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丁逮捕令:ICC國際刑事法院的戰爭罪通緝,要怎麼抓普丁?

ICC向普丁祭出逮捕令,那么要怎么抓普丁呢?请警察逮捕?让普丁被政变?派人去绑架?还是举办柔道大赛然后擒拿? 图/美联社

「捉拿普丁的N种方法:请警察逮捕?让普丁被政变?派人去绑架?....举办柔道大赛然后擒拿?」ICC国际刑事法院在上周正式发出了「普丁逮捕令」,尽管外界一般认为ICC的通缉实质效益不大,不太可能真的发生普丁被捕的情况;而未加入ICC的俄国也对此不以为然,并将其解释为是「西方国家企图颠覆俄国政权」,但逮捕令真的毫无效果吗?如果真的要执行,又有哪些方法可以擒拿普丁?

设立于海牙的ICC「国际刑事法院」,是2002年依据《国际刑事法院罗马规约》所成立。主要针对涉嫌犯下灭绝种族罪、危害人类罪、战争罪、侵略罪的个人与组织,进行起诉和审判。虽然ICC并不隶属于联合国,但其组织任务的运作,与联合国安理会之间有紧密关系。在俄罗斯发动侵略乌克兰后一年多,ICC在今年2023年3月提出了针对普丁的战争罪起诉可能,而后于3月17日,正式对普丁发出了逮捕令。

ICC并没有像法警一类的执法单位,因此在一般情况下通常由ICC缔约的成员国协助逮捕,然而俄罗斯并非成员国之一,相对可能的情境是普丁出访到ICC国家时,由当地国家配合进行逮捕行动。只是这样的直觉想法必然在普丁的算计之内,而且就算发生了出境访问,实务上要执行恐怕还有各种难处。

虽然ICC也预料到,逮捕令的可行性微乎其微,但仍对外强调逮捕令的发出,仍然对普丁的出访行程和外交立场形成压力。也有欧美媒体观察认为,这恐怕也会让正在访问俄罗斯的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道德立场上陷入尴尬——但从普丁闪电访问马立波、习近平与普丁互相释出善意的结果来看,中俄对于逮捕令一事似乎完全不感到一丝尴尬。

欧美媒体观察认为,这恐怕也会让正在访问俄罗斯的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道德立场上陷入尴尬。 图/美联社

▌普丁有罪:ICC发出的通缉逮捕令

ICC是在2023年3月17日正式对外发出普丁的通缉逮捕,而其「有罪」的事由,是先前ICC、联合国等国际机构已进行调查的「非法转移乌克兰儿童到俄罗斯」,在俄罗斯发动侵略之后,强行将大批乌克兰儿童带离母国、转移安置到俄罗斯境内。(关于战争罪起诉,可参阅:〈起诉俄罗斯有用?ICC的战争罪控诉:俄攻击乌克兰民用设施、绑架儿童〉)

针对非法移转乌克兰孩童一案,ICC认定普丁有直接的责任,遂于起诉之后对普丁发出逮捕令。与普丁一起被通缉的,还有克里姆林宫负责儿童权利的总统专员——利沃娃-贝洛娃(Maria Lvova-Belova)——她是直接参与执行计划,也曾经对外表示「这是俄罗斯出于人道考量的做法」,而从利沃娃-贝洛娃的说法中得知,已有至少350名乌克兰儿童被送养到俄罗斯家庭,此外还有超过1,000名儿童等待安置。

就在起诉前不久的2023年2月,耶鲁人道主义研究实验室才发表了相关报告,指出从乌俄战争以来,已经至少有6,000名乌克兰儿童被送往俄罗斯成立的「再教育」营地,而这些营地对外使用的名义是「度假营」或是「夏令营」,以此方式欺瞒部分的乌克兰父母,将孩子送往营地,没想到却一去不复返。在事后的追踪和调查之下,发现俄罗斯有系统地、计划性在移转乌克兰孩童(第一线的家庭案例,可参阅身处乌克兰的独立记者陈彦婷采访:〈赫尔松消失的孩子:俄罗斯「再教育营」之谜〉)。

针对普丁的逮捕令,是国际上罕见的「国家元首」等级的通缉。尽管事前在ICC的调查、审议到起诉阶段,外界并不认为ICC能发挥实质上的作用,无论是针对俄罗斯的战争罪问题、或是要抓捕普丁,象征意义都大过于实际执行;不过ICC在发布通缉的同时也强调,普丁的逮捕令可能有「吓阻」的作用。

而从俄罗斯当前的国际处境来看,ICC的逮捕令似乎在外交上形成某种程度的压力,就在通缉发布后不久,紧接着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就要在3月20日展开访俄之旅,预计将与普丁展开会谈。而外界议论的焦点之一,就是当普丁已经被ICC发出通缉之后,习近平与这位「战争罪人」的友好会面,是否会在国际形象上造成尴尬?但中俄都不是ICC的加盟国,双方对此显然并不介意,习近平更不可能在ICC的逮捕令下,协助抓捕普丁——那么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捉住普丁呢?

2023年1月28日,在俄罗斯圣彼得堡持枪体验的一家人。 图/法新社

2023年2月23日,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一年之际,非政府组织和乌克兰难民在布鲁塞尔摆放泰迪熊和玩具,象征在战争中被绑架的乌克兰儿童。 图/法新社

▌Catch Me If You Can:该怎么抓普丁?

