集团有他要守护的人,你哥傻吗?不傻,明知沈清已经为人妻即将为人母为何还要守在这一方天地中?是因为爱,何为爱你知不知道?”
“你大可闹,闹到最后沈清与你哥之间唯一的亲情纽带都没有了,到那时候你要失去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还要失去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沈唅,生在沈家,身为沈先生的女儿,没事多观观豪门与商场上的案例。”
走廊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沈风临去了医生办公室,覃喧回了公司,只有章宜与沈唅二人。空气静谧的可怕。?沈唅被她直白且毫不留情的话语怼的无还嘴的能力。
“沈清失去沈南风,还有老公孩子,沈南风失去沈清会如何,你比我们都清楚,年纪轻轻的不要把公平正义随时随地挂在嘴边,这些东西都是虚无的,成年人的感情世界很复杂,爱情,并非相互的。”
她比任何人都不想沈南风在一心扑在沈清身上,但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沈南风是个明白了,经历分分合合颠沛流离这些年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心,他执意如此,谁又能将他拉回来?
章宜的话,字字珠心。
“他不求回报,不去打扰沈清,你也别将这块镜子打碎了。”
“若是碎了呢?”
“不成疯便成魔,”言罢,章宜将冷冷视线收回来,而后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医院。
此时,沈唅的心是颤栗的,而这颗颤栗的心此时还包含了章宜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咚咚声。
喜欢有夫之妇,他是不齿。
但远观不打扰,谁能说他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爱情的世界里,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
陆景行强了沈清在逼婚,是错。
婚后对她百般隐忍照顾,是对。
瞧瞧,任何事情都有两面。
沈南风住院后,一向不问世事不怎么操心的沈清难得的开始吩咐总统府营养师跟她走一趟去医院。
连续一个星期,若是精力允许,沈清亲自过去。?若是身子疲乏便让佣人送。首都最好的医生都被她动用了,对于沈南风,可谓是悉心照顾。悉心道将南茜都送到了医院里。?九月三日,沈清将这日记得异常清楚。这日、总统府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素来单身的副总统被拍私下携美女出席宴会。这一消息,震惊海内外,将那些豪门子女的心碎了一地又一地。让政客们狠狠颤栗了一回。
纷纷猜测那人是谁,如此紧要关头,到底是哪家姑娘能让他放下权力斗争总统之位投身于爱情当中去的。
众人百般猜测,却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此时,沈清却联想到了医院长廊里的那个女子。
这日下午,首都绯闻满天飞,沈清抽空去了趟医院,刘飞与苏幕的贴身管家跟随。
医院病房内,沈唅尽心照顾沈南风,南茜也在。
沈风临去了公司主持大局,毕竟、集团副总出车祸很容易让人联翩浮想。
跟何况此时首都如此动荡不堪。
推门而入,正靠在床上拿着手机打电话的男人侧眸望过来,沈清与其对视,站定片刻,随手关上门。
确实如医生所说,并无大碍。
沈清来时,沈唅不知是突然想通了还是如何带着南茜出去了,将空间留给这二人。
“好些了?”她问,话语平平。
“没什么大碍,除了这个,”男人说着,扬了扬自己挂在脖子上的臂弯。
沈清见此,有些好笑,唇角轻扯,露出一抹笑颜。
下午时分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沈清背光而坐,如此浅笑,让沈南风有些失神,恍然间似是看到了那个十几来岁的小姑娘。
可在眨眼,消失殆尽。
只是海市蜃楼而已,眨眼间便消失了。
沈清的离开,是因为陆景行的一通电话。
行至医院住院部大厅时,隐约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往前走的人猝然停下脚步回首观望,那人正按电梯,反过身来,借此,她看清了那人面庞。
只是一阵恶寒。
首都的空气正在寸寸变得压抑。
最为让人觉得压抑的便是总统府,九月三号的事情过去不久,沈南风出院了,南茜依旧近身照顾。
陆景行未说何,只是偶尔在看见沈清拿着手机与沈南风通了许久电话时会感到不悦。
九月七日,正在睡梦中的人突然被吵醒,一个惊颤,吓得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个不停。
躺在床上缓缓安抚了一阵才得以停歇。
她疑惑、拧着好看的眉毛掀开被子,走到起居室,大门未关,隐隐约约听见楼下有争吵声。
在往门口的方向去,声线逐渐清晰。
这夜,陆槿言酩酊大醉被秘书送回来,苏幕说了两句,她反驳,且话语粗鲁丝毫不将苏幕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言行之间没有半分为人子女的尊敬。
彼时陆琛也在,气不过,一巴掌甩在了陆槿言脸面上,大战就此拉开。
而陆景行是被林安的敲门声吵醒的。
下楼太急,忘了关门。
“我这辈子最为痛恨的事情便是生在天家,没有自我,活得像个傀儡,除了家族利益还是家族利益,永远也不能活出个人样来,世人只见我风光无限,可谁曾见到我为这一切付出了什么?”
