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都督府

172 都督府

“去拜访魏府?”林氏那瞬间,像是没有回过神来。

朱庆民把鸟笼子交到管家手里,伸手逗起了画眉。在冬天气温低的时候,鸟儿看起来是精神不振的模样,逗了会儿,不见画眉精神些,朱庆民高兴的兴致有些受到了打击,让管家给新买的鸟笼子套个御寒的厚实的棉套子,再挪鸟儿,接着走进门里。

花厅里,两个眉清目秀的丫鬟,在大理石桌上摆放了一桌精致的早饭。林氏等男人坐了下来以后,回身吩咐身边的婆子拿着库房钥匙去取东西。

如果真要去魏府拜访,两手空空去肯定是不行的。

朱庆民在旁听见,说道:“要拿,拿上回乔老爷送过来的那只锦绣财源的六角花瓶子,魏府里的人,虽然说都不是什么读书人。但是乔老爷子那只花瓶子,上面有四君子的题诗。魏老爷子,对文雅的东西摆在屋里装门面是有的,哪怕魏老爷子不喜欢,我记得,魏府的大少奶奶,对这类东西也是很喜欢的。”

林氏本来就对曾氏有些意见,见朱庆民现在提到曾氏,一方面,心里的不忿气还在,另一方面,心头的那股虚,有点儿冒头。

昨儿没有和曾氏打招呼,赌了一口气,直接让人把人送过去了。结果,曾氏究竟是高兴她赶着送姑娘家过来,还是说会气她没有事先打招呼,曾氏之后并没有派人过来这边传话,林氏心里头就此肯定是要有些怀疑和打鼓的。

或许,曾氏是高兴她到底是屈服了昨日的胁迫乖乖把人送来了,但是,想着她做事不打招呼到底是赌了一口气,所以,摆着面子,干脆先冷落她两天。等魏老四死了以后,曾氏最终,是要感激她的。

林氏这样胡乱地想了一通。因此,她是更希望等曾氏先拉下面子到她这里感激她,好过她现在热呼呼地把人送过去以后,还继续给曾氏贴热脸。

要说自己老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说是要去魏府拜访。

吃着早饭的时候,林氏试图探问老公的想法,细声问:“老爷为何今早要赶着去魏府拜访?”

“怎么?你昨日都把亲侄女送过去了,我们能不过去?”朱庆民嚼着富得流油的饺子,对她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

林氏心头一个戈登,老公这是不知道,她弄了个丫鬟代嫁的事。不过听朱庆民这个口气,八成是怕她表侄女后悔了,所以,赶着上魏府安慰安慰新娘子的意思。

“其实,老爷多虑了,能嫁魏家四少爷那种英雄好汉,谁家姑娘不都赶着上门。”林氏用力压着心里的虚慌,说。

朱庆民听她这话,看来很是满意,眯眯笑着说:“那是的,魏家只剩这个四少爷,而且,谁不知道魏老最疼这个四少爷,毕竟是家中老小,魏夫人死前有留过话给魏老的。”

要不是贪着这点,她当初,也不会想尽法子去巴结曾氏搞了这样一门亲事。结果,哪里知道把自己表侄女害惨了。只能说,人家老四没有这个福气活到娶老婆。她这把个丫鬟送过去,算是仁至义尽了。

消除了疑心的林氏,陪朱庆民吃完了早饭,两夫妇,一同坐车,前往魏府。

马车到了魏府的时候,见魏府大门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林氏心里就想,莫非这个魏家老四还没有死?有可能是的,所以,大门没有换成白灯笼。不知道喜婆有没有按照她吩咐的,把那个丫鬟控制住,可千万不要提早露馅了。

魏府的人听说他们来,却也是非常殷勤,道:“老爷子,大少爷二少爷他们都在,请两位到大堂里。”

林氏和朱庆民,带上了礼物,走到了魏府招待客人的大堂。

魏老爷子在和三个儿子说话,主要是叮嘱几个儿子不要再轻易鲁莽上了人家的圈套。等听见脚步声,魏老马上收住口,起身迎客。

朱庆民走在前面,拱手对魏老道:“真是可喜可贺,之前,所有人都还在担心魏家四少爷的伤势,魏四少爷果然是福气中人,老天爷庇佑,让其转危为安。”

林氏,吓,猛的倒抽口冷气:什么?!

