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最愛的戒嚴時代?菲律賓大選錯亂的馬可仕「獨裁愛與恨」

1986 年 2 月 25 日,不承认败选的马可仕自行举办总统就职,当天却遭到抗议群众包围,不久后一家仓促流亡。 图/法新社

编按:菲律宾总统大选将在 2022 年 5 月 9 日举行,这场选举被视为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历史诠释权之战」——若前独裁总统马可仕的儿子小马可仕赢得了选举,菲律宾历史上 9 年的黑暗戒严时期与人权压迫纪录,将如何重新被诠释与定义?而当初仓促流亡的马可仕一家为何还能卷土重来?《转角国际》制作上下两篇菲律宾选举报导,专访戒严时期下的幸存者、小马可仕支持者、《Rappler》记者以及菲律宾研究学者,从他们的说法中拼凑出菲律宾社会目前面对的撕裂、挣扎与现实。本文为上篇,下篇请参阅〈菲律宾大选多重宇宙:你愿意给独裁者之子一次民主机会吗?〉

1986 年 2 月 25 日,这是菲律宾时任独裁总统斐迪南·马可仕(Ferdinand Marcos)在马拉坎南宫的最后一场总统就职演说。最终,他依然难以抵挡接连几天的大型示威潮,在就职典礼结束的几个小时后,仓促带着一家大小流亡到夏威夷。当时,菲律宾人民成功以不流血革命推翻马可仕 22 年的独裁政权——史称「人民力量革命」——震惊世界,街道上有人欢喜鼓舞,也有人悲伤不已。

在获知马可仕一家逃亡后,原本就参与人民力量革命的Joanna K. Cariño兴奋不已。她是当地原住民青年社运份子,反对独裁政权的她曾参与多场抗议,时常现身示威前线,也挨过不少催泪弹,甚至在马可仕戒严时期遭非法拘留。所以对她来说,革命的成功自然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她和社运朋友们花了一整晚,大肆地唱歌和跳舞欢庆。

但另一边听到消息后的大学生Gina Lin,情绪有些激动,还为此流泪。她的父亲在约 1960 年代从台湾到菲律宾经商,出生于当地华裔社群的她自认是马可仕的支持者。从她父亲的转达和她所接收的资讯里,戒严时期不但生活稳定,马可仕也对华裔社群非常好,她不明白为何一个如此有远见的领袖会被推翻,还被绑架到夏威夷。

如今,随着人民力量革命已过去 36 年,两人的生活也有了变化。

已经白发苍苍、戴着方框眼镜的 Joanna 依然是那一位走在抗争前线、持续抗议独裁政权的社运份子,而Gina则已经回到台湾生活。她们素未谋面且生命经历全然不同,不过两人却同时为了一场即将到来的菲律宾总统选举,各自投入其中。

菲律宾将在 5 月 9 日迎来总统大选,马可仕 64 岁的独子「邦邦」小马可仕(图)势如破竹的气势,正遥遥领先其他总统候选人。 图/欧新社

在其中一场选举集会上,萨拉和小马可仕分别拿着各自家族的大合照。 图/Uniteam 脸书

菲律宾将在 5 月 9 日迎来总统大选,马可仕 64 岁的独子「邦邦」小马可仕(Bongbong Marcos)将搭档现任总统杜特蒂之女——43 岁的萨拉(Sara Duterte)——分别角逐 2022 年菲律宾选举的正、副总统。两人势如破竹的气势遥遥领先其他正副总统候选人,深得所有年龄层选民的喜爱。根据民调机构《亚洲脉动》在 4 月 6 日公布的民调,小马可仕以 56% 的支持率领先位居第二、获得 24% 支持率的现任副总统莱妮(Leni Robredo),萨拉亦是如此。

