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图书文化推手──图书馆一词 梁启超自日引进(二)
工作人员在扬州天宁寺万佛楼内摆放《四库全书》。(新华社资料照片)
中文「图书馆」一词,谓者多称源自日本的「书馆」一词。但日本早期亦无此名称,而是将存书之处所称为「文库」。故该词未必不是日本受西学东渐影响后的新名词。「图书馆」一词见于中国报刊始于1896年9月27日由梁启超等人创办的上海《时务报》<古巴岛述略>一文中。故多认为该名词系由梁启超自日本引进中国。梁氏以降最先使用「图书馆」一词者为张元济。他于1897年2月与友人于北京合作筹办「通艺学堂」,率先于通艺学堂内设置包括图书馆、阅报房等设施,并在《通艺学堂章程》下附《读书规约》及《图书馆章程》。这是我国第一个「图书馆章程」,该《章程》在晚清西方图书馆观念的传播上具重要的历史意义。
商务重要掌舵者
张元济早期不忘于学堂设立藏书单位供该校师生运用,并很早采用初引进中国的「图书馆」一词来称呼他设立的藏书单位并订立章程,可见他对国内外传入新知新学的重视与认同,除随时汲取掌握外,并具即知即行的实践魄力。张元济日后成为商务的重要掌舵者,且商务当局对经营图书馆业务的长期支持,居中擘画的张元济绝对是重要的推手。
由历史观察「藏书楼」一词的通行早于「图书馆」一词的运用。「图书馆」一词约1900年才开始在中国流行,并在清末新政前后才超过「藏书楼」成为通行用语。有关「图书馆」一词在中国确立通行的过程,吴晞曾详细载述。
「……例如1900年9月《清议报》有篇名<古图书馆>的文章;1901年6月《教育世界》也刊登了一篇<关于幼稚园盲哑学校图书馆规则>一文。1903年,清政府颁发管学大臣张百熙主持制订的《奏定大学堂章程》,其中提到:『大学堂当附属图书馆一所,广罗中外古今图书,以资考证』,并规定其主管人为『图书馆经理官』。此为「图书馆」一词首次于官方文件中采用。《奏定大学堂章程》颁布后,原京师大学堂藏书楼便改名为京师大学堂图书馆。这是我国第一个采用图书馆名称的正式官方藏书机构。……直到1904年,湖南图书馆、湖北图书馆和福建图书馆相继成立,图书馆的名称才开始在社会上通行,其后各地出现的各种新型藏书处所多数都标之以图书馆的名称。
1909年京师图书馆奉旨筹建,清政府又随之颁发了《京师图书馆及各省图书馆通行章程》,这样才使得图书馆的名称在我国最后确立了下来。」
中国「图书馆」一词的流行并成为通用名词「在很大程度上是清末新政前后受日本明治维新的影响步伍东瀛的结果。」
除了流行的时期有先后之别,图书馆本质上与中国具历史渊源的藏书传统有所差异之处,最主要与最本质的一点,在于封闭与开放的区别。从封闭走向开放,便是我国图书馆从无到有、从萌芽到成熟的曲折历程。 另程焕文也归纳中国古代藏书具有「私有」、「封闭」及「专享」三点特色,此相对于近代图书馆「公共」、「共开」、「共享」的特色 ,可作为审视与画分传统藏书与近代图书馆的标准依据。透过本质差异的检视,可证明中国古代藏书历史与中国近代图书馆的发展,并无直接传承关系。
旧式藏书型态消亡
「西学东渐」与「中国社会近代化的发展」两项因素,促使往昔文献图籍搜藏,以传统旧式藏书楼形式为主的大环境,转变成以近代新型图书馆为主。而旧式藏书型态的消亡,亦非一夕蹴成,仍是经历一段时间的变化过程。
造成晚清藏书之毁倾主要可归因于两项因素造成。一是帝国主义列强的入侵和太平天国战争的打击;一为封建经济之衰落与解体。前者如清代官府藏书达鼎盛极致的「四库七阁」,在战争中毁倾三阁。如「宫廷四阁」中的「文源阁」(以及收藏《四库全书荟要》的「味腴书屋」)在1860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时化为灰烬;「江南三阁」中的「文宗阁」和「文汇阁」在太平军攻破扬州及镇江时付之一炬;此外藏有《四库全书》底本等大量珍籍的「翰林院」,亦于1900年被八国联军掠夺一空。官方藏书皆已如此,则私家藏书之无力对抗战祸,则更可想见。后者因封建经济之衰落与解体,也造成清末藏书事业的衰落,尤以私家藏书影响最甚。如清末诸多著名私家藏书,或因家道中落,子孙不守而藏书散出,最著名者为清末四大藏书家之一浙江归安陆心源的「皕宋楼」,其子孙欲出售先人所遗典籍。因清廷及商务印书馆均无力收购,以致于1907年为日本财阀岩崎氏搜购东去,成为静嘉堂藏书的重要馆藏。而此种私人藏书无力执守的现象,于清末民初极为普遍。
在此兵燹倥偬、时局动荡之际,虽多有私家藏书散逸毁倾的景况,但仍有少部分藏书家于民国之后仍致力于传统旧籍的搜藏。这些藏书家多生于清末,曾接受旧式传统科举薰陶或影响,或传承家业藏书渊源,因此大抵多延续中国历来藏书的传统型态。但这些藏书家在行事作风上,多已异于旧式藏书家私有、封闭、专享的风格。有的在生前即已到处捐书,并极力提倡创立新式图书馆;或将珍藏善本旧籍加以刊刻、借抄;或著述、题跋,以展现或深化所藏旧籍价值。澳些藏书家之人生境遇不同,所藏图书或于身后由子孙捐赠其他学术图书馆,或星零四散不复存在。但这批藏书家的行止,正反映了中国传统私人藏书家在世代转换之际的风貌与形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