魏家老四没有死,而且好了吗?

为什么她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魏老和魏子清对此,一样有些吃惊。魏老谨慎地问:“奉公伯是从哪里听说的?”

“知道,都知道,这事儿,魏府不想急着对外宣布,怕事情有变,为的是四少爷好。”朱庆民性情倒也爽快,一丝不漏,全托盘而出了,“实际上,是今早上,我在城里为我那只画眉找鸟笼子的时候,无意中逛到了城东那家金饰店里,听店里那个老板说的。”

“金店的老板怎么知道的?”

“他说,是听你们魏府的人说的,消息蛮可靠的。因为知道嫁到魏府的是,我们家夫人的表侄女,昨天送亲的队伍,闹的全城都知道了。金店的老板原先,还替我们侄女揪把汗。”

“奉公伯和伯夫人不担心吗?”魏老等魏府的人,趁机像是想打探奉公伯府里的真正想法,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这样大方,把自家女儿送过来给人家冲喜的,搞不好可是要当寡妇的份。

“担心?”朱庆民一笑,“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不过,对这事儿,我和我夫人肯定是支持的。毕竟,想想我们王爷王妃,当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林氏好像,才想起了李敏当初嫁朱隶时,朱隶可是听说死了的。这样说,他们如今的王妃,隶王妃,是比任何人家的姑娘都英勇,直接嫁成了个寡妇都不怕。

如此比下来的话,她家表侄女给魏府冲喜,貌似也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了。林氏的心头是有一点打击,本来她还指望这件事能给自己扩大点名声和影响力。

想老公现在突然说起这个,莫非是不敢居功自赏,想拍下主子的马屁?

魏府的人,貌似都听出了朱庆民的意思。为此,魏老等人是有些后怕。要是昨日他们处理不妥当,当时朱隶都在魏府里听见了的话,恐怕,要拿魏府开刀了。

知道是自己媳妇惹出来这个祸端的魏子清,更是捏出了把冷汗的样子,恨不得回到房里之后对媳妇再来一顿斥骂。

毕竟谁不知道朱隶疼爱李敏,是疼到骨子里的那种。现在遇到和他们夫妇类似遭遇的事儿,必定很是关注。

魏老请他们夫妇俩入座,一边叹道:“昨儿,王爷王妃是正好在我们府里。我家四儿幸得王妃的妙手仁心,从阎罗府里把这条命捡了回来。同时,老夫已经责令儿媳妇曾氏反省了。让你们家把女儿无辜送过来冲喜,实乃不道德的行为。所以,王爷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和王妃一起,是坐在这里听我们把事儿弄清楚之后再走的。”

听他们说话的林氏,全身早已发了一身冷汗,哗啦啦的,像下雨似的,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老天!

魏家老四没有死不说,现在,可好了,王爷和王妃都在关注这个事,说明,这件事已经是引起许多人注意了。

对此,魏老是这样说:“昨天,你们家把姑娘送过来,我们不知道。对姑娘感觉很是愧疚。说好了,等老四的伤好些以后,马上重新补办婚礼。到时候,这个婚礼,必定是办的不会再亏待你们家姑娘的。全城百姓,会知道你们家姑娘嫁给我们老四,绝对是不亏的。”

魏老的嗓门大,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是把林氏的心脏都要给吓出来了。

死了死了,还说要搞到全城的人来看新娘子。

林氏想,为今之计,肯定是要赶紧,赶在大家没有知道真相前,把自己的表侄女弄回来,把代嫁的丫鬟换掉。

可是自己家表侄女昨日怕变成寡妇,昨日匆匆忙忙是坐着车,直奔城外老家去了。一时半会儿,怕也弄不回来。

怎么办?

