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每部電影當成最後一部!時尚仙人Tilda Swinton:將熱情寄託於好好過生活

上衣、裤、帽饰,Chanel Haute Couture。戒指,Chanel High Jewelry。

【photographs_SØLVE SUNDSBØ AT ART+COMMERCE,text_GRACE O'NEILL,styling_JERRY STAFFORD AT CLM UK,hair_ALI PIRZADEH AT CLM UK,makeup_CHIAO LI AT CLM UK,manicure_CHISATO YAMAMOTO AT CAREN AGENCY,realization_TRACY LEE,translation_YA LIN LEE】

本月BAZAAR杂志邀请到人称「时尚仙人」的Tilda Swinton(蒂妲史云顿)担纲2023年首位封面人物,出道逾30年的她,职业生涯涵盖众多面向,她的动力几乎完全来自团队合作的能量。她追求的不是影响力、酬劳或奖项,而是一种志同道合的创意精神,只要遇到对的人,她会持续与对方合作。

Tilda Swinton在大银幕演出已逾30年,她坚称自己能达到此番成就完全是因缘际会,她坐下与BAZAAR畅谈其失落的写作梦、自身的精神家园,还有她与创意伙伴的长期关系。

这是一个典型的九月早晨,伦敦的天色如蓝色瞳孔般清澈,却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Tilda Swinton淹没在如烟花般绽放的蕨类植物中,脸上出现平静安宁又深思熟虑的凝视,她与好莱坞史上的所有面孔比起来是如此与众不同又极具辨识度;但当镜头停止拍摄时,她打破了沉默,转头问摄影师Sølve Sundsbø和长期合作的造型师Jerry Stafford:「画面上是不是太多蕨类植物了?」于是所有人都盯着萤幕看,思考蕨类植物是否占去过多画面,同时依她的要求进行调整。

此为Tilda Swinton快乐的源头,有些演员会认为繁琐的拍摄行程是日常工作中乏味又无法缺少的环节,但Tilda Swinton却把拍摄工作视为她的创意游乐场,她在当中与最喜欢的工作伙伴一起玩耍,拍摄工作结束后,她喝着刚泡好的茶说,「他们对我来说就像朋友,这能看出我有多放松,我在表演和拍照时不会想太多,但对我而言,拍照和拍电影没什么不同,都是创造框架,也都是一种叙事。」

家人般的合作关系

「合作」是我们谈话中最常出现的用词,Tilda Swinton曾荣获奥斯卡奖,她杰出的职业生涯涵盖了众多面向,从英国的艺术影院到漫威电影宇宙,她的动力几乎完全来自团队合作的能量。Tilda Swinton追求的不是影响力、酬劳或奖项,而是一种志同道合的创意精神,只要遇到对的人,她会一次又一次与对方合作,看看她合作过的电影导演就会知道。她与Jim Jarmusch、Luca Guadagnino和Wes Anderson分别合作过四部电影,目前与Wes Anderson 还有一部电影正处于后期制作阶段。

Tilda Swinton从职业生涯早期就有这样的习惯,她的第一个大银幕角色是1986 年与Sean Bean一起在导演Derek Jarman的电影《浮世绘》(Caravaggio)中演出,这是一部义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的生平传记片,甫推出便广受好评,Tilda Swinton表示,「Derek Jarman在这部电影闯荡创造出的世界、集体构成的真实魔力、实验性的感性,还有在纯艺术和电影环境中轻松和谐的定位,自此成为我永远安身的领域。」她和Derek Jarman 在第一次合作后即成为好友,尔后在七年间合作拍摄了八部意义深远又划时代的电影,如《维根斯坦》(Wittgenstein)和《蓝》(Blue),一直到Derek Jarman于1994 年死于爱滋相关疾病。

「自此之后我就确立下这种在工作上的亲密关系,而类似的幸运不只一次,除了和Derek Jarman一起在拍电影这件事上培养起如同家人的关系,还让我找到许多家人,建立起其他家庭。」Tilda Swinton的合作对象也包含自己的亲人,她于2019 年参演日舞影展获奖电影《我们的相爱时光》(The Souvenir),导演是她的儿时好友,也是经常合作的伙伴Joanna Hogg。该片由真人实事改编,Tilda Swinton饰演她女儿Honor Swinton Byrne的母亲,这是Honor Swinton Byrne在大银幕上的第一个正式角色(她还曾于2009年参演她母亲的电影《我爱故我在》(I Am Love),该片由Luca Guadagnino 执导)。Honor Swinton Byrne在《我们的相爱时光》及2022年续集《纪念品:第二部分》(The Souvenir Part II)中的精彩表现,让当年25岁的她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就非凡的职业生涯。

外套、裙,Chanel Haute Couture。

重拾写作梦

但Tilda Swinton可能不会花太多时间教女儿如何在好莱坞「功成名就」。Tilda Swinton是最佳演员名单中的常胜军(2020 年,她在《纽约时报》「21 世纪(迄今)最伟大的25位演员」中名列第13 名), 但她从未认同自己演员的身分,事实上她「仍把每一部电影当成最后一部电影」。Tilda Swinton早期在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的舞台上表演,随后才转战大银幕,这一切只因她无法追求其最初的兴趣:写诗。

她透露,「我大学时的志愿是当作家,却没有持续写作,因为对我来说『诗』一直是种非常私密的创作形式,我当时被害羞的个性击败了,但仍希望自己早晚能回到写作的正轨,专注于写作。」Tilda Swinton在剑桥大学修读社会和政治科学期间透过加入学生导演、表演者和剧作家组成的创作者工作坊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若有所思地说,「我认为这是一种让自己持续写作的方法,我把这当成一种隐密的写作方式。」