然而,小马可仕与萨拉的搭档被视为是「独裁者子女」的组合。

在马可仕实施戒严时期的 9 年里(1972-1981 年),国际特赦组织估计约有 7 万人遭捕入狱、3 万 4,000 人遭虐刑,至少 3,240 人遭杀害。而在杜特蒂发动的毒品战争里,官方数据称从 2016 年 7 月至 2022 年 1 月,一共有 6,229 人在扫毒行动中丧生。不过菲律宾独立媒体《Rappler》指出,这些死亡数字并不包括遭虐刑杀害的受害者,人权组织更估计受害人数高达 27,000 至 30,000 人之间。

对Joanna而言,这对「独裁者子女」要角逐国家最高领导人就像一场梦魇,「独裁政权行不通,会有多少人权被侵犯、被法外处决的例子?」她支持声望最高的反对派候选人莱妮,高呼「绝不重来」(Never Again),同时也走进校园,告诉学生们不能忘记马可仕戒严时期下的人权迫害历史。

回到台湾的Gina也活跃于此。她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现身在台湾的马尼拉经济文化办事处,协助海外选民投票,同时也担任小马可仕支持者在台湾阵营的顾问。Gina指出实施戒严为了对付共产党的必要之恶。她认为马可仕是一个有远见和愿景的领导者,在其治下,菲律宾的基础建设和高楼大厦迅速发展起来,「如果你总是在听有人咆哮你违反人权,你不可能把事情做好。」

一个总统和一段戒严历史,两个截然不同的记忆——这会如何影响 2022 年的菲律宾选举?

「我的天,想到马可仕家族可能会重新掌权,这真的太疯狂了!」Joanna感概,她用手轻扶自己的额头,「我是真的无法想像。」

1972 年 1 月 18 日,马可仕家族合影。 图/美联社

「戒严是菲律宾的黄金时期」?

Joanna出生在原住民社运家庭,八个家庭成员中就有五人是社运份子。她从小看着家中出现不同的社运份子来开会和组织示威,耳濡目染之下,她长大后也成为学运领袖,走上前线。她指出她所处的 1970 年代,菲律宾的政治、经济和社会都出现动乱,是示威和学运风起云涌的「首季风暴」:

马可仕是菲律宾第十任总统,靠着振兴经济和社会改革上台,从 1965 年到 1986 年掌权菲律宾长达 22 年的时间。上任初期,马可仕兴建大量基础建设,其家乡北伊罗戈省(Ilocos Norte)跟着盖起桥梁和大楼,但他也借此任命亲信来壮大朋党和垄断行业,制造贪污机会。而即便在 1969 年成功连任,接连几年内的经济民生没有好转且面临通货膨胀,国内的社会经济危机也让反对派领袖艾奎诺(Benigno Aquino Jr.)崛起。随着国内示威潮和斗争来到高峰,再加上共产党崛起等因素,马可仕也渐失民心。眼看第二任期即将结束,按宪法规定不得再连任的马可仕,于是有了实施戒严的准备。

有经验的社运份子如Joanne表示「戒严」早有迹象。 1971年——宣布戒严前一年——首都马尼拉发生一系列爆炸,其中一场发生于当年 8 月在反对派阵营举行集会的米兰达广场上,最终造成 9 人死亡。被怀疑是幕后黑手的马可仕指控这是共产党所为,随后以此爆炸案为由,推翻「人身保护令」(保障人民受拘押时可以迅速获得司法机关提审),也开始拘捕异议人士,Joanna当时高中刚毕业的妹妹也被逮捕过。

「这些迹象显示他会变本加厉」,Joanna指出社运份子们早就说好要为戒严做准备,「但毕竟从没有人经历过戒严,我们到底要从何准备?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告诉自己:准备牺牲。」

一年之后, 1972 年 9 月 21 日,马可仕在电视机上宣读1081号总统公报,宣布戒严令生效。9 月 22 日,时任国防部长恩里莱(Juan Ponce Enrile)的车辆遭伏击,成了马可仕在 23 日以国家陷入混乱、无法无天为由,宣布全国进入戒严。在戒严期间,马可仕政府实施宵禁,人们只能接收政府过滤的新闻、学生会被解散、任何示威或组织活动都被视为犯罪。此外,马可仕取消总统只能连任两期的限制、解散菲律宾议会,集行政和立法大权于一身,同时更以国家安全为由打压、逮捕、拘禁数千人,多人遭法外处决。

