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国峻结合摄影与刺绣 探索事物未知的一面

神游之境之走神系列--合境平安。以摄影融入宗教性的刺绣图像,让观者想像在危险的马路上,仍祈望着有神明护佑着往来车辆的一路平安。(作者提供)

众生联盟之剥皮故乡。从庙会或宗教场景走向社会场域,暗指人们为满足自身的各种欲求,而投射在不同的空间上并对它进行重建;作品以独创之双面绣风格表达作者想像该空间被改造后的内在破坏状态。(作者提供)

神游仙境之飞碟屋。将台湾过去这些历史中的废墟影像,融入华丽的刺绣元素,暗示人们对此种失能建物「辉煌过往」的回忆或有神灵家持、「风华再起」的渴望。(作者提供)

《众声 嬉境》邱国峻个展于高美馆展出,历时10年创作,共集结了〈神游之境〉、〈众生联盟〉、〈神游仙境〉三个子题。邱国峻想要在平凡的生活(闲置空间、民俗)中,增添一些想像力,他不愿将自己局限于当一个安分的人,想用「创造」的热情(摄影结合刺绣)去探索挖掘事物未知的一面。

520开幕当日,很热闹,来了许多嘉宾,开幕及导览后并举行座谈,由策展人邱志勇主持,邱国峻、马立群、邓博仁与谈。座谈中,邱国峻谈到早期创作深受国家文艺奖、知名导演黄明川影响,黄明川曾在1990年代于「夏门艺廊」展出《台湾思维》,这作品深深打动了邱国峻,「当时看到摄影以编导形式完成,很震撼」。除此,邱国峻也深爱着王家卫导演及画家克林姆那种华丽视觉下,却充满着极度颓败的作品风格,于是创作《众声 嬉境》一直走在非典型的摄影创作中,拍摄的作品构图不讲究完整,曝光及色彩也不讲究,但这就是邱国峻想要的,他想要让死去的地方(摄影瞬间、空间)再度活起来。

2011年起,邱国峻即以〈神游之境〉揭开了台湾民俗信仰中的人、神关系,企图捕捉庙会或日常生活中,台湾民众对宗教神偶等符号所在的投射、依赖状态。摄影后辅以刺绣,企图想制造出「信众受神护佑之想望」的新意涵。如取材自台南市安全岛上的神明小庙,因身处台南教学,常在前往学校途中遇到庙会,于是兴起邱国峻以庙会为拍摄题材。

2017年邱国峻创作中摄影加上刺绣的元素,并将作品以「双面」的展呈方式展示,让观者可以以正反两面观看「双面绣」产生的不同意涵。此一创作命名为〈众生联盟〉。此创作借由摄影影像创作,再现信众们幻想着来自于神的救赎;而这些借由刺绣的神祇符号所给予的想像或依赖功能,更让人联想起当代西方电影中,拯救人类的英雄角色。

〈神游仙境〉是延续前两个阶段摄影复合媒材的创意思维。「台湾民俗刺绣」在形式上依然是〈神游之境〉、〈众生联盟〉之前两阶段运用刺绣媒材的创作型态,但在这阶段作者已将拍摄对象转为失能的空间,辅以刺绣开创出自身的创作内涵艺术语汇。如《飞碟屋》作品,此作品拍摄位于新北市三芝区因海滨渡假潮流兴起而被开发的度假区;但因当时石油危机后经济恐慌,导致周转不灵而停工。作者拍摄这年久失修杂草丛生的飞碟屋,事后再刺绣中,便加入如仙境中才得见到的花、树、鸟、蝴蝶,创造出世外桃源的氛围。

在此次展出中,有件立体的装置作品,邱国峻将「神衣」制作成如妈祖神像般坐在船上,宛如妈祖出巡的意境。然而这些作品作者创作时都有赋予意义,但他并不希望观者只照着他的意思去解读,就像法国思想家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所提出「作者已死」(The Death of Author)论。他指出,不具个人主观与特定经验的符号记录是「作者已死」的表征,因为文本(text)不再是单一解读,而是以读者为中心,赋予读者创造性、开放性的文学空间,给予任何读者皆有越过作者而直接诠释「文本」的权利与可能性。

黄明川以「观念先行、摄影跨域、当代无框、艺术海阔!」来形容邱国峻作品,他表示,用针刺穿摄影,不管是纸张或绢布,明示对摄影作品的破坏,是强烈负力量的表现。在摄影作品上,新增刺绣除了被大家讨论的一些现象(嬉闹、民俗、幽默)外,也带来表演性、戏剧性,也就是故事的强迫添加,应是对于现实的讽刺与他想再造现实的意思,或者为废墟添加灵异感,也就是丢精神到废墟里。大家注意到邱国峻所使用的刺绣已经不是传统编织在神桌桌布密密麻麻的格局,而是抽离出少数几样,隔离的、腾空的,这种少数腾空设计放在无人废墟的场景中,意味着曾有人在,即便现在人去楼空,也曾有历史,而刺绣人物、云彩、花朵要让现场印记出一种精神存在。也就是「灵异呈像」的概念。

高美馆馆长李玉玲更是以肯定的口吻表示,2021年通过审查的《众声.嬉境-邱国峻个展》策展案,由长期关注影像美学与科技艺术等不同面向的策展人邱志勇策画,集结艺术家邱国峻近年来创作之大成,同时也是邱国峻从2014年获得高雄奖的〈神游之境〉系列出发,以十年的坚持,持续发展创作的阶段性成果。此次展览以《众声.嬉境》命题,李玉玲解读,其中「众声」是从宗教用语「众生」众人生命转化过来,成为讲述神祇与人们「声音」这件事情,而「嬉境」同样是从「遶境」转化来的,用「嬉」字则如同艺术家把绣线当作想像的画笔,以当代影像创作探讨台湾信仰文化里的众生面貌。

刺绣与摄影,这两者宛若身处彼端水平线的技艺,就一般眼光看来似乎扯不上关系,然而当邱国峻将两者结合在一块时,却擦撞出了意想不到的美丽火花,甚至让静态的摄像作品活了过来般。当我们正处在被AI时代取代的时代里,摄影是否会因此死亡?邱国峻表示:「我想要给平凡的生活场景,增添一些想像力。我不愿将自己局限于当一个安分的人,我想用创意、想法、创造的热情去挑战及探索事物未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