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璇在幽禁期间，张雨茹还能够偶尔前去探望。她知道，这与自己盛宠不衰没有半点关系，若不是宇文端化特意吩咐过，她肯定连观澜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可纵然如此，心底对他的埋怨却依旧不减。
自从将那些惊天秘密昭告天下之后。杨青璇整个人的气色反而好了不少。也不像之前那般总是躺在床上养身子了，看着这么明显的前后对比，张雨茹总算明白了何为积郁成疾。上厅长技。
一切看似平静，可是真实情况却并不乐观。
“大哥回复得怎么样了？”说起端木凉，张雨茹就忍不住想哭。想起那天晚上他躺在床榻上的惨状，实在是令人揪心。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还好，他这几年没有少吃苦，也把身子练得比之前更加硬朗了，这才能将那些伤势给扛过去。”说到这儿，杨青璇轻轻吁了一口气：“不过这些也都是绿珠打听过来的消息，我困在这宫中，除了你。谁也见不了。”
“在端木家的案子没有查清楚之前，他还是戴罪之身……严加看管，也是情理之中。皇上这一次是让御林军统领林大人调兵驻守的，就连大哥的汤药饮食，都是找的绝对信得过的人经手。姐姐，你且安心，这一次……不会让人这么轻易就钻了空子去。”
“那就好，那就好。”杨青璇笑了笑：“只可惜，待到真相大白之后，我也要成戴罪之身了。到时候，以他回复的身份，怕是与我想见一面，更是难上加难了吧……”
“怎么会！若不是你这般不管不顾，端木家的冤屈，何时能见天日？”张雨茹有些激动地握住杨青璇的手。她十分清楚，杨青璇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给这些受了莫大冤屈的家族撕开了一个口子。若是宇文端化依着杨青璇提供的线索继续往下查去，必然能够将张家的冤屈也一并翻案。
可是，这一切的代价太大，已让张雨茹觉得不可承受。
“你就莫好言宽慰我了。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我便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了。”杨青璇伸出手来，为张雨茹捋了捋额前的发丝：“放心吧，为端木家与张家翻案，也是皇上多年的心愿。现下既然我已经给他起了这个头，他便没有走下去的理由。”
“是，现如今他确实在沿着你铺好的路在往前走。可是，还差些火候。”张雨茹眼睛微微一眯：“可恨朱绮罗早有防备，将大哥伤成这样。不然，在将大哥保护起来时。便一定能拿到朱绮罗的罪证。”
“你打算如何做呢？”见张雨茹这幅表情，杨青璇便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考量。
“这你就不必过问了。你只需多加小心，好好保护自己便是。”张雨茹拍了拍杨青璇的手，忽然站起身来：“你先好好休息着。改日我再来看你。”
“事到如今，已是胜券在握，切莫操之过急，做了傻事。”见张雨茹周身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渐起，杨青璇赶忙站起身来，再三劝道。
“玉儿明白。自然会小心行事的。”张雨茹闻言，回头对她笑了笑，这才走出了观澜宫。杨青璇怔怔地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娘娘，您怎么这般惆怅？”绿珠奇怪地看向杨青璇问道。
“你没瞧出来吗。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终归是要变得不一样了。”杨青璇一边说着。一边与绿珠一道回身进了屋。
……
回到自己的婉娩阁时，宇文端化正好在那儿。看样子好像也坐了好一会儿，见着张雨茹回来，宇文端化无端端地有些紧张。让他松一口气的是，她对他的态度，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冷淡了。
“皇上，您来了多久了？”张雨茹将披风解开之后，便坐到了宇文端化对面。
“也没来多久。本来便是兴起，等你一会儿，也是应该的。”宇文端化温和地回应着，言语里尽是讨好。
“妾身刚才去瞧了一眼德妃。德妃的身子骨，并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撑上多久。”张雨茹坐到宇文端化身边，嗓音低沉，一提到杨青璇，她的眉眼之间总有一股子抹不去的失落，让宇文端去抚平它。
“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宇文端化自然知道，既然张雨茹提起了这一茬，必然是有求于他的。
“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可以，臣妾想安排德妃与端木凉见上一面。也不知道……皇上是否恩准。”
“……端木凉现下是何身份，你不是不知道。”宇文端化眉头一皱，有些为难地瞧着张雨茹。
“臣妾自然知道。只是世事无常，人生多有变幻，臣妾见着姐姐与端木凉活生生的被命运拆散，实属不忍。更何况，这一回端木家翻案的胜算有多大，皇上应该与妾身一样了然于胸。到时候，余孽便不是端木凉，而是德妃了……若是这个时候她们二人都不能相见，果真是要下了地府在三生石面前才有缘再见吗？”
“……好，我便依了你。”张雨茹一番话洋洋洒洒，说得宇文端化无言以对，只得应下了这件事。
“谢皇上恩典。既然皇上开恩，臣妾自然也当为皇上排忧解难。”见宇文端化允了，张雨茹嫣然一笑，抬手为宇文端化蓄满了一杯茶。
“哦？说来听听。”对于张雨茹的主动靠近，宇文端化下意识地觉着危险，却并不抗拒。而今的她，已然不是当初那朵开在枝头傲然挺立的寒梅，而是更像曼陀罗。闻之有异香，他明知这香味有毒，却是欲罢不能。
“皇上不是正在苦恼如何平衡朝局吗？若是皇上允臣妾与万菁菁见上一面，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你想见万菁菁？”宇文端化没有想到，张雨茹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这个：“她现在可是在冷苑之中。”
“臣妾知道。臣妾还清楚，冷苑没有皇上或是太后的旨意，一般人是进去不得的。所以，臣妾不仅是要见万菁菁，臣妾还想邀皇上一同前去。”
“……我也要去那儿？为什么？”宇文端化看着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愈加陌生，她分明是在笑的，可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那笑意里的温度。
“皇上，只要您准了，那日随臣妾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张雨茹也没着急揭开谜底，只是故弄玄虚地答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理会宇文端化其他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