讽刺的是,从多年后马可仕的日记回看,恩里莱遭伏击一事是其政权合理化颁布戒严的最佳理由。但这段长达 9 年的戒严,却成为菲律宾社会分裂迄今的历史伤痕。

1970 年代,菲律宾的政治、经济和社会都出现动乱,是示威和学运风起云涌的「首季风暴」。 图/马可仕戒严博物馆

1972 年 9 月,宣布戒严的马可仕。 图/维基共享

Joanna回忆戒严开始后,他们家因为收到风声,幸运躲过第一次大逮捕潮。她于是也将所有活动转为地下经营,集结来自其他省份的大学生,私下组织活动和彼此学习。不过Joanna最终和妹妹依然在 1974 年遭「非法逮捕」和拘留,「我会说这是『非法』,是因为警方没有拘捕令,我们也无法找律师。」

在看守所里,她们被贴上「红色标签」(red-tagging),被指控为要推翻马可仕政权的共产党——这在当时是非常严厉,且时常被马可仕用来打压异议份子和反对派的指控。

「冷战时期,每个人都视共产主义为魔鬼,就算你可能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Joanna和妹妹遭酷刑逼问,年纪尚请的她们除了否认指控,也毫无反抗和还手之力。两人遭搧耳光、电击拷问、连续好几个晚上被剥夺睡眠,有时还可以听到隔壁传来其他人的尖叫声。Joanna依然记得,她在看守所里看到被酷刑虐待至全身是伤的人,甚至也有人再也无法站立行走。

某一天晚上,Joanna和妹妹被带到海滩附近,她当时做了最坏的两个打算,一是被性侵,二是被杀害。最终,她和妹妹两人被折磨了一个晚上,彼此看着彼此被酷刑拷问和虐待。

1976 年,Joanna姐妹在遭非法拘留两年后,终于被释放。

在马尼拉一座博物馆内,展示了马可仕戒严时期下的受害者。 图/路透社

「我知道确实有很多人在戒严时期被拘禁。我的叔叔是菲律宾大学的教授,但因为他撰写共产党议题、反马可仕,所以也被拘禁。」Gina一家约在 1960 年从台湾到菲律宾经商,她表示当时的华裔社群里分裂成亲国民党派和亲共派,与叔叔的立场不同,他的家人属于前者。她指出戒严是为了要阻止共产主义,「因为一个国家如果有很多穷人,他们很容易就会成为共产党。对穷人而言,这是实现平等的机会,但对富人来说,这不公平对吧?」

戒严的 9 年时间,Gina也从小孩成了中学生。那段期间,她记得电视上能够收看的频道非常有限,每个频道多是宣传政府的政绩和好消息,例如盖了哪些大楼和基础设施。

「那时候可以说马可仕的坏话吗?」

「不行,我们的媒体都经过政府审查。」

「那你相信政府说的话吗?」

「审查当然有好有坏。但政府说的话是有证据的,你可以看到新的高楼大厦就真的盖在菲律宾的文化中心。每个星期天,我们一家人就会去那边玩。」

Gina不讳言家中生意在戒严时期确实受到影响、物价也上升,但她认为生活依然算稳定,直到马可仕在 1981 年 1 月 17 日宣布解严。那一年,Gina已经 12 岁,她指出戒严前后的生活差异极大且不稳定,不仅生意因为劳工罢工难以运营,街上还频频发生示威抗议。

但就Joanna看来,她解释这是「压迫滋生反抗」的结果,而且从戒严初期已开始酝酿。

1973 年 7 月 2 日,马可仕与伊美黛在圣胡安尼科大桥(San Juanico Bridge)的落成典礼上剪彩,这座桥是马可仕送给伊美黛的礼物。但讽刺的是,「圣胡安尼科大桥」也成了戒严时期下,当局对异议份子使用的酷刑之一,即要求受刑者的头和脚各放在两端的床上,中间的身体悬空,若受刑者不慎跌倒则会遭殴打。 图/美联社

「『人民』力量革命才不是『全民』意愿」?