林氏的脑门子汗滴滴的,全是汗珠。

耳听魏老这话之后,魏府的人做事都是爽快,很快的,管家把要办婚礼需要的物品名单等之类,写成了帖子,交到魏老手里过目。魏老交给自己大儿子。魏子清过目以后,让管家拿给朱庆民。

朱庆民边看边点头。

堂内一幅和乐融融马上要办喜事的气氛,只有林氏脸色苍白,像纸一样随时要倒了下去。

终于,有人发现了林氏的脸色不对,问:“伯夫人是怎么了?”

“今早上,天气冷了些,好像受了寒。”林氏努力地撒着谎,如今,她潜意识里,只想溜之大吉。

魏府的人,纷纷表示关心。唯独朱庆民,听到她突然冒出一句好像要马上回府的话,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因为朱庆民知道林氏那个身体是铁打的,大冬天都能抓房里的姨娘的小辫子,亲自抽打姨娘。林氏每次所谓的病,都是装。因为林氏装多了,好比喊狼来了的孩子,朱庆民早就不信了。

“你今早上出来,说是担心受寒,不是特意加了件新作的褙子,把裘衣都拿出来穿了。”朱庆民说。

林氏只听他这个口气,明显质疑,而且当着其他人的面,心里头蓦然恼火,想自己老公是不是死猪,居然听不出她装病的玄机,她装病肯定是有事儿不对。

魏府里的人,惊讶地听着朱庆民的话,再望到林氏那张满头大汗的脸,一时,有了其它的想法。

“爹,会不会其实奉公伯的伯夫人,对我们昨日对冲喜的新娘子没能及时迎接的事,还有些不满?”魏子彬悄声贴在魏老耳边说。

魏老心想,莫非真是这样?这个林氏觉得表侄女终究吃亏了,所以,想回去再想法子为表侄女讨价还价,再拿点好处。

这样说,这个林氏是不是太贪了?

不过说来说去,首先是曾氏的错,要不是曾氏去和人家提冲喜,人家哪能抓到这个把柄。

那躲在大堂窗外窃听的江嬷嬷,见着事情的苗头,向着曾氏吹,俨然对曾氏继续不利。嘴里咬了咬牙,想着幸好昨晚上她们把事情都摸清楚了,否则,真的是到头来,所有的亏都要由他们大房承担了,岂不要冤死。

江嬷嬷冷哼一声,站起身,整了整衣襟,接着,整理下表情,把冷冷的脸骤然变出惊讶的神色,一路直奔大堂里头,边跑边喊:“老爷,老爷,不好了!”

“什么事?”大堂里的人,只见江嬷嬷突然没有预料闯进来,魏子清赶紧上前一步,挡在江嬷嬷面前。

江嬷嬷冲到了魏子清面前,双膝跪下:“老爷,新娘子不见了。”

什么?

一群人突然听见江嬷嬷这句话,一时都二丈抓不到头脑。

“你慢点说。”魏子清维持着冷静的语气,道,“新娘子,不是昨日到了府里以后,被我们接到在西边的院子吗?”

“是,可是,奴婢今早上,奉了老爷子的命令去给林姑娘送早饭。老爷子不是昨日说了吗,要府里所有人,都务必照顾好林姑娘。厨房里,准备了最好的早饭,奴婢亲自提着食盒,到了林姑娘住的院子,结果,发现林姑娘住的房子里,不见有林姑娘。”

“不见?”魏子清疑问。

“是,奴婢仔仔细细地在院子里、屋里屋外,乃至府里其他地方都找了一遍,没人说,有见过林姑娘的踪影。”江嬷嬷字字珠玑,口齿清楚地说。

说到林氏的这个表侄女,因为之前林氏专程为了巴结魏府和曾氏,是曾经亲自把表侄女带到了魏府给曾氏过目。因此魏府里,有不少人,都见过这位林姑娘长什么样子的。

“会不会是,林姑娘上了茅房?”魏子昂好心地插上一句话问。毕竟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诺大的,有人管理的府里,说不见就不见。魏府并不是寻常人家,魏府里,保安措施更是不用说,家里很多家奴,都是习过武功的,小偷都不敢踏足魏府一步。