“陆槿言,”陆琛冷喝她,声线明显高扬带着怒气。
“你骂我打我我也要说,我终日只是为了家族利益在前进,活得像个行尸走肉,景行尚且还能跟爱人在一起,我呢?”
“那是因为你爱了不该爱的人,”平地惊雷一声暴喝,吵闹的客厅突然之间就静谧了。
逼仄的气压寸寸碾压过来,让人不能喘息。
就连站在楼上的某人也感受到了低气压的摧残。
沈清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扶着肚子站在三楼拐角处听了会儿,静默离开,转身上楼。
不想掺和其中。
这日晚间,直至天亮,陆景行才回到卧室。
次日清晨早餐时分,沈清以为昨夜大家闹得如此僵持,清晨应该不会见到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的景象。
可、还是见到了。陆槿言除了面色不如平常轻松之外,就好似昨晚的事情就跟做了个梦似的,恍惚间就过去了。
孕三十二周,陆景行每日的工作悉数带回了总统府,书房成了他的驻扎地,余桓与总统府内阁成员时常出没住宅楼。
沈清行动逐渐不便,下楼之后再难上来,就连着腿脚也开始浮肿。
小家伙很调皮,时常闹腾她,在家里已经不能长时间久坐,站久了也会受不了,夜间翻身困难,不能仰躺入睡,常常会感到腰酸背痛,睡眠质量极差,许多时候睁着眼睛到天亮,默默躺在他身侧,不声不响也不吵他。
即便是不舒服,也不想让她担忧。
偶尔夜间陆景行醒来,紧紧抱着人,心头确是正正温暖覆盖而来。
一路走来,何其不意,夜间醒来,爱人如此,还有何求?
某日,陆先生从书房出来,见她揉着腰缓缓在卧室渡步,步伐缓慢,眉头微蹙,看起来不大舒服。
迈步过去,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腰后缓缓来回着。
“腰疼?”陆景行温温的话语落入道沈清耳里。
他同她说话,多半是温柔的,除了偶尔沈清将他气的火气蹭蹭之外,极大多数都是轻声细语缓缓温温的,许久之前,傅冉颜在同她厮混了一段时间后对陆景行做出了如此评价。
“陆景行这人看起来冷邦邦的,但他对你算是极好。”
她笑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同你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温温淡淡的,我堂哥刚生了个女儿,抱着他闺女说话的时候倒是跟陆景行同你说话的时候及像。”
苏幕也说过,陆景行养她跟养闺女似的。
许是从一开始,陆景行便是如此,沈清并未觉得有何特别之处,若非旁观者说这些,她并不会深想。
“恩、”她伸手楼上男人健硕的腰肢,埋首其胸前缓缓蹭着,可怜兮兮的紧。陆景行心头软了一寸,侧首吻着她光洁的额头,话语温温淡淡;“对不起,不能替你受苦。”
沈清闷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却没作声。
站了些许时候,稍稍有些劳累,扶着男人臂弯坐在沙发上,身后靠着的是那只丑不拉几的大象。
沈清虽嫌它丑,可从未想过扔掉。
甚至偶尔坐着无聊时还会玩弄一番。
书房跟起居室仅隔了一道门,可即便如此,陆先生依旧觉得远了。
坐在书房的人时不时喊上一声,听得沈清应允,继续丢办公,若是未应允,便会起来查看一番。
某日晚间,陆景行出席总统府某部长儿子婚宴,不在家,临走前将苏幕唤上了四楼照顾沈清,却不想正推杯交盏之间徐涵拿着手机快步过来,说是太太电话。
陆景行心头一颤,有些后怕,而快速拿起手机,急切的一声询问落在围在他身侧的那些人耳里;“乖乖、怎么了?”
一时间,围在陆景行身旁相谈甚欢的声响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是静默。
几秒之后,只听男人再度开口道;“乖、我就回来。”
许是那侧事情很急,陆景行并未收了电话,也未同众人道别,直接离去。
有人猜测这个乖乖是谁的乳名,也有人下感叹这个杀伐果断从不心慈手软的男人也有这么温软的一面。
男人跟男人比,除了比身价段位之外还比妻子。
但在陆景行那两声温柔的声响中,围在他身旁的极大多数人都感到自愧不如。
年轻,多金,有钱有颜有权还有一腔柔情。
但在这个圈子里,身家亿万的男人多的是,但身家亿万多金还温情的男人只怕是不多。
一时间,女人们对陆景行的迷恋又多了一层。
谁说天子无情?都是假话。
这夜间,陆景行走后不久,沈清进浴室洗澡,苏幕候在门外,半途中,淋浴的人突感腿抽筋,疼的面色发白,久久不能回神。
陆景行对沈清可谓是严格要求的,不能视手机入无物,活动范围之内要带着一起走。
沈清笑问;“洗澡呢?”
