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獎牌背後 溫馨父子情
东京奥运羽球男双金牌李洋的父亲叫李峻淯,虽已年过六十仍热中学习。经戴遐龄教授指导,今年荣获蒋万安颁发台北市长奖。李爸是军人出身的铁汉,曾任蒋经国总统的精忠卫士,和我有着师生情谊。私下我俩则是羽球场上的队友,喔,不!是劲敌。
李爸屡获清晨杯国际赛的金牌,长年投入羽球运动,对子女施以铁血教育,栽培羽球专长,身教言教影响相当深远,成为金门首位培育出奥运金牌「国」手的「父」亲,因此我常戏称他为「国父」。
李爸对欧洲全然陌生,又没有外语能力,却想在巴黎奥运李洋的赛场为子加油。他请我帮忙订飞机票、住宿、门票兼随行翻译,陪他前去法国。我因「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而有所挣扎,终因感佩他爱子心切而答应请求。不过,临行前他却LINE我说不去了!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留在国内。令尊目前病危,随时都有可能离世。如果在这段期间我们身处国外,而您无法陪伴在令尊身边,这将成为我一生中无法弥补的巨大遗憾。想像您在远离亲人的异国他乡,无法在至亲病危时陪伴左右,我的内心充满不安与愧疚…
我不能让自己因为一时的自私,而使您与家人承受如此沉重的痛苦。这一刻,我的心与您和您的家人同在,希望您能理解并接受我的决定。」
即将共赴巴黎奥运赛事前,八十四岁的家父一度病危,我在医院守护着父亲。家父从小到大严格管教子女,用生命守护家庭的种种互动,逐渐在脑海中盘旋浮现。病房中我读着李爸传来的文字,当下百感交集。
说来神奇,在我收到李爸传LINE的隔天,原本奄奄一息的父亲,仿佛不忍家人们担忧,竟展现惊人的生命力,奇迹似地好转许多,医生说可以出院疗养了!
家父出院后身体依然孱弱,我虽有姐弟手足同心协助照顾爸爸,但要远赴巴黎数日,仍是十分挂心他的健康。
临行前半夜,我梦到家人在父亲病床前泣诉他已往生,我趋前靠近身旁轻声唤着他,见他老人家回魂转头对我一笑,说他没事,交代我安心陪李爸去巴黎帮他儿子加油。惊醒才知道原来是梦,赶紧看手机里医院远端监控家父的最新数据,心跳、血压、血糖都算平稳,才算稍微安心。
为了帮李爸去巴黎省钱,我订在大陆转机的航班,每人来回机票二万多元。好事多磨,桃园机场人员因李爸的台胞证问题而不让他搭机,连带地后续来回的各段机票皆一并失效,让他在机场极为悲忿。李爸仍希望我能相伴同行,一圆他远渡重洋为子加油的心愿。平常省吃节用的李爸,在机场竟又咬牙刷卡九万多加购我俩的来回机票,以如愿飞往巴黎。
飞机上李爸说,这是老天爷对他此行决心的考验。看到李爸如此坚毅的态度,想起从前家父用牛皮纸袋拿钱给我注册读书的情景。卅年前我自台湾师大毕业考取硕士班,校方要求须辞去教职和赔偿廿几万元公费才能注册;家父竟毅然决然标会借钱,坚持要我赔公费专心读书。
父亲节前一个月,家父历经天人一线的求生奋斗,梦中要我放心远行,继续多助人;巴黎奥运开幕后一周,李爸无畏千山万水之辛前往巴黎,想到场为儿子祝福,面对挫折仍不放弃。我爸和李爸都属于较传统的父亲,日常生活不轻易和子女言笑及吐露心声,以维系着传统的父亲威严。然而,台湾传统威严爸爸是否铁汉有柔情?似可从他们的语默动静间细细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