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革命青年 如今已成新老贼

（图／翻摄自宁夏观光夜市脸书）

讲历史，会让我们看清现实。而且也不需很远，3、40年内，历史就轮回了一次。

1988年，我初次采访立法院，尚未改选的万年国会里，有许多代表大陆各省的老立委。我很好奇他们从何而来，如何生活，到底脑袋里在想什么。利用午休时间，我进入委员休息室，有人在简易午睡床上安眠，有人写书法，有人喝茶看报，有人看书。像是退休公务员，极是悠闲。我跟他们聊了一聊，写书法的人不乏写抗战与古诗，功力不错。

我很好奇这些人的身世，一查，才知道许多人早年都是革命青年，其中不少是抗战时的热血青年。当年抛头颅洒热血，抗战胜利了，才选上立委，要不也是地方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如果是汉奸，根本连选都不用选。

这些人在戒严体制下，由于蒋介石的戒严政策，冻结国会，被骂成万恶老贼、既得利益者，被全民所唾弃。说真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免替他们感到悲哀。

他们真的相信蒋介石，所以反共反得很彻底。有些保守派，看到毕卡索、抽象画就很紧张。因为毕卡索是共产党，反对西班牙佛朗哥独裁政权。我也曾听陈映真说过，那些没有读书的检查官，看到马克吐温，就说你在看左派的书。要不你怎么会有马克吐温的书？马克吐温难道不是马克思的弟弟，都是马克什么的。

距离1988已36年了，时序来到2024，怎么那些老贼的幽灵都复活了。新老贼出现了！新老贼看到影子就开枪。看到宁夏夜市举办科目三舞蹈比赛，就说是「舞统」，大喊大叫「不用武统，舞统就够了」。看到小红书，就说统战，看到抖音，就想要查禁。文化界更神经兮兮的。他们说，台湾有很多年轻人使用大陆语言，这是一种语言渗透。例如：立马、小三、山寨、视频等用语，不胜枚举。好了，他们居然说要禁止媒体使用这些语言，就是说要搞「台湾语的纯净化」。

这种纯净化，有没有很熟悉？反共抗俄时期，向日葵是不许提起的，因那是中国国花。虽然中南部乡下种了很多，农民用来炸葵花油，但没人出来卖向日葵。又如，陈映真的小说《将军族》被禁，理由是据说小说中有描写一个养鸽子的人，拿着小红旗子在屋顶上挥舞，让鸽子不能停下来，要继续训练飞行。

现在对科目三的神经兮兮，跟40年前有什么两样？没自信到这个地步，台湾真是太滑稽了。如果科目三可以舞统台湾，那伍佰早就统一大陆了。或者，干脆叫五月天去统一大陆比较快？这种反共反到了脑雾的人，是不是很像50年代那些反毕卡索、反抽象画、反存在主义的老贼？

所以我常常说，民进党的种族主义本质、反共极右的思想，其实是蒋介石最好的学生，学得一模一样，真的很荒唐。然而，我都不好意思说的是，那些高喊着「中共介入」、「中国元年」的人，还不乏是当年台大学生运动的头头。当年的革命青年，如今成为保守派的「新老贼」。历史是不是在轮回？

难怪现在的年轻人愈来愈讨厌民进党，因为他们看到了一种老贼的心态。那种老气横秋，拚命要年轻人「小心匪谍就在你身边」，修改课纲，这个不许看，那个不许说，这个不许写，那个不许出版，简直恨不得蒙上年轻人的眼睛。可现在年轻世代是解严后出生长大的，叫他们回到从前，门都没有。而民进党正在变成新的老贼，这一点，恐怕他们自己都不觉得，还觉得政治正确，理直气壮哩。

坦言之，过去的革命青年在取得权力后，自然会恋栈独占，变成老贼。从古至今，并无二致。（作者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