“带着,”男人言简意赅。
“会打湿,”她言语。
“换、不行让陆家入驻互联网行业,专门给你造手机,”陆先生都一本正经严肃且正经的说道这个份上了,沈清在拒绝,显得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此时,沈清拿着手机靠在浴室玻璃门上给陆景行打电话时,突然觉得这男人隐隐有几分神算子的本事。
“喊妈妈,乖乖,”男人柔声哄着。
“我没穿衣服,”沈清答,若是穿了衣服便不会跟陆景行打电话了。
“没关系,”男人一手拉开车门一边温声道。
“你快点回来,”若是陆景行看了遍看了,可若是苏幕,沈清没脸。
从宴会场所回到总统府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男人想了想,若是路上交通不便或许更久,一想到沈清光秃秃的站在浴室里等着他回去便眉头直跳。
不该出来的。
半晌,痛感不再强烈,她缓缓挪着往外去勉强披上浴袍,扶着们边喊苏幕。
苏幕进来见她面色微白扶着门边站着,身子有些微颤,吓得呼吸一顿。
“怎么了?”
“腿抽筋了,”沈清答,话语温温有些无力。
陆景行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此时,沈清已经迷迷糊糊躺上了床,苏幕坐在床头温柔抚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的,极为轻柔。
陆景行步伐急切大力推门进来,将床上人儿吓得一个惊颤。
迎来的是苏幕一个嗔怪的眼神,陆景行见此,连脚步都轻了些,卧室铺满地毯,除非他使劲跺脚是不会有声响的,可是这日、陆景行的步伐格外小心翼翼。
“睡了?”他问,话语温软。
“睡了、晚上没怎么吃,要是夜间起来饿了要起来吃点东西,”苏幕轻声叮嘱。
“恩、”男人点头应允。
苏幕望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去洗澡,洗完澡我在走。”
“好,”陆景行应允完转身就进了卧室。不过三五分钟的功夫便出来了,苏幕走时还叮嘱了几句;“我看清清最近也不时常言语,你在家,多带人出门走动走动,孕妇本就容易胡思乱想,别憋坏了。”
“好,”他也感觉到了。
孕后期的清清更加沉默寡言了些,除非是他主动开口,否侧她能整日不言语。
就拿上午时分来说,阿幽给他倒了杯水,往常肯定是会跟他说一两句话的。
可这日、她只是将杯子搁在桌面上然后转身去了起居室,没有半句言语。
陆景行心有疑惑,但不敢烦扰她。
夜间,沈清睡眠浅,侧躺睡终究还是有些不舒坦,夜间翻身困难,陆先生上床伸手将一方靠枕放在她后背,而后抬起她的腿搁在自己身上,以减轻她的重量。
搂着人睡至半夜,感受到怀里人翻身声响。
陆景行撑着身子起身看着蹙眉翻身的爱人,心头抽抽的疼着。
这夜间,沈清睡至迷糊时,隐隐约约听闻有人喃喃自语,但说了什么,在清晨起来已是忘的一干二净。
次日、她询问陆景行,男人吻了吻她,却为言语。
下午时分,沈清午休起来,见陆景行正在准备出行物品,遮阳伞太阳镜水杯一应俱全。
她略微疑惑,柔声开口问道;“要出门吗?”
