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专栏 | 我的第一次半程马拉松

编者按:

周五好。

过去的一周,在巴黎奥运会大众组马拉松比赛中,谷爱凌以3小时24分36秒完赛。

对于很多首次参与马拉松赛事的运动爱好者来说,完成就是胜利。

谷爱凌也不例外。尽管已是全球瞩目的运动员,难得的是,在运动这件事上,她还依然保有职业之外的热爱与享受。

谷爱凌在赛后表示:“这次是我第一次参加马拉松比赛。之前完全没有经验,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怎么跑。我的策略是先坚持跑完20英里(约32公里),于是我选择跟着一些看起来准备充分、跑得很快的选手一起跑。他们带着小包、旁边有水,看起来非常专业,我就跟着他们的节奏。”

“当我跑完32公里时,我告诉自己,现在才是真正的比赛时刻......结果我在爬坡时速度很快,但下坡时腿特别疼,几乎失去了感觉。

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跑完了最后的10公里,反正腿已经没感觉了,也就不觉得疼了。最终,我挑战了自己,把所有的努力都发挥出来了。”

先坚持跑,再跟对的人一起跑,然后冲刺跑,最后挑战自我、竭尽全力。

这就是她完成自己人生中首次马拉松的方法,也是几乎所有精英运动员贯穿赛场的训练之法、做事之法。

除开运动员群体,你会发现在各界的顶尖人士几乎都有规律运动的习惯。

这不是巧合。

实质上,人们钟情运动,并非只为了肉体的精进,更多的在于精神的磨砺、灵与智的升级。

由此,方对人生未来的下一步更有规划,更有觉知,更知道行进方向。

十一年前,潇洒姐也在机缘之下参加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场半程马拉松。为了这场比赛,她从独自一人在健身房练5公里开始,每周增加一公里。

重复的练习中还伴随着各项工作内容和出差行程,辛苦自不必言,但最终跑完时,潇洒姐说「感觉人生圆满得无以复加」。

她把这些心路历程写在《按自己的意愿过一生》Part5 中,细细读来你会发现,原来高手心法总是相通。潇洒姐在多年前写下的文字,竟和谷爱凌以上的感受如出一辙。

本周潇洒专栏就为你带来,这篇宝贵的记录《我的21公里 记录第一次半程马拉松》。

一起来看。

《我的21公里》

记录第一次半程马拉松

王潇

再丰富的想象,也没有现实更激动人心。

生活里有一点特别迷人——偶然一天,遇到的一个人,说过的一句话。也许后来,那天和那人都忘了,但那句话你记住了,你琢磨了,你行动了。迷人之处就在于,我们总猜不到是哪一句,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2013年9月,NIKE中国媒体负责人突然问我:“想不想试一下马拉松?”我和一起开会的塔塔迅速对看了一下,马上就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了四个字:“怎么可能!”

会后,我俩就马拉松交流了三十秒,再次高度认同了该运动必然艰苦卓绝,参加者大多非我族类。我们是麻雀,那都是迁徙的大雁才有力气去做的事。

几天后,电脑前工作的间歇里,一个闪念,我开始搜索“马拉松”。很难解释类似的闪念每次都是从何而来,总之我找到了5公里起步3个月后完赛的半程马拉松系统训练计划。我盯着那计划看了一会儿,大胆想了一下画面,画面里是我戴着号码牌在奔跑。就这一想,我明确感到自己的心用力跳了几跳。

10月,我开始按照计划一个人去健身房练跑。从5公里开始,每周延长1公里。每次过程几乎都枯燥无聊,都得经历一次意志与倦怠的抗衡。但克服之后也都是必然的喜悦——汗水从下巴直滴到地上,镜子里腰腹好像更平坦。再冲个澡,喷香轻盈,走出健身房的时候,整个人有精良感。

当我意识到这是在为马拉松练跑,出发和更衣就有了仪式意味——整理、折叠、穿戴、抚平,每一个动作都指向一个遥远目标;当跑步机履带启动,我一步步朝前迈,感觉这目标很宏大,需要积沙成塔去实现。

11月,NIKE引导我参加了一个半程马拉松女生训练小组,加我一共五人。这个小组有漂亮的同伴、装备、健身房和男教练。有了同伴,旅程就不一样,多了交流和章法,告别了一个人训练的孤独。不过,练习时真正跑起来,每个人依然是孤独的,自己陪着自己。跑步本身就是一件孤独的事,他人再分享再加油,要跑到终点也只能依仗自己的体力和意志,就像生活本来的样子。