在Joanna被拘留的两年里,她认识了来自不同省份的社运份子,彼此交换抗争经验。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看守所在某一天变得非常拥挤,因为当局拘捕了 50 名来自吕宋岛科地雷拉(Cordillera)的原住民。当时,马可仕政府欲透过强力胁迫的手段开发科地雷拉的资源,兴建位于齐柯河(Chico River)的大型水坝,遭到原住民激烈抗争。

「我被关押了一段时间,完全与世隔绝,我是第一次听到科地雷拉原住民的抗争计划。」也是这群原住民,让Joanna意识到人民的不满和反抗已经浮现,而这一些愤怒也随着时间积累在随后几年一步步升温。

按照Joanna观察,就算整体的政治和社会氛围受限且压抑,但大家已试图在寻找不同的途径,希望逐步恢复「生而为人」的权利。例如,不仅仅是科地雷拉原住民的抗争,大学生开始思考如何恢复学生会和办报、厂工罢工抗议恶劣的劳动环境、人们上街抗议独裁政权等。然而, 1983 年 8 月马尼拉机场停机坪射向反对派领袖艾奎诺的那一枪,从此改变了菲律宾社会。

艾奎诺的死触发民众怒火,估计约百万民众上街哀悼这名领袖。尤其,在马可仕被怀疑是嫌犯、相关单位却又调查不果的情况下,更进一步让马可仕政权摇摇欲坠。马可仕先前已经取消总统任期限制,因此为正当化自身统治,他无预警在 1985 年 11 月 3 日宣布将提前一年举行总统选举,艾奎诺的妻子柯拉蓉(Corazon Aquino)也宣布参选。

1983 年 8 月,马尼拉机场停机坪射向反对派领袖艾奎诺的那一枪,从此改变了菲律宾社会。 图/美联社

1986 年 2 月 16 日,在马拉坎南宫的马可仕和伊美黛。没人料到就在几天之后,马可仕政府会被人民推翻倒台。 图/法新社

选举在 1986 年 2 月 5 日举行。但没人料到,选举之后,马可仕政府会被人民推翻倒台。

当时,选举投票过程和计票结果传出各种混乱状况,包括疑似欺诈、买票、造假等,最后甚至出现不同的选举成绩,即:官方选举委员会宣称马可仕胜选,但另一监票组织「全国自由选举运动」却统计柯拉蓉赢得选举。在选举不获信服之下,官方选举委员会的技术人员出走、反对派议员步出国会、天主教教会谴责选举存在欺诈行为,柯拉蓉也发起全国抗议活动,呼吁公民以不服从运动迫使马可仕政府下台。

Gina清楚记得革命是从 2 月 22 日开始。那一天她刚考完大学入学考试,回到家后就被父亲嘱咐要小心,因为外面有人罢工和示威,预计一场革命就要到来。但另一边,身为社运份子的Joanna已经现身示威人群当中,成为抗议的一份子。

示威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出现转折。当天傍晚,国防部长恩里莱宣布倒戈,带着约 300 名士兵驻守在军事总部的阿奎纳多军营,最终获得德高望重的天主教枢机辛海棉(Cardinal Sin)支持。辛海棉当时透过天主教《真理广播电台》呼吁民众带着食物前往军营,为恩里莱提供道义上的支持。出乎意料,辛海棉的呼吁短时间内动员了数百万名群众,最终掀起了为期四天的「人民力量革命」(EDSA),成功终结 22 年的独裁政权。

1986 年 2 月 24 日的马尼拉,街上满满都是示威的民众。 图/美联社

在确认马可仕一家流亡后,部分民众冲进其住所破坏肖像。 图/美联社

马可仕当初为建造自己的巨大肖像,而占用原住民土地资源,后来这座肖像也成了不同的反讽或象征。例如柯拉蓉在 1986 年的选举前就和搭档一起到肖像前留影合照(图),而Joanna和社运朋友们则在马可仕一家流亡之后,到其肖像下大肆庆祝。 图/美联社

