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爱情有错吗

“别在这儿瞎掺和了,竟帮倒忙!”林振远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邢巧云站起身,气愤地瞪了老伴一眼,自己真是费力不讨好!本来想顶他几句,想想又忍住了:老东西这是心里烦啊,今天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结婚这么多年来,邢巧云第一次试着理解林振远的心情,然后默默地回屋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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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远直直腰,抬头望了望日头,阳光咋这么刺眼,就怕别人不知道它存在似的?林振远现在是看什么都来气,太阳仿佛也和他过不去,使劲地照着,弄得人浑身是汗。

“这倒霉的笨猪,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拱倒这堵墙了?!”林振远嘟囔着骂了一句,又拿起一块砖,开始砌猪圈的墙。

林枫毕业后,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林枫张罗。林振远每天除了看看电视,就是到人多的地方凑个热闹,东扯几句、西聊几声,清闲得让村里人羡慕得不得了,大家都说林振远有福气,养了个懂事而又有能力的儿子。为此林振远腰板也挺得更直了,觉得自己在村子里多少有点儿地位。

可是,这不争气的林枫,非得和佟雪燕订婚,认准了死理就拉不回来了。现在不仅全村都知道了,几乎全乡都知道了——因为这实在是个爆炸性新闻!各种流言蜚语就不用提了,林振远不出屋也能想像得到。俗话说“唾沫星也能淹死人”,林家人这次是真正体会到了。

想起儿子,林振远不只是生气,更有深深地心疼。唉,邢巧云有时候骂得也挺对,这林枫的倔脾气是真的像自己,甚至比自己来得更执著。但是这种倔强只能是让自己更受伤,在社会上也是吃不开的。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性子太直太倔,又不会溜须拍马,才会和大家格格不入嘛?不然凭自己对电学的知识和经验,别说在村里做电工了,就是乡农电所,当年不也曾经请自己帮过忙吗?

唉!林振远又长叹了一口气!好汉不提当年勇——自己的前途其实就毁在性格上了!如果当年也学着送点儿礼,现在不一定是什么角色了呢?!想想自己最瞧不起的徒弟,如今竟然当上乡农电所所长,林振远心里真不是滋味!“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看来不服气是不行了。林振远真的也只能是长叹了!

自从老爹来闹腾一场后,林振远是感觉真的“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所以就来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整天闷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电视看厌了就和邢巧云吵两嘴,吵够了再接着看电视……日子就这样在怨恨、气恼、无聊、痛苦中溜走了,可是事情还是一团乱麻,没个头绪!

“小丫头,竟然跟我**婚?我可不吃那一套!愿意住你们就住在一起呗,反正我家是儿子,我怕啥?”

老伴邢巧云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林振远的心更烦了。

前几天林枫回来说,在城里食品厂做了临时工,那个佟雪燕也开了食杂店——两个人竟然这样过上日子了!这小子看来是反了,根本没把当父母的话放在心里,唉,养了这么个孽子!!!

林振远本来想去城里给搅黄的,可是邢巧云却有了私心:“林枫说他住在单位,但是鬼才相信啊?这干柴遇烈火,不出事才怪呢?咱们如果去搅和,那佟家不正好有了把柄?过就过呗,反正咱们啥也没赔上,哼!”

林振远也没了主意,于是心又狠了狠,“过够了就好了,将来林枫甩你佟雪燕,可跟我们没关系!”

林振远砌完最后一块砖,也把一团烦恼砌在了墙里……

其实林枫是一个执拗而又传统的男人,他不愿不清不楚地和佟雪燕生活在一起,他想给佟雪燕一个光明正大的婚姻。可是父母依然没有松口,他只好就这样坚持着:每天早上,佟雪燕还没有起床,他就骑车从宿舍过来,帮忙把小店里的一切打理好,接着简单弄点早餐,陪佟雪燕吃完后,又匆匆忙忙赶在7:30点之前去单位上班。

佟雪燕倒是精神很振奋,终于可以自食其力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有了寄托的日子,一切就都有了希望,有了光彩。

小店位于姐姐家所住的小区里,是人们进进出出必经的通道。也许是因为封闭太久的缘故吧,佟雪燕很享受这样静坐在窗口前的感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从面前经过,他们或者行色匆匆,或者悠闲自得,有的面带愁容,有的喜气洋洋。佟雪燕就这样看着他们,然后透过他们的表情想像着他们的生活。

偶尔有人来买东西,佟雪燕都很热情的打招呼,然后又礼貌地说声“再见!”这日子久了,大家都认识了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顾客也渐渐地增多了。有时好奇的顾客还会向她询问身体的情况,佟雪燕都会很坦然地回答他们,而不再向从前那样躲躲藏藏。

店里没有电视机,无聊的时候,佟雪燕就会拿出伴随她多年的那台小型收音机,听听新闻,偶尔还能找到歌曲,放松一下心情。而更多的时候,她都在盼望时间快点儿过去,盼望林枫早点下班回来。

想念的时候,佟雪燕习惯在日记本上记录自己的心情。她把自己的盼望转变成一首首小诗,藏在属于她和林枫的那个日记本里。每天晚上林枫走的时候,佟雪燕把这个日记本交给林枫,希望林枫带着她的守望入梦;而第二天早上,林枫又把自己的思念铭刻在日记本里,让它留下来陪伴佟雪燕新一天的等待。

“只想静静地守望你

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迹

只有经历长久的孤独运行

才能形成守望千年的短暂交集

只想静静地守望你

每朵花都有绽放的权利

任馨香的花瓣将心事织成书签

跃进蔷薇的芳菲 玫瑰的靓丽

只想静静地守望你

牵着红尘的衣襟踟躇在此岸

在梦里撒落漫天飞舞的花瓣

执著地把你的名字深藏在心底

…………”

每当读着佟雪燕用心书写的小诗,再想想自己从年少积累的几本日记,林枫眼睛总忍不住湿湿的,“燕子,静静守望的又岂止是你一个人啊……”

来到这座陌生县城,他只是为了佟雪燕。每次从小店里出来,林枫不知道自己还要去向何方?有时他会在大街上徘徊好久,有时又返回到佟雪燕的小店门前,静静地守护着佟雪燕,甚至一守就是一夜。当黑暗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林枫也放声的哭过,他不明白自己的爱情为什么这么难?他不明白世俗的眼光怎么就容不下他们?

难道——爱情,也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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