“恩、”男人搁下手中事务迈步过来搂住自家爱人腰肢,低头吻了吻她鼻尖柔声道,“带你出去转转。”
“外面热,”九月份的天虽不如三伏天炎热,但对于一个孕妇来说,还是异常渗人的。
“今日阴天,”陆先生答。
这日下午,陆先生放下手中繁忙的工作,带着自家爱人出门。
2012年9月17日首都街头,炙热的天气有所消减,夏季犹在,但没了那烧人心悬的火热大太阳。
远远的,有一面容俊逸的男子搂着怀孕数月的妻子行走在人行道上,步伐缓慢。
男人时不时同自家爱人言语,由于身高悬殊每一次言语都弯身。
若是侧面看出,陆景行眉眼间是带着浅笑的,眉目间仅是柔情似水,搂着自家爱人似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十月初,距离预产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沈清与陆景行之间的关系处于正温情时刻。
可许言深与莫菲二人屡屡上新闻,沈清想不注意都难,起先是被拍到二人大街上争吵,在来是被拍到许言深弃莫菲而去,将她一人留在深夜街头。
如此花边新闻想雨后春笋似的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这些事情本不该沈清的事情的,自上次与许言深在总统府见过之后,二人便不曾联系,但她的目的间接性答道,许家与莫家短时间内不会有实质上的婚姻。
而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在孩子生下来后再做定夺。
夜间,准备入睡的人突然之间接到来自莫菲的电话,那侧环境吵扰,不难听出是在此时身处在什么环境当中。
还未待她言语,沈清挂了电话,关了手机。
以免被某些人影响心情。
十月七号,沈南风身体大致恢复,回了沈氏集团,沈风临离开首都时电话拨给沈清,希望能见一面,沈清应允,临出门时陆景行询问,沈清告知,陆先生未蹙眉,良久之后才道;“阿幽、危险期。”
孕后期,且临近产期,陆家上上下下都处于紧张状态,老太太与苏幕二人时不时看生产时要用的东西还差些什么,就连近日来心情不甚美丽的陆槿言也受了感染。
一个崭新的生命正在向他们招手,怎能不兴奋。
这日、沈清还是去了。
而陆景行,因太过繁忙,抽不开身,跟随的是刘飞与苏幕二人。
沈氏集团办公楼,沈风临立于窗边眺望远处风景,或远或近或清晰或朦胧,身后推门声响起,中年男人微微侧身,隐去那一身孤寂。
“来了?”沈风临柔声问,面色从她脸面上下滑至腹部。
不待沈清应允只听他继续道;“快生了吧?”
没估错的话不是十一月初就是十月底。?“恩、月初,”她说。沈风临叫她来,很简单,将首都大致情况同她说一说,在来是公司运转情况,看起来聊得都
是公事,可他的目光从未落在桌面文件上半分,反倒是流连在沈清身上。
一番交谈结束,她问;“要回江城?”
后者端起茶杯应允了声。
一时间,办公室内一片静默,这日、首都阴雨天,蒙蒙细雨洋洋洒洒飘下来,不至于让人觉得不舒爽,但也会湿身。
沈清视线落向窗外,三十几层的办公楼显得灰蒙蒙的看不真切。而沈风临坐在一侧看着她,良久之后才沉声道;“宝宝满月之后抱回家去给你母亲上个坟。”
一瞬间,沈清的心里就好似响起了打雷声,恍然间天地间都没了声响,只有沈风临那句话语在脑海中萦绕盘旋。
内心的那道城墙轰然倒塌。
她并非未曾想过严歌谣,只是孕期容不得她乱来,可今日沈风临淡淡温温的一句话让沈清霎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望着窗外的目光猛然之间缩回,带着震惊与诧异。
猛然间,想起多年前,她与陆景行二人跪于蒲团之上烙下的誓言。
如今、若非沈风临提起,她近乎忘了记江城还有个亡母在。
沈清落在膝盖上的手缓缓颤栗着。
面色有些寡白,望着沈风临久久未能言语。
他尚在人世,不要求沈清对自己如何,只要求去世的妻子能知晓这份喜悦。
这是沈风临对沈清的唯一要求。
可正是这简单的要求让沈清一瞬间晃了神,泪水蕴在眼眶里久久不敢落下。
这日、她离开沈氏集团近乎落荒而逃。
屋外是洋洋洒洒的小雨飘落下来。
来时,刘飞将车停在两人停车场,而恍惚之间,沈清却从大厅出去,站在门口周遭的一切事物似乎都是透明的,她听不见任何声响,看不见外面的阴雨朦胧天,静站雨下许久,若非章宜外出公干回来撞见她,不知晓沈清会站到何时。
这夜间,沈清回到总统府食欲不振,夜间洗完澡早早便睡了。
陆景行六点整回到总统府,沈清却已经睡下了。
原以为是累了,并未多想。这夜凌晨两点,陆先生半梦半醒无意识伸手触摸到自家爱人身体,猝然间,呼吸一顿,猛然惊醒,嚯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沈清发烧了。
怀孕许久未曾有过身体不适,却在临近预产期时生了场病,男人猛然翻身而起想去找退烧药,走到门口才想起,怀孕了,不能乱吃药。
于是在起居室翻捯一阵找出来体温计。一量、不得了,38。3。
本事睡着的人被陆景行弄醒,半梦半醒之间隐约见到了男人紧张的面容,耳边依稀传来他温软的声响;“乖、继续睡。”
沈清虽烧的头昏脑涨,但还是有意识的,恩了一声,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