要执行ICC的逮捕令,第一个问题是ICC并没有像是法警一类的执法单位,逮捕行动需要依靠所有ICC的加盟国家协力执行。目前缔约的加盟国,包括德、英、法、日等在内共有123国,但美国、中国、俄罗斯、印度、以及乌克兰并未加入;无法「正常」参与国际组织事务的中华民国,也不是ICC的缔约国家(关于美国未加入ICC、以及过去对于美军在阿富汗战争中的战争罪指控,可参阅2020年时任美国总统川普与制裁ICC的议题:〈战争罪的防火墙?不满美军被查:川普授权制裁「国际刑事法庭」〉)。

由于俄罗斯并非ICC缔约国、也不承认ICC的作法有任何效力,因此只要普丁人还在俄国境内,除非发生变数,否则基本上ICC无计可施。

因此要抓捕普丁的第一种、也是最直觉的方法是:「当普丁出访到ICC缔约国时,在该国予以拘捕」——虽然合法也合理,但发生这种情境的可能实在微乎其微。原因其一是难以想像普丁会在这种处境下,还亲身造访ICC的缔约国;其二是就算真的普丁出访,该国家是否愿意配合ICC来逮捕普丁,在没有强制力之下也很难说。

例如假设普丁访问ICC成员国之一的阿富汗,以当前的俄阿关系而言,阿富汗很有可能就不会配合逮捕行动。事实上过去就有无视逮捕令的案例,是前苏丹独裁者巴席尔(Omar al-Bashir),在被ICC发出逮捕令后,依然正常抵达南非等ICC成员国家访问,并未被刁难和逮捕。

Catch Me If You Can? 图/美联社

第二种方法,则是「普丁下台后被引渡」。但要创造这个手段的条件,就是必须先发生俄罗斯内部政权被颠覆、普丁被政变赶下台后,才有可能演变成引渡。不过正如同前文巴席尔的例子,在2019年苏丹政变以后虽然苏丹军方曾经答应要转交被关押的巴席尔,但截至目前为止苏丹仍未移交巴席尔给ICC。因此就算真的俄国发生政变、普丁下狱,是否马上继会被送交到ICC位于荷兰海牙的总部受审,也未必如此理所当然。

值得留意的是,俄国当前已经把ICC的逮捕令,解释为「西方欧美国家围堵俄罗斯、企图颠覆政权的阴谋」,此说就是放大了上述第二种抓普丁方法的可能性,认为西方都在期待俄国政权自己崩溃、内部异心者发动政变,或是借由策动「反俄份子」恐攻夺权。《卫报》的观察即指出,ICC的逮捕令在一定程度上,会变成普丁对内巩固统治、强调俄国团结的宣传素材。

第三种抓普丁的方法,则是看似异想天开、但可能性并非是零的「绑架」。

如果普丁亲自到前线视察(例如普丁在3月18日突然闪电造访占领区的马立波)、或离开俄国出境访问时,趁机直接绑架普丁。尽管这个做法的可能性并非是零,但执行的技术、牵涉面向复杂且难度极高,在现实中几乎无法像电影一样如此戏剧化地达成任务,更何况对象还是大国俄罗斯的元首。不过就算不是ICC的成员国,同样也可以主动或答应协助ICC的逮捕,因此就算普丁出访非ICC国家,只要愿意的话,上述的第一种方法直接逮捕、第三种方法绑架普丁,实现的机率并非不可能,而这或许也是ICC所认为的,逮捕令尽管成功机率不大,但多少让普丁的行动有所牵制。

在ICC对普丁祭出逮捕令之后,普丁高调访问去年俄罗斯占领在马立波,甚至在深夜开车自驾,引起争议。 图/法新社

▌被起诉的「恶人们」:谁被捕?谁被释放?

过去被ICC起诉、发出逮捕令的人物,以非洲国家占最大多数。例如北非利比亚的独裁者格达费(Muammar Gaddafi),但在被逮捕之前已死于2011年的利比亚内战,格达费被革命军俘虏、最终被杀害。前苏丹的巴席尔,在苏丹政变之后目前仍扣留在苏丹,尚未移交给ICC;令一位乌干达武装组织「圣主抵抗军」(LRA)领导人科尼(Joseph Kony),2005年被ICC指控多项战争罪与危害人类罪而被通缉,至今仍在逃中。

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地方武装组织领导人恩塔甘达(Bosco Ntaganda),2008年被指控招募训练大量未满15岁的娃娃兵,后来于2013年恩塔甘达主动到美国驻卢安达使馆自首,2019年ICC法院判决监禁30年。另一位前民主刚果的副总统本巴(Jean-Pierre Bemba),被指控在2002年10月至2003年3月间,犯下了战争罪和危害人类罪,虽然2008年时本巴于比利时被捕、审判裁决罪名成立并监禁,但2018年时战争罪和危害人类罪被推翻,本巴得以暂时释放。

一度监禁、而后被释放的还有指控参与卢安达图杀的巴鲁希玛纳(Callixte Mbarushimana),2010年在法国被捕后隔年即因为证据不足而获释。象牙海岸的前总统巴波(Laurent Gbagbo),2011年因其率领的武装组织涉嫌性侵、迫害、危害人类罪等多项罪名而被捕,但审判多年后,巴波本人于2019年判决无罪、当庭释放。

柔道是普丁喜爱的运动,他拥有柔道八段。 图/法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