训练小组一起练习了若干NTC力量、变速跑和公路跑。在工体和奥森,我看到许多练跑的人,当然还有更多路人。每次和穿着厚重的路人擦肩而过,我都在庆幸自己的选择,同样时空里,我是正在跑步的那个。

训练小组每个人都很忙,我更是在训练计划中掺杂了几次出差,时间飞快,只完成了两次最长训练距离十公里,比赛日就来临了。

12月1日,比赛日,我4点半起床,5点多走出和平饭店,向左望见晨光中的东方明珠塔,感觉很抖擞。事实上从抵达上海时我就开始兴奋,对一切充满期待。9月里那句“想不想试一下马拉松”给了我巨大的诱惑,像一块摆在面前的人生体验蛋糕——在许多人转述的味道里想象,当然比不上亲口品尝。

从9月到11月,在每一次练跑时,我想象过拥挤的起跑线,想象过路上的痛苦和煎熬,想象过抵达的欢呼,现在终于要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印证。再丰富的想象,也没有现实更激动人心。

6点多,我和三万人簇拥在起跑线后等待鸣枪起跑,穿两件薄衣,在12月的上海竟然不冷。我看不到队伍的开头,更看不到结尾,周围都是兴奋的人,和我一样浓缩为身上的号码,成为洪流中的一颗小沙粒。

气球、音乐、欢呼,一声清脆枪响,我心里说:终于来了,立刻迈开双腿踏上旅程。出发的阵营很密集,周围布满簇簇的跑鞋拍地声音,向前涌动的人群就像跑步机上的履带,我被裹挟着向前,由于紧张和唯恐冲撞,我跑得很谨慎。

1公里处,我和我的团队就在人群中失散了。

5公里处,一大群参加健康跑的选手结束了赛程,人群稀薄了些,我继续向前,并用目光搜索装备齐全两两结伴速度相当的外国姑娘,在后面默默地跟上她们。当她们交谈的时候,我就旁听,一旦专注于谈话内容,就可以不知不觉跑出去好远。换了三对儿姑娘,我跑过了10公里。10公里处,又一群参赛者在这里结束了赛程。

10公里以后,是未知的世界,我的疲劳出现,但精神反而亢奋起来。马拉松真正的意义,一定是那极限之后的路程,因为人会碰触到他的边界。我在10公里补给站停下来,喝水时郑重吃下一管双倍咖啡因能量胶,充满战士的雄心。我暗暗重温了自己的目标:安全完赛;又给自己布置战略:保持体能,寻找节奏,一旦力竭,稳定调整。阶段性目标是:先完成15公里,然后一公里一公里地缩短目标,无论快慢,跑向终点。

接下来的体验和想象出入略大。从10公里后,那种难以逾越的痛苦和煎熬并未如预期出现,尤其是当我看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在跑全马,又看到了一位一只手臂的运动员之后,那些似乎累到需要停下来走但又好像还可以继续跑的犹豫时刻就都一起消失了。我不知道自己的体能是来自于比赛日的亢奋还是能量胶的效用还是之前的训练,也不知道我是真的持续有劲还是双腿已经跑麻木,但就是一心只想向前,不想停下。我开始可以在跑动中安宁地观赏其他参赛者,观赏欢呼加油的人们,观赏掠过的一幢幢洋房,希望记住此刻。我边跑边看边想:我现在是在跑上海国际马拉松耶!

就这样一直跑到17公里,渐渐自信爆棚:“我竟然跑到17公里了还没有累到想死想扑倒在地上啊,这也太好了吧!”在下一个补给站,我又吃下一管能量胶,为最后几公里做准备——我已经知道一定会顺利完赛。

最快乐的一刻是终于跑进八万人体育馆,天空突然变得晴朗开阔,围观的人群欢笑着挥舞着双手,终点就在眼前,闪亮的计时器高悬在上方,刚才跑过的每一秒种都在计时器上变得殷实和确定。我迈开大步扑向终点,越来越近,抵达的感觉从未如此明确。

我在北京时间9点40分跑过终点,跑完了我的第一个21公里半程马拉松,而在过去许多年的冬日周末里的9点40分,我都还躺在床上在梦乡里没有醒来。那天上午我笑了很久,觉得人生圆满得无以复加,所有愿望已达成,所有人世美好就像这完赛奖牌一样,都已进入我的生命。

“想不想试一下马拉松?”

生活里最迷人的地方还在于,到底是因为那天的那句话启迪了你,你才成为今天的你;还是因为你的心中早就有埋好的种子,那句话浇了浇水,让种子发了芽。