从综合方面考虑,只能说,这个林姑娘,肯定是一时走开,江嬷嬷可能刚好没有找到。

“没有。”江嬷嬷很肯定地摇头,“奴婢仔仔细细地全找过了,不止奴婢找,奴婢知道这事儿大,发动了不少丫鬟婆子一块找,都没有找到人。奴婢想,新娘子昨晚才进入魏府,四少爷病情才刚好不久,如果,新娘子出了什么意外的话——”

众人听江嬷嬷后面那句话,不禁脸色一变。对,这事儿,可大可小。但是,如果新娘子真的在魏府丢了的话,绝对是很大的一件事。

首先,这件事,已经不止是他们两家人的事了,昨日奉公伯府把自家姑娘送过来魏府的时候,可是闹到满城皆知的地步。

魏府,更是要担起整件事的责任。

当机立断,魏老负手,率先走出了大堂,其余几个魏家子弟,急忙尾随魏老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大魏子清突然多了个心眼,回头看到奉公伯府坐在大堂里纹丝不动,道:“不如奉公伯和伯夫人一起来吧。或许林姑娘是怕羞,如果有亲人在,她会愿意露面。”

朱庆民没有疑心,立马站了起来。自己老婆的表侄女丢了,这绝对是一件大事儿,按理说,他们这些亲人肯定是要紧张的。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林氏没有动。

林氏拿着帕子按在脑门上,虚弱的像是快晕死了一样。

“夫人!”朱庆民生气地怒吼一声。

林氏真行,这个节骨眼上都来装晕,不想想是自己的表侄女不见了。

被老公这一吼,林氏打了个激灵,差点儿想瞪回老公一眼。

见魏家人,以魏老为首,都回了头看她,俨然都是起了些疑心。的确,本来自己家女儿不见了的话,最担心的应该是他们,但是现在林氏的表现完全不对头。要是里头没有问题,那才怪了。

林氏就此不得不站了起来,装作虚弱地拿帕子捂着胸口:“我这不是被刚才那个嬷嬷的话给吓得——”

众人听她这样说,好像面色才略有缓和,但是一双双眸子里,都藏了疑问。

林氏知道这会儿不陪这群人过去,真的是不行了,可能会先被人怀疑上了,所以,冷静地,走了上前,走到了朱庆民身后。

这样,一群人移步到了新娘子住的院子。

当时,喜娘还在屋子里安慰着那个代嫁的丫鬟:“不要哭,魏家人不见得把你弄过去给死人陪葬。再说了,这事儿办完以后,你以后在这个府里当少奶奶了,夫人都把你的卖身契撕了,你哪样是不好的?好处全给你占了。”

“要是四少爷死了,要把我弄去陪葬呢?”丫鬟脸上惶惶不可终日,两串泪珠儿从眼眶里落下来根本刹不住车。

“怎么会呢?我看这府里,到现在,都没有挂什么白灯笼,更没有棺材——”说到这儿,喜婆心里头也生了疑问。究竟这个魏府是怎么回事,不是外面都在传老四快死了吗?有人还说棺材都备好了,但是,昨儿她们进了这个府里以后,白灯笼棺材,一个都不见。

奇怪。要不是因为她按照林氏说的,必须看紧新娘子防止代嫁的丫鬟跑路,她早就在这府里打听打听了。

因此,江嬷嬷之前说什么送食盒过来,发现新娘子不见踪影,完全是瞎扯的。由喜婆亲自在这里看着门,没人能轻易进到新娘子屋里一探究竟。至于魏府那些主子,是有这个权利,可是,没有人怀疑到这个份上,又怎么会主动来新娘子房里。

等林氏跟着众人走到新娘子住的房子门口,忽然想到这一点时,已经迟了。

前面,魏老命人打开新娘子的院门。

林氏大呼一声糟,莫非是中计了?

她想拉着老公跑,朱庆民却因为真的担心,直走到了前面去。

忽听门外动静,屋子里的喜婆和新娘子都吓了一跳。喜婆赶紧把红盖头盖上丫鬟的头顶上:“不要出声!”