向往平静生活

表演不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她总觉得演戏会让她无法专心完成真正的使命,这也许是其不盲目追求成功的原因,尽管Tilda Swinton已成为好莱坞的重量级演员,但她在威尼斯和坎城拍片或走红毯之余的时间,都在苏格兰高地与她的长期伴侣(艺术家Sandro Kopp),和她养的五只西班牙猎犬过着平静的生活,她与苏格兰艺术家John Byrne所育的双胞胎儿女Honor和Xavier则就读附近不远的大学。

苏格兰无论在物质或精神上都是她的故乡;Swinton家族是一个古老的盎格鲁-苏格兰氏族,其历史可追溯到中世纪,而苏格兰平静的生活就像Tilda Swinton谱写的一首田园诗。去年她告诉《卫报》,她童年时的愿望是——有一栋海滨小屋、一片菜园、养小孩、养狗,还有很多朋友。所谓「事业」,那种汲汲营营、八面玲珑的概念,对她而言就如同一种诅咒,「我从来没想过要经营自己的事业,从过去到未来,我的热情一直寄托于好好过生活。」她开玩笑引用了Federico Fellini电影《生活的甜蜜》(La Dolce Vita)中的对白:「我太严肃了,无法当一个业余爱好者;我懂的只有皮毛,也无法成为专业人士。」她想借此形容自己只是因缘际会当了演员,本来或许是一家羊毛店或者农场的主人。

手套、洋装、靴、帽饰,Chanel Haute Couture。

时尚启蒙

Tilda Swinton毕生都在追求有意义的合作关系,此种动力也延伸到时尚界。她与Chanel的合作可追溯至1992年,当年Karl Lagerfeld亲自掌镜,为Tilda Swinton拍摄照片宣传电影《美丽佳人欧兰朵》(Orlando),这部电影改编自Virginia Woolf的知名小说,并由Sally Potter执导。20年后的2013年,Tilda Swinton为Chanel拍摄巴黎-爱丁堡香水广告,也作为对Karl Lagerfeld的报答,她笑着说,「从那以后,我一直以代表Chanel为荣。」她特别热心于时尚品牌支持创意艺术的承诺,包含Chanel Next Prize,该奖项为新锐艺术家提供资金、指导和交流机会,「我非常敬佩Chanel,因为他们十分认真对待自己身为艺术赞助人的角色。」她指出Gabrielle Coco Chanel本人也融入她所在年代的实验艺术场景中。

Tilda Swinton是半推半就地走上电影之路,但她走上时尚大道的过程则是心甘情愿。其红毯造型和电影生涯一样不拘一格,既有Haider Ackermann结构化的雌雄同体风格,也有已故设计师Alber Elbaz打造的柔和女性气质,Alber Elbaz为她设计了2008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那套不对称的黑色丝质礼服,当年她凭借电影《全面反击》(Michael Clayton)荣获最佳女配角奖。Tilda Swinton最近继承了已故父亲的服装,她称父亲是最早影响她时尚风格的人,「父亲是一名军人,他一生都穿着前卫的军服。我记得父母晚上外出时,母亲会穿上一件非常漂亮的丝质洋装,但我父亲会穿上一套军服,上面有着金色锦缎,猩红色的条纹延伸至腿部,脚上的鞋子擦得光可鉴人。早年我只对军服有共鸣,对其他服装仍不感兴趣,尤其是女装。」

以服装叙事

Tilda Swinton对服装的兴趣是随时间推移慢慢产生,从这次拍摄讨论服装的过程即可看出她兴致盎然。这些迷人的服装出自Chanel 2022秋冬高订系列,以宽松斜纹软呢混纺外套为例,外套的单侧开衩,露出一块薄纱,Chanel总部Le 19M的工匠以手工精心装饰了羽毛和亮片,Tilda Swinton笑着说,「有了那件外套,我今天可以高高兴兴地离开这里了,这些服装的某处总会隐藏结构上的巧思;斜纹软呢服装的剪裁尤其重要。」她非常喜爱Chanel服装的剪裁结构,特别是因为这些服装源自Chanel早期时装与制服概念所激荡而出的缘故。

Tilda Swinton、Sølve Sundsbø和Jerry Stafford在拍摄前花费很多时间思考服装的叙事性,针对系有蝴蝶结腰带的黑裙套装,她表示,「我们突然发现这套服装的氛围非常哀伤,仿佛是致哀时穿着的衣服,我们能够将此意象融入其中。」另一套是剪裁优美的多色斜纹软呢夹克搭配成套长裙,他们因此聊起俄罗斯艺术家Léon Bakst的画作;Léon Bakst曾于1900年代初期为俄罗斯芭蕾舞团制作服装。Tilda Swinton在Myddelton House郁郁葱葱的绿色花园里刻意做出瞪羚般的腾跃动作,「我们意识到这套服装需要动态,一切都是为了创造画面。」

采访结束时,Tilda Swinton特别向拍摄现场的每位工作人员致谢并道别,随后消失于车阵中,她必须从伦敦拥塞的交通中突围而出,才能赶上当晚返回苏格兰家的火车。她很快会开始新的拍摄计划,像是与Joshua Oppenheimer合作的音乐剧,以及与Julio Torres、Isabella Rosselini和Greta Lee尚未公开的合作计划。我目送Tilda Swinton的座车离开,只能从那头显眼的酸黄色头发中辨别出她的背影,并祈祷她口中的最后一部电影永远不会实现。

【完整内容请见Harper’s BAZAAR杂志 2023年1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