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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怎么安排她?如果是在一个月前,他一定会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他们得在一起,无论别人怎么样,无论世界怎么变,他就是拿根绳子捆,也得牢牢地把她捆在自己身边。可谁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他一夕之间,甚至连自己都快要保全不了,又该怎么安排她?可他满脸带笑地圈抱住她:

“胡说些什么?什么安排?你想要我怎么安排你?”可这笑容甚至没有进到眼底,那么聪明的她,那么敏感的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变化呢?他察觉得到她的故意,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呷了一口,口气慵懒而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们究竟什么时候结婚呢?”他听得几乎就要暴跳起来,以前他谈到这个话题,她是那样的敷衍而浑不在意,可现在的他身不由己,进退都由别人决定,她却仍然步步逼近,丝毫不肯暂退一步。他突然憎恨自己过去那样退让,嘴角轻挑,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

“再缓缓。”态度恶劣得不可思议。她有一刻的呆滞,一刻的难以置信,到最后,甚至不能确定对面坐的那人的确是他。可他面色镇定,那神情,像他每一次出现在攘攘人前,冷清而疏离,仿似整个世界都已不在他的眼里。

她怔了半晌突然明白,他的眼睛里,原来也有看不到她的时候,他人前的冷漠森寒,原来也可以拿来对付自己。她突然自餐桌旁站起,冷冷地,无比挑衅地对着他问:

“为什么?”

他该怎么告诉她呢?如果当初他知道到最后终究还是要放弃她,他甚至绝对不会回来。这一次,她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力气才能强迫自己面对她:

雪儿,如果我们不在意,如果我们下定决心想要在一起,任何东西,家世身份,荣耀尊崇,甚或包括生死,都绝对不能将我们分开。

可这话他还没来得及对着她说。她这样步步进逼,丝毫不愿再给自己退让的余地,是什么让她在爱情里如此骄狂成性?

他觉得悲愤而委屈,想抓她肩膀,恶狠狠,无比凶狠地告诉她:

雪儿,为什么不想想怎么才能将我抓住,攥在手里,捂在胸前,一生一世至死不离,分分秒秒,时时刻刻,算计的不是亲爱,而只是转身从我身边逃离?

他想告诉她,大声地告诉她,因为她的骄纵,因为她的任性,当然还因为他的退缩,因为他们所谓的眼里不能揉沙的爱情,老天爷开始惩罚他们对岁月和缘分的蹉跎,他,天之骄子卓尔群,竟然也会生了病。

三十四年的生命,除了她,他的人生太过耀眼璀璨,他一生挥洒在这个烟波浩渺的尘世里,从未想过,老天爷竟会突然变了心。

他不怕死,一点也不怕,没有她,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可现在该怎么办,她还在这里,二十岁的她,从小就已经娇纵倔强得让人发指,他死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明白她?还有谁能给得起,那么多那么多,毫无章法的泛滥到同样让人发指的纵容热爱?

她的质问让他愤怒,让他痛恨到咬牙切齿,他把身下的椅子一踹,冷冷地头不抬地站起来回她:

“有什么为什么?这不刚好遂了你的心意?”

反咬一口的招数他竟然也用!她笑了起来,口气尖酸得像是整个人才从醋坛子里出来:

“什么?我的心意?只怕有的人,心里巴不得我赶快从这里滚蛋,嘴上却还要故作深情,无论如何,都不愿背上这个始乱终弃的骂名!”

竟如此质疑他们的爱情!竟如此怀疑他对她的真心!他愤怒得几乎就要吐出血来,瞪着眼,三两步奔到她的面前,一面将她往门外推一面气喊: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怕担了这个骂名!你赖在这儿干什么?滚滚滚,我不是光武刘秀也不是唐代明皇,不需要靠个女人流芳千古,你滚你滚你滚!”

这哪里还是什么亚洲巨子?哪里还是什么商界奇才?生了病,骨子里那些骄纵戾气竟统统发作了出来!他也不是什么好鸟,若论娇生惯养,若论跋扈任性,他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谁带大的?她是谁**的?你让我滚?好,你说的,没有问题,她拾起行李抬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