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客人的女兒、家人與夢中情人　一窺老西門1960年代紅包場文化

女生私房话

你知道「红包场」的由来吗？这是个你可能听过，但不甚了解的产业。红包场是台湾早期歌厅的形式，起源于1960年代，主要客源是老荣民和阿兵哥，它就像祖父母时代的演唱「直播平台」，也具备鼓励、捧场、打赏的意涵，不同的是粉丝可以和偶像面对面互动，把「红包」直接交到他手里，六零年代的台湾，因国际接连发生重大事件，风雨飘摇、动荡不安，人民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出口，才逐渐发展起这个庶民娱乐。

一部歌厅史隐含着台湾经济发展的兴衰，也承载无数悲欢离合与乡愁。在《回荡在西门町的歌声：红包歌星的故事》书中，作家泽庵丁独家采访13位资深歌星与从业人员，听她们娓娓道来这个逐渐走入历史的时代故事。

文／泽庵丁

在那个时期，山海关西餐厅与白金西餐厅最注重驻唱歌星的歌艺，对于旗下艺人的要求甚严。倘若仅外貌美艳而歌艺太差，又没其他演艺才华如乐器或舞蹈，老板是不会邀请登台的，如果相貌平平而歌艺佳，或具其他演艺才华，老板也会礼聘其登台表演。换言之，必须具有相当的声乐歌艺水准才会被老板接受。歌艺太差，仅靠一张脸蛋就想在西门町混饭吃，门都没有。

另一种情况是，某些歌星的歌艺在水准之上，虽不是国色天香的美女，但气质风韵亦颇有可观之处，如果嘴巴甜一些人缘好一些，能窝心体贴的与宾客互动让客人感受到温馨与归属感，这样的歌星也是老板欢迎的对象。

国中时期照片，已使用艺名王晓菁。（图／摘选自联合文学出版《回荡在西门町的歌声：红歌星的故事》书中图片）

王少卿得天独厚既有一副好嗓子唱的歌好听，台上的扮相也煞是有魅力，金钱方面更是慷慨大方，不小气不计较，做人处事也是输财仗义直来直往，十足的侠女作风，或者说是个侠义心肠的巾帼英豪，所以王少卿与同事和观众相处的不错。

王少卿在西门町久了，熟识了许多叔叔伯伯，交流互动完全无障碍无窒碍，也了解、摸透了大部分歌迷的心理。王少卿总结歌星们与客户群的交流情况，归纳为三种型式：

第一类是：客人将歌星当做女儿看待，关心、溺爱、照顾，如父亲般。

第二类是：客人将歌星视同家人，关心、关怀、随兴、自主，如长辈兄长般不拘谨。

第三类是：将欣赏仰慕的歌星当做梦中情人看待，嘘寒问暖之外即发乎情止乎礼，不会吐露心声告白对方，只是将情意埋藏心中，行为上更保守拘谨绝不逾越道德礼教的分际，仅仅如此而已。

王少卿在山海关西餐厅表演时的海报，也有吴静娴和归亚蕾。（图／摘选自联合文学出版《回荡在西门町的歌声：红歌星的故事》书中图片）

王少卿最感念的一位客人是个生意人长辈，长辈的子女长大后各自离家，他的妻子也已经过世，孤身一人的长辈邀请王少卿与妈妈同往居住，自己有伴不孤单，又可彼此照应，就这样如家人般共同生活多年。每天，长辈都会为王少卿准备椰子水，并且陪同王少卿至西门町上班，自己随后也去上班──至歌厅听歌。他把她当作女儿，像个温暖的父亲一样。

另一位荣民伯伯是王少卿的干爹，同时也认了另外四位歌星为义女。干爹在西门町的众多西餐厅圈子内小有名气，是很受欢迎的客人，长期与义女们维持着父女的情谊，很受歌星们敬重。干爹过世的告别式上，义女们披麻戴孝以家属身份跪姿答礼，恪尽女儿本份。此事在圈内流传甚广，人人盛赞歌星孝女重情重义。王少卿表示自己对滴水之恩向来涌泉以报，从未稍忘曾经的恩人与贵人。

王少卿生日时与其他歌手一起站上舞台表演。（图／摘选自联合文学出版《回荡在西门町的歌声：红歌星的故事》书中图片）

笔者另有采访圈内其他歌星与工作人员，曾探询王少卿其人其事的风评，凡述及王少卿者咸称颂不已，可见王少卿平日做人的成功。

知名资深歌星李芊慧在西门町闯荡三十年，曾在多家西餐厅登台演出，也常在猪哥亮的餐厅秀节目中演出，迄今仍时常受邀赴国外表演，所认识、合作过的歌星超过两百位，她说至今尚未见过有哪位歌星比王少卿更有胸襟跟肚量，其心胸之宽大无人能及。此外，她未曾听过有关王少卿任何的负面评语，有关这一点，在这圈子内是极为难能可贵的事。

王少卿在西门町演出期间也经常应邀前往东南亚各国演出、宣慰侨胞。

某年（约为亚洲金融风暴时），王少卿赴马来西亚吉隆坡演出，某晚，有热情华侨驾驶新款双门跑车载王少卿与王妈妈回下榻的旅馆。旅馆位于新加坡与马来西亚的边境城市新山市内。不是很大型很热闹的城市。宾士车到达旅馆门前，正副驾驶座上的二人下车欲移动座椅俾便后座的王少卿与王妈妈下车。不料二人甫下车尚未移动座椅，即窜出五名持刀歹徒将二人乱刀砍杀一通，弃置旅馆门前不顾，五名歹徒硬挤上车急驶离去。三名歹徒挤至后座出言恐吓，将王少卿与王妈妈随身所带金钱珠宝饰物收括一空，车行至歹徒觉得安全之处，将王少卿与王妈妈赶下车后扬长而去。

王少卿与王妈妈二人报警求救，回到旅馆时该二名遭歹徒砍杀之热情华侨已被送医急救。王少卿与妈妈立即束装返台从此不敢再踏上马来西亚的土地。后来得知该二名华侨获救，保得一命。几年后该二名华侨痊愈，搭机来台寻找王少卿，大家见面恍如隔世，连称命大互拥慰藉。王少卿盛情款待二人，这样的交情维持了一阵子，可惜他们回国一段时间后就失联，至今无法再连络上，王少卿对此感到遗憾。

书名：《回荡在西门町的歌声：红包歌星的故事》作者：泽庵丁出版社：联合文学出版时间：2020年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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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联合文学出版《回荡在西门町的歌声：红包歌星的故事》，由读书吧电子书提供。未经授权，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