接着,喜婆走到房门后面,问:“是谁来了?我家姑娘身子从昨日到现在都累着呢,不能见客。”

院子里的人,听到喜婆的声音,心里发出疑问。

江嬷嬷走了上来,对着魏老等人疑问的目光,咬着字说:“老爷子,奴婢真没有看错,屋子里头那个,不是林姑娘,恐怕是那喜婆知道林姑娘不见了,拿陪嫁的丫鬟替了林姑娘。”

林氏站在最后面,那双眼,像箭一样,直射到江嬷嬷脸上。据此不用想了,肯定是有谁知道了她拿丫鬟代嫁的事儿,想今个儿揭穿她的把戏,让她林氏无地自容。

这怎么可以?

林氏推开前面的人,疾走上前,对魏老道:“魏老爷子,妾身那个表侄女真的是挺怕羞的一个姑娘。这样,如果魏老爷子担心的话,妾身进屋去,瞧瞧自家表侄女,给魏老爷子安心。”

众人听林氏这句话,是合理合情,好像没有什么错。

可是,林氏俨然低估了魏家人。只见江嬷嬷突然不说话,退了半步,像是有意躲着魏老的目光。魏老是谁?在军营里当军师的,脑子会不好?能轻易被人糊弄?或许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有这个被人糊弄的可能。但是,如今,明显,一些蹊跷的痕迹都显露出来了。

眼看,林氏急得口干舌燥的模样。

魏子清眸子里的光一沉,在魏老耳边像是说了一句什么。

魏老对于大儿子说的话,是缓慢地点了个下巴。

应该说,昨天,突然奉公伯府那样着急把姑娘送过来冲喜,早就是值得怀疑的一件事了。只是,昨晚上事情太多,一股脑儿挤在了一块儿,不容得他们细想。再加上今日林氏到了他们魏府以后,表现处处怪异,是很值得怀疑。

“伯夫人。”魏子清表情冷漠地对林氏拱了下手,像是先礼后兵的样子,道,“既然之前,我们府中的人,的确是没有看到林姑娘的踪影。林姑娘又是从昨晚上送到了我们魏府,而我们魏家也接受了林姑娘。应该说,林姑娘算是我们魏府的人了。所以,我们老爷子,进屋去探望过门的儿媳妇,没有什么不妥的。伯夫人要是担心,不如,与我们老爷子一同进屋。这样,大家都清清楚楚,究竟林姑娘在不在屋子里。”

林氏俨然被他们的话吓了一跳,有些张口结舌:“你,你说什么?我,我们家姑娘不是在这屋子里吗?难道会有假吗?你们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伯夫人多虑了,我们既然和奉公伯府伯夫人有缘成为了亲家,理所当然,是要为新娘子的安全负责的。只有大家都看到林姑娘完好如初,伯夫人和我们魏府,才都能安心。”

林氏说不出话来了。朱庆民在旁边固然原先听的一头雾水,到后面,愣了下,好像听出了些什么,质疑的目光扫到后面自己夫人脸上。

“请奉公伯和伯夫人,一起进屋吧。”魏老开口。

想魏老算是北燕里数一数二老资格的人了,魏老都开了这个尊口,一般人哪有拒绝的道理。

躲在房门后面的喜婆,耳朵贴在门板上把外面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这下子,傻了眼。床上坐着的那个穿新娘服戴红盖头的丫鬟,已经着急地在脱身上的喜服。天,如果等外面的人进来,发现她假冒新娘子,她岂不是全身皮都得被魏家人抽脱了。

“你,你,你脱什么?!”喜婆回头发现,急急奔到床边,和在脱喜服的丫鬟争执着。

屋门在这个时候,被魏子昂一踢,门后面架着的门闩根本不堪一击,直接裂成了几半。屋里的两个女人,慌然间抱在了一起。

魏老率先走进屋内,一双咄咄逼人的目光,直射到床上坐着的穿着新娘服的丫鬟脸上。

假新娘子周身哆嗦,打摆。

喜娘跪了下来,目光望到人群后面站着的林氏时,连忙低下脑袋。

“奉公伯,她是伯夫人的表侄女林姑娘吗?”魏老问。

朱庆民肯定不敢撒谎,摇头:“不是。”

这一句话,大家进屋里后亲眼看到的一切,无不都是在证实江嬷嬷的话反而是真的。

“林姑娘呢?”魏子昂气冲冲地审问跪在地上的喜婆。

喜婆磕着脑袋,泣不成声:“奴婢,奴婢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说不知道?你不是陪新娘子的人吗?新娘子到了哪里去,你都不知道!”