「人民力量革命并非在一夕之间爆发,这是人民积累多年的愤怒、委屈和不满。我知道当然有马可仕的忠实支持者,但多数人仍努力想要瓦解这个独裁政权。」Joanna解释这正是这场革命的「人民力量」所在。马可仕一家在 2 月 25 日仓促逃亡夏威夷,柯拉蓉则在同一天宣誓就任菲律宾第 11 任总统,成为亚洲第一位女性总统。

获知马可仕逃亡消息的当天,Joanna和一群社运朋友们特地到了马可仕的雕像前,大肆庆祝。这尊高 30 米的马可仕半身雕像位于名为「马可仕」的高速公路旁,讽刺的是,当初为了建造这尊巨大雕像和在附近盖一座公园,原住民的土地因而遭当局侵占,被迫流离失所。这也是为何这个地点对Joanna和社运朋友们别具意义。

但听到消息后的Gina却相当难过。她认为自己是马可仕的拥护者,尽管家中兄弟不一定认同她,但她阅读大量关于马可仕的资料和新闻,自认对马可仕的支持有凭有据。她忍不住自嘲,「所以我还哭了,到底为什么要把马可仕送到夏威夷?」

「你知道,我们超开心的!」说到这,萤幕前的Joanna的双手跟着挥舞起来。她说那个晚上,他们一群人就在马可仕的半身雕像下,一起唱歌、跳舞、演奏。

在马可仕一家流亡到夏威夷后,后来上任的菲律宾政府也没收一批被认为伊美黛搜刮国库而来、价值数百万美元的珠宝。图为 2015 年,一名鉴定师对伊美黛被没收的珠宝进行估价。 图/美联社

马可仕一家奢华的生活当时也震惊外界,尤其伊美黛拥有的 3,000 双鞋子也被视为是挥霍无度的证据。而在他们一家流亡后,伊美黛也留下至少 1,200 双未带走的鞋子,这些鞋子后来被移送到博物馆展示。 图/路透社

然而,Joanna和Gina从没料到,马可仕 1989 年在夏威夷去世后,他的妻子伊美黛(Imeda Marcos)会带着孩子在 1991 年重回菲律宾,一步步重建家族声望和重掌势力。两人更没料到,他的儿子还能在今年——人民力量革命36周年——以极高的支持率,有可能当选菲律宾总统。甚至,小马可仕也不断对选民呼吁:「让我们团结一致,重回到那段经济蓬勃发展的黄金时期!(指父亲执政期间)」

「如果你在政治上与马可仕结盟,那当然是黄金时期。」一名在政治和选举改革研究所工作的官员早在2016年——小马可仕竞选菲律宾副总统之际——告诉《纽约时报》:

根据菲律宾大学经济学博士 JC Punongbayan 和亚洲中心硕士 Kevin Mandrilla 在《Rappler》的整理,菲律宾的人均 GDP 在马可仕执政后期的 1982 年开始下降,一直要到 2003 年才恢复到 1982 年前的水平,这意味着:菲律宾整整一个世代花了 20 年才终于恢复过来。两名学者也指出随着戒严令颁布,该国就业不足率当时也从 10% 上升至 30%,这导致大量的菲律宾人在马可仕政权倒台以后,出国成为海外移工(OFW)。甚至,马可仕当初以打击共产党为由实施戒严,但解严后,共产党数量反而增加了好几倍,至今仍是该国的棘手问题。

如果真相与事实数据是如此,那马可仕家族势力为何、如何还能在菲律宾卷土重来?

「1991年我已经回台湾了,我从没想过马可仕一家能回菲律宾,他们的名声当时真的很负面。」Gina回忆。

▌下篇接续:〈菲律宾大选多重宇宙:你愿意给独裁者之子一次民主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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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 年 2 月 26 日,已经抵达夏威夷的马可仕一家。然而,当时声名狼藉的马可仕家族,为何、如何还能在菲律宾卷土重来? 图/美联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