“奴婢没有一句谎言,真的是不知道。奴婢今早上拉肚子,去了趟茅房,可能时间比较久,回到屋里,发现林姑娘不见了。”

“既然林姑娘不见,为何不汇报?”

“奴婢是要和主子说的,这不是赶紧要让人到奉公伯府里告诉夫人。”

“那么,这个坐在床上穿着新娘子喜服的人是谁?”

“是,是这个丫鬟,她,她想把林姑娘留下来的喜服洗一洗——”喜婆到这个时候吸了口气。好在刚才那个小丫鬟把身上的喜服几乎都扒了下来。

小丫鬟跪在地上,抱着那身喜服,磕磕巴巴地说:“是,奴婢是看着喜服脏了,想帮新娘子洗一洗。”

“新娘子都不见了,你们只想着洗衣服,没有想到去找新娘子?”

魏家人审问这对奴才时,是越审越觉得好笑,对方每一句话回答都是破绽百出,不合逻辑。

可偏偏这对奴才,死活认定了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新娘子是在魏府里弄丢了确信无疑。

魏老猛然拂袖,怒发冲冠:“来人!把这两个满口胡言的人拖到院子里,给老夫打!打到她们愿意吐实为止!”

林氏心头一惊,只怕这两人终究挨不住打招供了,因此冲了出来,拦住道:“魏老爷子,哪有这样的道理!明明,我们家姑娘是在你们府里弄丢了,是你们魏府没有尽到保护我们家姑娘的责任,让我们家姑娘遭劫!你们现在反而诬赖到我们奉公伯府的头上,是什么意思?!”

听见林氏这样一说,喜婆和代嫁的丫头,马上改了口风,道:“是的,林姑娘是被人劫走的!肯定是的,否则,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魏府里不见呢?”

“你说什么!说我们魏府里弄丢了人?怎么不说你们家姑娘贪生怕死,自己跑了呢?”魏子昂气的跳脚。

“我们家姑娘怎么可能贪生怕死,要是真的贪生怕死,就不会昨天听到说四少爷病情恶化,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赶着到你们魏府给四少爷冲喜了?!”林氏站在了魏老爷子面前嚷道。

那口唾沫,直喷到魏老爷子的脸上。

www⊙ тт κan⊙ c○ 朱庆民看得在一旁心惊肉跳。林氏没有别的本事行,但是,闹起来的本事,确实是在自家府里,每次都是让他害怕的。

魏老的手掌心,抹到自己脸上那些唾沫,一脸子的震惊。想他魏老,无论在军中,在北燕,都算是备受尊敬的一个人物了,竟然今日被一个无理的泼妇骂街。

魏家的几兄弟一样气的鸡飞狗跳。

这时候,一个声音,静悄悄地在门口响了起来:“老爷子,报官吧。”

闻声,众人望过去,曾氏从屋门口走了进来,在魏老爷子面前,轻盈自如地福了福身:“老爷子,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报官,让青天大老爷,给我们魏府以及奉公伯府,做个公正是非的判决。相信这样做,奉公伯府的老爷夫人,以及全城百姓,都能服气了。”

言外之意,哪怕到时候林氏想着怎样无赖,有城里所有百姓盯着,肯定也不敢再乱来。

魏老缓慢的目光,审视过大儿媳妇的脸,再到退到后面去的江嬷嬷头上,心里很清楚,今早上江嬷嬷突然来这一招都是受谁指使的了。

或许,自己家儿媳妇因为昨儿被责骂心里头不高兴,所以做出了今早上的举动来。但是,儿媳妇肯定没有理由自己把林姑娘藏起来的。反而看着林氏这种表情动作,无疑都显现出林氏有鬼。

曾氏提出的报官,不能说不可取。

魏家几兄弟考虑之后,也这么认为。毕竟,哪怕今天他们把林氏赶出门,林氏有可能在外面胡说八道,把这事儿的脏水全泼到他们魏府头上。到底,报官最保险,让衙门判他们魏府清白,这件事,才能有个完美的结局。

林氏在曾氏走出来时,已经哆嗦了下唇,既是气愤,又是焦急。

看来,曾氏是把她恨上了。

“如何,奉公伯和伯夫人,我那大儿媳妇说的,报官,让官爷来给我们两家评个理,最好,当然是能把林姑娘找回来,还所有人一个清白公道。”魏老对朱庆民夫妇说。

朱庆民这一刻,可能心里面已经察觉到都是林氏惹出来的祸端了,一时谨慎了起来,不敢答应。毕竟,要是真是林氏做出来的事,衙门插入以后,查出了真相来,他们奉公伯府的面要在北燕丢光的了。

“怎么?莫非,奉公伯与伯夫人,有什么要顾虑的地方?林姑娘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奉公伯府有什么难言之隐,导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林姑娘失踪了?”魏老的眼珠子眯着。

朱庆民心头打了个颤抖,如今骑虎难下,如果他们不答应,不是更证实了这事儿都是他们自己家做的,他们心里有鬼。

林氏冷哼出一声,道:“老爷子这话说的好,其实,大少奶奶说的,正是我们家老爷和妾身想说的,既然魏府死不承认是自己把我们家贵重的女儿弄丢了,我们只好向衙门求助了。魏府是人多势众,可也不能倚强欺弱,以后,谁敢再嫁你们家老四?”

轰!

魏府一众人,脸膛燃烧熊熊的怒火。

魏老伸出手臂,拦住自己那一群儿子,冰冷的声音,道:“让他们走!”

林氏转过身,当着曾氏的面扭了扭屁股,走了出去。朱庆民额头都是热汗,是像只老鼠一样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夫妇两人坐上车,回到了奉公伯府。进了自己家房里,林氏刚才在人家家里嚣张的气势全没了,瘫软在了椅子里手脚发抖。

朱庆民看见她这个样,冲她发起了脾气:“你究竟做了些什么糊涂事!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全城的人都要知道了,都要看我们府里的笑话了!”

“你气什么?”林氏吃了口水,淡定地说,“不就报官吗?报官了又能怎么样?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我底下知情就几个人,改明儿我都让他们变成了哑巴,天下,还有谁知道?”

“你表侄女呢?”

“我表侄女,只要永远躲在山里不出来,谁知道!”

林氏气定神闲。

朱庆民听见她说最重要的当事人已经被送出城了,心里那口气,好像缓了一点。

“不要怕,老爷。”林氏如此有自信,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边说的林氏,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靠在朱庆民耳边小声说,“老爷,知不知道为什么妾身不怕?”

“为什么?”朱庆民心里其实也很奇怪,林氏哪来这么大的骨气,居然敢在魏府最后说出那样的话来,让魏府一帮人想把她杀了的心都有了。

林氏虽然算不上个胆小鬼,但也不见得有英勇无畏的精神。

“嘿嘿,老爷,你这不可能不知道。你忘了你昨天夸我的时候,我怎么和你说的吗?”林氏的手指在朱庆民肩头上画圈圈。

朱庆民回想起与她昨晚上的对话,对了,她表现的出人意料的谦虚,倘若是往常的话,早就得意得像公鸡一样,哪里会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这都不是自己的功劳。

“你说了,你说过——靖王妃?!”朱庆民眼睛突然一亮。

“对的。老爷,这个事,是靖王妃建议妾身做的。老爷,倘若这事儿东窗事发,妾身说出靖王妃,你说,是谁要丢脸呢?”林氏流露出了狡猾的笑颜。

朱庆民听着点头。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丢了靖王妃的脸,而尤氏是护国公的母亲。护国公能让自己母亲丢脸吗?难怪林氏如此有底气了。因为这个事倘若调查到最后,把尤氏弄了出来,魏府只要想到是自己主子的母亲,肯定是收手。到最后,还不是他们奉公伯府赢了,而魏府只能吃了这个莫大的哑巴亏。

没过多久,说是昨晚嫁到魏府冲喜的新娘子在魏府里丢了的消息,传得全城风雨。新娘子丢了一回事,倒是后面大家听说到,因为这个事,魏府与奉公伯府扛上了,两家人决定报官断清白。

对此,可谓是众说纷纭,连那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故事往下编。想冲喜,本来是件义举,是件好事,结果,到头来没过一个晚上,好事变成了荒唐事儿。

这事儿,还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说到燕都里百姓要报官的话,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到都督府报官,都督大人吕博瑞,在燕都里相当于京师里的顺天府府尹,是朝廷委任的正式父母官官员。另一个,当然是到护国公的军部了。

一般来说,燕都的百姓,都是情愿去护国公军部,也不会到都督府。因为谁不知道,都督府没有实权,哪怕判了案子,执行方面也没有能力。可现今这个案子,非同小可。考虑到,一方面,魏家是护国公的忠臣,而奉公伯府是护国公的亲戚。如果报到军部,由护国公来判这个案子的话,那护着哪一方都有偏袒之疑。

魏老考虑到最后,不想让主子犯难,决定,把案子报到了都督府。

本来门可罗雀,没人上门的都督府,一下子,因为这个案子而变成了全城瞩目的焦点。

吕博瑞坐在衙门的办公椅上,半天不出声。

师爷站在他旁边,琢磨着说:“这里头,还不知道,护国公有没有插手?”

意即,这个案子,不知道是不是朱隶的人,使出来的诡计,有意想害他们都督府的。

10 看够了142 往哪里逃24 贵妇朱潜轶事二三事叁伍254 王爷在哪里273 七叔279 龙潜朱潜轶事二三事拾贰261 船上137 一个接一个115 冷宫158 王爷呢185 浩浩荡荡地进山了155 埋伏朱潜轶事二三事伍伍53 神医驾到朱潜轶事二三事贰叁77 有喜了朱潜轶事二三事贰肆104 黄雀在后朱潜轶事二三事肆贰朱潜轶事二三事伍壹61 真正被叫做阎王的那个男人朱潜轶事二三事拾叁148 变动朱潜轶事二三事伍玖朱潜轶事二三事陆壹66 婚后第一日195 相见朱潜轶事二三事肆玖朱潜轶事二三事拾壹254 王爷在哪里238 与可汗的对决253 皇帝动手10 看够了朱潜轶事二三事拾伍68 太后有请33 寒毒23 喜欢朱潜轶事二三事拾24 贵妇223 病因大博弈101 为了她247 皇帝112 谁是赢家239 天谴朱潜轶事二三事叁伍124 王爷救驾202 爷来了156 黑风谷185 浩浩荡荡地进山了朱潜轶事二三事柒伍262 贱人活该教育115 冷宫198 目的是什么276 尤氏的决定201 攻守交错26 初次出手朱潜轶事二三事拾伍271 声东击西87 套中套24 贵妇朱潜轶事二三事贰陆257 逃离177 婆婆的宣誓144 收拾叛徒124 王爷救驾113 离真相越来越近了188 选择推荐一个朋友的文229 一家五口187 真相大白109 箭在弦上47 百花宴朱潜轶事二三事拾玖191 皇帝的新衣277 收拾李莹93 千张宴朱潜轶事二三事陆拾42 不拿白不拿156 黑风谷136 下一个轮到谁257 逃离63 病痨鬼变宝贝朱潜轶事二三事陆伍187 真相大白226 王妃死了211 谁当谁的棋子93 千张宴268 儿子是治愈系的260 一家150 都不是什么善人94 赌约朱潜轶事二三事拾伍朱潜轶事二三事叁伍157 李大夫的价值朱潜轶事二三事伍柒19 贱人就是爱装90 真是被人害死的151 有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